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王炸与怂炸
七月还没有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到了。
好消息是，尤琪安被推坠楼案件的判决下来了，犯人冒充人民警察诈骗老年人而且数额巨大，加上故意伤害罪，数罪并罚，从严惩处，主犯加从犯三个人总共判了快二十年。
坏消息是，林安琪要回去上学了，父母入狱后，村委会安排了她爷爷奶奶做监护人，还从民政部门争取到了一点保障补贴，所以，她必须在户口所在地报名上学。
最迟八月底，林安琪就得回到爷爷奶奶身边。
为了把这两个消息告诉父母，尤琪安回了一趟娘家，并努力遵守自己的承诺，绝不首先向母亲使用大规模杀伤性语言。
还在路上，章辰辉就不安提醒：“待会儿见了面，嘴上饶着你妈一点，毕竟她老人家还有抑郁症。”
尤琪安隐晦地笑了笑：“父母圈人均抑郁症，要学会看淡。”
章辰辉怕她有怨气，又帮着她妈妈说了几句：“宝宝，我觉得你妈人不坏，就是嘴碎了一点，她要是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全当没听见。”
“好，今天听你的。”
尤琪安语态温柔，章辰辉心花怒放。
结果，到了尤家和双亲打招呼时，尤母微微一笑，开口就是触及灵魂的四连问：“小章啊，你们俩也谈了好几个月了吧？现在这天气正好不冷不热，计划什么时候结婚啊？让你父亲抽空来我们家提个亲吧？彩礼和嫁妆也该两家大人坐下来商量一下是不是？”
“呃……”
章辰辉一时语塞，他记得去年第一次登门时，就已经详细地跟尤家人说过自己家里的情况了，自从签署过放弃继承权的公证文件，离家之后，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回老家。但看着眼前老妇人故作矜持又带着殷切的脸庞，他还是咬咬牙，准备应允下来：“虽然我和父亲已经不联系了，但如果阿姨您需要的话，我可以……”
尤琪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替他答了：“妈，不着急。我钢板还没拆呢。”
“不碍事儿！你现在舞都能跳，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尤母瞪了她一眼，转过脸去，又笑着问章辰辉，“依我看，就这俩月把婚事办了，让你爸抓紧时间来一趟，行吧？”
“阿姨，静静的终身大事让她自己安排，不能草率决定。”
章辰辉脸上笑容快坍了，悄悄抓住了尤琪安的手。
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勉强别人，尤其尊重自己的姑娘。如果要结婚，那一定是经过正式的求婚，诚实表达自己的愿望，而对方也表示同意。决不是不问她的意见，直接大喇喇地在饭桌上定日子，这种忽略了姑娘自己意愿的谈法，是对她的不公平。
“这是什么话？她幼稚，你也不替她着想？再拖下去我闺女可是老姑娘了！”
尤母不悦地拍了桌子。
“爸，别忙了，您也出来一起聊聊吧？”尤琪安扬声喊了一嗓子躲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父亲，希望他能勇敢出头，帮忙寰转几句，“您看我妈这个催婚的劲儿，就像怕人家跑了似的，我不要面子的啊？”
她开着玩笑，希望终结这个话题，尤母可不领情，也跟着吼老伴儿：
“老尤，你出来评评理！不奔着结婚的恋爱是不是耍流氓？我闺女大好青春给人吗？”
尤父呵呵赔笑，一脸窘迫地上了桌，也不敢插嘴，弯下腰慈蔼地跟安琪说话。
尤琪安笑嘻嘻地给母亲夹菜：“妈，您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拍桌子。”
她这份承诺了章辰辉的温顺和好脾气，看在尤母眼中，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表面上嘻皮笑脸，其实内心里死犟死犟的。
老太太越想越气，立马像机关枪一样喷开了：
“吃吃吃！我怎么吃得下？”
“你不光是不懂事儿，你还不懂知识，没文化！”
“我们老两口就你一个女儿，没有别的靠山，你现在身体又不好，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是不是我痛快了你就不痛快？你就是故意想让我不称心吧？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有恨，但妈妈对你严厉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天下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家孩子有出息？”
“都怪你自己不争气，找不到好人家！”
“白养你这么大了！”
她噼哩啪啦一顿发泄，横眉怒对全桌的男女老幼，尤父、章辰辉、尤琪安、林安琪四人都低眉顺眼不敢吭声，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衬托得尤母颇有一种睥睨天下的豪迈和傲气。
尤琪安环顾左右，嘻嘻哈哈打圆场：“别人凑四个王，是王炸，咱们凑了四个怂，是怂炸吧？”
她这句话，逗得其他三人都笑了起来。
尤母不屑于笑，哼了一鼻子：“我催你结婚，不只是想让你有个好归宿，还有一个原因！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等你结了婚生个孩子，你就懂得这份父母心了！”
“妈，您这思维蹦得够快的，我是舞蹈演员，这几年不急着要孩子。”
尤琪安殷勤又讨好地拿起她面前的碗，帮她添了碗汤。
“不急？再过几年，你想生可就生不出健康的了！”
“生不出那就不生呗，我有没有孩子不重要，反正您有孩子就行。我好好给您养老送终，百年以后的事您就甭操心了。”
她这个满不在乎的态度，再一次激怒了尤母，猛拍桌子：“你放屁！孩子是一个家庭的黏合剂！要是没孩子，年轻人之间吵几句就过不下去了！”
尤母抬手太快，正好打到尤琪安递过来的汤碗，溅了她一脸。
尤琪安的动作顿了一下，正当大家屏住呼吸，以为她终于忍不住要爆发的时候，她却继续好脾气地放下碗，拿起几张抽纸，慢慢地擦脸：“如果生个孩子就能解决一切矛盾，那，诺贝尔和平奖应该都颁给新生儿吧？”
“别跟我扯这些弯弯绕，你不听我的，小章听我的就行！”尤母神色笃定，像在说一件木已成舟的事，对着准女婿下命令：“只要结了婚，你随便动点手脚，等怀上了，我不信她还能把孩子打掉！”
尤琪安都被她气笑了，忍了又忍，攥拳攥到手臂发抖。
但她还没说话，章辰辉率先开了口：
“阿姨，您这话说得过分了！”
他很少发火，可以说从来就没有发过火，平时说话的声音温和低沉，可是一发怒就会无意识地打开三腔共鸣，字字句句浑厚洪亮，气势夺人。
“我尊重您，因为您是长辈，希望您的言行品德能配得上长辈这个身份！”
“你——”
尤母大感意外，万万没想到唯唯喏喏的老实人，也有脱控的时候。
“静静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您不该说这种话来侮辱她。如果没别的事，我们先回去了，谢谢您和叔叔今天的款待。”
他站起身，一手拉着尤琪安一手拉着林安琪，雄赳赳地告辞。
从前，尤琪安对母亲施展口才压制，他急眼。
今天，她被母亲训斥全面落了下风，他更急眼。
“等一下，咱们不讨论这个了，还是饭吃完了再走吧。”
尤父不知所措，急得直搓手，试图挽留。
尤母却被这个准女婿大逆不道的话刺激得怒火中烧，硬梆梆地抛出一句：“别留他们，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尤琪安突然站定：“对了，我昨天写了一份遗嘱。”
这句话，惊得在场所有人都望向她。
“我的房产和今后的存款，未来全归章师傅所有。毕竟，该赡养父母的那部分，你们已经得到了。”尤琪安穿好自己的鞋，站在地垫上，伸手推开了门，迈步走出去，但她的话还留在屋里：“我是个有血有肉有心肝的人，不是你的摇钱树，你在向章师傅伸手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份贪婪会由我来一分一毫地偿还。以后，你要是愿意好好说话，我们就好好说话，如果你一直不会好好说话，那我们之间的情份就只剩下债务关系了。”
“谁家孩子这么对妈说话？畜生！”
尤母气得抑郁症当场快要发作，抓起饭碗，朝她砸过去。
尤琪安及时带上门。
瓷碗砸在门上，传出砰一声摔碎的动静。
尤琪安叹了口气，转过身，撞上了章辰辉震惊和询问的目光。
“别瞪我，我没骗你，遗嘱是真的写了，和房本银行卡放在同一个抽屈。我要给你的，你不能给别人，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还有，你放心，我跟我妈闹得再凶，以后和解了还是亲母女，但她这个强烈的控制欲如果不消灭在萌芽状态，将来成为一家人，你就会夹在中间受很多委屈，吃很多暗亏。”
章辰辉忽地怦然心动：“你说……成为一家人？”
“闭嘴！我才没说！”尤琪安矢口否认，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你已经当着我妈的面严辞拒婚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章辰辉粗犷的脸庞都温柔了几分，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姑娘，觉得人生沉重又完美。
“我很渴望有家人，所以才劝你忍让一点，但想想你这些年受的委屈，又觉得我可能错了。”
“渴望家人，主要是渴望来自家人的爱，大家都不是缺一口饭吃的小孩子了，如果家人不肯给爱你还渴望个鬼啊，对吧安琪？”
尤琪安正伸长脖子去问安琪，手机响了，她不经意地接起来：“喂，小白。”
听到这个称呼，章辰辉的耳朵立即竖起来。
然而，不劳他费心细听，卜采白已经急得破了音、变了调、没了逻辑，声音就像一株巨大的仙人掌从手机听筒里穿刺出来：
“你快来！我在医院！怎么办？我姐……流了好多血！”
“哪个医院？我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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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消息是，林安琪要回去上学了，父母入狱后，村委会安排了她爷爷奶奶做监护人，还从民政部门争取到了一点保障补贴，所以，她必须在户口所在地报名上学。
最迟八月底，林安琪就得回到爷爷奶奶身边。
为了把这两个消息告诉父母，尤琪安回了一趟娘家，并努力遵守自己的承诺，绝不首先向母亲使用大规模杀伤性语言。
还在路上，章辰辉就不安提醒：“待会儿见了面，嘴上饶着你妈一点，毕竟她老人家还有抑郁症。”
尤琪安隐晦地笑了笑：“父母圈人均抑郁症，要学会看淡。”
章辰辉怕她有怨气，又帮着她妈妈说了几句：“宝宝，我觉得你妈人不坏，就是嘴碎了一点，她要是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全当没听见。”
“好，今天听你的。”
尤琪安语态温柔，章辰辉心花怒放。
结果，到了尤家和双亲打招呼时，尤母微微一笑，开口就是触及灵魂的四连问：“小章啊，你们俩也谈了好几个月了吧？现在这天气正好不冷不热，计划什么时候结婚啊？让你父亲抽空来我们家提个亲吧？彩礼和嫁妆也该两家大人坐下来商量一下是不是？”
“呃……”
章辰辉一时语塞，他记得去年第一次登门时，就已经详细地跟尤家人说过自己家里的情况了，自从签署过放弃继承权的公证文件，离家之后，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回老家。但看着眼前老妇人故作矜持又带着殷切的脸庞，他还是咬咬牙，准备应允下来：“虽然我和父亲已经不联系了，但如果阿姨您需要的话，我可以……”
尤琪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替他答了：“妈，不着急。我钢板还没拆呢。”
“不碍事儿！你现在舞都能跳，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尤母瞪了她一眼，转过脸去，又笑着问章辰辉，“依我看，就这俩月把婚事办了，让你爸抓紧时间来一趟，行吧？”
“阿姨，静静的终身大事让她自己安排，不能草率决定。”
章辰辉脸上笑容快坍了，悄悄抓住了尤琪安的手。
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勉强别人，尤其尊重自己的姑娘。如果要结婚，那一定是经过正式的求婚，诚实表达自己的愿望，而对方也表示同意。决不是不问她的意见，直接大喇喇地在饭桌上定日子，这种忽略了姑娘自己意愿的谈法，是对她的不公平。
“这是什么话？她幼稚，你也不替她着想？再拖下去我闺女可是老姑娘了！”
尤母不悦地拍了桌子。
“爸，别忙了，您也出来一起聊聊吧？”尤琪安扬声喊了一嗓子躲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父亲，希望他能勇敢出头，帮忙寰转几句，“您看我妈这个催婚的劲儿，就像怕人家跑了似的，我不要面子的啊？”
她开着玩笑，希望终结这个话题，尤母可不领情，也跟着吼老伴儿：
“老尤，你出来评评理！不奔着结婚的恋爱是不是耍流氓？我闺女大好青春给人吗？”
尤父呵呵赔笑，一脸窘迫地上了桌，也不敢插嘴，弯下腰慈蔼地跟安琪说话。
尤琪安笑嘻嘻地给母亲夹菜：“妈，您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拍桌子。”
她这份承诺了章辰辉的温顺和好脾气，看在尤母眼中，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表面上嘻皮笑脸，其实内心里死犟死犟的。
老太太越想越气，立马像机关枪一样喷开了：
“吃吃吃！我怎么吃得下？”
“你不光是不懂事儿，你还不懂知识，没文化！”
“我们老两口就你一个女儿，没有别的靠山，你现在身体又不好，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是不是我痛快了你就不痛快？你就是故意想让我不称心吧？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有恨，但妈妈对你严厉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天下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家孩子有出息？”
“都怪你自己不争气，找不到好人家！”
“白养你这么大了！”
她噼哩啪啦一顿发泄，横眉怒对全桌的男女老幼，尤父、章辰辉、尤琪安、林安琪四人都低眉顺眼不敢吭声，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衬托得尤母颇有一种睥睨天下的豪迈和傲气。
尤琪安环顾左右，嘻嘻哈哈打圆场：“别人凑四个王，是王炸，咱们凑了四个怂，是怂炸吧？”
她这句话，逗得其他三人都笑了起来。
尤母不屑于笑，哼了一鼻子：“我催你结婚，不只是想让你有个好归宿，还有一个原因！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等你结了婚生个孩子，你就懂得这份父母心了！”
“妈，您这思维蹦得够快的，我是舞蹈演员，这几年不急着要孩子。”
尤琪安殷勤又讨好地拿起她面前的碗，帮她添了碗汤。
“不急？再过几年，你想生可就生不出健康的了！”
“生不出那就不生呗，我有没有孩子不重要，反正您有孩子就行。我好好给您养老送终，百年以后的事您就甭操心了。”
她这个满不在乎的态度，再一次激怒了尤母，猛拍桌子：“你放屁！孩子是一个家庭的黏合剂！要是没孩子，年轻人之间吵几句就过不下去了！”
尤母抬手太快，正好打到尤琪安递过来的汤碗，溅了她一脸。
尤琪安的动作顿了一下，正当大家屏住呼吸，以为她终于忍不住要爆发的时候，她却继续好脾气地放下碗，拿起几张抽纸，慢慢地擦脸：“如果生个孩子就能解决一切矛盾，那，诺贝尔和平奖应该都颁给新生儿吧？”
“别跟我扯这些弯弯绕，你不听我的，小章听我的就行！”尤母神色笃定，像在说一件木已成舟的事，对着准女婿下命令：“只要结了婚，你随便动点手脚，等怀上了，我不信她还能把孩子打掉！”
尤琪安都被她气笑了，忍了又忍，攥拳攥到手臂发抖。
但她还没说话，章辰辉率先开了口：
“阿姨，您这话说得过分了！”
他很少发火，可以说从来就没有发过火，平时说话的声音温和低沉，可是一发怒就会无意识地打开三腔共鸣，字字句句浑厚洪亮，气势夺人。
“我尊重您，因为您是长辈，希望您的言行品德能配得上长辈这个身份！”
“你——”
尤母大感意外，万万没想到唯唯喏喏的老实人，也有脱控的时候。
“静静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您不该说这种话来侮辱她。如果没别的事，我们先回去了，谢谢您和叔叔今天的款待。”
他站起身，一手拉着尤琪安一手拉着林安琪，雄赳赳地告辞。
从前，尤琪安对母亲施展口才压制，他急眼。
今天，她被母亲训斥全面落了下风，他更急眼。
“等一下，咱们不讨论这个了，还是饭吃完了再走吧。”
尤父不知所措，急得直搓手，试图挽留。
尤母却被这个准女婿大逆不道的话刺激得怒火中烧，硬梆梆地抛出一句：“别留他们，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尤琪安突然站定：“对了，我昨天写了一份遗嘱。”
这句话，惊得在场所有人都望向她。
“我的房产和今后的存款，未来全归章师傅所有。毕竟，该赡养父母的那部分，你们已经得到了。”尤琪安穿好自己的鞋，站在地垫上，伸手推开了门，迈步走出去，但她的话还留在屋里：“我是个有血有肉有心肝的人，不是你的摇钱树，你在向章师傅伸手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份贪婪会由我来一分一毫地偿还。以后，你要是愿意好好说话，我们就好好说话，如果你一直不会好好说话，那我们之间的情份就只剩下债务关系了。”
“谁家孩子这么对妈说话？畜生！”
尤母气得抑郁症当场快要发作，抓起饭碗，朝她砸过去。
尤琪安及时带上门。
瓷碗砸在门上，传出砰一声摔碎的动静。
尤琪安叹了口气，转过身，撞上了章辰辉震惊和询问的目光。
“别瞪我，我没骗你，遗嘱是真的写了，和房本银行卡放在同一个抽屈。我要给你的，你不能给别人，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还有，你放心，我跟我妈闹得再凶，以后和解了还是亲母女，但她这个强烈的控制欲如果不消灭在萌芽状态，将来成为一家人，你就会夹在中间受很多委屈，吃很多暗亏。”
章辰辉忽地怦然心动：“你说……成为一家人？”
“闭嘴！我才没说！”尤琪安矢口否认，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你已经当着我妈的面严辞拒婚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章辰辉粗犷的脸庞都温柔了几分，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姑娘，觉得人生沉重又完美。
“我很渴望有家人，所以才劝你忍让一点，但想想你这些年受的委屈，又觉得我可能错了。”
“渴望家人，主要是渴望来自家人的爱，大家都不是缺一口饭吃的小孩子了，如果家人不肯给爱你还渴望个鬼啊，对吧安琪？”
尤琪安正伸长脖子去问安琪，手机响了，她不经意地接起来：“喂，小白。”
听到这个称呼，章辰辉的耳朵立即竖起来。
然而，不劳他费心细听，卜采白已经急得破了音、变了调、没了逻辑，声音就像一株巨大的仙人掌从手机听筒里穿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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