第九十二章 渡劫成功
听尤琪安绘声绘色地转述了谈判婚前协议的事，章辰辉甚是唏嘘，也很内疚，生怕父亲的霸凌作风惹得她心情不好。
半夜，他偶然醒来，意外察觉到怀里的姑娘肩膀一耸一耸的，还不时吸一吸鼻涕，似乎在伤心抽泣，顿时睡意全无，也慌了神，还以为是日间的谈判让她受了好大委屈，心下愧疚又难受，结果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被一道屏幕亮光刺痛双眼，才发现这姑娘戴着耳机在手机上熬夜追剧，正好看到表白的剧情，感动得哭了一鼻子。
“还不睡觉？”
刚刚醒来的章辰辉，说话声哑哑的软软的还带着些鼻音，格外好听。
“嗯，被你抓住了。”
尤琪安把头蒙在被子里偷偷追剧还被捉了个现行，有点害臊，将梨花带雨的脸蛋藏进他怀里，熟练地抓着他的衣服，用力擦干了眼泪，然后才笑嘻嘻地抬起头来：“你知道吗，原来一辈子都很被动的人，第一次主动，是要渡劫的。”
章辰辉摸着她的头，若有所思：“怪不得，我刚刚跟你求完婚，就碰上三十年一遇的堰塞湖决堤。”
“恭喜你，渡劫成功！”
“那我娶你的时候，是不是还需要再渡一次劫？”
尤琪安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咱俩偷偷摸摸领个证吧，别摆酒了，免得被雷劈的时候，牵连到别人。”
章辰辉叹了口气，在黑暗中凝望着心爱的姑娘，温柔又木讷地说着心里话：“其实呢，我挺犹豫的……站在男人的角度，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你，不就图个有人陪伴和保护吗？从此以后，无论家里家外，唯一能给她撑腰的就是你了，如果不能保护她，你还祸害她干什么呢……”
尤琪安睁大双眼，往枕头上拱了拱，试图看清他的表情。
或许，人在深夜更易敞开心扉，她虽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听得出他的纠结。
那次溺水，造成了他部分脑细胞不可逆的损伤，还导致膝盖的旧伤发作，时至今日，他走路速度都比从前慢了许多。上周，尤琪安出差编舞几天，回来发现他脸上有伤，询问之下才得知是尝试骑自行车摔的。而且，明明腿脚不太灵便，他却偏偏喜欢逞强陪孩子打羽毛球，当时尤琪安忍不住跟他开玩笑，自不量力干这些傻事是不是为了投稿“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虽然他嘴上从来没有说过丧气话，但内心深处，其实还是相当沮丧和惶恐的。
他越说越没底气，自己也有些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脑子一抽说了句胡话：“我一直都不配喜欢你，你身边优秀的男人那么多，重新选一个不好吗？”
尤琪安都快被他气笑了，懒得废话，用手抵住他胸口，跟他保持距离，咄咄逼人地问：“你爱我吗？”
不等他回答，又迅速补充：“只要你现在说一句不爱我，我戒指就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永不相见！你爱我吗？”
“我爱你！但是——”
“那你凭什么让我选别人？我就选你！”
“你看，你一直喜欢看小甜文，追小甜剧……我脑子笨，嘴又拙，一点也不甜。”
“真正的甜，才不是没完没了地耍嘴皮子撒糖齁死人，而是羞涩、卑怯又害怕失去，所以，一个笨蛋喜欢人的样子才更甜，油嘴滑舌的量贩情话我不稀罕。”尤琪安粲然一笑，使劲拱啊拱啊重新钻回他怀里，“我家狗子哥甜着呢！”
章辰辉紧紧将她抱住，刚才一瞬间，他产生了要失去她的错觉，难过与委屈，齐上心头。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种混账话。”他鼻子酸酸的，死命咬着后槽牙，剧烈的心跳才渐渐平静下来，“真幼稚，我自己都觉得可怕，一个铁骨铮铮的大男人跟女朋友耍这种小脾气。”
“我选择你，不仅是因为你好，还因为你让我也变得更好，我能从你那里获得巨大的能量。”
尤琪安用手指沿着他胸膛一步一步往上迈去，摸索到他的脸颊，双手捧住。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就我这暴脾气，没有跟你爹当场扭打起来，可见对你是真爱了。”
章辰辉噗地笑出声：“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控制情绪？”
“我还没有控制情绪？我要不控制早就掀桌走人了！”
“掀桌倒没关系，我就是怕自己没在场，你动起手来会吃亏。就算我在场，也会像你一样拒绝他那个协议，他手里没有一张钞票是干净的。我本来就不喜欢他那些厂子，虽然暴利，但对环境的污染会祸害好几代人。”
“你知道吗，今天最让我意外的是我妈，她居然跟我站在同一战线，我本以为她会被钱收买的。”
“当然，你妈还是爱你的。”
“我倒觉得，决不只是出于爱那么简单，可能，我跟你爸的冲突，无形中对她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她终于意识到，即便身为长辈，对我出言不逊依然需要付出代价。想不到，我的反抗坚持了整整一年，最后在原生家庭中获得地位和尊严，还得靠着你爸的助攻。”
章辰辉吻了吻她的头顶：“你好聪明，聪明又善良。”
“只有你会觉得我聪明善良，你问我母亲，我聪明吗？她会说我是个任人欺凌的小傻缺；你问你父亲，我善良吗？他会说我是个狡猾腹黑的小恶棍。”
“哈哈哈哈哈，他们毕竟是长辈，你说话真是百无禁忌。”
“做人长辈，要先有个长辈的样子，才值得晚辈尊重对吧？我得给他脸他才是长辈，不给他脸他只是一位面熟的老大爷而已，冲我吹胡子瞪眼睛也没用，是不是长辈都觉得，只要一发火我就会给他磕头啊？你想想，封建社会的磕头真是陋习，上朝先磕头，结果一群脑震荡商量国家大事，此乃封建社会之灭亡真相！”
她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章辰辉笑得说不出话来。
“我以前还看过一个调解节目，有位六十多岁上节目哭诉的老太太，说什么呢？她跟主持人说：’我就希望他别经常打我，我现在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身体实在是吃不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健身房的散打陪练呢！总有那么一种人，她的幸福，就是在粪尖上舔蜜。我特别不喜欢那种人，但凡有点儿脑子，不应该是离大粪越远越好吗！？”
“我懂，我也不喜欢回老家。不过，住在那里唯一的好处，就是离我妈近一些。”
章辰辉的声音有些惆怅。
“住你老家？多可怕啊！打南边来个抱泰迪的大妈，打北边来个抱吉娃娃的大姐，聊不到三句就发现，她们都被你爸睡过，也都被你爸打过。”
章辰辉哭笑不得，脸上挂不住，轻斥一句：“粗俗！”
“我这么粗俗，那你还爱我吗？”尤琪安从被窝里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一本正经地问他，“我必须要确认你还爱我，才能睡得着。”
“我爱你，姑娘。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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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睡觉？”
刚刚醒来的章辰辉，说话声哑哑的软软的还带着些鼻音，格外好听。
“嗯，被你抓住了。”
尤琪安把头蒙在被子里偷偷追剧还被捉了个现行，有点害臊，将梨花带雨的脸蛋藏进他怀里，熟练地抓着他的衣服，用力擦干了眼泪，然后才笑嘻嘻地抬起头来：“你知道吗，原来一辈子都很被动的人，第一次主动，是要渡劫的。”
章辰辉摸着她的头，若有所思：“怪不得，我刚刚跟你求完婚，就碰上三十年一遇的堰塞湖决堤。”
“恭喜你，渡劫成功！”
“那我娶你的时候，是不是还需要再渡一次劫？”
尤琪安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咱俩偷偷摸摸领个证吧，别摆酒了，免得被雷劈的时候，牵连到别人。”
章辰辉叹了口气，在黑暗中凝望着心爱的姑娘，温柔又木讷地说着心里话：“其实呢，我挺犹豫的……站在男人的角度，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你，不就图个有人陪伴和保护吗？从此以后，无论家里家外，唯一能给她撑腰的就是你了，如果不能保护她，你还祸害她干什么呢……”
尤琪安睁大双眼，往枕头上拱了拱，试图看清他的表情。
或许，人在深夜更易敞开心扉，她虽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听得出他的纠结。
那次溺水，造成了他部分脑细胞不可逆的损伤，还导致膝盖的旧伤发作，时至今日，他走路速度都比从前慢了许多。上周，尤琪安出差编舞几天，回来发现他脸上有伤，询问之下才得知是尝试骑自行车摔的。而且，明明腿脚不太灵便，他却偏偏喜欢逞强陪孩子打羽毛球，当时尤琪安忍不住跟他开玩笑，自不量力干这些傻事是不是为了投稿“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虽然他嘴上从来没有说过丧气话，但内心深处，其实还是相当沮丧和惶恐的。
他越说越没底气，自己也有些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脑子一抽说了句胡话：“我一直都不配喜欢你，你身边优秀的男人那么多，重新选一个不好吗？”
尤琪安都快被他气笑了，懒得废话，用手抵住他胸口，跟他保持距离，咄咄逼人地问：“你爱我吗？”
不等他回答，又迅速补充：“只要你现在说一句不爱我，我戒指就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永不相见！你爱我吗？”
“我爱你！但是——”
“那你凭什么让我选别人？我就选你！”
“你看，你一直喜欢看小甜文，追小甜剧……我脑子笨，嘴又拙，一点也不甜。”
“真正的甜，才不是没完没了地耍嘴皮子撒糖齁死人，而是羞涩、卑怯又害怕失去，所以，一个笨蛋喜欢人的样子才更甜，油嘴滑舌的量贩情话我不稀罕。”尤琪安粲然一笑，使劲拱啊拱啊重新钻回他怀里，“我家狗子哥甜着呢！”
章辰辉紧紧将她抱住，刚才一瞬间，他产生了要失去她的错觉，难过与委屈，齐上心头。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种混账话。”他鼻子酸酸的，死命咬着后槽牙，剧烈的心跳才渐渐平静下来，“真幼稚，我自己都觉得可怕，一个铁骨铮铮的大男人跟女朋友耍这种小脾气。”
“我选择你，不仅是因为你好，还因为你让我也变得更好，我能从你那里获得巨大的能量。”
尤琪安用手指沿着他胸膛一步一步往上迈去，摸索到他的脸颊，双手捧住。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就我这暴脾气，没有跟你爹当场扭打起来，可见对你是真爱了。”
章辰辉噗地笑出声：“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控制情绪？”
“我还没有控制情绪？我要不控制早就掀桌走人了！”
“掀桌倒没关系，我就是怕自己没在场，你动起手来会吃亏。就算我在场，也会像你一样拒绝他那个协议，他手里没有一张钞票是干净的。我本来就不喜欢他那些厂子，虽然暴利，但对环境的污染会祸害好几代人。”
“你知道吗，今天最让我意外的是我妈，她居然跟我站在同一战线，我本以为她会被钱收买的。”
“当然，你妈还是爱你的。”
“我倒觉得，决不只是出于爱那么简单，可能，我跟你爸的冲突，无形中对她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她终于意识到，即便身为长辈，对我出言不逊依然需要付出代价。想不到，我的反抗坚持了整整一年，最后在原生家庭中获得地位和尊严，还得靠着你爸的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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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会觉得我聪明善良，你问我母亲，我聪明吗？她会说我是个任人欺凌的小傻缺；你问你父亲，我善良吗？他会说我是个狡猾腹黑的小恶棍。”
“哈哈哈哈哈，他们毕竟是长辈，你说话真是百无禁忌。”
“做人长辈，要先有个长辈的样子，才值得晚辈尊重对吧？我得给他脸他才是长辈，不给他脸他只是一位面熟的老大爷而已，冲我吹胡子瞪眼睛也没用，是不是长辈都觉得，只要一发火我就会给他磕头啊？你想想，封建社会的磕头真是陋习，上朝先磕头，结果一群脑震荡商量国家大事，此乃封建社会之灭亡真相！”
她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章辰辉笑得说不出话来。
“我以前还看过一个调解节目，有位六十多岁上节目哭诉的老太太，说什么呢？她跟主持人说：’我就希望他别经常打我，我现在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身体实在是吃不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健身房的散打陪练呢！总有那么一种人，她的幸福，就是在粪尖上舔蜜。我特别不喜欢那种人，但凡有点儿脑子，不应该是离大粪越远越好吗！？”
“我懂，我也不喜欢回老家。不过，住在那里唯一的好处，就是离我妈近一些。”
章辰辉的声音有些惆怅。
“住你老家？多可怕啊！打南边来个抱泰迪的大妈，打北边来个抱吉娃娃的大姐，聊不到三句就发现，她们都被你爸睡过，也都被你爸打过。”
章辰辉哭笑不得，脸上挂不住，轻斥一句：“粗俗！”
“我这么粗俗，那你还爱我吗？”尤琪安从被窝里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一本正经地问他，“我必须要确认你还爱我，才能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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