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祸终
看到侯三儿出来了，黄志文赶紧迎上去，“三哥，如何了”？只有发干的嘴唇能够让人看出他心里的不平静。听到黄志文问起，侯三儿拉着黄志文快步走出了政府大门，这才开口道：“办妥了，不过那老小子，真不是个东西”，说完了恨恨的咧了咧嘴。
“三哥，花了多少钱？到时候在我工资里扣吧，这次的事情真的是谢谢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听到志武没事，黄志文的眉头才真的舒展开来，不过还是红着眼睛，一脸认真的看着侯三儿。
“说什么呢，咱们兄弟提钱就见外了不是，你弟弟不就是我弟弟吗，而且我也挺喜欢志武那小子的，以后这种话可别说了”，看着黄志文还怔怔的盯着自己，侯三儿突然古怪的看了一眼黄志文，也不知道在哪个电视里学来一句话：“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兔子”，话一出口，兄弟两个都笑了，本来兄友弟恭的深情画面，就被侯三儿的插科打诨给破坏了。
这边的事情办完了，侯三儿给黄志文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厂里。等到侯三儿离开了，黄志文才想到自己还住在医院，琢磨着该赶紧去办出院了，多住一天就得多花钱不是，赶紧朝着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推开病房门，只有一个女人坐在床沿上。黄志文一回来，她忍不住就开口问道：“怎么样了志文，志武能放出来吗”？看着眼前这双仿佛一夜没睡的红肿眼眶，黄志文心中一股暖意久久不散，“干妈，志武没事了，下午就能回来了”，听到黄志文肯定的话，王怀玉一直揪起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前两天回了趟乡下，你干爸打电话来说志武出事了，急死我了，现在没事我就放心了，只是不知道志武在派出所有没有挨打，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饭，都两夜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对不起干妈，让您担心了”。黄志文再坚强，可终究是才十多岁的少年，这一刻，他还是扑进了妈妈的怀抱。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轻轻拍着黄志文的肩膀，好一会儿才松开。“你干爸啊，这些年身体不好，熬不住夜，早上还是我过来才把他叫回去的，我呢，就留在医院等你。现在看你没事了，我也得去买菜，做些好吃的给志武补补，你休息休息，要不咱回家”。
“嗯，回家”！
看到干妈在厨房里忙忙碌碌，黄志文就斜靠在沙发上，三天来第一次安安稳稳的睡着。
得了实惠的杨主任办事效率果然很高，黄志文睡下不到一小时，公安局的电话就过来了，让黄志文去城北派出所接人。挂掉电话，黄志文只来得及给王怀玉招呼了一声，就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到了派出所，还是那个拘留室，曾经提点过黄志文的警察正在跟黄志武说着什么，黄志武只是不断的点头。看到黄志文到了，警察这才转过身，语气严肃：“法律是公正的，不管是谁，违法乱纪都会得到惩处”，说着，语气好像缓和了不少：“去云山中学取证的时候，知道黄志武是个好学生，平时表现也很好。但是这次的事情他确实犯了错，以后得好好改正，做事情不要那么冲动，不然进去了，一辈子身上都有污点，洗不掉的”。黄志文黄志武都是很用心的听着，等到警察说完，黄志文才拉着弟弟给这位警察深深的鞠了一躬。
“走吧，你们可以回去了”！看着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一前一后的走出派出所大门，他才轻轻的摇了摇头，却也有几分开怀的意味。
回去的路上，黄志武没有跟哥哥说话，黄志文也破天荒地没有开口。等到两兄弟到了地方，李光明也刚好午休回家，看到黄志武跟在后面，他只是高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听到丈夫的声音，王怀玉也赶紧从里屋走出来，看到黄志武，也是好一阵嘘寒问暖，尤其是看到黄志武手上的勒出的血痕，更是心疼得红了眼睛。最后还是李光明说孩子刚回来，肯定饿得不行，王怀玉才放开黄志武，叫他先洗个澡去去晦气，就好吃饭。
饭桌上的黄志武没有往日的闹腾劲儿了，一顿饭吃得不愠不火，就是吃过饭和大人说话，也都是中规中矩的问一句回答一句，看得李光明夫妇直摇头。
晚饭是侯三儿叫出去吃的，天色还很早就接到了他的电话，等黄志文带着弟弟找到侯三儿说的地址，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可谓金碧辉煌的大厅，彬彬有礼的接待，还有穿着整齐划一的服务员让这两兄弟好不习惯。终于在一个叫花开富贵的包间找到了侯三儿，这才知道今天晚上要请杨隆宇杨主任吃饭。
坐了大约小半个钟头，杨主任就到了，甚至侯三儿只说了一个包间名字，杨隆宇就轻车熟路的直接过来了，一看就是这儿的常客。
最先站起身的还是侯三儿，“杨叔，正说在门口接你呢，怎么就过来了，本来说带两个弟弟登门的，思来想去还是不叨扰婶子了，就在这准备点便饭，表达一下谢意”，满脸笑意，态度甚是恭敬。
“哪里话，这不是有领导在隔壁吗，刚喝几杯就接到你电话，过来坐坐透透气”，说完还瞥了一眼旁边的黄志文黄志武，惊讶道：“这就是你那俩弟弟呀，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老东西竟然装不认识，侯三儿心里暗骂了一句，不是嘴上还是笑着道：“年轻有为谈不上，别给我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这次是碰到杨叔大度，万一下次得罪了别人，可就没这么简单了”，高高帽子戴得杨隆宇喜笑颜开。
觥筹交错，杨隆宇和侯三儿两人谈得热火朝天，不多时，黄志文突然看到侯三儿给自己递来的眼色。心中明了，赶紧给碰了碰弟弟的胳膊，再起身给杨隆宇杯子斟上，这才端起酒杯：“杨主任，之前我弟弟犯了错，是您宽宏大量没有计较，我和我弟弟敬您一杯，您随意”，然后一抬头，猛地把一杯酒全部灌进嘴里，才坐下身。低着头，紧紧的攥住手，目光凛然。
不过志文志武两兄弟的敬酒，杨隆宇只是浅浅的抿了一口，又和侯三儿聊起了种子厂的发展，只字不提前事。侯三儿哪里懂得企业规划，也就应声附和。一顿饭总归来说还算尽善尽美，直到杨隆宇电话响起，这才告罪一声离开了这个包间。
等杨隆宇离开包间好一会儿，侯三儿才一脸愤愤然，对黄志文像是发牢骚一样说道：“这老东西真够能装的”，不过黄志文拆了他的台，揶揄道：“你不是也挺能说的吗，跟谁学的？”，这话听得侯三儿一阵白眼，不过在兄弟面前也没必要装大尾巴狼，坦白道：“这些文邹邹的词，都是张竹竿子嘴里吐出来的，天天听，也会了几句。不过志文，现在这世道就这样，不会迎来送往，没法活啊”，说到最后侯三儿的语气莫名低沉。
兴许是习惯了侯三儿的不搭调，偶尔深沉一把黄志文还真不习惯，看着侯三儿跟杨隆宇那么熟络，但是以前却从没听说过，不由得有些好奇，也就问了出来。侯三儿自嘲一笑：“熟啥，也不是哪门子亲戚，以前我爸还在世时候倒算个朋友，我爸死了后，也全都散了，我那时候差不多得饿死了，也没见过什么亲戚熟人，哎，没钱的时候亲戚都靠不住，得有钱了，路上随便拉个人都能认上亲戚”。
不过侯三儿从小到大看透了这些事儿，现在倒也没有纠结，看到自己说这些说得气氛都不对了，赶紧拉着黄志武，对黄志文说：“走，吃串去，大家都在，给志武接个风”。
串串是云山的地道小吃，但凡是云山人，招呼朋友啊过生日啊什么的都得出来吃这么一口。这不，到了晚上九点这当口，这家串店已经是座无虚席了。费了好大劲，侯三儿他们总算是碰了头。看到黄志武能好端端的站在他们面前，几个人都是为他高兴，很少喝酒的鞠梓荷甚至还带头端起了酒杯庆祝黄志武平安无事。
兴许是喝上了几杯，从派出所出来就一直沉默的黄志武终于开朗了一些。他先谢过了各位各位哥哥的帮助，最后才看着脸色酡红的鞠梓荷，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鞠姐姐你今天真好看”，一桌子人瞬间爆笑。
“那我和你陈盼姐姐谁好看点”？鞠梓荷的一句回话，问了黄志武一个措手不及，只好转过头看看哥哥，没想到后脑勺挨了一个板栗，听到哥哥语气不善的“问你呢，看我做啥”，赶紧说“都好看，都好看”，好歹是把场圆回来了。
直到深夜回家，直到黄志文给弟弟手腕上药，他都没有跟黄志武说更多的话。看个黄志文的面无表情，黄志武突然把手挣开，就跪在哥哥的面前，低下头，轻声道：“哥，对不起”，只是说完这句话他就抬起头，看着黄志文的眼睛，从小到大第一次这样勇敢的说着：“但是我觉得我没有错，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打他，因为他骂爸爸妈妈，因为他骂你”。
深深的看着这个跟以前不一样的弟弟，黄志文缓缓开口：“哥没有觉得你做错了，哥只是恨自己没本事，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不然你就不会受这些罪了”，兄弟俩都没有再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静的出租屋里，梦醒的年轻男人轻轻的把弟弟落下的被子扯起来盖在他身上，又不放心的紧了紧，一如年幼时候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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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花了多少钱？到时候在我工资里扣吧，这次的事情真的是谢谢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听到志武没事，黄志文的眉头才真的舒展开来，不过还是红着眼睛，一脸认真的看着侯三儿。
“说什么呢，咱们兄弟提钱就见外了不是，你弟弟不就是我弟弟吗，而且我也挺喜欢志武那小子的，以后这种话可别说了”，看着黄志文还怔怔的盯着自己，侯三儿突然古怪的看了一眼黄志文，也不知道在哪个电视里学来一句话：“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兔子”，话一出口，兄弟两个都笑了，本来兄友弟恭的深情画面，就被侯三儿的插科打诨给破坏了。
这边的事情办完了，侯三儿给黄志文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厂里。等到侯三儿离开了，黄志文才想到自己还住在医院，琢磨着该赶紧去办出院了，多住一天就得多花钱不是，赶紧朝着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推开病房门，只有一个女人坐在床沿上。黄志文一回来，她忍不住就开口问道：“怎么样了志文，志武能放出来吗”？看着眼前这双仿佛一夜没睡的红肿眼眶，黄志文心中一股暖意久久不散，“干妈，志武没事了，下午就能回来了”，听到黄志文肯定的话，王怀玉一直揪起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前两天回了趟乡下，你干爸打电话来说志武出事了，急死我了，现在没事我就放心了，只是不知道志武在派出所有没有挨打，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饭，都两夜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对不起干妈，让您担心了”。黄志文再坚强，可终究是才十多岁的少年，这一刻，他还是扑进了妈妈的怀抱。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轻轻拍着黄志文的肩膀，好一会儿才松开。“你干爸啊，这些年身体不好，熬不住夜，早上还是我过来才把他叫回去的，我呢，就留在医院等你。现在看你没事了，我也得去买菜，做些好吃的给志武补补，你休息休息，要不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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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干妈在厨房里忙忙碌碌，黄志文就斜靠在沙发上，三天来第一次安安稳稳的睡着。
得了实惠的杨主任办事效率果然很高，黄志文睡下不到一小时，公安局的电话就过来了，让黄志文去城北派出所接人。挂掉电话，黄志文只来得及给王怀玉招呼了一声，就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到了派出所，还是那个拘留室，曾经提点过黄志文的警察正在跟黄志武说着什么，黄志武只是不断的点头。看到黄志文到了，警察这才转过身，语气严肃：“法律是公正的，不管是谁，违法乱纪都会得到惩处”，说着，语气好像缓和了不少：“去云山中学取证的时候，知道黄志武是个好学生，平时表现也很好。但是这次的事情他确实犯了错，以后得好好改正，做事情不要那么冲动，不然进去了，一辈子身上都有污点，洗不掉的”。黄志文黄志武都是很用心的听着，等到警察说完，黄志文才拉着弟弟给这位警察深深的鞠了一躬。
“走吧，你们可以回去了”！看着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一前一后的走出派出所大门，他才轻轻的摇了摇头，却也有几分开怀的意味。
回去的路上，黄志武没有跟哥哥说话，黄志文也破天荒地没有开口。等到两兄弟到了地方，李光明也刚好午休回家，看到黄志武跟在后面，他只是高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听到丈夫的声音，王怀玉也赶紧从里屋走出来，看到黄志武，也是好一阵嘘寒问暖，尤其是看到黄志武手上的勒出的血痕，更是心疼得红了眼睛。最后还是李光明说孩子刚回来，肯定饿得不行，王怀玉才放开黄志武，叫他先洗个澡去去晦气，就好吃饭。
饭桌上的黄志武没有往日的闹腾劲儿了，一顿饭吃得不愠不火，就是吃过饭和大人说话，也都是中规中矩的问一句回答一句，看得李光明夫妇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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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西竟然装不认识，侯三儿心里暗骂了一句，不是嘴上还是笑着道：“年轻有为谈不上，别给我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这次是碰到杨叔大度，万一下次得罪了别人，可就没这么简单了”，高高帽子戴得杨隆宇喜笑颜开。
觥筹交错，杨隆宇和侯三儿两人谈得热火朝天，不多时，黄志文突然看到侯三儿给自己递来的眼色。心中明了，赶紧给碰了碰弟弟的胳膊，再起身给杨隆宇杯子斟上，这才端起酒杯：“杨主任，之前我弟弟犯了错，是您宽宏大量没有计较，我和我弟弟敬您一杯，您随意”，然后一抬头，猛地把一杯酒全部灌进嘴里，才坐下身。低着头，紧紧的攥住手，目光凛然。
不过志文志武两兄弟的敬酒，杨隆宇只是浅浅的抿了一口，又和侯三儿聊起了种子厂的发展，只字不提前事。侯三儿哪里懂得企业规划，也就应声附和。一顿饭总归来说还算尽善尽美，直到杨隆宇电话响起，这才告罪一声离开了这个包间。
等杨隆宇离开包间好一会儿，侯三儿才一脸愤愤然，对黄志文像是发牢骚一样说道：“这老东西真够能装的”，不过黄志文拆了他的台，揶揄道：“你不是也挺能说的吗，跟谁学的？”，这话听得侯三儿一阵白眼，不过在兄弟面前也没必要装大尾巴狼，坦白道：“这些文邹邹的词，都是张竹竿子嘴里吐出来的，天天听，也会了几句。不过志文，现在这世道就这样，不会迎来送往，没法活啊”，说到最后侯三儿的语气莫名低沉。
兴许是习惯了侯三儿的不搭调，偶尔深沉一把黄志文还真不习惯，看着侯三儿跟杨隆宇那么熟络，但是以前却从没听说过，不由得有些好奇，也就问了出来。侯三儿自嘲一笑：“熟啥，也不是哪门子亲戚，以前我爸还在世时候倒算个朋友，我爸死了后，也全都散了，我那时候差不多得饿死了，也没见过什么亲戚熟人，哎，没钱的时候亲戚都靠不住，得有钱了，路上随便拉个人都能认上亲戚”。
不过侯三儿从小到大看透了这些事儿，现在倒也没有纠结，看到自己说这些说得气氛都不对了，赶紧拉着黄志武，对黄志文说：“走，吃串去，大家都在，给志武接个风”。
串串是云山的地道小吃，但凡是云山人，招呼朋友啊过生日啊什么的都得出来吃这么一口。这不，到了晚上九点这当口，这家串店已经是座无虚席了。费了好大劲，侯三儿他们总算是碰了头。看到黄志武能好端端的站在他们面前，几个人都是为他高兴，很少喝酒的鞠梓荷甚至还带头端起了酒杯庆祝黄志武平安无事。
兴许是喝上了几杯，从派出所出来就一直沉默的黄志武终于开朗了一些。他先谢过了各位各位哥哥的帮助，最后才看着脸色酡红的鞠梓荷，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鞠姐姐你今天真好看”，一桌子人瞬间爆笑。
“那我和你陈盼姐姐谁好看点”？鞠梓荷的一句回话，问了黄志武一个措手不及，只好转过头看看哥哥，没想到后脑勺挨了一个板栗，听到哥哥语气不善的“问你呢，看我做啥”，赶紧说“都好看，都好看”，好歹是把场圆回来了。
直到深夜回家，直到黄志文给弟弟手腕上药，他都没有跟黄志武说更多的话。看个黄志文的面无表情，黄志武突然把手挣开，就跪在哥哥的面前，低下头，轻声道：“哥，对不起”，只是说完这句话他就抬起头，看着黄志文的眼睛，从小到大第一次这样勇敢的说着：“但是我觉得我没有错，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打他，因为他骂爸爸妈妈，因为他骂你”。
深深的看着这个跟以前不一样的弟弟，黄志文缓缓开口：“哥没有觉得你做错了，哥只是恨自己没本事，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不然你就不会受这些罪了”，兄弟俩都没有再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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