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雾隐茶庄
阿来将锦盒揣进了怀里，抬头看着略略缩着脖子，似乎有些畏惧他的齐大夫。
他咧嘴一笑道：“齐大夫，您有按照王爷的吩咐，跟无功先生他们说话吗？”
“那是自然，我跟他们说了，那个昏迷不醒的病人，是属于离魂症之症状，我无能为力。”齐大夫回答道。
“如此便好，既然他们知道了那家伙的症状，自然会去寻找救治的方法，魂魄离散之症，以他们的情报能力，大约是会分析出绝情谷和少林寺来的。”阿来握拳撑着下巴，翻着眼皮似乎在自言自语。
“南冥山的那群人，又是些传统意义上的好家伙，”阿来嘴角挂着笑容，“所以，他们很可能会选择先去少林寺一趟。”
齐大夫吸了口气，垂下眼皮道：“少卿大人，跟那群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完全了解了他们每个人的性格特点了么……”
阿来耸了耸肩，“差不多吧，虽然不说百分百能判断每个人的选择，但是大方向上不会出错。
我可是跟他们朝夕相处了好几个月了啊。”
齐大夫依旧垂着眼，“来少卿忍辱负重，实乃吾辈楷模。”
阿来摆摆手，“您老年纪比我大多了，说这话不合适。”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微笑表明他还是被恭维得挺舒服的。
“来少卿，王爷他老人家，可还有什么吩咐？”
“赵哲还在吃药吧？”
“吃着呢，我在太医院的那几个学生，每日都有用心注意皇上的配药，他们亲自操办，皇上每日都按量服用。”
“甚好，继续保持，别露了马脚。再坚持几年，等那睿哲帝身子一垮，咱们王爷，便能重回金銮殿，执掌天下！”阿来双眼发亮，显然对这事儿向往不已。
齐大夫噤声，没敢附和。
这话毕竟跟造反扯上关系了，多说多错，他姓齐的就是给睿哲皇帝下药之人，万事都得谨慎小心。
阿来想了想，道：“老齐，这镇血丸下次尽量多炼几颗，或者，想想办法，替我把身上这血毒给彻底化解了。”
齐大夫叹了口气，“来少卿，实在抱歉，我老头子学艺不精，您身上所中之毒，确实只能做到遏制，没办法完全根除。而且，这镇血丸炼制反锁，成丹率也不高，我已经尽力了。”
阿来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不过他并未多言。
“那辛苦你了。王爷让我告诉你，最近不要在京城附近试药了。南冥山的那些人在这附近转悠，万一碰上了，你逃不掉。”
齐大夫赶紧道：“多谢少卿大人提醒，老夫一定安分守己，不敢妄动。”
阿来起身，朝外走。
“你若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被人揭破了你那些脏事儿，到时候王爷可护不住你。记住，贤王爷，可不认识你齐大夫。”
“小老头明白的。”
齐大夫恭恭敬敬地将阿来送走。
阿来照旧没有走正门，翻墙离开的齐氏医馆。
阿来走后，齐大夫面色阴沉地回到书房，拉开桌案下方的抽屉，从里边掏出了一个跟阿来拿走的锦盒完全一样的盒子。
打开来，红色丝绒底衬上，摆着七八颗镇血丸。
“四次……再来领四次药，这次的实验体，就进入最终阶段了……”
齐大夫自言自语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兴奋，在书房内回荡。
……
师父来到驿站的时候，里头的管事告诉他阿来出去溜达了，还没有回来。
师父便给阿来留了个字条，告诉他明早准备动身，前往少林寺。
返回客栈的途中，师父脚步松缓地在京城的街道上散步。
路过一处闹市，他见人头攒动，挤挤挨挨，十分热闹，便也挤进人群，想感受一番这京城的繁华。
随着人流行了一阵，师父突然眉头一跳，看着右前方的一个摊位，怔住了。
那摊位在各种货品琳琅满目的摊子中间，显得特别的清瘦。
那是个卖茶叶的摊子。
到成人髋部高的摊位后头，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
小老头低眉垂眼，手里摇着把蒲扇，也不吆喝，就安静地坐着，等待客人上门。
他面前的摊子上，摆开了一袋袋敞着口袋的干茶叶。
这些茶叶处理得很是粗糙，但是口袋上挂着的标价牌，标价却昂贵得离谱。
路人们走过这摊子，瞥上一眼，便笑着摇摇头走开了，连上去问问价的心情都没有。
毕竟，那茶叶摊子上，最便宜的一袋，标价是一斤十两白银。
如今的正国，一两银子，省着点花，够一户寻常人家过半个月了。
结果在这个茶叶摊子上，十两银子，只够买上一斤。
这还不算，最离谱的是，最贵的那一口袋茶叶的标价，是黄金百两，一斤茶叶。
人们走过这清冷的茶叶摊子，纷纷捂嘴轻笑，指指点点。
那摇着蒲扇的小老头似乎看不着也听不见路人的指点议论，他自顾自地扇着风，守着摊子。
无功先生自然不是被这昂贵的标价给震慑住了。
让他驻足凝眸的，是茶摊摊子上，那下方一个半圆，圈着上边三撇流水的徽记。
这个徽记，属于雾隐茶庄。
而那个在京城东边不远，藏于一处隐秘之地的雾隐茶庄，是她的家。
无功先生，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是茶农的儿子。
而那个时候的雾隐茶庄，天下闻名，庄里的雾隐茶，千金难买。
那时候，他是个在田里玩泥巴的小屁孩。
而她，路过茶叶田的时候，是骑在佣人的脖子上的，脚不沾地。
天知道他是怎么跟她玩到一起去的。
那是师父的秘密，也是她的秘密。
后来，雾隐茶庄没落。
师父至今不知道雾隐茶庄是得罪了哪位权贵，但他知道，那曾经风靡大正的雾隐茶，永远不会再被人记起了。
那些掌握培植雾隐茶技艺的茶农，要么死，要么流放，他的父母，便是惨遭杀害的那批人。
本来他也会死。
但是老天待他不薄，让他遇上了南冥山的上一位无功先生。
师父被救下后，恳求那位无功先生带着他回了雾隐茶庄。
那里只有尸山血海。
雾隐茶庄，遍地残骸。
师父没有找到她，所以他坚持认为，她还活着。
从前，师父偶尔下山，每一次，他都会前往当初的雾隐茶庄一趟。
但那里荒草萋萋，墙头上长满瓦菲，早已荒败破落。
他每去一次，便多伤心一分。
可他还是有机会，就去。
雾隐茶庄的徽记，对师父来说，实在是遥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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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咧嘴一笑道：“齐大夫，您有按照王爷的吩咐，跟无功先生他们说话吗？”
“那是自然，我跟他们说了，那个昏迷不醒的病人，是属于离魂症之症状，我无能为力。”齐大夫回答道。
“如此便好，既然他们知道了那家伙的症状，自然会去寻找救治的方法，魂魄离散之症，以他们的情报能力，大约是会分析出绝情谷和少林寺来的。”阿来握拳撑着下巴，翻着眼皮似乎在自言自语。
“南冥山的那群人，又是些传统意义上的好家伙，”阿来嘴角挂着笑容，“所以，他们很可能会选择先去少林寺一趟。”
齐大夫吸了口气，垂下眼皮道：“少卿大人，跟那群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完全了解了他们每个人的性格特点了么……”
阿来耸了耸肩，“差不多吧，虽然不说百分百能判断每个人的选择，但是大方向上不会出错。
我可是跟他们朝夕相处了好几个月了啊。”
齐大夫依旧垂着眼，“来少卿忍辱负重，实乃吾辈楷模。”
阿来摆摆手，“您老年纪比我大多了，说这话不合适。”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微笑表明他还是被恭维得挺舒服的。
“来少卿，王爷他老人家，可还有什么吩咐？”
“赵哲还在吃药吧？”
“吃着呢，我在太医院的那几个学生，每日都有用心注意皇上的配药，他们亲自操办，皇上每日都按量服用。”
“甚好，继续保持，别露了马脚。再坚持几年，等那睿哲帝身子一垮，咱们王爷，便能重回金銮殿，执掌天下！”阿来双眼发亮，显然对这事儿向往不已。
齐大夫噤声，没敢附和。
这话毕竟跟造反扯上关系了，多说多错，他姓齐的就是给睿哲皇帝下药之人，万事都得谨慎小心。
阿来想了想，道：“老齐，这镇血丸下次尽量多炼几颗，或者，想想办法，替我把身上这血毒给彻底化解了。”
齐大夫叹了口气，“来少卿，实在抱歉，我老头子学艺不精，您身上所中之毒，确实只能做到遏制，没办法完全根除。而且，这镇血丸炼制反锁，成丹率也不高，我已经尽力了。”
阿来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不过他并未多言。
“那辛苦你了。王爷让我告诉你，最近不要在京城附近试药了。南冥山的那些人在这附近转悠，万一碰上了，你逃不掉。”
齐大夫赶紧道：“多谢少卿大人提醒，老夫一定安分守己，不敢妄动。”
阿来起身，朝外走。
“你若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被人揭破了你那些脏事儿，到时候王爷可护不住你。记住，贤王爷，可不认识你齐大夫。”
“小老头明白的。”
齐大夫恭恭敬敬地将阿来送走。
阿来照旧没有走正门，翻墙离开的齐氏医馆。
阿来走后，齐大夫面色阴沉地回到书房，拉开桌案下方的抽屉，从里边掏出了一个跟阿来拿走的锦盒完全一样的盒子。
打开来，红色丝绒底衬上，摆着七八颗镇血丸。
“四次……再来领四次药，这次的实验体，就进入最终阶段了……”
齐大夫自言自语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兴奋，在书房内回荡。
……
师父来到驿站的时候，里头的管事告诉他阿来出去溜达了，还没有回来。
师父便给阿来留了个字条，告诉他明早准备动身，前往少林寺。
返回客栈的途中，师父脚步松缓地在京城的街道上散步。
路过一处闹市，他见人头攒动，挤挤挨挨，十分热闹，便也挤进人群，想感受一番这京城的繁华。
随着人流行了一阵，师父突然眉头一跳，看着右前方的一个摊位，怔住了。
那摊位在各种货品琳琅满目的摊子中间，显得特别的清瘦。
那是个卖茶叶的摊子。
到成人髋部高的摊位后头，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
小老头低眉垂眼，手里摇着把蒲扇，也不吆喝，就安静地坐着，等待客人上门。
他面前的摊子上，摆开了一袋袋敞着口袋的干茶叶。
这些茶叶处理得很是粗糙，但是口袋上挂着的标价牌，标价却昂贵得离谱。
路人们走过这摊子，瞥上一眼，便笑着摇摇头走开了，连上去问问价的心情都没有。
毕竟，那茶叶摊子上，最便宜的一袋，标价是一斤十两白银。
如今的正国，一两银子，省着点花，够一户寻常人家过半个月了。
结果在这个茶叶摊子上，十两银子，只够买上一斤。
这还不算，最离谱的是，最贵的那一口袋茶叶的标价，是黄金百两，一斤茶叶。
人们走过这清冷的茶叶摊子，纷纷捂嘴轻笑，指指点点。
那摇着蒲扇的小老头似乎看不着也听不见路人的指点议论，他自顾自地扇着风，守着摊子。
无功先生自然不是被这昂贵的标价给震慑住了。
让他驻足凝眸的，是茶摊摊子上，那下方一个半圆，圈着上边三撇流水的徽记。
这个徽记，属于雾隐茶庄。
而那个在京城东边不远，藏于一处隐秘之地的雾隐茶庄，是她的家。
无功先生，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是茶农的儿子。
而那个时候的雾隐茶庄，天下闻名，庄里的雾隐茶，千金难买。
那时候，他是个在田里玩泥巴的小屁孩。
而她，路过茶叶田的时候，是骑在佣人的脖子上的，脚不沾地。
天知道他是怎么跟她玩到一起去的。
那是师父的秘密，也是她的秘密。
后来，雾隐茶庄没落。
师父至今不知道雾隐茶庄是得罪了哪位权贵，但他知道，那曾经风靡大正的雾隐茶，永远不会再被人记起了。
那些掌握培植雾隐茶技艺的茶农，要么死，要么流放，他的父母，便是惨遭杀害的那批人。
本来他也会死。
但是老天待他不薄，让他遇上了南冥山的上一位无功先生。
师父被救下后，恳求那位无功先生带着他回了雾隐茶庄。
那里只有尸山血海。
雾隐茶庄，遍地残骸。
师父没有找到她，所以他坚持认为，她还活着。
从前，师父偶尔下山，每一次，他都会前往当初的雾隐茶庄一趟。
但那里荒草萋萋，墙头上长满瓦菲，早已荒败破落。
他每去一次，便多伤心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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