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植楮成熟

　　
“我追着稽芮仙子下来，她被打到这座山上，已重伤不醒，我设下障眼法，带她找到了这里。”英招指着洞穴内壁，几人看过来，上面都是一道道剑痕。
叶知秋站起来，摸了摸那些成曲线的纹路，说道：“这划痕我很熟悉，是碧水剑造成的。”
“你怎么知道？”英招没想到，竟然有人知道碧水剑。
“那曾经也是我的剑。”叶知秋摘下手腕上的赤血剑，心念一动，剑身逐渐变长，随着精神力的控制，也在墙壁上划出一道剑痕，与上面的无异。
山体岩石因为极耐高温，所以也极为坚硬，能造成这样剑痕的剑，也只有和碧水剑属同一铸造师的赤血剑能做到了。
英招激动地站起来，捧着叶知秋手里的剑，正正反反看了几遍，问道：“你是什么人？”
叶知秋收回赤血剑，她好像总是被人问是什么人，大家就不能动一动脑子吗？
“总之我不是你的稽芮大人就是了。”叶知秋拍拍英招的肩膀。
“你当然不是，你是个男人嘛。”
叶知秋眼角抽搐，忍着想骂人的冲动，又道：“你带了稽芮来到这里之后呢？”叶知秋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了英招又问道：“不对，孩子，孩子呢？稽芮的孩子呢？”
“孩子？”英招疑惑地看着叶知秋，恍然大悟般楞在当场。
“对呀，孩子不见了……”英招迅速回忆着，抓乱了棕色的头发，自责地说：“我怎么当时没有发现，孩子不见了，她被天兵围剿时就没看见孩子了……难怪，难怪她会那么伤心。”
那孩子就是在仙界被夺走了。
“好啊，仙界做的可真是够狠。”叶知秋冷笑道。
“我还说为什么稽芮仙子已经逃了下来，还非要执着地和仙界争个高下，原来是这样。”英招看着稽芮在这洞穴里每每仙骨作痛，所刻下的道道剑痕。他突然好自责自己的粗心大意，他应该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劝慰她，帮助她，而不是在一边让她放弃，放弃她最后的执着。
叶知秋忽然明白了一切，她站在洞口，目光盯紧那株植楮，黑色的雾气就要散尽，她缓缓说道：“所以，也就有了契机，种出这妖邪的果实。只有对死亡之人深深地执念，才能让这样的地狱之花生根发芽。也是为什么它生长在这种地方，又为什么在那种契机下才种植成功。”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只是找到了合适的‘土壤’。”英招记得稽芮曾经就是站在叶知秋站着的地方，翻了手掌，将种子扔进了翻腾的岩浆中。
那天她离开了，她换了一身新的裙子，衬得她越发的肤白貌美，只是那白色稍显苍白，像个瓷娃娃般，一碰就会碎。
那是稽芮在英招记忆中最后的样子，一个融不进天地的背影，孤独又坚定，她让他不要再跟着，说或许在这座山里，他会等到她回来的一天，或许也会等到他的命中注定之人。
他就这样相信她能回来，等了三千年……
“大人，稽芮仙子，真的死了吗？”英招问。他发现自己对于这个结果竟然不再那么激动，他终于了解稽芮那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了，他又有什么资格觉得她的牺牲是不值得的呢，她为爱而生，为爱而战，也为爱而死，那都是她的决定，她的宿命，她不是孤独的，因为他会记得她，永远记得有一个仙子是比仙帝还要伟大的存在。
夔霓给了夔影一个眼神，让夔影去回答英招的问题。她担心地握住叶知秋的手，她知道她的主人异常强大，可她也知道她的主人不过是个孩子。
叶知秋心里的伤疤刚刚愈合又被揭开，淋漓的鲜血让她内心几近失控，真相渐渐拼凑完整，她强行让自己冷静，指甲将掌心都抠出血来。她知道她就是稽芮的那个孩子，她一定是的，她的穿越不是意外，她能契约破风也不是巧合，而是早就预谋好的，故事里的长眉散仙就是她的师父，这个世界的叶知秋只是一个傀儡，都是为了她现在的归来而铺就的道路。仙界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仙魔混血的孩子活着的，或许只有这么做她才能躲过一劫，或许稽芮的死也是计划好的，都是为了让她的出现显得更顺理成章。
如果她的猜想是真的，那么她的存在就一定会是很多人的眼中刺。母亲，就算你不想让我复仇，可我也不得不这么做了，因为只有这样才有活路。
叶知秋摸着墙壁上的剑痕，封闭的内心渐渐有了缝隙，照进了一丝阳光，原来她不是被抛弃的。
“有人闯入结界了。”破风原本是想要去劝慰叶知秋的，却突然发现有人破了英招的结界，他的结界此时就建立在英招的结界中，他敏锐地感受到闯入者的级别并不在上古神兽之下。
英招皱起眉头，说道：“是一个人类，他向顶峰去了。”
叶知秋闻言立刻收敛心神，精神力锁定植楮果。来者定不是普通人，偏偏是在植楮果要成熟的时候闯进来，说明他对空气中的气味感觉很敏锐，精神力的变态应不在她之下。
“英招，你如何取得这果实？”叶知秋问道。
“开启结界，飞过去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叶知秋不敢相信地看着英招。
“我毕竟是独角兽的支脉……”
叶知秋这才放下些心来，说道：“那这株植楮你要作何打算？”她指着下方的岩浆，道：“我想你是要撤下结界，形成密度更大的结界，才能下到那岩浆之上吧。这要是那个闯入者发现了这里灵力密布，闯了进来怎么办？”
英招想了想，脸上现出焦急之色。斑斑在一边无语地翻金眼，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单纯还是傻，竟然一句话，就让他掉进陷阱了。
“大人，我见你与稽芮仙子和魔君楚扬也有些关系，一定不想见到他们二人所爱之物遭到贼人之手吧，不知大人能不能帮我守护这灵果？”英招单膝跪地，说得极为诚恳。
叶知秋眉头一挑，为难地摸着下巴，眼睛瞄着英招焦急的瞳孔，轻叹一口气，说道：“那好吧。”说着扶起英招。
“谢谢大……”英招感激地就要叩拜。
“诶，先别说谢。”叶知秋拦住英招，说道：“这个忙，出于江湖道义，我也是会帮的，更何况，你我二人又是有些渊源的，但是……我们这个忙……”
“大人，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白帮的。”英招忍痛答应：“一株植株，会生六颗植楮果……我可以给大人一颗。”
“一颗？”叶知秋笑了一声，指着周身的人，说道：“我们有五个人，你拿一颗？”
英招瞪大了眼睛看着叶知秋：“大人，你这是……”
破风放出威压，咳了一声做提醒。
英招再次匍伏于地，现出原形，灵魂中生出的惧意让他浑身颤抖。
“五！我给您五颗。”英招脸贴在地上，没了力气。
破风一摆手，英招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他此刻的精神萎靡程度创造了一个新低。
就算闯入者来了，也不会抢走五颗植楮果那么多吧，他突然反应过来他身边的这几位好像才是敌人吧。
叶知秋精神力蔓延开，顺着下来时的阶梯洞穴分布出去。指了指下方，说道：“你先下去，我们给你护法。”
英招听话地点了点头，四肢变得粗壮，几只蹄子下都汇聚起真气，一跃而起冲出洞穴，轰然振开翅膀，霎时间解开结界，汇于周身，形成了一层包裹住全身的、反射出红光的结界膜。
叶知秋看着立于空中的英招，眼中有赞许之意，果真是生于仙界的生物，比洪谷森林的一些变异魔兽好看多了。
“好看吧。”斑斑又幻化成猫，跳上叶知秋的肩膀，看着英招说道。
“思春的花猫。”叶知秋点点她的脑袋，打趣道。
“喵~”斑斑缓缓地摇着尾巴，不在意叶知秋的嘲笑，盯着踏空而下的英招，轻轻地唤道。叶知秋拍了拍斑斑的爪子，原来这个看似最没牵挂的小妖精也有担心的事啊。
与此同时，一直在山体外围与结界作斗争的众多魔兽，都一拥而上，爬上了这座封存了三千年的神秘的最高峰。守候在下方的佣兵团和冒险者也都痛下杀招，彼此厮杀，想要率先冲上山顶，取得那植楮果，扬名立万，在江湖上留下一段让人称奇的佳话。
而最先发现不对的闯入者，轻咬嘴唇，精神力瞬间锁定下方一处洞穴。
嘴唇张合，无声笑道，竟是个障眼法，他天下第一精明，竟然也让人给骗得团团转。
于是脚尖一勾，一个倒翻，几步腾挪，就到了可疑的洞口前。
“好香。”鼻尖飘过香味，轻吸一口，竟然人有精神一振之功效。
闯入者揉揉鼻子，抬步跨进洞口，不加思考地一路向下，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不会错的，那个小贼如果在，就一定不会错了。
叶知秋和破风对视一眼，二人皆感受到了有人闯进来了。只不过闯入者的气息二人都觉得有些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英招，快点。”叶知秋吩咐，她见英招一直在躲避着喷出来的火舌，迟迟无法接近植楮，而植楮果周围最后的一丝黑色雾气也即将要消失殆尽了。
“大人，这次岩浆实在太厉害了，总能拦住我下一步的去路。”英招喊话回来。
叶知秋就觉得这岩浆不简单，没想到真有些妖邪。
“破风，你帮帮他。”
破风直接走出洞穴，脚下真气打着旋，就那样立在了空中，手心真气凝结，汇成一个气旋，五指捏了捏，将气旋压缩成了极小的白色发光体，两指成环，向下弹了出去。
叶知秋想想也知道那不知名的东西有多大威力，它带着流光直穿过肆虐的火舌，冲进了岩浆中。岩浆的中间突然转起红黑相间的漩涡，植楮果上最后一缕黑色雾气也被离心力抽离开。英招趁势向下俯冲接住了掉落的植楮荚，接着振翅飞起，与破风同立于空中。
脚下的漩涡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转越快。
“主人，你看！”斑斑指着旋涡下不在平静的岩层。植楮那如同血管般交错纵横的根脉下逐渐浮现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巨型石块。
“破风，带我下去，里面应该是秘籍！”叶知秋突然明白过来，纵身一跃，跳出洞穴。
破风脸色难看，一个飞身接住叶知秋，将她拽回洞穴。“你疯啦！那里面是空的！”
叶知秋扒开破风，向下仔细看去，石块内，确实有一块中空的空隙。
里面的秘籍，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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