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深夜
沈苏家里。
蔚言把沈苏扶到沙发坐下后，问了下家里有没有备用红花油。得到肯定答复后，找了出来。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说道：“你自己擦一下吧，两天应该就能恢复。”
“嗯。”沙发里，沈苏低声回了句。脸上的红霞还没有消退下去。“你早点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听到话，蔚言也不打算多呆，“那你自己小心，我先走了。”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蔚言，等下。”
正要打开门，蔚言听到身后的声音。
“还有什么要我帮忙吗？”蔚言转身疑惑的问道。
“没有，没有，那什么…”
“怎么了，你说，能帮的我肯定不推辞。”看着沈苏一副扭扭捏捏又难以启齿的模样，蔚言不禁想到了些什么。该不会是…
“我…你能扶我到卫生间一下吗？”
果然！蔚言看着沈苏脸红耳赤的低声请求，要不是屋子里很安静，还真听不清她说什么。
既然人家女孩子都开口了，自己也没必要再避讳。于是蔚言帮人帮到底，又扶着沈苏出入了一趟卫生间。正欲再次离开时，又听到沈苏喊了声：“蔚言。”
“嗯？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那个…你喝酒吗？”沈苏有些慌乱的说道。
“呃…会喝一点。”蔚言有些不明所以，回答了一句。
“我问你想不想喝酒，现在！”沈苏又忍不住白了某人一眼，这家伙太能气人了也。
“现在喝酒？不是，我说这都几点了，而且你还受着伤呢。”蔚言收到白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还是开口婉拒。大半夜的女人家里陪人家喝酒，这会出事的大姐。
“爱喝不喝，你走吧。”
看着沙发里甩给他后脑勺的沈苏，蔚言有些无奈，这姑娘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那…要不稍微喝一点？但肯定不能喝多的，对你身体不好。”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真的拒绝，蔚言想着自己只是为了做好事，不图别的。
……
片刻后，两个人对坐着，一直相顾无言，也没有互相碰杯的想法。客厅灯光已经调暗，是沈苏一开始就要求的，说是这种环境中喝酒更有味道。
蔚言看着一言不发的沈苏，双手举着酒杯，偶尔轻抿一口，眼神却没有聚焦，似乎沉浸在内心世界中。这一刻，他能感觉到这是一位孤独的女子。也许没有人能走进她的真实内心，就像自己一样，对这个世界可以接受任何风出雨打，却无法献出哪怕一丝真情。一时间蔚言对眼前的人有了一丝认同。
“你的事解决了吗？”突然，沈苏听到蔚言在问她。
“啊？噢，解决了。”沈苏回过神，没有看向蔚言，反而盯着茶几上的一束鲜花，花朵已有些枯萎。
两人再次沉默下去。一直到一瓶红酒见底。
“喝完了，还要喝吗？”
蔚言是想就此作罢的，气氛实在有些沉闷，虽然有人作陪，但喝闷酒，心情总归难以愉悦。他本想着客气一句，期待听到沈苏说不喝了，就能起身离开，却不想。
“喝，还有！”沈苏觉的自己有些醉了，眼前的人已经有些恍惚，但心里一直很清明。自己今天放下骄傲，矜持，强拉着一位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子在自己家里喝酒，虽然这个男人长的很好看，当然这点很重要。沈苏又想着自己是不是疯了。也许自己真的期待疯狂一次吧。
“那再喝一点，就这瓶，喝完酒散。”蔚言看着沈苏再次从茶几下方拿出一瓶红酒，眼里还流露出的恳求的神色。有些于心不忍，继续作陪吧，这是自己今天自找的，舍命陪君子嘛，没什么大不了。
“好！”说完沈苏给自己倒了杯酒，又低头端着酒杯发愣。
蔚言看着再次沉静下去的气氛，有些不得劲。试探着问沈苏：“方便说下前天的那事吗？”看到沈苏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又解释道：“我不是要打听你的事哈。就是感觉有些沉闷，这样喝酒伤身体。对，就是这样。”解释完还给自己加了个肯定。
“哦，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讲的，你愿意听的话，我也不介意和你说。”沈苏身体后仰靠着沙发靠背。摇晃了下杯中酒液，继续说道：
“那天那两个中年夫妻是我爸爸的亲弟弟，还有他妻子。我爸妈死的早，他们就抚养了我，虽然只有那么几个月，但是当时如果没有他们，我可能也抗不过那几个月的。只不过…”说着，沈苏像是陷入了回忆中，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那时候多大？”蔚言接了一句。
“四岁多点吧，刚记事。那时候我们那里的人都很穷。没有几家人愿意多养活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我在他们家生活了几个月，然后就被卖到了其他地方。还好买我的人家境不错，对我也很好。”说着沈苏有些感伤的大口喝了一口酒，由于喝的太冲，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慢点。”蔚言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没事，是不是像很俗套的悲情故事？”缓了一会儿后，沈苏脸上露出笑容。可在蔚言眼里却满是苦涩。
“还好吧，这世上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我不意外。”蔚言想了想，还是从心说道。
“是啊，人们都说世事无常，可我从四岁开始就体会到了。”沈苏脸上的笑容已经变成苦涩。
“你知道吗？我养父母对我特别好，吃的穿的一切都满足我。可我那时候就是对他们心里有恨，恨他们把我带离了那个我熟悉的地方。其实我是害怕，怕我再也找不到爸爸妈妈了。”沉默了一会儿后，沈苏继续讲着她的故事。
“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喊过他们爸爸妈妈。一次也没有。”
蔚言听得出这是在说她的养父母，也理解她为什么这样。对于一个刚能记事的小女孩来说，突然间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要面对陌生的人，一切都是难以让人接受的。
“然后呢？”
“后来我就被他们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养着，还给我补办了户口。每天吃饭，上学，和正常人家孩子一样。其实我内心是已经接受了的。我知道他们对我好，很好。”
“他们是好人。”
“是啊，是好人。”
说到这里，沈苏两眼已经湿润，脸上的肌肉有些抽动。
“我十五岁那年，他们死了。”这句话，沈苏用了特别平静的语气说了出来。似乎所有心情都被压在了心里。尽管两行清泪早已挂在脸上。
“我从来没有喊过他们一声爸妈。直到最后，也没有机会再喊了。”
蔚言看着面前女子用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悲伤，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有些焦躁。这不是他想要的感觉。
“所以你在恨自己吗？”蔚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
“没有，我不会的。你知道为什么吗，蔚言。我养父母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一封信，里边只有一句话。他们说：小苏，你一定要幸福。”沈苏直起身用力的说完最后这句话，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更像是在对她的养父母做出承诺。
“会的。”蔚言揉着眉头，他有种想抽烟的冲动，他的心很乱。想找点什么东西来帮助他恢复平静。
“嗯，肯定会的。”沈苏再次向后靠着沙发道。似乎刚才那句话把她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
“那你叔叔，或者说是你爸的弟弟他们？”蔚言为了缓解心中的焦躁，喝了口酒，继续和沈苏聊着。
“他们有个儿子，说是因为赌博欠了很多钱，打听到我在这里上班后，就来找我求我帮忙。”
沈苏没有继续说下去，蔚言也没有再问。事情很明显，沈苏最初肯定给过钱，不管因为什么，但后来也肯定被当做了提款机。那天的事也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
两人再次沉默不语。隔了好一会儿，沙发里传来一声低语：
“我只想要幸福。”
声音很轻，很柔，也很无力。
蔚言看着蜷缩在沙发里喃喃低语的沈苏，小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可看起来却像茶几上的花朵一样没有生气。起身过去把她手里的酒杯拿出来放在一边。然后拍了拍她肩膀，发现没有反应，看来真醉了。于是就将她抱了起来，送到卧室床上，把被子盖好。然后出去又把红花油拿进去放在床头柜上。再看了一眼嘴里还不断咕囔着“我不怕”的女人。转身离开了。
出了门，蔚言望着漆黑的天空，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个夜晚有些漫长，不过现在自己需要找一个代驾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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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言把沈苏扶到沙发坐下后，问了下家里有没有备用红花油。得到肯定答复后，找了出来。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说道：“你自己擦一下吧，两天应该就能恢复。”
“嗯。”沙发里，沈苏低声回了句。脸上的红霞还没有消退下去。“你早点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听到话，蔚言也不打算多呆，“那你自己小心，我先走了。”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蔚言，等下。”
正要打开门，蔚言听到身后的声音。
“还有什么要我帮忙吗？”蔚言转身疑惑的问道。
“没有，没有，那什么…”
“怎么了，你说，能帮的我肯定不推辞。”看着沈苏一副扭扭捏捏又难以启齿的模样，蔚言不禁想到了些什么。该不会是…
“我…你能扶我到卫生间一下吗？”
果然！蔚言看着沈苏脸红耳赤的低声请求，要不是屋子里很安静，还真听不清她说什么。
既然人家女孩子都开口了，自己也没必要再避讳。于是蔚言帮人帮到底，又扶着沈苏出入了一趟卫生间。正欲再次离开时，又听到沈苏喊了声：“蔚言。”
“嗯？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那个…你喝酒吗？”沈苏有些慌乱的说道。
“呃…会喝一点。”蔚言有些不明所以，回答了一句。
“我问你想不想喝酒，现在！”沈苏又忍不住白了某人一眼，这家伙太能气人了也。
“现在喝酒？不是，我说这都几点了，而且你还受着伤呢。”蔚言收到白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还是开口婉拒。大半夜的女人家里陪人家喝酒，这会出事的大姐。
“爱喝不喝，你走吧。”
看着沙发里甩给他后脑勺的沈苏，蔚言有些无奈，这姑娘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那…要不稍微喝一点？但肯定不能喝多的，对你身体不好。”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真的拒绝，蔚言想着自己只是为了做好事，不图别的。
……
片刻后，两个人对坐着，一直相顾无言，也没有互相碰杯的想法。客厅灯光已经调暗，是沈苏一开始就要求的，说是这种环境中喝酒更有味道。
蔚言看着一言不发的沈苏，双手举着酒杯，偶尔轻抿一口，眼神却没有聚焦，似乎沉浸在内心世界中。这一刻，他能感觉到这是一位孤独的女子。也许没有人能走进她的真实内心，就像自己一样，对这个世界可以接受任何风出雨打，却无法献出哪怕一丝真情。一时间蔚言对眼前的人有了一丝认同。
“你的事解决了吗？”突然，沈苏听到蔚言在问她。
“啊？噢，解决了。”沈苏回过神，没有看向蔚言，反而盯着茶几上的一束鲜花，花朵已有些枯萎。
两人再次沉默下去。一直到一瓶红酒见底。
“喝完了，还要喝吗？”
蔚言是想就此作罢的，气氛实在有些沉闷，虽然有人作陪，但喝闷酒，心情总归难以愉悦。他本想着客气一句，期待听到沈苏说不喝了，就能起身离开，却不想。
“喝，还有！”沈苏觉的自己有些醉了，眼前的人已经有些恍惚，但心里一直很清明。自己今天放下骄傲，矜持，强拉着一位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子在自己家里喝酒，虽然这个男人长的很好看，当然这点很重要。沈苏又想着自己是不是疯了。也许自己真的期待疯狂一次吧。
“那再喝一点，就这瓶，喝完酒散。”蔚言看着沈苏再次从茶几下方拿出一瓶红酒，眼里还流露出的恳求的神色。有些于心不忍，继续作陪吧，这是自己今天自找的，舍命陪君子嘛，没什么大不了。
“好！”说完沈苏给自己倒了杯酒，又低头端着酒杯发愣。
蔚言看着再次沉静下去的气氛，有些不得劲。试探着问沈苏：“方便说下前天的那事吗？”看到沈苏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又解释道：“我不是要打听你的事哈。就是感觉有些沉闷，这样喝酒伤身体。对，就是这样。”解释完还给自己加了个肯定。
“哦，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讲的，你愿意听的话，我也不介意和你说。”沈苏身体后仰靠着沙发靠背。摇晃了下杯中酒液，继续说道：
“那天那两个中年夫妻是我爸爸的亲弟弟，还有他妻子。我爸妈死的早，他们就抚养了我，虽然只有那么几个月，但是当时如果没有他们，我可能也抗不过那几个月的。只不过…”说着，沈苏像是陷入了回忆中，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那时候多大？”蔚言接了一句。
“四岁多点吧，刚记事。那时候我们那里的人都很穷。没有几家人愿意多养活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我在他们家生活了几个月，然后就被卖到了其他地方。还好买我的人家境不错，对我也很好。”说着沈苏有些感伤的大口喝了一口酒，由于喝的太冲，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慢点。”蔚言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没事，是不是像很俗套的悲情故事？”缓了一会儿后，沈苏脸上露出笑容。可在蔚言眼里却满是苦涩。
“还好吧，这世上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我不意外。”蔚言想了想，还是从心说道。
“是啊，人们都说世事无常，可我从四岁开始就体会到了。”沈苏脸上的笑容已经变成苦涩。
“你知道吗？我养父母对我特别好，吃的穿的一切都满足我。可我那时候就是对他们心里有恨，恨他们把我带离了那个我熟悉的地方。其实我是害怕，怕我再也找不到爸爸妈妈了。”沉默了一会儿后，沈苏继续讲着她的故事。
“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喊过他们爸爸妈妈。一次也没有。”
蔚言听得出这是在说她的养父母，也理解她为什么这样。对于一个刚能记事的小女孩来说，突然间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要面对陌生的人，一切都是难以让人接受的。
“然后呢？”
“后来我就被他们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养着，还给我补办了户口。每天吃饭，上学，和正常人家孩子一样。其实我内心是已经接受了的。我知道他们对我好，很好。”
“他们是好人。”
“是啊，是好人。”
说到这里，沈苏两眼已经湿润，脸上的肌肉有些抽动。
“我十五岁那年，他们死了。”这句话，沈苏用了特别平静的语气说了出来。似乎所有心情都被压在了心里。尽管两行清泪早已挂在脸上。
“我从来没有喊过他们一声爸妈。直到最后，也没有机会再喊了。”
蔚言看着面前女子用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悲伤，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有些焦躁。这不是他想要的感觉。
“所以你在恨自己吗？”蔚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
“没有，我不会的。你知道为什么吗，蔚言。我养父母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一封信，里边只有一句话。他们说：小苏，你一定要幸福。”沈苏直起身用力的说完最后这句话，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更像是在对她的养父母做出承诺。
“会的。”蔚言揉着眉头，他有种想抽烟的冲动，他的心很乱。想找点什么东西来帮助他恢复平静。
“嗯，肯定会的。”沈苏再次向后靠着沙发道。似乎刚才那句话把她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
“那你叔叔，或者说是你爸的弟弟他们？”蔚言为了缓解心中的焦躁，喝了口酒，继续和沈苏聊着。
“他们有个儿子，说是因为赌博欠了很多钱，打听到我在这里上班后，就来找我求我帮忙。”
沈苏没有继续说下去，蔚言也没有再问。事情很明显，沈苏最初肯定给过钱，不管因为什么，但后来也肯定被当做了提款机。那天的事也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
两人再次沉默不语。隔了好一会儿，沙发里传来一声低语：
“我只想要幸福。”
声音很轻，很柔，也很无力。
蔚言看着蜷缩在沙发里喃喃低语的沈苏，小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可看起来却像茶几上的花朵一样没有生气。起身过去把她手里的酒杯拿出来放在一边。然后拍了拍她肩膀，发现没有反应，看来真醉了。于是就将她抱了起来，送到卧室床上，把被子盖好。然后出去又把红花油拿进去放在床头柜上。再看了一眼嘴里还不断咕囔着“我不怕”的女人。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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