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道长
一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挤出来，尖叫着向泠朵扑过来，一把薅住她头发，嘶吼道：“我放了你，你为什么要杀我妈妈！你为什么要杀我妈妈！啊！我爸爸被抓了，只剩妈妈了，你还杀了她，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她的手脚均被粗麻绳绑住，只能由着小女孩揪住她的头发，头颅被迫后仰。
真让人小瞧了，一个十二三岁小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真疼，疼得她面部都扭曲了。
突然小女孩在裤兜一摸，摸出一把铅笔刀，抬手就要割开她修长的脖颈。
人群中“哗”的一声开始躁动。
“住手！”一个大人冲上来一把将小女孩拉开：“小花，你回去！”他声音嘶哑而浑浊，像地底下冒出来的。来人正是旅馆的老板。
小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满眼怨恨的瞪着泠朵，因为被男人拎开来，只得对着他就是拳打脚踢：“我不，我要杀了她！你放开我，我一定要杀了她！”
“不是你放了他俩，你妈用得着跟你叔伯一起上车抓他们回来？！你别再给我惹事了，不是你你妈也不会死！败家玩意，净给我惹事，带下去！”旅馆老板一声怒吼。
几个村民上前来把小花架走了，小花双腿悬在空中乱蹬，发出抗议的尖叫声，像杀猪一样，声音尖锐得几欲刺破泠朵的耳膜。
没人发现，在不远处的一棵高大的槐树丫上站着一个面目俊美、潇洒闲雅的男人，他靠在树干上，深邃的眸子微眯起，静静地看些底下发生的一切。
男人看着约二十七八岁年纪，上穿黑色卫衣内搭白T，下搭略宽松的束脚牛仔裤，他个子高，腿很长，这身慵懒休闲的装束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落拓。
此人正是路修远。
身后穿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就像是风刮过树叶扰起的声响。
“有发现了？”路修远轻言。
不知什么时候，树干上多了一抹倩丽的身姿：“没有。藏得挺深。”
“不深，跟着她就行了。”
向清欢看着底下备受折磨的泠朵，眉头轻蹙：“一村子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那纪黎呢？”
“跑了。”
“呵，男人。”
“走吧，看够了。”说完，路修远一个纵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腾空而起，落到了百米开外的房顶，又轻轻一跃，飞身平稳落地。
向清欢一个纵跃急忙跟上前去：“你就不怕她出事？”
“怕什么，他们不会杀她的。十天后是血月，到时才会献祭她。”
“那你看她被人欺负，被人折磨，不心疼？”
路修远倏的站住脚步，泠声问：“我在你心目中是这种怜香惜玉的人？”
看他越是不在意，她心里越是窃喜，便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用脸蹭了蹭他柔软的衣服：“怜什么香惜什么玉的不重要，你不怕万荣心中生恨？恨你没有好好照顾她闺女？”
路修远抽出来胳膊，继续往前走：“万荣的女儿早死了，死了上百年了，他心知肚明。一个替身而已，留她一条命，已经是给她最大的恩赐。”
“好嘛好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哥哥~~”向清欢甩起胳膊大踏步走起来。
可能是担心关在地窖里又出什么幺蛾子，这回他们换了个地儿关押泠朵。
这里比地窖好多了，虽然是间小房子，但起码能看见阳光。她裹进了薄被，走过去摇了摇门，门从外头反锁着，打不开。环顾四周，这里明显是一间库房，只有墙上很高的地方才有窗子，那些窗子都是为了透气，所以筑得很高，踮脚伸起手来触不到。
屋子都搬空了，只有一床草褥子，两床薄被子。角落里还有个恭桶。
好在他们每天两餐都会送饭菜和水进来，送饭的是面馆的那个老婆婆，她做的饭菜一如既往的咸。
头些天，每顿饭都是一个小菜一碗饭，或者一碗素面。
到第九日的夜里，破天荒的，饭菜里加了两个鸡腿，一碗蛋花汤。
屋子里依旧又黑又静，只有窗棂里照进来淡淡的月光，朦胧地映在地下。泠朵爬起来看着月亮，并非往常那般皎洁如银，而是有些朦朦胧胧，像蒙上了一层晕红的纱。
“闺女啊，吃吧，反正都要上路，吃顿好的总强过当个饿死鬼。”饭菜从门上的洞口塞进来，老婆婆破天荒没有放下饭菜就走，看她仰头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还苦口婆心的劝导了几句。
泠朵不理睬她，坐在草席上，抱住双膝，头连动都不动一下。
老婆婆叹息一声：“倔驴子。”
门外看守的少年看到碗里的鸡腿，滋溜的吸了吸口水：“哎，你吃不吃？”
“不吃，你们吃了吧。”泠朵对门外的看守倒不反感，听声音他们都才十五六岁。
泠朵关在屋里这些日子，多亏了他们帮忙倒恭桶，屋里才不至于臭烘烘的。因记着他们的恩情，他们问她话时，她都有问必答。
他们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帝都。”
“远吗？”
“远，有十来日的路程。”
“你来做什么？”
“想去葑门村看看。”
听到葑门村仨字，俩少年都打了个哆嗦：“你去那做什么？”虽然他们祖辈是在葑门村，但对平安镇上的村民来说，那个地方，乃至于那三个字都是忌讳，不能提及。
“反正不是害人。”
少年听出了她话里行间的忿恨，嗤笑道：“也只怪你倒霉。”
“是我倒霉还是来你们平安镇的都倒霉。”
少年面面相觑：“……我阿爹说你们作为祭品被献祭，是会往西天极乐去的。”
“为什么要献祭，献祭给谁？”
问到这些时候，少年沉默了。
半晌两人耳语一番，才朗声道：“反正你都要死了。让你死个明明白白。献祭是为了保村子里世代平安，为了让祖师爷借力，帮道长增强功力，好阻挡外面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些都是道长说的？”
“是啊。”
“你们也信，甘愿为他卖命？”
他们嘿嘿嘿的笑起来：“不是信不信，自从道长来平安镇以后，再没有人被……那些东西咬死过了，别说是人了，连鸡鸭猪都没遭过殃了。道长还给平安镇出钱建了一座学堂，镇上的居民都可以把自己孩子送去念书认字，他一分钱也不收。不信他难道还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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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脚均被粗麻绳绑住，只能由着小女孩揪住她的头发，头颅被迫后仰。
真让人小瞧了，一个十二三岁小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真疼，疼得她面部都扭曲了。
突然小女孩在裤兜一摸，摸出一把铅笔刀，抬手就要割开她修长的脖颈。
人群中“哗”的一声开始躁动。
“住手！”一个大人冲上来一把将小女孩拉开：“小花，你回去！”他声音嘶哑而浑浊，像地底下冒出来的。来人正是旅馆的老板。
小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满眼怨恨的瞪着泠朵，因为被男人拎开来，只得对着他就是拳打脚踢：“我不，我要杀了她！你放开我，我一定要杀了她！”
“不是你放了他俩，你妈用得着跟你叔伯一起上车抓他们回来？！你别再给我惹事了，不是你你妈也不会死！败家玩意，净给我惹事，带下去！”旅馆老板一声怒吼。
几个村民上前来把小花架走了，小花双腿悬在空中乱蹬，发出抗议的尖叫声，像杀猪一样，声音尖锐得几欲刺破泠朵的耳膜。
没人发现，在不远处的一棵高大的槐树丫上站着一个面目俊美、潇洒闲雅的男人，他靠在树干上，深邃的眸子微眯起，静静地看些底下发生的一切。
男人看着约二十七八岁年纪，上穿黑色卫衣内搭白T，下搭略宽松的束脚牛仔裤，他个子高，腿很长，这身慵懒休闲的装束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落拓。
此人正是路修远。
身后穿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就像是风刮过树叶扰起的声响。
“有发现了？”路修远轻言。
不知什么时候，树干上多了一抹倩丽的身姿：“没有。藏得挺深。”
“不深，跟着她就行了。”
向清欢看着底下备受折磨的泠朵，眉头轻蹙：“一村子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那纪黎呢？”
“跑了。”
“呵，男人。”
“走吧，看够了。”说完，路修远一个纵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腾空而起，落到了百米开外的房顶，又轻轻一跃，飞身平稳落地。
向清欢一个纵跃急忙跟上前去：“你就不怕她出事？”
“怕什么，他们不会杀她的。十天后是血月，到时才会献祭她。”
“那你看她被人欺负，被人折磨，不心疼？”
路修远倏的站住脚步，泠声问：“我在你心目中是这种怜香惜玉的人？”
看他越是不在意，她心里越是窃喜，便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用脸蹭了蹭他柔软的衣服：“怜什么香惜什么玉的不重要，你不怕万荣心中生恨？恨你没有好好照顾她闺女？”
路修远抽出来胳膊，继续往前走：“万荣的女儿早死了，死了上百年了，他心知肚明。一个替身而已，留她一条命，已经是给她最大的恩赐。”
“好嘛好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哥哥~~”向清欢甩起胳膊大踏步走起来。
可能是担心关在地窖里又出什么幺蛾子，这回他们换了个地儿关押泠朵。
这里比地窖好多了，虽然是间小房子，但起码能看见阳光。她裹进了薄被，走过去摇了摇门，门从外头反锁着，打不开。环顾四周，这里明显是一间库房，只有墙上很高的地方才有窗子，那些窗子都是为了透气，所以筑得很高，踮脚伸起手来触不到。
屋子都搬空了，只有一床草褥子，两床薄被子。角落里还有个恭桶。
好在他们每天两餐都会送饭菜和水进来，送饭的是面馆的那个老婆婆，她做的饭菜一如既往的咸。
头些天，每顿饭都是一个小菜一碗饭，或者一碗素面。
到第九日的夜里，破天荒的，饭菜里加了两个鸡腿，一碗蛋花汤。
屋子里依旧又黑又静，只有窗棂里照进来淡淡的月光，朦胧地映在地下。泠朵爬起来看着月亮，并非往常那般皎洁如银，而是有些朦朦胧胧，像蒙上了一层晕红的纱。
“闺女啊，吃吧，反正都要上路，吃顿好的总强过当个饿死鬼。”饭菜从门上的洞口塞进来，老婆婆破天荒没有放下饭菜就走，看她仰头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还苦口婆心的劝导了几句。
泠朵不理睬她，坐在草席上，抱住双膝，头连动都不动一下。
老婆婆叹息一声：“倔驴子。”
门外看守的少年看到碗里的鸡腿，滋溜的吸了吸口水：“哎，你吃不吃？”
“不吃，你们吃了吧。”泠朵对门外的看守倒不反感，听声音他们都才十五六岁。
泠朵关在屋里这些日子，多亏了他们帮忙倒恭桶，屋里才不至于臭烘烘的。因记着他们的恩情，他们问她话时，她都有问必答。
他们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帝都。”
“远吗？”
“远，有十来日的路程。”
“你来做什么？”
“想去葑门村看看。”
听到葑门村仨字，俩少年都打了个哆嗦：“你去那做什么？”虽然他们祖辈是在葑门村，但对平安镇上的村民来说，那个地方，乃至于那三个字都是忌讳，不能提及。
“反正不是害人。”
少年听出了她话里行间的忿恨，嗤笑道：“也只怪你倒霉。”
“是我倒霉还是来你们平安镇的都倒霉。”
少年面面相觑：“……我阿爹说你们作为祭品被献祭，是会往西天极乐去的。”
“为什么要献祭，献祭给谁？”
问到这些时候，少年沉默了。
半晌两人耳语一番，才朗声道：“反正你都要死了。让你死个明明白白。献祭是为了保村子里世代平安，为了让祖师爷借力，帮道长增强功力，好阻挡外面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些都是道长说的？”
“是啊。”
“你们也信，甘愿为他卖命？”
他们嘿嘿嘿的笑起来：“不是信不信，自从道长来平安镇以后，再没有人被……那些东西咬死过了，别说是人了，连鸡鸭猪都没遭过殃了。道长还给平安镇出钱建了一座学堂，镇上的居民都可以把自己孩子送去念书认字，他一分钱也不收。不信他难道还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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