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萧北
看着眼前迷蒙不知的村妇，现实的苦难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她如今的面貌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妪，丝毫没有陈爷爷说的，“初嫁到河田村也是个漂亮的姑娘”的痕迹了。
泠朵深吸一口，缓缓的说道：“我得了很严重的病，必须换血。”
“为什么会找到我？”胡桂燕问。
“因为你的血型是我需要的。”
“我自己都没去医院检查过血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她问。
这一问把泠朵也问住了。她没有去医院检查过血型，那荣叔又是怎么知道她是Rh阴性血？
她微微一怔：“你不用管这个，我救你儿子，你给我血。”
她本就满是丘壑斑点的脸上，因为表情凝重，眉头紧缩，愈发丘壑重重更显苍老了。
想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眼角湿润，颤声问：“你凭什么保证能救我儿子？”
“我有钱，可以送他去最好的医院。”
“我可以先等萧北好了吗？”她眼神来闪过一丝希冀。
泠朵摇摇头：“我等不了，到那时，我会死的。”
纪黎的脑子混乱了，事情已经不在他的理解范畴了。如果泠朵是血族，嗜血是血族的本性和信仰，本就异能强大的他们，面对一个村妇不过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哪里还需要本人同意？还能拿条件交换？血族这样平和有礼，那他杀死的那只为何那样的狂暴且面目狰狞？
还是说泠朵是人类，只是如她所言，她病了需要换血？
他还从未听说什么病一定要换血才能活，她身上还还那样冰凉，虽然他没有摸过别的地方，但她手永远都是冰冷的。
所以，她到底是不是吸血鬼。
如果不是，可城堡里明明就是血族的盘踞地，她又是从里头出来的，据城堡里的佣人所言，泠朵还是半个主子。
人类也可以和吸血鬼共处吗？还能获得如此善待。怎么可能……
纪黎只觉脑子不够用，想的脑仁疼，他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屋里三人各怀心思，已经静默许久了，至于有多久，在纪黎看来，有自己在孤儿院待那么久，不，比自己在孤儿院待的时间还要久。
“你……”胡桂燕颤声打破了沉寂，“能帮我结清医院所有的欠款吗？”
泠朵点头：“好。”
胡桂燕听到她的答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但表情并没有半分的轻松。
“什么…什么时候动身？”胡桂燕声音嘶哑，期期艾艾。
“问过医生，听医生安排，只要萧北身体能承受长途跋涉。”
“那行吧。”胡桂燕无力的垂下头颅，满是皲裂的手指在百元大钞上来回摩挲。
“那你先回去吧，我等你消息。”泠朵轻声道。
“这……”胡桂燕站起身，抓着钱，走也不是，放下又舍不得。
“这是给你的，不论你帮不帮我，交易不成仁义在。那两筐菜，你卖了也好，送人也罢，带回去就是。”泠朵微微一笑。
胡桂燕内心斗争一番，终是迫于现实，转身离开了。
看她拿钱离开，泠朵知道，这事妥了。现在的胡桂燕，为了钱，命都可以不要了，更何况是一点血呢。
得到医生的肯定答复以后，泠朵去医院缴清了所有的欠款，四人踏上了行程。
火车上，泠朵低头看着地图，拿了支笔在图纸上写写画画。忙碌了一两个钟头后，将地图折叠好放在小包里。抬起来就与萧北对上了视线。他已经没有了刚上火车时的新鲜感和好奇劲，只是乖乖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不住打量她。
许是常年生病的缘故，萧北的个头比同龄小孩要小一截，干干瘦瘦的像个三四岁孩子。
泠朵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瓜：“萧北，饿不饿？”
萧北扭头看他妈妈：“妈妈，饿不饿？”
胡桂燕抿嘴一笑：“妈妈不饿，你饿不饿。”
这么些年来，这种温情的画面总能刺痛她，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出门时在心里默默咒了一句：该死的弟弟。结果弟弟就出事了，不仅如此，爸爸、妈妈、太爷爷…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没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轻叹一气。
“姐姐，姐姐怎么了，姐姐饿了吗？”萧北弱弱的问。
泠朵微微一笑，捏了捏一旁斜躺在卧铺床上呼呼大睡的纪黎的鼻子，他霍然醒过来：“啊，怎么了，怎么了。”
把萧北逗得掩嘴咯咯咯的笑起来，胡桂燕摸了摸萧北的脑袋，嗔怪道：“没礼貌，不许笑话哥哥。”
他很听话，他妈妈一说道，他立马就收敛起来。
泠朵指了指床下的箱子，冲纪黎说：“你的腿挡着我拿箱子了。”
“我来我来。”纪黎弯腰将箱子拖出来，搁在地上。
“平放。”她又说。
纪黎将箱子放倒了。
“你让开一下。”
纪黎顺从站到过道里。
泠朵把箱子打开来，纪黎这才发现她箱子里的口袋书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衣物还有……半箱子吃的？
有香蕉、苹果、梨、香瓜、果丹皮卷、杨梅和牛肉干，反正塞了满满一大包。
泠朵把零食提起来放在小桌案上，几乎要放不下了。拿出来零食后，泠朵又将箱子收拾好，一脚踢到了床下。
纪黎问：“你的口袋书呢？”
泠朵耸耸肩：“我都看完了。”
“所以？”
“所以我就扔了。”
纪黎诧异：“扔了，扔了，扔了多浪费呀。”
泠朵见萧北眼巴巴的望着一袋子吃的，又不敢去拿，只得左右右手紧紧的攥在一起，那模样可爱极了。泠朵捧了一把零食，塞给胡桂燕。又抓了两支香蕉塞到萧北怀里：“客气什么，就是买给你们吃的。”
“谢谢啊。”胡桂燕局促地谢道，萧北懂事的也跟着道谢。
泠朵笑笑，转头对纪黎说：“怎么，那些书你还想看？”
纪黎摇摇头，面上有些讪讪：“我识不得多少字。”
泠朵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放心，都在这儿呢，我一字不漏的说给你听。”
“你都记得？！”
“十有八九吧。”泠朵得意的回答。
萧北塞了一嘴的零食，边举手边含含糊糊说：“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泠朵点头，字正腔圆道：“好，到医院估计还要个三四日，容我慢慢说给你们听。请听《神雕侠侣》第一回‘风月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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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朵深吸一口，缓缓的说道：“我得了很严重的病，必须换血。”
“为什么会找到我？”胡桂燕问。
“因为你的血型是我需要的。”
“我自己都没去医院检查过血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她问。
这一问把泠朵也问住了。她没有去医院检查过血型，那荣叔又是怎么知道她是Rh阴性血？
她微微一怔：“你不用管这个，我救你儿子，你给我血。”
她本就满是丘壑斑点的脸上，因为表情凝重，眉头紧缩，愈发丘壑重重更显苍老了。
想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眼角湿润，颤声问：“你凭什么保证能救我儿子？”
“我有钱，可以送他去最好的医院。”
“我可以先等萧北好了吗？”她眼神来闪过一丝希冀。
泠朵摇摇头：“我等不了，到那时，我会死的。”
纪黎的脑子混乱了，事情已经不在他的理解范畴了。如果泠朵是血族，嗜血是血族的本性和信仰，本就异能强大的他们，面对一个村妇不过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哪里还需要本人同意？还能拿条件交换？血族这样平和有礼，那他杀死的那只为何那样的狂暴且面目狰狞？
还是说泠朵是人类，只是如她所言，她病了需要换血？
他还从未听说什么病一定要换血才能活，她身上还还那样冰凉，虽然他没有摸过别的地方，但她手永远都是冰冷的。
所以，她到底是不是吸血鬼。
如果不是，可城堡里明明就是血族的盘踞地，她又是从里头出来的，据城堡里的佣人所言，泠朵还是半个主子。
人类也可以和吸血鬼共处吗？还能获得如此善待。怎么可能……
纪黎只觉脑子不够用，想的脑仁疼，他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屋里三人各怀心思，已经静默许久了，至于有多久，在纪黎看来，有自己在孤儿院待那么久，不，比自己在孤儿院待的时间还要久。
“你……”胡桂燕颤声打破了沉寂，“能帮我结清医院所有的欠款吗？”
泠朵点头：“好。”
胡桂燕听到她的答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但表情并没有半分的轻松。
“什么…什么时候动身？”胡桂燕声音嘶哑，期期艾艾。
“问过医生，听医生安排，只要萧北身体能承受长途跋涉。”
“那行吧。”胡桂燕无力的垂下头颅，满是皲裂的手指在百元大钞上来回摩挲。
“那你先回去吧，我等你消息。”泠朵轻声道。
“这……”胡桂燕站起身，抓着钱，走也不是，放下又舍不得。
“这是给你的，不论你帮不帮我，交易不成仁义在。那两筐菜，你卖了也好，送人也罢，带回去就是。”泠朵微微一笑。
胡桂燕内心斗争一番，终是迫于现实，转身离开了。
看她拿钱离开，泠朵知道，这事妥了。现在的胡桂燕，为了钱，命都可以不要了，更何况是一点血呢。
得到医生的肯定答复以后，泠朵去医院缴清了所有的欠款，四人踏上了行程。
火车上，泠朵低头看着地图，拿了支笔在图纸上写写画画。忙碌了一两个钟头后，将地图折叠好放在小包里。抬起来就与萧北对上了视线。他已经没有了刚上火车时的新鲜感和好奇劲，只是乖乖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不住打量她。
许是常年生病的缘故，萧北的个头比同龄小孩要小一截，干干瘦瘦的像个三四岁孩子。
泠朵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瓜：“萧北，饿不饿？”
萧北扭头看他妈妈：“妈妈，饿不饿？”
胡桂燕抿嘴一笑：“妈妈不饿，你饿不饿。”
这么些年来，这种温情的画面总能刺痛她，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出门时在心里默默咒了一句：该死的弟弟。结果弟弟就出事了，不仅如此，爸爸、妈妈、太爷爷…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没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轻叹一气。
“姐姐，姐姐怎么了，姐姐饿了吗？”萧北弱弱的问。
泠朵微微一笑，捏了捏一旁斜躺在卧铺床上呼呼大睡的纪黎的鼻子，他霍然醒过来：“啊，怎么了，怎么了。”
把萧北逗得掩嘴咯咯咯的笑起来，胡桂燕摸了摸萧北的脑袋，嗔怪道：“没礼貌，不许笑话哥哥。”
他很听话，他妈妈一说道，他立马就收敛起来。
泠朵指了指床下的箱子，冲纪黎说：“你的腿挡着我拿箱子了。”
“我来我来。”纪黎弯腰将箱子拖出来，搁在地上。
“平放。”她又说。
纪黎将箱子放倒了。
“你让开一下。”
纪黎顺从站到过道里。
泠朵把箱子打开来，纪黎这才发现她箱子里的口袋书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衣物还有……半箱子吃的？
有香蕉、苹果、梨、香瓜、果丹皮卷、杨梅和牛肉干，反正塞了满满一大包。
泠朵把零食提起来放在小桌案上，几乎要放不下了。拿出来零食后，泠朵又将箱子收拾好，一脚踢到了床下。
纪黎问：“你的口袋书呢？”
泠朵耸耸肩：“我都看完了。”
“所以？”
“所以我就扔了。”
纪黎诧异：“扔了，扔了，扔了多浪费呀。”
泠朵见萧北眼巴巴的望着一袋子吃的，又不敢去拿，只得左右右手紧紧的攥在一起，那模样可爱极了。泠朵捧了一把零食，塞给胡桂燕。又抓了两支香蕉塞到萧北怀里：“客气什么，就是买给你们吃的。”
“谢谢啊。”胡桂燕局促地谢道，萧北懂事的也跟着道谢。
泠朵笑笑，转头对纪黎说：“怎么，那些书你还想看？”
纪黎摇摇头，面上有些讪讪：“我识不得多少字。”
泠朵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放心，都在这儿呢，我一字不漏的说给你听。”
“你都记得？！”
“十有八九吧。”泠朵得意的回答。
萧北塞了一嘴的零食，边举手边含含糊糊说：“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泠朵点头，字正腔圆道：“好，到医院估计还要个三四日，容我慢慢说给你们听。请听《神雕侠侣》第一回‘风月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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