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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女鬼

小说:天宝臆想曲作者:朱墨烂字数:6608更新时间 : 2021-06-13 10:31:00
天宝帝国现存有四大国公十大列侯,和凉、燕、吴、越、楚、汉,六大藩王。

因为四公十侯相互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进同退,而且皆是世袭罔替,所以他们又被称为宋门街上四姓十族。其中以勋国府秦家的家底最厚,权势最重,隐隐为四姓十族之首。

天宝开国之初是没有藩王,亲王只能在京城之中遥领一州刺史的权力,如今的六大藩王皆是当朝天子所封。

当年红莲教叛乱,自南起兵,一路攻到长江以北,长江以南的半座天下尽落贼寇手中。

金陵城破之后,红莲教乱党尽数伏诛,朝廷重新夺回南方失地。当今天子论功行赏,一口气封了凉、燕、吴、越、楚、汉,共计六大藩王。

朝廷自然不愿看到地方做大,因此对于藩王有着严格的把控。

宗亲法典规定,藩王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就是说藩王只有封号,没有封土;只有爵位,没有治理百姓的权力;只有俸禄,没有治理所在地的权力。

其他五王皆是先帝皇子,与当今天子是同父同宗的手足兄弟,唯有凉王董雄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异姓王。

约束藩王的宗亲法典对他这位异姓王来说形同虚设,因为他压根就不是皇帝的宗亲。

吴越是蛮荒之地,楚国是瘴乡恶土,南汉地广人稀更不用说,是天宝最南边的荒芜之地。

吴越楚汉四位王爷看似是列土封疆,实际上与发配边疆无异。

而凉、燕两大藩王则不同,他们都是手握重兵的实权藩王,也朝廷抵御北方草原戎狄南下的两大屏藩。

其中尤以异姓王董雄功高震主,西北称雄,权柄最是显赫。

勋国府与西凉的这场联姻,可谓是轰动朝野,牵引着无数人的敏感神经。

不过秦家大公子秦风与那西凉大郡主董思卿,二人是自幼就有婚约在身,且这桩姻缘是当年老国公在世时就与定好的,何况那时董雄才刚刚在军中崭露头角,还没有如今的威势。

只能说,老国公目光如炬,慧眼识珠,外人指手画脚不得。

如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秦董两家又都是天底下顶尖的名门望族,两位新人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金童玉女。于是就在去年,秦家就下了三书,定了六礼,又着钦天监主簿择定良辰吉日,钦天监选的好,就是今年腊月二十三小年这日。

兹事体大,秦家早早地就开始张罗置办,广发请帖。

刚进腊月,勋国府的门口就是宾来客往,络绎不绝,大晚上的也是筵席满座,烛光映红,热闹的很。京城里的,京城外的,大的小的,文的武的,只要够得着的都来凑热闹,就算是来不了的,也要想方设法地托人将贺礼送到。

世事无常,福祸难料。

几天前,上上下下张罗着置办喜事的秦家还人人喜笑颜开,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哪成想转眼间就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光景。

人死不能复生,秦家只能匆匆撤了红灯紫彩,换成白绫素缟,着手料理秦风后事。

秦风是家里的长孙嫡子,为人向来忠厚,性行淑均,最是得秦母钟爱。他自幼师从大儒韩喻之,弱冠之年便已通读古今典籍,素有古淳儒之风。

可以说,秦风的猝然长逝,对秦府来说就是一场晴天霹雳,秦家上下没有不感到悲痛莫名的,秦家的妇孺个个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就连秦家的远近亲友,甚至是老街坊邻居,也都感到十分的愕然与惋惜。

钦天监阴阳司择准停灵七日,腊月十八出殡。秦家请了一百零八位禅僧在大厅拜大悲忏,超度亡魂,又找来九十九个全真道士,设坛念经做法事。

秦风是暴毙而亡,家里当然没有提前给他准备好棺椁。

秦家祖籍在山东枣城,祖坟也在那里,那离京城有千里之遥,因此秦家嫡系死后,灵柩都是暂且停放在城外的一座府君庙中。直到当年老国公薨逝时,秦家子孙才能将之前的那些棺椁灵柩一并送到祖籍下葬。

何况按照天宝的风俗,夫妻死后会合葬一处。秦风属于早夭,而他那未过门的妻子却正是碧玉年华,二八妙龄。等到几十年后,挖开旧坟,将他二人合葬之时,恐怕秦风的棺椁都已经腐朽不堪。

秦停云不愿见到儿子死后还被风尸曝骨,就想要寻一副结实的棺木,他连看了几副棺木板,都不中用。秦母知道后,就让人把她那副金丝楠木板抬了过来。

这副木板是秦老国公薨时留下的,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如檀麝,以手扣之,声似金玉,作了棺材,可保万年不朽。

秦停云哪里肯用,只是秦母哭道:“儿啊,风儿走了,娘此时心如枯槁,恨不得替我那可怜的孙儿去死,娘怎么会舍不得一副棺材板呢。我这一把老骨头也用不着这么好的东西,还是让风儿枕着这副木板,到了地底下,躺着也能舒服些。”

秦停云只能强忍悲痛地去安慰老母亲节哀顺变。

灰发人安慰白发人,谁是可怜人?

这几日秦府开丧送讣闻、祭祀礼乐、置办明器、上香添油、挂幔守灵、供饭供茶、随起举哀等等,诸多事宜都需要人去料理照看。

秦府家兴盛百年,不衰不败,不是没有道理的。府里面丫鬟仆役虽然来来往往,却是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来往吊唁的客人也多是朝中黄紫勋贵,或者是欲与秦家交好的江湖各派掌门,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这灵堂肃穆之地,要么是静静地立在一旁,脸色沉重,要么就是死了亲爹似的一脸悲戚,没有人会做出不合时宜,更不合身份的举动。

如此一来,那两个在灵堂前嬉笑玩闹的孩子就格外的引人注目。

大点的那个孩子应该有八九岁了,墨眉桃魇,男身女相,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小的看起来才六七岁,白白胖胖,肉乎乎的小脸就像是一个会眨眼的瓷娃娃。

两个孩子的脖子上各挂一件造式相同的四瓣海棠镶猫睛宝石项圈。项圈由纯金打造,左右瓣梢镶有红蓝宝石共八块,东珠南珠共三十六颗。

两把项圈用料样式相同,唯一不同之处在于海棠样式的长命锁上镶嵌的玉石以及上面的刻字铭文不同。一颗是一块五彩晶莹的璀璨宝石,上刻古朴金文;另一颗是一块祖母绿色明亮翡翠,上面亦刻了两行小字。

可能是年纪还小,没有经历过丧葬卜诰,所以就处处好奇,尤其是对那些用缯绮或者是纸扎成的奇形怪状的小祭屋,和那些惟妙惟肖的鸟兽、花木、车马、仆从、侍女等纸甬格外的感兴趣。

懵懵懂懂的孩子不知轻重,在纸人堆里上窜下跳,一不小心就推到了一个纸扎玉人。

对于这俩孩子的身份,和秦家走的近的亲朋好友肯定是知道的,而关系远些的宾客多半也能猜出个一二。

这俩孩子衣服华贵,在秦府中又嬉笑无忌,显然不是秦府里下贱的家生子,那么肯定就是秦家二房的两个小少爷无疑了。

勋国府分为两脉,都系秦母所出。勋国公秦停云为长房,膝下有二儿一女。镇北大将军秦燕然是二房,巧的是,他膝下也有二儿一女。

秦家小辈们各自以风、雅、颂、赋、比、兴,也就是诗经中的六义为名。按照年龄依次是秦风、秦颂、秦雅、秦赋、秦双、秦兴。

秦停云膝下有二子秦风和秦颂皆是翩翩少年郎,还有一小女儿名叫秦双,乃是赋比兴中的“比”,因取“比翼双飞”之意,故名秦双。秦双的母亲李氏便是王崇山的妻妹。

秦家二房秦经武的三个孩子分别是长女秦雅,和秦赋、秦兴两兄弟,在灵堂外胡闹的就是赋、兴兄弟二人。

秦家是诗礼簪缨之族,这种场合自然不会失了礼数,让人笑话。一个十五六岁的姣俏丫鬟赶忙走了过去,拉住赋、兴二人,不让他们在这里边胡闹。

这丫鬟名叫桃溪,是秦母身边的体己人,不仅面容姣好,而且心思玲珑。只因老太太这几日伤了身体,不能过来,又怕底下人办不好丧事,出现纰漏,所以就叫身边的丫鬟桃溪前来盯着。

桃溪将他俩扯到旁边,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和几个杏仁,放在他们眼前,却又故意不给他俩。

两个孩子立即讨好地喊:“桃溪姐,桃溪姐。”

桃溪佯装怒问:“哼,你们两个淘气鬼,老太太不是说了,不让你们过来吗?”

秦赋辩解道:“我就知道桃溪姐在这,所以就偷偷带兴儿过来找桃溪姐姐玩的。”

没心没肺的小秦兴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桃溪手里的瓜子,一边拆他哥的台,实诚地说道:“我不是来找桃溪姐磕瓜子的,我是专门来瞧漂亮花嫂子的。”

桃溪被他逗笑了,打趣道:“哟,看不出来嘛,我们家小兴还是个没良心的小色坯子。”

桃溪将瓜子分给他们说道:“这会儿忙,没空给你俩嗑瓜子,你们自己慢慢剥吧。老太太吩咐过,你们小,这灵堂又不是什么干净地儿,所以不准叫你们过来。你们还是快出去吧,要不然真惹上了什么脏东西就不好了。”

秦赋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兮兮地问道:“桃溪姐,我大哥真的是因为娶了那个西凉的扫把星才被克死的吗?”

桃溪瞪着他说道:“你听哪个碎嘴的婆子瞎胡说的?这事要是被夫人太太们知道了,看不撕烂她们那张把不严的臭嘴。这种话,你以后也千万别在外面乱说。”

莫名地挨了一顿训,秦赋不敢再多言,就带着双手费力捧着瓜子的小秦兴,跑到那群念经做法事的道士和尚跟前。两人并排坐在台阶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那帮和尚道士们嘟嘟囔囔。

秦赋年纪稍大,猎奇心更强,他就喜欢这些平时不常见的稀奇古怪东西,瞧着就稀罕,让人忍不住多看多想。

他跟弟弟讲:“兴,我听林嫲嫲讲,人死后魂就会到阴曹地府去见阎王。阎王手里面有一本生死簿,一个人前世今生功德业障都清清楚楚的记在上面。

你活着的时候行善积德,是个的大善人,那么就能成转世投胎,下辈子接着做人。

要是罪孽深重,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那么你死后就会被打到十八层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就问你怕不怕?

林嫲嫲还说了,活着的时候挑拨离间、说谎骗人,那么死后就会被打入拔舌地狱。鬼差先会掰开他的嘴,然后用铁钳夹住舌头,使劲往外拔;

凡是挑唆父子、兄弟、姐妹、夫妻关系不和的人,死后就会被打入铁树地狱。铁树上都是锋利的刀子,刀子从人后背皮下挑入,将狠狠地人吊在铁树上;

还有平日里好以讹传讹,喜欢陷害诽谤的人死后,就被打入蒸笼地狱。先将他蒸熟,再用冷风一个劲地吹,然后重塑人身,再放进蒸笼里蒸,蒸完了再用冷风吹。

那些杀人放火的恶人死后就要下到铜柱地狱。鬼差先扒光他的衣服,让他光着身子抱住一根大铜柱筒,筒里面烧着炭,炭火把铜柱烧的通红。我还听说这是一种叫炮烙的酷刑,能把人给煎熟了。”

秦赋一边说着,一边在秦兴身上胡乱比划着。

秦赋不给他弟弟嗑瓜子就算了,还把秦兴折腾的够呛。

小迷糊秦兴对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关心,他是真的为了瞧漂亮花嫂子才出来的。

秦兴喜欢吃瓜子,就是不太会嗑。他年纪小,咬不动瓜子,就让小雅姐姐或者是某个丫鬟给他一个一个剥好,攒成一大把,在装他兜里面慢慢吃。

现在大家都在忙,哥哥也不给他嗑。他就只能将囫囵瓜子放进嘴里,用牙咬开个豁,再吐出来,用手指把开了豁的瓜子壳剥去,取出里面的瓜子仁,最后放进嘴里嚼两下,然后再继续下一颗。

这时秦兴想到了一个人,流萤姐。流萤姐是大哥房里的大丫鬟,平日里由她照顾大哥的起居读书。

每次秦赋秦兴哥俩去秦风书房时,流萤怕他们打扰到大公子读书,就会提前准备好瓜子杏仁果子类的吃食,后来秦兴就常常一个人去秦风书房打秋风。

丫鬟流萤在院里放两个小马凳,秦兴就乖乖地坐在马凳上看着流萤给他剥瓜子。

有时候他和流萤相对而坐,流萤每剥好一个就喂给他吃一个。有时候他会在蹲在地上玩蚂蚁,流萤就将剥好的瓜子放在一张洁白的宣纸上。当瓜子在纸上摞成一座小小的山时,流萤就喊他过去吃。

小秦兴也不嫌手脏,伸出灰扑扑的小手就去抓剥好的饱满瓜子。摊上个这么不讲究的小主子,流萤哭笑不得,只能让秦兴仰头张嘴,将纸上的瓜子倒进他的嘴里。

待秦兴摇头晃脑地吧唧完嘴后,流萤再带着他去水缸边洗手。

秦风在书房窗外养了一缸睡莲,不多只有六朵,不过全是并蒂莲,莲下还有两条鱼儿戏水欢娱。

秦兴觉得最近家里怪怪的,先是大哥要成亲,家里挂满了红灯笼,红帐子,窗户上、墙上到处帖满了大红花、大红囍字。

大人们都忙忙碌碌的,人人欢喜,尤其是大娘,就数她笑得最开心,还让人给秦兴做了几件大红花袄。

大娘打趣道,穿上后比新郎官还要喜庆,真应该让他去和新娘子拜堂成亲。大堂上,众人的哄笑直羞的秦兴钻进了奶奶怀里,不肯抬起他那张红扑扑的小脸。

羞涩之余,他其实还有一点点说不出来欢喜与期待,好像那个将来要与新娘子一起拜堂成亲的新郎官真的就是他了一样。

然后大哥就死了。

大哥对他很好,他不想让大哥死,即使他还不太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他们在商量棺材,商量着要把大哥埋了。

那天晚上,红灯笼和红帐子全撤了,全换成了白灯笼和白色丧幡,府里面也全乱了套,到处是哭声,有大人的,有小孩的,还有秦兴自己的。

小雅姐、双儿姐、流萤姐……好多人都在哭,乱哄哄的。其中,大娘哭的声音最大,叫的也最伤心。看到大家都在哭,秦兴也跟着伤心的哇哇大哭。

再后来他就被娘亲带回屋了,还不准他出去。

娘说人死如大睡,只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而已。

他想不明白,睡着了怎么就会叫不醒,是睡的太香了吗?

他问娘亲,他这么贪睡,会不会有一天他也睡的太死,结果谁都叫不醒。到时候娘会不会认为他也死了,会不会像大娘那些哭的很伤心,然后把他装进棺材里埋了。

娘笑了,跟他讲:“你小时候睡觉没有动静,呼吸轻的几乎都看不出来,就像是真的死了一样。娘就爬在你的胸口听还有没有心跳,然后用手捏住你的小鼻子晃晃,不一会儿你就憋醒了。然后就哭,死活哄不住。”

娘笑着用手捏住他的鼻子,说道:“以后你要是醒不过来,娘就这样捏你的鼻子,把你叫醒。”

那晚睡觉时,娘把他搂的很紧,好像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一样。

那天晚上爹也来了,不过那是后半夜的事,他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爹娘在说些什么。

这几天大人们不让他出门,也不知道流萤姐怎么样了,那天见她哭的那么伤心。她和大哥关系那么好,如今大哥死了,她一定也很难过吧。

秦赋不知道弟弟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此时盯着那些做法的道士,想找找看有没有真正的神仙,就是那种会法术,能飞天盾地,降妖伏魔,敕神摘星的真神仙。

秦赋不太喜欢看那些拿珠子的光头和尚们念经,哦咪咜哈…阿噜呀…嘿呀嘟啊…哈喽呐啼……也不知道他们坐在那嘟囔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个意思。

秦赋更喜欢看那些穿青色大褂戴怪帽子的道士们做法。稀奇的法器,古怪的仪式,嘴里面念叨着什么上桥、过桥、招魂、定神、天尊、鬼箓……

他经常独自跑到外面听茶楼门口的老瞎子说书,尤其是喜欢听老瞎子讲那些志怪小说。什么魑魅魍魉,牛鬼蛇神,什么妖魔鬼怪,美女画皮,瞎子都知道,讲的也像那么一回事。

瞎子在讲这些东西时,偶尔还会发出瘆人的怪笑,然后一翻眼皮,露出他那两颗鬼一般的苍白眼珠子,就跟真的僵尸鬼怪一样,能把人活活吓死。

有一回老瞎子讲的是一个关于美女画皮的故事,就吓的秦赋一冬天不敢夜里起来尿尿。

青面獠牙的饿鬼,剥开漂亮女子身上的皮,然后像穿衣服那样,披在自己身上,就可以和活人一般无二,大白天走在太阳底下都不怕风吹日晒。然后女鬼就可以去勾引年轻力壮的书生,吸走他们的阳气。

年轻书生大多挡不住女鬼的诱惑,最后只能被漂亮女鬼吸干了精元,暴毙在床上。

阳气是啥,女鬼又是怎么吸阳气的,瞎子讲的很隐晦。不过从大人们欢快的淫笑中,秦赋看得出,他们不仅不怕,反而还都想被那貌美的女鬼吸上两口。

秦赋忽然一个激灵,流萤姐会不会就是那披着人皮的獠牙女鬼,大哥就是被她给吸干了阳气才死的。

他记得有一次去找大哥玩,可是大哥屋里的门却是从里面锁着的,使劲叫大哥也不给他开门。后来大哥说他是在屋里面睡觉没听见叫他。

骗谁呢,大白天的,还躺在床上睡觉,想必那天他肯定是躲在屋子里面和流萤干那吸阳气的勾当。

流萤姐既然害死了大哥,那大哥死的时候她又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呢?是因为她以后再也吸不到大哥的阳气了,所以这才伤心落泪吗?还是说她是故意装出来骗人的,好继续吸别人的阳气呢?

如此歹毒的心肠,又是那么的狡猾,偏偏还披着一张美丽娇艳的人皮,莫不是一头狐狸精变得。

除了流萤姐,也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别的丫鬟姐姐也是那披着人皮的女鬼呢?她们会不会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半夜里趴到床边来吸我的阳气呢?

说书瞎子讲破庙里的女鬼最喜欢吸英俊读书人的阳气,而我还只是个孩子,又是个读书不上进的草包,比不得大哥,想来她们也不太乐意吸我的阳气。

一想到自己读书差劲,秦赋就从头顶直冷到脚后跟。

平日里小雅姐总是规劝我多读书读好书,该不会她也是个吸阳气的女鬼吧,想着等我读书多了成了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后再来吸我。

不能吧,我可是他的亲弟弟啊。肯定是金瓶那妮子教唆的,平日里就她和自己不对付,她还老是在姐姐那里告自己的刁状。不就是有一回拿虫豸将吓她哭了吗,那次自己也拿出冰薄荷含片给她赔罪了啊。

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

流萤到底是不是女鬼还须亲自问过她才行,金瓶儿是不是和流萤一路的,也需要问个清楚。

秦赋跳了起来,拍拍自己的屁股蛋说道:“走,兴儿,咱们去找流萤姐问个清楚去。”

秦兴以为哥哥是要带他去找流萤嗑瓜子去,也跟着站起来,拍拍屁股后面的灰尘。

忽然,秦府乱了起来,陆陆续续有百十个小厮婆姨,慌慌张张地向大门外跑去。

秦兴二人听一个嬷嬷说道,西凉的郡主来了,赶紧出去接轿。

秦赋顾不得再去找流萤,他赶紧带着弟弟穿过灵堂,向大门外跑去。他边跑边喊:“走兴儿,哥带你去看花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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