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至
许久后，听见帐门口有人轻声唤：“公子。”
魏无忌回眼看了床榻一眼，起身走出去。
外面天色已黑，雨滴伴着电闪雷鸣飘落下来。刚刚派出去的侍从守在一旁，见魏无忌出帐，凑过来轻声说：“刚刚按公子吩咐的，寻了傍晚赐酒食的内监，就说公子甚是满意，要打赏他。那内监倒是个得意便藏不住话的，说那肉脯倒罢了，是鸽肉用了药材煨的，只是那暖身酒是赵宫秘制，是赵国贵族们宠幸那些未破身的**们时最爱用的，既能免了痛楚，还可助兴。”
魏无忌点点头：“可问明了若误用如何破解吗？”
那侍从犹豫片刻：“问到了，男子若误用，取冰水大量饮用便可。但女子……”
魏无忌惦记帐内齐衡安危，见他支吾，带了几分不耐低喝道：“快说。”
“是，那内监说，酒里面特意添了男子所用的东西，还不曾对女子用过，但他曾听调制的太医说……女子若用了，唯有与男子***，不然可能会血气上涌直到筋脉爆开。”侍从见魏无忌眉头深锁，忙拎起手边的冰鉴递过来：“幸得临行时您说齐公子爱喝酸梅饮，咱们倒是带了冰，我已取了些给您。”
魏无忌也不好解释这个对齐衡无用，只能接过冰鉴挥了挥手，看侍从消失在雨幕中才掀开帘子进了帐内，脚下每一步都格外沉重，却反复有一个声音带了喜悦地说：“你是想要的，你是为了救她，并没有强迫。”
转过屏风，将冰鉴放到一旁，见齐衡阖了眼静静伏在锦被中，额角都是湿汗，鬓发散乱，想是挣扎得倦极脱力，但面色却越发红润，分不清是热的还是药力所致。魏无忌坐在榻边静静看了一会儿，才下了决心似的挨近她耳畔轻声喊：“齐衡，齐衡。”
齐衡被困在被衾间，几番挣扎不出，浑身再也使不出力气，反而脑中有些清明，迷迷糊糊中推测自己是中了药物。再听见魏无忌叫自己名字，轻轻“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费力略撑开眼问：“可是刚刚的酒肉有催*之物么？”喘息着说完几个字，便觉小腹那股灼热又烧了起来，气息立刻有些不稳，口中险些溢出呻吟。
魏无忌默然半晌，才回道：“正是，他们以为你我……给你下了药，如今只有与人**才可散去药性，否则会有性命之虞……”却怎么也说不出最想说的话，停了片刻又问：“可要将你送回姬芮身边么？”
齐衡恍惚间只听到“性命之虞”，强扯了扯嘴角，忽地心头涌上万千委屈，被君后所迫的为难、保全兰芷母子殚精竭虑、困在原地不动的身体……如今可好，可能死在古人的春药下，一时觉得血脉跳突，那股燥意又缓缓散至四肢百骸，心道片刻后或许又要神志不清，对遇到的种种起了说不出的厌倦，闭上眼摇了摇头，说了句“死便死吧”，两行情泪落了下来……
魏无忌见她如此，心中更是焦急和爱怜交织，但也只能取了布巾为她拭去脸上的汗水和泪水，看她实在热得难耐，犹豫了下，解开包得严严实实的锦被。
齐衡脱离束缚，身上松快了些，越发觉得口唇发干，轻轻说：“我想喝水。”
魏无忌忙取了水杯，扶她靠在自己肩上，喂了些水，又扶她躺下，正看到齐衡露在袖外的手腕上血脉隐隐的有些突起，忙拿起她另一只手看，也是如此，大部分颈子虽被衣领遮盖看不分明，但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上也有青色血管微突。心下一凛，知道侍从所探听来的不虚，恐怕真能催动人血气直到身体难以容纳……此时心中那个声音带了狂喜说：“救她，你现在别无选择，救她呀，她不会怪你的。”
齐衡那边药效却又已发作，脸色慢慢红了起来，低声呻吟着“好热”，又去扯自己的衣襟。
听到帐外有人连喊几声公子，魏无忌有心忽略，但听出是刚刚的贴身侍从，便强忍欲念，撑起自己离开床榻，一只手抚着齐衡轻轻拍哄，高声喝问道：“何事？”
外面却沉默片刻，略带迟疑回复：“兵士来报，姬大夫到了营外，说有要事见齐公子。”
魏无忌愣了一愣，瞬时清醒，忙起身将自己丢在榻边的衣服逐一穿起，又对帐外喊了一声：“快请到我这儿来！”
又用锦被将齐衡重新裹好，防她挣扎伤了自己，再大步向帐外走去，听得身后齐衡又低低呜咽，才觉心中既庆幸姬芮来得及时，还有几分怅然……
姬芮本是傍晚见天色隐隐有雷电划过，担心齐衡夜间害怕，才催了马冒雨一路出城寻到魏无忌的营地，没想兵士通传之后，被人引到正中营帐，不由心下有几分不解。待到了帐前，见魏无忌亲自守在外面，更添几分不安。
魏无忌好容易看到姬芮，顾不上问他为何顶着大雨赶过来，伸手拽了他就进帐。
姬芮被拖得疾走入了帐内，隔着屏风听到后面有女子轻声呻吟，诧异地看向魏无忌，却见他神情肃然，也不好发问。待转过屏风，见床榻上被枕凌乱中裹了一个披散长发的女子，细看正是齐衡。
此时齐衡已昏昏沉沉，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双眸似睁非睁，额上大汗淋漓。姬芮大惊之下冲过去翻开她眼皮，又按住颈间血脉片刻，回身对魏无忌怒道：“你给她下了药？！”
“是赵王……误以为我们……趁我没在，特赐了男子欢好的药酒给她。”魏无忌忙将探听到的药性与化解的方法细细说出，“幸得你来，可有别的法子吗？”停了片刻，又说：“或是……你留在我帐中罢，我出去就是，不会有人打扰你们。”
姬芮顾不上解释，只说：“先帮我解开这些，我需得看看她身上情况。”魏无忌忙着伸手帮姬芮将层层包裹的被衾解开，姬芮看齐衡仅是腰带除去，周身衣物算得上齐整，回身略带纳罕深深看了魏无忌一眼。
魏无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苦笑着说：“你再晚来片刻，或许我就……”
同为男人，这些日子旁观魏无忌，姬芮早就知道他对齐衡的种种踟蹰包容，此刻也不便多说，赶快掀开齐衡衣领和袖口细细检查，凝了凝神，取下腰间随身的诊包，又问：“公子身上可有锋利的短刀么？”
魏无忌忙转身取来常用的匕首，放到姬芮手边。
此时齐衡悠悠醒转，恍惚看到姬芮，轻喘着问：“你怎么来了？可是打雷了？”觉得气力不继，又阖了眼软软地伏着一动不动。
姬芮应了一声，用眼神示意魏无忌按住齐衡身体，取出几根银针分别封住几处穴位，又拿过匕首借着烛火烤了烤，凑到齐衡耳边轻声说：“可能有些疼，忍着点。”握住齐衡手腕找准位置用刀锋轻轻一划，登时血流如注，只是血色暗紫，带了清香药草气息。
魏无忌忙取过旁边的水盂接着，轻声说：“血溅出来，会让赵宫的人怀疑她。”
姬芮暗想他果然想得周到，点点头，只盯着齐衡腕间，见流出的血已转为鲜红，用银针封了穴位，取了些诊包中的素布包扎了伤口，另一只手腕也如法炮制，取了颗药丸放到她口中。片刻后，再看齐衡脸色不再红得异常，反而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颈上血脉也平复许多，姬芮才回身对魏无忌颔首：“应无什么大碍了，只是药性残留，一时醒转不来，让她睡会儿。”
魏无忌这才放下心，看姬芮为齐衡掖好被子，拢好长发，两人才一同转到屏风外面坐在书案前。
姬芮接过魏无忌递过的水杯，看他还不放心似的望向屏风方向，低声说：“公子不必担心，衡儿喝下的药酒本就是催人情欲，没有毒性，只是因为没有及时交合才让她昏昏沉沉，我用针将药性逼在一处，放了血，药性自然就散了。”
魏无忌点了点头，心里却道原来姬芮果真知道她是女子，还喊她“衡儿”，不知怎地，想起他们两人或许曾耳鬓厮磨温柔呢喃，心中无名火起，实在按捺不住，故意问：“还以为你会选择自己为她解去药性。”
姬芮听他语气不豫，挑了挑眉，索性挑明：“公子可能误会了，我对衡儿确实有意，但衡儿却只拿我当朋友。她看似随和，其实骨子里倔犟，很多事又能一力担当，并不似一般女子非要寻个男人做依靠。”
魏无忌话问出口就觉得自己语气重了，再听姬芮话语坦荡，一时也默然了下去。两人就这样枯坐在外间，时而说上两句或起身看看齐衡状况，多数时候还是各自出神。
直到天开始擦亮，才听见齐衡轻声喊了一句：“卫兄、姬芮……”魏无忌和姬芮齐齐跳起奔到榻前，见齐衡正用力撑起自己，对着他们扯了扯唇角，看起来除了全身无力倒没有别的异状。
姬芮走过去，捉住她手腕看了看伤口，又把了脉，才放心地说：“不妨事了，吃些补气血的东西就好了。”看看魏无忌，又道：“稍候外面人多口杂，她既已安好，我留在这里多有不便，就回邯郸了，拜托无忌公子照顾好她。”回身告知齐衡刚刚喂她的药可能会让人渴睡，又嘱咐了几句，便起身向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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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忌回眼看了床榻一眼，起身走出去。
外面天色已黑，雨滴伴着电闪雷鸣飘落下来。刚刚派出去的侍从守在一旁，见魏无忌出帐，凑过来轻声说：“刚刚按公子吩咐的，寻了傍晚赐酒食的内监，就说公子甚是满意，要打赏他。那内监倒是个得意便藏不住话的，说那肉脯倒罢了，是鸽肉用了药材煨的，只是那暖身酒是赵宫秘制，是赵国贵族们宠幸那些未破身的**们时最爱用的，既能免了痛楚，还可助兴。”
魏无忌点点头：“可问明了若误用如何破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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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忌惦记帐内齐衡安危，见他支吾，带了几分不耐低喝道：“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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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忌默然半晌，才回道：“正是，他们以为你我……给你下了药，如今只有与人**才可散去药性，否则会有性命之虞……”却怎么也说不出最想说的话，停了片刻又问：“可要将你送回姬芮身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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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忌见她如此，心中更是焦急和爱怜交织，但也只能取了布巾为她拭去脸上的汗水和泪水，看她实在热得难耐，犹豫了下，解开包得严严实实的锦被。
齐衡脱离束缚，身上松快了些，越发觉得口唇发干，轻轻说：“我想喝水。”
魏无忌忙取了水杯，扶她靠在自己肩上，喂了些水，又扶她躺下，正看到齐衡露在袖外的手腕上血脉隐隐的有些突起，忙拿起她另一只手看，也是如此，大部分颈子虽被衣领遮盖看不分明，但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上也有青色血管微突。心下一凛，知道侍从所探听来的不虚，恐怕真能催动人血气直到身体难以容纳……此时心中那个声音带了狂喜说：“救她，你现在别无选择，救她呀，她不会怪你的。”
齐衡那边药效却又已发作，脸色慢慢红了起来，低声呻吟着“好热”，又去扯自己的衣襟。
听到帐外有人连喊几声公子，魏无忌有心忽略，但听出是刚刚的贴身侍从，便强忍欲念，撑起自己离开床榻，一只手抚着齐衡轻轻拍哄，高声喝问道：“何事？”
外面却沉默片刻，略带迟疑回复：“兵士来报，姬大夫到了营外，说有要事见齐公子。”
魏无忌愣了一愣，瞬时清醒，忙起身将自己丢在榻边的衣服逐一穿起，又对帐外喊了一声：“快请到我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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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芮被拖得疾走入了帐内，隔着屏风听到后面有女子轻声呻吟，诧异地看向魏无忌，却见他神情肃然，也不好发问。待转过屏风，见床榻上被枕凌乱中裹了一个披散长发的女子，细看正是齐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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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芮顾不上解释，只说：“先帮我解开这些，我需得看看她身上情况。”魏无忌忙着伸手帮姬芮将层层包裹的被衾解开，姬芮看齐衡仅是腰带除去，周身衣物算得上齐整，回身略带纳罕深深看了魏无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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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芮应了一声，用眼神示意魏无忌按住齐衡身体，取出几根银针分别封住几处穴位，又拿过匕首借着烛火烤了烤，凑到齐衡耳边轻声说：“可能有些疼，忍着点。”握住齐衡手腕找准位置用刀锋轻轻一划，登时血流如注，只是血色暗紫，带了清香药草气息。
魏无忌忙取过旁边的水盂接着，轻声说：“血溅出来，会让赵宫的人怀疑她。”
姬芮暗想他果然想得周到，点点头，只盯着齐衡腕间，见流出的血已转为鲜红，用银针封了穴位，取了些诊包中的素布包扎了伤口，另一只手腕也如法炮制，取了颗药丸放到她口中。片刻后，再看齐衡脸色不再红得异常，反而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颈上血脉也平复许多，姬芮才回身对魏无忌颔首：“应无什么大碍了，只是药性残留，一时醒转不来，让她睡会儿。”
魏无忌这才放下心，看姬芮为齐衡掖好被子，拢好长发，两人才一同转到屏风外面坐在书案前。
姬芮接过魏无忌递过的水杯，看他还不放心似的望向屏风方向，低声说：“公子不必担心，衡儿喝下的药酒本就是催人情欲，没有毒性，只是因为没有及时交合才让她昏昏沉沉，我用针将药性逼在一处，放了血，药性自然就散了。”
魏无忌点了点头，心里却道原来姬芮果真知道她是女子，还喊她“衡儿”，不知怎地，想起他们两人或许曾耳鬓厮磨温柔呢喃，心中无名火起，实在按捺不住，故意问：“还以为你会选择自己为她解去药性。”
姬芮听他语气不豫，挑了挑眉，索性挑明：“公子可能误会了，我对衡儿确实有意，但衡儿却只拿我当朋友。她看似随和，其实骨子里倔犟，很多事又能一力担当，并不似一般女子非要寻个男人做依靠。”
魏无忌话问出口就觉得自己语气重了，再听姬芮话语坦荡，一时也默然了下去。两人就这样枯坐在外间，时而说上两句或起身看看齐衡状况，多数时候还是各自出神。
直到天开始擦亮，才听见齐衡轻声喊了一句：“卫兄、姬芮……”魏无忌和姬芮齐齐跳起奔到榻前，见齐衡正用力撑起自己，对着他们扯了扯唇角，看起来除了全身无力倒没有别的异状。
姬芮走过去，捉住她手腕看了看伤口，又把了脉，才放心地说：“不妨事了，吃些补气血的东西就好了。”看看魏无忌，又道：“稍候外面人多口杂，她既已安好，我留在这里多有不便，就回邯郸了，拜托无忌公子照顾好她。”回身告知齐衡刚刚喂她的药可能会让人渴睡，又嘱咐了几句，便起身向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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