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蓬草棉

　　
张家村沿靠一条小河流，很小很窄。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庄里面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一两亩田地，每年灌溉的水全部来源于这条小河。
初春刚至，天气回暖，水流上稍薄的冰层已经开始融化。
张道和领着云笙往村田的方向走，田地是不大的，每个村的田地都是划分好的，当地官府会根据村子的人口规模划分土地。
平民们得到的地是有限的，所以会到贵族的田庄里做佣户，帮忙种田，这才有粮食和一些工钱。
不过看似给了平民生活上的支撑，实际上朝廷的征税较多，并且贵族的压迫剥削很严重。辛辛苦苦工作的农民，到头来一年也不过勉强糊口罢了。至于工钱，那只是地主贵族一念头，心情好就给些打发，心情不好，连粮食都会克扣。
二狗子之前搜集到国家的官职制度里，有一个特殊的职位—司农。
朝廷设有农学司，里面的官员大都是研究粮食增产、救治虫害等等，但是部门的人并不多。大约一个州府才可以分到一名司农，负责教授各地百姓稼穑之事。
其实各地官员对朝廷是否派出司农到本地并不看中，甚至鄙夷他们，认为其不配为官。
桑川国的先帝得天下四分之一，虽然四国仍然纷乱，却早已不是一言不合就开打了，将就“和平相处”。
先帝花重金设立农学司，用意为保持桑川国农业发达的优势，成为农业大国。
几年下来，银子不断投入，进度一点儿没涨，这钱就如打水漂，一去不复返。先帝也逐渐不上心，虽然部门依旧设立在那里，却几乎形同虚设。当今皇上上位后，秉着尊重父皇的心意，也没有废除农学司，但是司农们都夹着尾巴做官，一直被同僚鄙夷不屑。
二狗子调查到这个职位结构时，开玩笑让云笙进入农学司做官，绝对可以重振农学之风，活脱脱一个生产机器。田里的人还挺多，云笙有些意外。
有人看见他们，立即打招呼：“云小姐，村长！你们来了！”
云笙同村民们打招呼，弯腰仔细观察地上的植物，问张道和：“这些蓬草棉长势不太好呀？”
蓬草棉是这片大陆的特产植物，属于棉类，却不同于普通棉花，它在冬春交际时开花。花朵分为乳黄色和乳白色两种，开花后不久会转成深红色，然后凋谢，留下小型的蒴果，即棉铃。里面有白色的长棉或灰白色的短棉。
人们采摘棉花，做棉被、衣服等保暖物件，算是严冬必不可缺的东西了。
张道和看着云笙蹲下去，抚摸了一下蓬草棉，就得出这个结论，心中诧异。
他面露疑色：“小姐，这棉花长得挺好呀！”他们按时浇水除虫，伺候的可用心了，长势也不错。她翻翻手里的长叶，继续问道：“前几天下雨，中耕松土了吗？”
旁边一个村民惊奇地盯着云笙，这贵族小姐竟然还懂田里的东西？张道和也没想到贵族小姐会精通这些，愣住，回答道：“他们按时中耕了。”
云笙捻捻洁白指尖的黑色泥土，弹去后，起身对田里的村民们大声说：“雨水已经下渗、花根下扎，容易造成棉花的倒伏和早衰，大家都注意些，早点破除板结、中耕培土！”
她继续解释道：“看到这株了吗？仔细瞧它的根系和叶子。”
她翻出深藏其中的叶片有些微微泛黄，并且整株已经稍伏。
村民们慌张了，这可是他们劳动一个冬天的成果，可不能这么没了。有着急的村民接着问：“云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云笙语气平淡，扫了眼田里密密麻麻的棉花株苗，有些头疼，扶额叹气：“调整种植密度，控上促下、控蕾促花。”
她仔细解说了蓬草棉种植的步骤要点。
在场的人似懂非懂，他们之前也种过，还不知道这么多关键呢！张道和连忙感谢：“小姐，谢谢你！不然我们村要亏了呀！”这蓬草棉一病可不是一株，那可是一大片，他们冬天就百忙活了。
云笙摆摆手，示意小事情，不必放心上。有一说一，人们对植物的生长习性研究并不透彻，难怪植物动不动就生病、低产，也不是没道理。
张道和指挥大家忙活起来，村民们一一遵循着云笙的指点，不懂就去请教她，她也耐心指导大家拯救村田里的大片蓬草棉。
这一做，就到了傍晚。
云笙大致亲自了解情况，看了天色：“村长，我想先回去了，毕竟时候不早了。”
他想起什么似的，拍拍衣服上的泥土，满脸歉意：“实在对不起小姐，让您在田里待了那么久。”
让恩人在田里吹了那么久的风，连口水也没喝上，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失礼了。
“请您到我家坐坐，稍作休息。马上我就送您回去。”张道和很是懊恼。
云笙点点头，“麻烦了！”手里拎着拖脏的裙摆，跟着张道和往他家去。
走了一下午，她也累坏了，其实之前身体就有些支撑不住了，不过村民们一直积极地请问如何照料蓬草棉，她很乐意为他们解惑，只能努力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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