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闲话家常

　　
几日的闲聊，竹韵知道梅暄近几年一直待在建王府内，也将建王对梅暄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身体日渐好转，想要和梅暄辞行，但又有诸多的担忧，她不知道梅暄的想法，便想在离开前说个明白，姐妹二人端着茶，对座闲聊。
“梅儿，建王对你的心思，姐姐这几日也看出来了，就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可知一入候门深似海，你甘心与众多女子共侍一夫吗？将来有朝一日，他若荣登大宝，三宫六院，妃嫔众多，我们无权无势，不像那些世家女子有娘家可以依傍，你一定要想楚。”竹韵知道梅暄一向心高气傲，怎能容忍自己成为一个无名无分的妾室。
梅暄微微浅笑，一切在她看来都无关紧要，“姐姐，梅儿全都明白，可是值得，浣纱村三百余口的性命，此等深仇不能不报，林家是秦桧近支，树大根深，权势滔天，我等升斗小民无法与之抗衡，建王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搜集秦桧和林家的罪证。“
竹韵深深地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妹妹，被全家人从小疼到大的妹妹果然长大了，懂得审时度势，懂得权衡利弊，懂得牺牲自己，这让竹韵既欣慰又心酸。
她重重地咬了咬唇，唇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月牙形痕迹，“仇当然要报，可你也不能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呀！”
梅暄握住竹韵的手，眸光映火，“姐姐如何断定我就是牺牲？建王对我恩深似海，梅儿愿意侍奉在他的左右。”
竹韵吃惊地望着梅暄，“梅儿，你……”
梅暄俏脸微红，“是，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是建王，只因为他这个人，他对我的情意。”
竹韵轻轻地叹了口气，“帝王之家能有什么情意？如今你年轻貌美，风华正盛，可明媚朱颜能有几时？日后他若另结新欢，你该如何自处？”
梅暄若有似无地苦笑了一声，“我明白，若有那一日，我会自请求去，姐姐不用担心我。”
“好，若有那一日，便来找姐姐，我们相依为命，渡此余生。”虽然心中万分不舍，可竹韵知道梅暄的主意已定，不再杞人忧天徒增梅暄的烦恼。
梅暄灿然一笑，“恩。”
竹韵记挂松筠的事，不放心地问道：“松儿该如何去救？不知王爷有何安排？”
梅暄道：“姐姐放心，松儿姐姐目前还需要养伤，王爷已经派人保护她了，待她身体好转，就会派人去救。“
竹韵点点头，“好，对了，你方才说王爷正在搜集秦桧和林家的罪证，不知如今可有实证了。“
梅暄略显失望地摇摇头，“他们俱都阴险狡诈，当今皇上对秦桧虽存有戒心却又对其委以重任，王爷调查取证只能秘密进行，目前虽有些证据，但还不足以扳倒秦桧一党。”
竹韵的眉头微微蹙起，“这几年，我倒是认识了一些深受其害家破人亡的人，我可以去找一下他们。”
这些人都是当年去官府告状时结识的，大家同病相怜，如今已亲如一家，常有往来。
梅暄的神情为之一振，“真的吗？太好了，我去请王爷派人寻找他们的下落。”
竹韵连忙摆手反对，“不行，他们被迫害追杀，已如惊弓之鸟，不会相信别人的。”
梅暄瞪大了双眸，“姐姐是要自己去找？”
竹韵再次点点头道：“是，你自己多保重，姐姐不便在此久留，明日便离开了，你若想姐姐，可去乌江县找我，我回来后会在那里落脚。”这么多年，她总算看到了申冤昭雪的希望，便一刻也等不得了，恨不能马上就走。
“姐姐，你就算住在这里也无妨，王爷可护我们周全，你独自一人前去，我如何能放心得下？”梅暄抱住竹韵撒娇，“我再也不想和姐姐分开了，姐姐。”
竹韵抚摸着梅暄的秀发，“乖，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时常来看你的。“
梅暄像幼时一样摇晃着竹韵的手，“姐姐。”
竹韵拍拍她的手，“乖，姐姐住在这里着实不便。”
梅暄噘着嘴，不情愿地道：“好吧！那位封公子与林家是姻亲，虽然救了你，可姐姐还是提防他一些为好。”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提到封玉珩，竹韵有片刻失神，自己已经把事情的大概告知于他，不知他会有什么想法？他是否会相信那些不可思议的事实？
这几日梦中那些断断续续的情境，让她重温了曾经的美好，也让她再次体会到过往的痛彻心扉，她微微甩了甩头，叹了一口气，此情可待成追忆，所有的美好已是过去，再也回不来了，如今想起只能徒增伤悲。
梅暄见竹韵的态度甚是敷衍，忧虑和担心陡起，“姐姐，这几日总有外人在，我也不便深问，如今问一句，姐姐千万别恼，不知那封公子和姐姐是什么关系？我看他对姐姐似有深意？”
竹韵螓首低垂，轻声道:“梅儿多虑了，我与他豪无关系。”她并没有将封玉珩与齐玉展之间的关系告诉梅暄，毕竟那些太过匪夷所思。
梅暄并不相信竹韵的话，兀自说道:“我怎么瞧着那封公子和玉展哥竟有些相似，初见时还不觉得，二人行事不同，作派也不同，封公子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而玉展哥是粗犷洒脱的不羁男儿，可这几日相处下来，越发觉得他和印象中玉展哥的眉眼竟是一般无二。”
见竹韵神情凄然，低头不浯，梅暄接着道:“当初，娘觉得我们一年大似一年，男女有别，便不允许我们再在一起玩了，如今算下来，我和玉展哥已有五六年未在一处了，只是在姐姐婚娶时，远远地看了一眼，也看得并不真切，可爹爹却是允许你们相见的，想来姐姐应该不会忘记玉展哥的音容笑貌，莫非姐姐也是觉得封公子像玉展哥，所以才会……”
“梅儿，他们二人只是面貌有些许相似，你真的想得太多了。”竹韵打断了梅暄的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抱住梅暄，“梅儿，姐姐去寻找那些苦主，你自己要多保重。”
梅暄见竹韵不愿多说，只好作罢，她依依不舍地拉住竹韵的手，“姐姐放心，我已经长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还要叮嘱姐姐一句，对于建王的身份和所行之事都要保密，以免被贼人知道。”
竹韵柔声道:“梅儿放心，姐姐知道的，只是你在建王身边伺候，切不可太过顽劣骄纵，也不要太过强出头了，岂不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为人处事要小心低调才能更好的保全自身。”
梅暄连连点头，“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孤身在外，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呢？”说到此，不由得更加担心了。
竹韵拍拍梅暄的手道:“我可以自保的，如果救出了松儿，记得派人支会我一声。”
“好，姐姐放心，姐姐多停留几日吧，也好让王爷稍作安排。”
竹韵微微一笑，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梅暄的额头，“你呀！还是如幼时一般耍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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