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打辩论也厉害？
这是高二学年学生组织第一次例会，梅当十迟到了整整二十分钟，冗长的开学前奏和领导发言刚刚结束。她从会场的后门悄悄溜进去，弓着身子找到陈暮然的书包。
“好姐姐，你可来了。你是不知道，刚来方便面就点名了”
马老师的中年老式卷发非常规整，陈暮然私下一直叫她方便面，一来二去成了习惯。以至于上一回两人在走廊聊天远远看到马老师走过来，陈暮然躲闪不及，脱口而出：
“方老师好！”
梅当十想起这次乌龙，在一旁憋笑憋的脸酸。
“没卖我吧你？“
“没，咋可能，我说你拉肚子了在厕所蹲着呢。”陈暮然的眼神故意漫不经心的瞟过来，梅当十正笑眯眯的看着她。看的陈暮然直发毛。
接着迅速用笔戳了戳座位前方的平头男孩，男生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正把手机藏在打开一半的小提琴盒子里看动漫，吓得他一激灵，差点被琴盒压到手。
“李冉，陈暮然说她有个事跟你说。”梅当十仍然是笑眯眯的看着一脸惊恐的李冉，又看了看汗毛倒竖的陈暮然。
“两杯烤布蕾两杯烤布蕾，别骂了别骂了。”陈暮然立刻认怂，低声下气的哀求梅当十。
“成交。”
梅当十撇下满脸通红的陈暮然，对一脸茫然的李冉小声说道：“陈暮然说恭喜你当选器乐团团长，也恭喜你当选副主席。”
李冉挠挠头，嘿嘿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和两个酒窝：
“谢谢，也祝贺她。”梅当十眼见陈暮然已经快把脑袋塞进书包里，笑了起来。
这笑容转瞬即逝。
是少年挺拔瘦削的后背，楚非就坐在李冉的斜前方，微微侧着身，梅当十目光落下的刹那楚非就折回了重心，板正的坐直了身体。
“也恭喜你。”
梅当十收到楚非发过来的微信，抬眼看过去，他仍然目视前方，带着好学生专注的笑容，盯着团委老师念本学期的安排。
“嗯。”
她将手机塞回了书包，这种隐隐想要看手机的期待，让梅当十觉得诡异。
半个学期的时间被塞进大大小小五六场活动，梅当十和陈暮然私下商议之后，将舞蹈队和辩论队的例训时间分别定在周六和周日的晚上。
今天是周日，梅当十想起昨天提前在辩队的群里通知新老队员今天晚上7点半在六楼办公室——他们例训的场地集合，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再开始这学期第一次例训。她匆匆翻出书包里的手机，欣慰地看着微信群里秒现一连串：“收到、收到、收到”
一个眼熟的头像夹杂在其中，很快被翻了上去，梅当十划了划手机，从一排“收到”中找到了楚非的头像。
？他是今年新进的队员？梅当十对此一无所知。
“操，窒息了。”
梅当十双目无神的盯着陈暮然：
“一中辩论队副队长，我烤布蕾不吃了。晚上你例训你主持一下吧，就说我去拉肚子了。”
“你想都别想，所有的新人都是指导老师从快两百张报名表里筛上来的。今年新国辩中学组我们总不至于省赛都打不出吧，学校都好几年没出队伍打比赛了，指着咱们呢。你刚刚没听到吗？这学期市里的联赛就在下个月啊。”
梅当十显然在走神：“怎么还有高二的加进来？”
陈暮然鬼鬼地说：“哎呀，我跟老师推荐的李冉，他一看就很稳当呀，很适合当一辩。”
李冉也加进来了？梅当十都没注意。
稳当？梅当十想起他刚刚回头时宛如雷劈的猴子的表情，心理的白眼翻上九层云霄。
心里竟然涌起一丝羡慕，她羡慕陈暮然。
羡慕她是如此坦坦荡荡，如此没有恨，如此看不到一丝一毫这世界的背面，才能这么光明磊落。
磊落的喜欢，磊落的讨厌。
散会后，她们作为辩论队负责人——掌门人，自然要早一些去办公室开门。
梅当十是被陈暮然拖上六楼的，站在门口，陈暮然气喘吁吁
“姑奶奶，你到底怎么回事？”
她其实想问
“你到底跟楚非怎么回事？”
陈暮然玲珑心肠，心知肚明梅当十种种反常是因为楚非，但是她同样明白，梅当十愿意说，自然会告诉她。
出于珍视和尊重，她不想窥探好友的秘密和隐私。
梅当十靠在门上，用脚一下下踢着门框，盯着脚上漂亮的蝴蝶结在门栏前上下飞舞，聪明如她，很感激陈暮然从来就不是刨根究底的人。
梅当十一向有很快辨别朋友是不是省油的灯的能力，因为太知道不省油的灯是什么样了。
她不想让陈暮然为自己的反常而担心。
半晌，陈暮然听到梅当十淡淡的说：
“没事，就觉得楚非有点装逼，进来了影响我们队内和谐，有点烦。”
陈暮然本来就大的眼睛睁的更大了。
一中一向重视辩论这一活动，美名曰希望每名一中学子能在辩论活动中，承继苏格拉底的思辨能力。
这间办公室一直都是按照正式比赛的标准，将八张桌子从主席台分排成对称的两排，桌子上摆着各个辩论位的名牌。
梅当十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跃坐在正中央主席位的桌子上，她穿的很随意，手撑在桌子上，两条双腿被浅蓝色牛仔裤衬的修长，晃来晃去的。
“人都到齐了吧，我点个名哈。”
陈暮然靠在桌子边，看了梅当十一眼，很快的念了一遍名单，除了梅当十和陈暮然之外，只有李冉和楚非是高二的，其他的都是高一新生，一脸不安隐藏着雀跃。
“我知道大家进队之前，多少都是有辩论经验，或者是对辩论有所了解的。”梅当十的目光反复流转，并没有避开楚非。
楚非一潭深水一样沉沉的望着一点“队长样子”都没有的少女，马尾还是松松散散的，她系不好鞋带也扎不好头发吗？
楚非很想将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
这样也很好看其实，随意的好看，好看的不自知，好看的自知但对此毫不在意。
新队员面面相觑，很难想象队长一本正经伶牙俐齿打辩论的样子，而此时，另一位队长正靠在桌子边打了个哈欠。
“队长，我们例训是打模拟赛吗”
已经有几个学弟学妹跃跃欲试，想要证明自己的同时也想证实自己的好奇。
晃着两条腿的少女，撑起的双臂将两边锁骨凹成两泊小湖，漫不经心地将大家的表情尽收眼底。
“嗯，是的，你们随意分组吧，四人一组，自己选辩位，辩题在黑板上。”
梅当十的字非常漂亮，不知为什么并没有在考试的时候给她的文综加多少分。
辩题是梅当十从历届“捭阖杯”里挑的：
失去是拥有的开始/拥有是失去的开始
高一的队员迅速抱团，李冉和楚非很自然的落单了，陈暮然立刻热络的做出了决定，
“两位高二的同学和我们一组吧。高一的同学们也分成两队，先选持方好了。”
意料之中，没有一位高一的同学愿意选择反方，大家一阵僵持不下。
梅当十歪着头打量着这群热血的小朋友：
“没人选反方吗，那以后你们抽到了不符合自己立场的辩题怎么办呢？”
梅当十还是若有所思歪着头，很认真的问，没有一丝教导的语气，反倒像是小朋友问老师问题那种真诚。
“人有自己的主观立场的，这没有什么。但是辩论是让真理和观点越辩论越明，辩论的输赢只在于技巧的好坏，而不在于立场的优劣。
你们不论能够在辩论中更坚定自己的立场，还是被别人的立场动摇，都能够让你们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办公室很安静，陈暮然也很惊讶梅当十说的这番话——她不是个话多的人，尤其是在公共场合。
“好啦，比如我这种丧气少女，就坚定不疑的选反方啦！我可是完完全全不相信什么失去了还会拥有这种屁话的！你们这么坚定的话，来说服我吧。”
梅当十笑的很开，她其实是很懂察言观色的人，很懂事，也很懂得给别人台阶。
陈暮然明显感到对面的新队员们松了口气，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起来，小声跟梅当十说：“牛啊梅姐，没想到啊。这下马威，牛了。”
梅当十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少有的洋洋得意的表情，笑的很开，对陈暮然说：
“厉害吧，喊爸爸。”
陈暮然立刻瞪了梅当十一眼，才想起一直将两个男孩晾在一边。
楚非目睹了刚才那一幕，没有人能忽视梅当十清浅的那段发言和对辩论意义的理解，但他更惊异梅当十和陈暮然打闹时露出的小狐狸一样的表情。
原来你也有这样的表情。
楚非失神的想着，梅当十径直走过来，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他眼睛里，
“我曾听说你很厉害，无论做什么都很厉害。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吧。”
梅当十轻轻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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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姐姐，你可来了。你是不知道，刚来方便面就点名了”
马老师的中年老式卷发非常规整，陈暮然私下一直叫她方便面，一来二去成了习惯。以至于上一回两人在走廊聊天远远看到马老师走过来，陈暮然躲闪不及，脱口而出：
“方老师好！”
梅当十想起这次乌龙，在一旁憋笑憋的脸酸。
“没卖我吧你？“
“没，咋可能，我说你拉肚子了在厕所蹲着呢。”陈暮然的眼神故意漫不经心的瞟过来，梅当十正笑眯眯的看着她。看的陈暮然直发毛。
接着迅速用笔戳了戳座位前方的平头男孩，男生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正把手机藏在打开一半的小提琴盒子里看动漫，吓得他一激灵，差点被琴盒压到手。
“李冉，陈暮然说她有个事跟你说。”梅当十仍然是笑眯眯的看着一脸惊恐的李冉，又看了看汗毛倒竖的陈暮然。
“两杯烤布蕾两杯烤布蕾，别骂了别骂了。”陈暮然立刻认怂，低声下气的哀求梅当十。
“成交。”
梅当十撇下满脸通红的陈暮然，对一脸茫然的李冉小声说道：“陈暮然说恭喜你当选器乐团团长，也恭喜你当选副主席。”
李冉挠挠头，嘿嘿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和两个酒窝：
“谢谢，也祝贺她。”梅当十眼见陈暮然已经快把脑袋塞进书包里，笑了起来。
这笑容转瞬即逝。
是少年挺拔瘦削的后背，楚非就坐在李冉的斜前方，微微侧着身，梅当十目光落下的刹那楚非就折回了重心，板正的坐直了身体。
“也恭喜你。”
梅当十收到楚非发过来的微信，抬眼看过去，他仍然目视前方，带着好学生专注的笑容，盯着团委老师念本学期的安排。
“嗯。”
她将手机塞回了书包，这种隐隐想要看手机的期待，让梅当十觉得诡异。
半个学期的时间被塞进大大小小五六场活动，梅当十和陈暮然私下商议之后，将舞蹈队和辩论队的例训时间分别定在周六和周日的晚上。
今天是周日，梅当十想起昨天提前在辩队的群里通知新老队员今天晚上7点半在六楼办公室——他们例训的场地集合，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再开始这学期第一次例训。她匆匆翻出书包里的手机，欣慰地看着微信群里秒现一连串：“收到、收到、收到”
一个眼熟的头像夹杂在其中，很快被翻了上去，梅当十划了划手机，从一排“收到”中找到了楚非的头像。
？他是今年新进的队员？梅当十对此一无所知。
“操，窒息了。”
梅当十双目无神的盯着陈暮然：
“一中辩论队副队长，我烤布蕾不吃了。晚上你例训你主持一下吧，就说我去拉肚子了。”
“你想都别想，所有的新人都是指导老师从快两百张报名表里筛上来的。今年新国辩中学组我们总不至于省赛都打不出吧，学校都好几年没出队伍打比赛了，指着咱们呢。你刚刚没听到吗？这学期市里的联赛就在下个月啊。”
梅当十显然在走神：“怎么还有高二的加进来？”
陈暮然鬼鬼地说：“哎呀，我跟老师推荐的李冉，他一看就很稳当呀，很适合当一辩。”
李冉也加进来了？梅当十都没注意。
稳当？梅当十想起他刚刚回头时宛如雷劈的猴子的表情，心理的白眼翻上九层云霄。
心里竟然涌起一丝羡慕，她羡慕陈暮然。
羡慕她是如此坦坦荡荡，如此没有恨，如此看不到一丝一毫这世界的背面，才能这么光明磊落。
磊落的喜欢，磊落的讨厌。
散会后，她们作为辩论队负责人——掌门人，自然要早一些去办公室开门。
梅当十是被陈暮然拖上六楼的，站在门口，陈暮然气喘吁吁
“姑奶奶，你到底怎么回事？”
她其实想问
“你到底跟楚非怎么回事？”
陈暮然玲珑心肠，心知肚明梅当十种种反常是因为楚非，但是她同样明白，梅当十愿意说，自然会告诉她。
出于珍视和尊重，她不想窥探好友的秘密和隐私。
梅当十靠在门上，用脚一下下踢着门框，盯着脚上漂亮的蝴蝶结在门栏前上下飞舞，聪明如她，很感激陈暮然从来就不是刨根究底的人。
梅当十一向有很快辨别朋友是不是省油的灯的能力，因为太知道不省油的灯是什么样了。
她不想让陈暮然为自己的反常而担心。
半晌，陈暮然听到梅当十淡淡的说：
“没事，就觉得楚非有点装逼，进来了影响我们队内和谐，有点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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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办公室一直都是按照正式比赛的标准，将八张桌子从主席台分排成对称的两排，桌子上摆着各个辩论位的名牌。
梅当十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跃坐在正中央主席位的桌子上，她穿的很随意，手撑在桌子上，两条双腿被浅蓝色牛仔裤衬的修长，晃来晃去的。
“人都到齐了吧，我点个名哈。”
陈暮然靠在桌子边，看了梅当十一眼，很快的念了一遍名单，除了梅当十和陈暮然之外，只有李冉和楚非是高二的，其他的都是高一新生，一脸不安隐藏着雀跃。
“我知道大家进队之前，多少都是有辩论经验，或者是对辩论有所了解的。”梅当十的目光反复流转，并没有避开楚非。
楚非一潭深水一样沉沉的望着一点“队长样子”都没有的少女，马尾还是松松散散的，她系不好鞋带也扎不好头发吗？
楚非很想将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
这样也很好看其实，随意的好看，好看的不自知，好看的自知但对此毫不在意。
新队员面面相觑，很难想象队长一本正经伶牙俐齿打辩论的样子，而此时，另一位队长正靠在桌子边打了个哈欠。
“队长，我们例训是打模拟赛吗”
已经有几个学弟学妹跃跃欲试，想要证明自己的同时也想证实自己的好奇。
晃着两条腿的少女，撑起的双臂将两边锁骨凹成两泊小湖，漫不经心地将大家的表情尽收眼底。
“嗯，是的，你们随意分组吧，四人一组，自己选辩位，辩题在黑板上。”
梅当十的字非常漂亮，不知为什么并没有在考试的时候给她的文综加多少分。
辩题是梅当十从历届“捭阖杯”里挑的：
失去是拥有的开始/拥有是失去的开始
高一的队员迅速抱团，李冉和楚非很自然的落单了，陈暮然立刻热络的做出了决定，
“两位高二的同学和我们一组吧。高一的同学们也分成两队，先选持方好了。”
意料之中，没有一位高一的同学愿意选择反方，大家一阵僵持不下。
梅当十歪着头打量着这群热血的小朋友：
“没人选反方吗，那以后你们抽到了不符合自己立场的辩题怎么办呢？”
梅当十还是若有所思歪着头，很认真的问，没有一丝教导的语气，反倒像是小朋友问老师问题那种真诚。
“人有自己的主观立场的，这没有什么。但是辩论是让真理和观点越辩论越明，辩论的输赢只在于技巧的好坏，而不在于立场的优劣。
你们不论能够在辩论中更坚定自己的立场，还是被别人的立场动摇，都能够让你们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办公室很安静，陈暮然也很惊讶梅当十说的这番话——她不是个话多的人，尤其是在公共场合。
“好啦，比如我这种丧气少女，就坚定不疑的选反方啦！我可是完完全全不相信什么失去了还会拥有这种屁话的！你们这么坚定的话，来说服我吧。”
梅当十笑的很开，她其实是很懂察言观色的人，很懂事，也很懂得给别人台阶。
陈暮然明显感到对面的新队员们松了口气，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起来，小声跟梅当十说：“牛啊梅姐，没想到啊。这下马威，牛了。”
梅当十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少有的洋洋得意的表情，笑的很开，对陈暮然说：
“厉害吧，喊爸爸。”
陈暮然立刻瞪了梅当十一眼，才想起一直将两个男孩晾在一边。
楚非目睹了刚才那一幕，没有人能忽视梅当十清浅的那段发言和对辩论意义的理解，但他更惊异梅当十和陈暮然打闹时露出的小狐狸一样的表情。
原来你也有这样的表情。
楚非失神的想着，梅当十径直走过来，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他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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