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只求看见
林青青给陈老师买了一身运动服和运动鞋，还有鱼油骨胶原的一堆补品，因为两年前她和老师告别时发现老师的背有点驼。她叮嘱老师一定要动起来，不许驼背，她会一年给她买一双运动鞋。发现老师一直在张罗让她吃这个吃那个，她严肃地质问：“我说的你听见没有？”陈老师慌忙说：“听见了，你回来检查，我肯定穿坏了不就行了。”
她搂着老师的脖子让赵阔江给他们拍照，问：“我是不是你这辈子最好的学生？”
陈老师已经是一所小学的校长，她骄傲地说：“当然！我哪年开学典礼不讲你的故事？”
“要他们做最好的自己？”
“嗯。书念得好不好先不说，尽最大努力做好的自己。”
那边李小萌带着邱泽和乔达、小宋游览古城。
李小萌问邱泽：“你刚才得罪林青青了？”
邱泽红了脸，说：“她那个人经不起逗。”
李小萌抿着嘴笑。
“她一直就是那样的吗？看着温和，一生气怪吓人的，还不依不饶。”邱泽心有余悸，不知道晚上林青青能不能息怒。
“嗯。生气也不发火，但她周围的温度让人觉得降到零度以下。”李小萌说。
看看邱泽的脸色，又追问：“你怕她？”
邱泽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笑笑，点点头。
“别怕，她会分辨你的真心，只要真心待她，她会很快原谅，还会找出自己的问题和你分析呢。”李小萌安慰他。
邱泽想了想说：“你们还真是知心好友。”
李小萌突然想起，说：“我已经跟高静联系过了，告诉她林青青回来了，让她晚上在王赫家等我。你知道不知道以前青青娘家也住那里？我想把青青引到那儿，然后再想办法让他们见面。”
“高静愿意见面？”邱泽问。
“没有说不见的话。就含含糊糊。”
吃过晚饭，邱泽提出到外面逛逛。问林青青：“你家以前住哪里，可以去看看吗？”
青青黯然说：“都已经把房子卖了。住了十多年，在里面度过了最美好的年华。你这么一说，真有点后悔卖了它，现在回来都没有落脚处。”
“去看看，一枝一叶总关情，肯定还有你的痕迹。”邱泽热切鼓励。
林青青也想回故居去看看，哪怕只是站在外面看看也好。于是带着邱泽去了曾经的娘家和婆家所在。
赵阔江夫妇道别回家去了。
快要到大院门口的时候，林青青突然站定，怔怔地望着大院门口。邱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大门口的灯光下站着一个中年妇人，中等身材，胖胖的，脑后松松的扎着低马尾，一身家居的花衣服，随便地套在松松垮垮的身体上，光脚穿着一双拖鞋。
那个妇人站着不动，偶尔有车开过，她的目光会追随直到车从她面前驶过，汽车扬起的灰尘时时笼罩了她，她也不躲。
邱泽和青青本就是沿着人行道走在行道树的阴影里，但当那个妇人向他们这边看过来时，林青青还是背转了身。
邱泽问：“怎么了？”
“大门口站着的那个人，是高静。”青青回答。
虽然有准备也有猜测，可是太出乎邱泽预料，作为同龄人，高静看上去比青青老太多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她以前不是这样。她装可怜给谁看！”青青愤怒地说。
邱泽安抚她：“先不要生气。她原本可以和李小萌一样成为你的好朋友的，你生气说明其实你关心她。去和她谈谈，她也有心结需要解开。”
大门口的高静举起手机接了个电话，发了一会儿呆，才转身朝院子里走去，背影松懈无力。
林青青呆呆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
手机铃声响起，林青青拿起来看，是李小萌打来的：“青青，进去吧，高静一个人在家。”
青青四下张望，看到远处有人举着手机在晃动。
“走。”邱泽拉着她穿过马路向大门走去。“带路，我陪你到门口。”邱泽语气坚定的催促。
来到楼门口，青青再次犹豫。邱泽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渡己渡人，你能行。”
林青青问邱泽：“我为什么从来不愿意和她接近呢？”
“想听真话？”邱泽微笑着问她。
林青青没想到会真的有答案，怔怔地看着他。
“你怕发现她或许比你更爱王赫、比你更适合王赫。你怕发现或许抢走王赫的不是她而是你。”邱泽说，推了推她：“去弄清楚，现在还不晚。”
邱泽推她到门口，替她敲了敲门，就退到楼门外去了。
屋内发出什么家具被撞的声音，脚步声一步步接近了门口。
门打开，高静和林青青面对。
她们对视着。
高静激动地打招呼：“你回来了？”
好多年前高静也这么跟她问候过，那时她的问候就曾让林青青不舒服，好像她是主人。而现在高静真是主人了。
林青青深吸一口气，抬头环视屋内。两年过去，家里的布置居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家里的成员改变了，她由主人变成了客人。还真是物是人非。
她觉得自己今晚来也是奇怪的行为，有几个前妻会在曾经的婆家会见后妻呢。林青青暗自后悔，好奇会害死猫。
跟着高静进屋在沙发上坐下。高静给她倒水，里面泡了一片柠檬。最后高静在她对面坐下。
高静端详着林青青说“你还是那么美。”
林青青皱了皱眉，问：“你为什么怨我？”
高静斟酌着青青的话，想必是李小萌把自己的抱怨告诉了她。她缓缓地说：“因为你就那样走了。”
“以你的意思我该怎么走？”林青青讥讽地问。
“不该走。”高静低声说。
“不该走？那我是该一直霸占王赫还是看着你和王赫欢呼？”
高静低着头，久久不做声。
“我不喜欢不表达自己的人。”高静一直如此寡言，林青青感到自己真多余走这一趟，站起身要走。
高静伸手拉住她：“别走。你回来了，别走了，我答应离婚。”
林青青楞住了，问她：“为什么？”
高静不语。
“又不说话？”林青青焦躁。
“不是。我不想让你再走。”高静迅速回答。
“为了不让我再走你要离婚？”这个逻辑不通。林青青坐下，等她解释清楚。
高静认真点头。
“当初为什么不答应离婚？”
“那时候我担心离了婚我就什么也不是了。”
“现在离了婚你能是什么？”
“我还可以是你的朋友。”高静居然抿嘴笑了。
林青青瞪大眼睛：“这是什么逻辑？”
高静闭起眼耸起肩膀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放松地呼出去。开心地说：“你能回来，还愿意来看我，我特别开心。”
“所以为了感谢我，要把丈夫还给我？孩子呢？”
“都还你。”
“然后呢？”
“只要让我在你们附近看着就行。”
“高大夫，你确定自己清醒吗？”林青青不可思议地喊。
泪水缓缓沿着脸颊流下来，可高静还是笑着：“现在感觉解放了。我太傻了，以为占住王赫我就加入了你们，结果呢，害得你们分离，我也什么都得不到。”
林青青听不懂高静的话：“加入你们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是疯子吧？”高静含着泪问。
林青青无语。
高静看着林青青，忽然自己红了脸：“我高中就喜欢王赫，还写过情书表白，你知道吧。”
林青青点了点头。
“可是我初中就喜欢你，你就不知道了。”高静说。
林青青诧异：“初中？”
“我初中跟你是同班。你考第一我考第二，学校看不起咱们班，可是咱俩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一百里的，老师同学都知道把咱俩放在差生班有内幕。刚开始我和你暗暗竞争，可是你根本不在乎考第几，也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对你。后来我把座位调到你同桌，可你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高静叙述着，看着林青青在努力回想，笑着继续说：“一点印象都没有吧？你就是那个样子，不想看的就真的看不见，非常酷。”
林青青真的不记得初中有谁是自己同桌。也不记得高静的脸。她居然是初中的同桌，这太不可思议。
高静继续叙述：“高一咱俩没分到一个班，高二文理分班，我想跟你学文，可是我文科实在不行，只好呆在理科班。你那时慢慢开始变了，每天跟着王赫，还开始交朋友。我就接近王赫，想通过王赫成为你的朋友。”
“你不是喜欢王赫，在追求王赫吗？”林青青更觉得高静令人费解了。
“刚开始就是想接近你，发现你跟他是邻居，就想在王赫家总能见到你，你肯定就看见我了。”高静脸上有些幽怨。
青青不解：“我看见你了，可你没有跟我说这些呀！”
“你哪儿看见我了！”高静又怨又笑：“你只看见王赫。你俩一见面，眼里就没有其他人了，你俩根本不知道我在旁边听着，你俩一聊好几个小时。”
林青青回想，那时经常一进王赫家就看见高静，确实没注意到后来高静都做什么、去了哪里。
“你俩小小年纪就眉目传情，什么也顾不得。不害羞！”高静笑着打趣林青青。
“我们没有！”林青青抗议。
“就有！不害羞。我都是被你带坏的。”高静肯定，自己在那里坏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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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搂着老师的脖子让赵阔江给他们拍照，问：“我是不是你这辈子最好的学生？”
陈老师已经是一所小学的校长，她骄傲地说：“当然！我哪年开学典礼不讲你的故事？”
“要他们做最好的自己？”
“嗯。书念得好不好先不说，尽最大努力做好的自己。”
那边李小萌带着邱泽和乔达、小宋游览古城。
李小萌问邱泽：“你刚才得罪林青青了？”
邱泽红了脸，说：“她那个人经不起逗。”
李小萌抿着嘴笑。
“她一直就是那样的吗？看着温和，一生气怪吓人的，还不依不饶。”邱泽心有余悸，不知道晚上林青青能不能息怒。
“嗯。生气也不发火，但她周围的温度让人觉得降到零度以下。”李小萌说。
看看邱泽的脸色，又追问：“你怕她？”
邱泽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笑笑，点点头。
“别怕，她会分辨你的真心，只要真心待她，她会很快原谅，还会找出自己的问题和你分析呢。”李小萌安慰他。
邱泽想了想说：“你们还真是知心好友。”
李小萌突然想起，说：“我已经跟高静联系过了，告诉她林青青回来了，让她晚上在王赫家等我。你知道不知道以前青青娘家也住那里？我想把青青引到那儿，然后再想办法让他们见面。”
“高静愿意见面？”邱泽问。
“没有说不见的话。就含含糊糊。”
吃过晚饭，邱泽提出到外面逛逛。问林青青：“你家以前住哪里，可以去看看吗？”
青青黯然说：“都已经把房子卖了。住了十多年，在里面度过了最美好的年华。你这么一说，真有点后悔卖了它，现在回来都没有落脚处。”
“去看看，一枝一叶总关情，肯定还有你的痕迹。”邱泽热切鼓励。
林青青也想回故居去看看，哪怕只是站在外面看看也好。于是带着邱泽去了曾经的娘家和婆家所在。
赵阔江夫妇道别回家去了。
快要到大院门口的时候，林青青突然站定，怔怔地望着大院门口。邱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大门口的灯光下站着一个中年妇人，中等身材，胖胖的，脑后松松的扎着低马尾，一身家居的花衣服，随便地套在松松垮垮的身体上，光脚穿着一双拖鞋。
那个妇人站着不动，偶尔有车开过，她的目光会追随直到车从她面前驶过，汽车扬起的灰尘时时笼罩了她，她也不躲。
邱泽和青青本就是沿着人行道走在行道树的阴影里，但当那个妇人向他们这边看过来时，林青青还是背转了身。
邱泽问：“怎么了？”
“大门口站着的那个人，是高静。”青青回答。
虽然有准备也有猜测，可是太出乎邱泽预料，作为同龄人，高静看上去比青青老太多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她以前不是这样。她装可怜给谁看！”青青愤怒地说。
邱泽安抚她：“先不要生气。她原本可以和李小萌一样成为你的好朋友的，你生气说明其实你关心她。去和她谈谈，她也有心结需要解开。”
大门口的高静举起手机接了个电话，发了一会儿呆，才转身朝院子里走去，背影松懈无力。
林青青呆呆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
手机铃声响起，林青青拿起来看，是李小萌打来的：“青青，进去吧，高静一个人在家。”
青青四下张望，看到远处有人举着手机在晃动。
“走。”邱泽拉着她穿过马路向大门走去。“带路，我陪你到门口。”邱泽语气坚定的催促。
来到楼门口，青青再次犹豫。邱泽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渡己渡人，你能行。”
林青青问邱泽：“我为什么从来不愿意和她接近呢？”
“想听真话？”邱泽微笑着问她。
林青青没想到会真的有答案，怔怔地看着他。
“你怕发现她或许比你更爱王赫、比你更适合王赫。你怕发现或许抢走王赫的不是她而是你。”邱泽说，推了推她：“去弄清楚，现在还不晚。”
邱泽推她到门口，替她敲了敲门，就退到楼门外去了。
屋内发出什么家具被撞的声音，脚步声一步步接近了门口。
门打开，高静和林青青面对。
她们对视着。
高静激动地打招呼：“你回来了？”
好多年前高静也这么跟她问候过，那时她的问候就曾让林青青不舒服，好像她是主人。而现在高静真是主人了。
林青青深吸一口气，抬头环视屋内。两年过去，家里的布置居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家里的成员改变了，她由主人变成了客人。还真是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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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的意思我该怎么走？”林青青讥讽地问。
“不该走。”高静低声说。
“不该走？那我是该一直霸占王赫还是看着你和王赫欢呼？”
高静低着头，久久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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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青楞住了，问她：“为什么？”
高静不语。
“又不说话？”林青青焦躁。
“不是。我不想让你再走。”高静迅速回答。
“为了不让我再走你要离婚？”这个逻辑不通。林青青坐下，等她解释清楚。
高静认真点头。
“当初为什么不答应离婚？”
“那时候我担心离了婚我就什么也不是了。”
“现在离了婚你能是什么？”
“我还可以是你的朋友。”高静居然抿嘴笑了。
林青青瞪大眼睛：“这是什么逻辑？”
高静闭起眼耸起肩膀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放松地呼出去。开心地说：“你能回来，还愿意来看我，我特别开心。”
“所以为了感谢我，要把丈夫还给我？孩子呢？”
“都还你。”
“然后呢？”
“只要让我在你们附近看着就行。”
“高大夫，你确定自己清醒吗？”林青青不可思议地喊。
泪水缓缓沿着脸颊流下来，可高静还是笑着：“现在感觉解放了。我太傻了，以为占住王赫我就加入了你们，结果呢，害得你们分离，我也什么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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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静看着林青青，忽然自己红了脸：“我高中就喜欢王赫，还写过情书表白，你知道吧。”
林青青点了点头。
“可是我初中就喜欢你，你就不知道了。”高静说。
林青青诧异：“初中？”
“我初中跟你是同班。你考第一我考第二，学校看不起咱们班，可是咱俩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一百里的，老师同学都知道把咱俩放在差生班有内幕。刚开始我和你暗暗竞争，可是你根本不在乎考第几，也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对你。后来我把座位调到你同桌，可你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高静叙述着，看着林青青在努力回想，笑着继续说：“一点印象都没有吧？你就是那个样子，不想看的就真的看不见，非常酷。”
林青青真的不记得初中有谁是自己同桌。也不记得高静的脸。她居然是初中的同桌，这太不可思议。
高静继续叙述：“高一咱俩没分到一个班，高二文理分班，我想跟你学文，可是我文科实在不行，只好呆在理科班。你那时慢慢开始变了，每天跟着王赫，还开始交朋友。我就接近王赫，想通过王赫成为你的朋友。”
“你不是喜欢王赫，在追求王赫吗？”林青青更觉得高静令人费解了。
“刚开始就是想接近你，发现你跟他是邻居，就想在王赫家总能见到你，你肯定就看见我了。”高静脸上有些幽怨。
青青不解：“我看见你了，可你没有跟我说这些呀！”
“你哪儿看见我了！”高静又怨又笑：“你只看见王赫。你俩一见面，眼里就没有其他人了，你俩根本不知道我在旁边听着，你俩一聊好几个小时。”
林青青回想，那时经常一进王赫家就看见高静，确实没注意到后来高静都做什么、去了哪里。
“你俩小小年纪就眉目传情，什么也顾不得。不害羞！”高静笑着打趣林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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