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丝花边（上）
［01］
二零零六年农历六月六日，我像往常一样去网吧上班。不过，这是最后一天，在年初我答应老板娘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不论今天是什么结果，我都只帮她到今天。
我打开QQ，然后给没在线的惠子发条留言信息祝她20岁生日快乐，然后继续玩我的QQ幻想。我已经两年没看到她QQ上过线了。
“你现在在哪里？”下午两点，沉寂了两年的惠子给我回信息。
“在你姨这里。”我回信息说。
“等我。”然后她的头像又变成了灰色。
二十分钟后，惠子站到了我面前。
两年没有见到惠子了，当她再次站到我面前时，除了那张面孔，她几乎颠覆了自己在我记忆里的模样。她成熟了太多，穿的光鲜，亮丽，时尚，性感。她曾在我身边彼此陪伴着两年多，我都从未见过她这样光鲜亮丽过。
我记忆里的惠子是很朴实无华的，她甚至害怕自己穿的耀眼感而害爱到侵害。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没到16岁，可她的胸已经发育的超过了正常的女性，所以她从来不敢穿的太暴露，就算是在炎热的夏天里，她依然穿的很保守。
所以，今天的惠子终于真正的长大了。她终于敢于展现一个女性的魅力了。
惠子幸福的抱着我的腰，还是像以前那样目无一切的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她在今天回来是我意料之中又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事，她走的时候我希望她不要回来了，我也认为过她会像某个人不会回来了，外面的世界是精彩的，但是我更知道如果惠子还是我了解的惠子，她一定会在今天回来的。
所以不管惠子今天回不回来，我在这里都只会呆在今天。我还愿意留在这里，到了今天仅仅是因为等她。
这是她和我两年前的约定，在她18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她跟我说明天她就要去上海了，但她20岁的时候一定会回来，如果我还没有女朋友，她就要嫁给我。
她没有让我去送她一样，第二天偷偷的一个人走了，今天她也没有让我去接她回来。这两年，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只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还是我给她QQ里留言让她给我打的。而当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甚至都忘记是我让她给我打电话的了。
“这两年有没有想我？”在我肩膀上靠了一会后，惠子拉着我的手问我。
“你在那边过的好吗？”我想是的。
“我很好，就是很想你。”
“你那叫想我？”我很不服气。
“晚上我再给你解释。”她悄悄的贴到我耳边说，似乎是在暗示我什么。
如果要说还有什么是我记忆里一样的，那大概只有她的这性格了，两年不见，应该说是两年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她对我还是没有任何的陌生感。还是像她第一次见到我时那样。
甚至，她也一样没有问我有没有女朋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恋人一样抱着我，黏着我。
惠子对我几乎没有陌生期，那个词叫一见如故，或者说叫一见钟情吧。
即便那时她还不到十六岁，即便那时她已经有男朋友。
［02］
其实，我刚认识惠子时惠子给我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第一，她竟然抽烟，不个不到16岁的小女孩竟然抽烟。让我感到很是惊讶，因为18岁的我是不抽烟不喝酒的。而且她还找我要烟抽。但，我还是帮她买了一包，因为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我是从来不让别人失望的。
第二，是她主动约的我们见面，而且还是她自己过来找我们的，一见到我她就像我们和她已经混的很熟的样子，没有任何的陌生感。我不喜欢太开放型的女孩子，因为我有点内向，至少那时面对一个陌生女孩时是。惠子和我在一起从头到尾，从来都没有过一个女孩该有的矜持。
第三，她长的实在不怎么好看，那样的女生放街上一大堆的，她除了眼角上有颗美人痣以外要说突出真的只有胸部突出了。她身材略胖，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胸显得有点大的离谱。
她不像梅子那种匀称漂亮，加上上面两条，我对她没有任何感觉。
一个没有任何性经验的男人是不会盯着一个女生的胸看的。大概因为这样，惠子才喜欢我，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至少第一眼时是。
因为这样，我对她有些反感，我总觉得她是个没受过良好家教的孩子，在个野女孩，所以在我给她买完烟之后我和我朋友就走了。
当然，她很礼貌的跟我说了两声谢谢，我记得的。
［03］
可是，一切似乎冥冥之中便以注定我就是她的救赎，虽然也算是劫难。
遇见有两个名字，一个叫缘分，另一个叫劫难。而这两者往往是同时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的，那个人既是你命中注定的缘分也是你在劫难逃的劫数。
那天，我和林海从征兵办出来时天空漂起了雨，我本打算等雨停了再走的，可林海却一路向前狂奔了，我也只好跟着，我知道他心情不好，他落选了。
没伞的孩子只有在雨中努力奔跑。
突然我听到有个人叫了我一声，我便来了个急刹车。接着是我背后猛烈的撞击感和一个女生的惨叫声。我回头一看竟是惠子。
惠子看到是我，表情也由愤怒变成了惊喜，脸也突然红了起来，我知道，我撞疼了她，我明显感觉得到她的胸紧紧的贴在我的背上。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跟本就不知道她和她朋友也在后面跑着，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要不然她不会愤怒。也许只是因为是我她才没有破口大骂。我曾以为是她也知道她的胸贴在我背上才突然脸红的。可是后来她跟我说那是因为昨天晚上她梦见我了，而且我还亲了她，第二天我和她竟然用这种方式相遇了。
但是，我看到是她我依然没有理她，我对她实在没有好感，并不完全是因为我心里住着梅子。
把我叫停的人林海也认识，我这边发生了突发事故所以林海去和把我叫停的人说话。
“和我们上网去。”她站在旁边叫我。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的是欢喜。
我告诉她我等我朋友，让她们先去。她朋友扯着她耳朵把她拉走了，可她依然回头跟我说一定要去，她在网吧等我们，说过的话一定要算话的。
［04］
最后，惠子以我撞到她了为由要我和林海请她们吃饭。
饭桌上两个女孩有说有笑，我确定她们就是到处骗吃骗喝的两个野孩子。所以我不愿意搭理她们，保持着我的高冷状态。我是一个很礼貌的孩子，但对这些人，我觉得没必要。
看我不说话惠子把一片鸡肉放进我碗里。
我放到小志碗里，告诉她我不吃鸡肉。
“没劲，谢谢都不说声，难道你不应该真诚的向我道个歉的吗？”她语气生气，但我知道她是装的。
“对不起，我不吃腥味重的东西的。”
“你别理他，他挑食的很。”知我的林海替我解释。
“挑食？那女朋友也很挑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得自己问他。”
“喂，你鸡肉都不吃你女朋友要吃鸡腿你会给她吃吗？将来你老婆生小孩你不会也不给她吃鸡肉吧？”惠子调侃似的问我。
我自己不吃，可我并没有因此也不允许别人也不吃。但我没有解释，我依然沉默。
“你个死花痴，人家给不给女朋友吃鸡肉管你什么事？人家老婆生孩子更不管你的事了，又不要你生你操的哪门子的心？”她朋友也看不下去了。
两个女孩子对骂起来，我趁机把饭吃完，我以为她这是在记仇处处为难我，我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可惠子信，即便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有急事要先走了，她还麻烦你两个帅哥帮我把她送回家去，不要欺负她，别看她胸大，可还只是个孩子，脑子全长胸上去了，典型的胸大无脑型的。”
饭后她朋友直接把惠子丢给了我们两个自己先走了。惠子说要去忆柔上网，我们也只好和她一起去上网。
晚上十点她还没有要回家的迹象。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从QQ里问她。
“不知道。”
“我们要走了，我先送你回家。”我给她回完信息后就把自己QQ关了站了起来。
我从没有在外面玩那么夜，我怕梅子知道说我学坏，尽管她远在长沙不可能知道。我一直很自律，我是一个军人带大的孩子。
事先我要林海送她林海死活都不愿意送。我先说一下，事先惠子并不知道我才是她的网友，我她不知道她怎么在我QQ里的，可是那天她说她过来找我们玩的时候我就和林海对换了位置，所以她到现在都觉得林海才是她网友。
林海不愿送，但又答应了她朋友，我虽然对她印象不好，我还是觉得应该把她送到家，毕竟她还是个小女孩。我们答应了她朋友，这是诚信，说是承诺过也行。
“走了，我送你回家。”我走到她身后说。
她一直忙着聊QQ，看到是我叫她先是一脸懵，但马上像下午撞上我时迅速笑了。我知道她会惊讶，因为她还不知道我才是刚给她QQ发信息的人。
“好。”然后她信息也不回了直接关QQ站起来。
［05］
我对惠子的坏印象也由这次送她回家慢慢有所好转。
走出网吧她一直在我身后两步的距离跟着，也不说话。
“有点冷，吃点东西再回去吧。”走到一个烧烤摊的时候我停了下来，问她。
“好，我要两个鸡腿。”她站到我身边笑着说。
“我跟你说过我不吃鸡肉的。”我怕她又要刁难我。
“我想给弟弟留一个。”
我一下觉得这个小女孩没有坏的那么彻底，她还能想到弟弟，她最多不过一个16岁的小女孩。
我自己要了些猪肉串，然后去小卖部买水，我以为她会在那里等着我，没想到她也跟了过来，我只好问她和弟弟还需要什么。
“你能给我再买包烟吗？”她低下了头。
最后所有的烧烤都打包，我的那些我一并给了她，我急着要回家。走出巷子到了大街我建议坐车回去，我不知道她家有多远。
“要坐车回家那我还要你送啊。”她一个人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你不冷吗？”我追上去竖起自己衣领问。
“我不冷。”看到我追了上来，她边走边跳，像只欢快的小鹿。后来她告诉我，她第一次感觉到和一个男孩独处时觉得自己是被保护的。她从我的眼神里没有看到任何危险。
我没有再找话说，我的职责只是把她安全的送到家，我甚至害怕这事梅子知道，虽然我知道林海不会告状。
“抽支烟就不冷了。”她拿出我给她买的香烟，点了一支抽了一口后递给我。
“我不抽烟。”我没接。
“给我个面子好吗？我第一次帮别人点烟，已经是间接让你吻我了。”惠子没有收回手，笑着说。
正是她的间接让我吻她才我没有接，但这个时候已经不能不接了，我只好拿在手里。我知道什么叫自尊，所以我不会伤别人的自尊，尽管我依然不喜欢她。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我。
“程墨，你叫我阿墨就好了。”
听完我的名字，惠子高兴的跳了起来，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对不起，之前骗了你。”
“如果今天晚上送我回家的是你的朋友我是不会出来的。”惠子站到我面前看着我认真的说。
“我跟我朋友谁送你回家都一样。”
“才不一样呢？你是不是傻？有你这样追女孩子的吗？真不会聊天。”她竟然一捶狠狠打在我胸口。
虽然不痛，但我还是蹲了下来，她越线了，我和她跟本没有熟到动手动手的地步，我现在连她的真名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是不是真的打疼了你？”她也蹲了下来问。
“没有，还有多远，要不我给你钱你自己坐车回家吧？”
“你是不打算送我回家了咯？那好吧，那就回忆柔去，反正我也不想回家是你要送我回来的，我就去忆柔告诉我姨说你欺负我了。”惠子站起来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喂，你什么意思？我欺负你？不是你一天都在欺负我的吗？”我跑上去拉停她问，我太认真了。
“我知道是我在欺负你啊，可是有谁给你做证？我说你欺负我了你就是欺负我了，你觉得你说我欺负你了我姨会信你的吗？”
“忆柔老板娘是你姨？”难怪刚才我和她走出来的时候老板娘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
“是啊，她是我亲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要送我回家还是不送了？”
“送送送，我惹不起你。”我往回走。
“喂，刚才是不是真的打疼你了？其实下午你撞我的时候也很疼的，我们扯平了。”
扯平了就好，我继续沉默着。
“喂，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说什么？”我真不知道要聊点什么，我甚至怕她又动手动脚。
“你还没问我叫什么名字呢！”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啊。”
“正式一点。”她又站到我面前。
“那就别说了。”反正我无所谓，送完她回家就行了，继续向前。
“喂，你怎么那么没劲，好好的天都让你全聊死了。你是猪吗？”
“我确实是属猪的，他们经常都骂我是猪。”林海经常骂，阿莲经常骂，梅子也经常骂。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属牛的？”
“看出来了。”他应该小我两岁。
“什么？你竟敢说我胖的跟头牛似的。”惠子又举起了自己的捶子。
“气死我了，哼，不理你了。”但是没有落下来，生气的往前面走了。
“你比我小两岁你不就是属牛的吗？”我追上去解释，我没有嫌弃她胖，惠子很健康。
“你对生肖还挺了解的嘛，那你知不知道牛和猪是冤家啊？”惠子又笑了。
我没有接话，我反正不可能和她是冤家。
“我到家了，你就送我到这里吧，小区保安不让陌生人进去的。”终于到了。
“晚安。”
“我叫梁惠，朋友们都叫我惠子，记住了，我也会记住你的。”惠子退着边走边跟我说。
［06］
我抬起头看着长长的街道，尽头是黑暗的，从黑暗里释放出一种无尽的孤独。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我知道，他们并不完全是爱情。可是现在的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刚才我身边还有个叽叽喳喳的小女孩我竟然没有这种感觉。
当我回头想再看她一眼时，惠子已经消失在黑夜里。只有车灯把我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而且还有点搞笑，我竟然看不到我影子的头。
我想梅子了，虽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我还是把电话打了进去。如我之前所想的一样，梅子没有给我好语气。除了跟她说刚把一个小女孩送回家我如实汇报了我这一天的行踪。
我没敢跟梅子说我很想她，我现在好想她陪在我身边。
“你过生日我去长沙看你好不好？”我问，梅子还有一个月19岁了。
“随便你，想来就来吧，不过我可没时间陪你。你少上点网，看书买书看不比你在网上看好吗？你别以为把我哄开心了我就不追究你那么夜不宿了，今天不回去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你不听我的我就不回去了。”
［07］
十天时间，我竟然把已落满灰尘的《红楼梦》给看完了。我从新华书店出来时抱着三本厚厚的《平凡的世界》和一本用来摘抄的日记本，还有一支圆珠笔，这应该能撑到梅子生日了，我想。
经过网吧门口时老板娘竟然叫住了我的名字，这让我很意外，我只进去过一天，算次数也就两次。
“惠子跟我说的，她每次来总问我你有没有来过，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你，后来我想了想也只有你了，进去吧，她在里面。”老板娘给我开门，并把我的书拿去看了。
惠子看到我刻意的把她手里的点燃的香烟藏了起来。
“你天天泡网吧里？”我问。
“我在等人。”
惠子等的人是我，因为她要请我吃饭还我人情，尽管当她跟我说的时候我以为她要我请她吃饭。
这一次饭桌上惠子不再像上次那样为难我，特意问我喜欢吃什么然后专点我喜欢吃的菜，替我端茶倒水打配菜。
她略胖的身材配上她的圆脸走起路来很是可爱，她一直是笑的，天真无邪的那种笑，我承认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好好的打量过她。
也许当时笑里还有半分的幸福和满足，如果你也相信一见钟情的话。
只是年少的我没能看出。
“我第一次觉得你竟然是可爱的。”当她忙完在我对面坐下来后我说。
“姑娘我本来就很可爱的好不好，只不过是可怜没人爱的可爱。”惠子笑着说。
“你男朋友呢？”
我直接把问题提升一个档次，而不去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这个她可能会说没有的问题。凭她天天在外面混，没有男朋友是不可能的。
“吃饭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提那些倒喂口的事。”惠子把菜放到我碗里说，像是求饶，当然，这次是我爱吃的菜。
惠子没有否认自己有男朋友，这样我也就放心了，那天晚上我送她回家时我感觉她对我有点那种意思。然而这一切都只是我以为。
饭后结账惠子死活不让我出，把老板已经收了我的钱抢了回来非要老板收她的。
“你发工资了？”
“我才15岁半呢，我还没能力挣钱，是我妈给我的生活费，我不想让你把我看成一个到处骗吃骗喝的女孩子。”
我不说话，再一次认真的打量她。
“我确实是一个到处骗吃骗喝的女孩子，但以后不会了。”也许是我太认真，惠子低下了头。
我愣了一下，我不敢相信她会向我坦白。
“谢谢你送我回家，还替我买烟买东西留弟弟的，那天我真的没钱了。”惠子继续说。
“嗯，我们现在谁也不欠谁的了，我要回家了。”我走到前面说。
“你就要走了吗？”她突然站到我面前拦住我去路问，我从她眼神里看到三分的不舍。
我跟她说我不想去网吧我想晒去太阳。听完她拉着我就跑，然后叫了辆出租车，她告诉我我一定会喜欢的。
［08］
我确实很喜欢在新政府草坪晒太阳的感觉，但我不习惯身边坐着一个我不太熟悉的女孩子，所以把她支开让她去买水买零食过来。从草坪到最近的小卖部有好几百米的距离。
惠子回来时我竟睡着了，是她用小草拔弄我耳朵把我弄醒的，所以我当时很生气凶了她，惠子没生气没走开，只是抱着双腿转身背对着我。这让我意外，我以为她会走的，因为是我我会，没有人敢那样大声凶我。
当我知道我的语气有点过激的时候我知道我不应该凶她的，她只是个小女孩，而且她不欠我的。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从她的背影里我觉得她是被我吓哭了。从她的背影里我竟然看到了孤独，我曾在无数的小说作品里看到描写这种孤独的背影，现在就这样生动的坐在我面前。现在的惠子一点也看不出她调皮的模样。
“对不起，我不应该凶你的，我睡着了，你那样弄我很难受。”我蹲到她面前道歉。
惠子没有眼泪。“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只是低低的问我。
“我讨厌你我还跟你来这里啊，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吵醒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调皮？”她的脸色好看多了。
我们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哪里有资格生气？就像梅子告诉我她毕业不回来要在沙市工作一样，伤心和生气是两码子事。
“是有点，不过这才是你本来该有的样子。”我知道，开心的孩子都这样，我就没有她这样的天真，因为我的童年并不能说是完全快乐的。
“其实那些都是我装出来的，但是那天晚上你送我回家我是真的很开心。”
“你装出来的？”我不敢相信天真还能装得出来。其实惠子那不是天真，但是是幸福的，至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从见我的第一眼她才拥有的笑容。是的，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认真的注意过她。
“我已经忘记我爸爸长什么样了，我五岁的时候他就死了，后来我妈改嫁了，我后爸也在前年喝醉酒让车撞死了，他死后我妈就去了上海，丢下一个和我同母异父的弟弟。她每个月虽然都给我们打生活惠，可是我没有感觉到她有多爱我。”
“你还有爷爷奶奶啊！”是挺悲惨的。
“都死了，现在的是弟弟的，其实最疼我的人是我后爸，他这一死，我什么都没有了，读都没读的了。”惠子说这些给我听的时候竟然是笑的，也许她是认命了。
“所以你就在社会上混？”
“我要跟你说我爷爷，不是，是我弟弟爷爷她想那个我你信吗？”惠子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我怎么能相信，但惠子的眼神里没有欺骗。
“其实我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他也对我有那种心思，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是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有点乱。”我说。“竟然你都承认他是你男朋友那………”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解释那思想，我说的惠子的思想。
“你不会懂的。”惠子说。
“可以慢慢解释。”
“只有你没有觉得我长的很危险，就连你的朋友看我时的眼神和其它男人都一样。所以，我要的是一个保护我的男朋友，但是危险却偏偏来自我觉得能保护我的人。懂了吗？”大概惠子真的把我当猪了。
“不懂，你不喜欢他你竟然承认他是你男朋友。”
“我要不承认他是我男朋友那么我就会承受更大的风险，我现在只要防着他，不用再防着他的朋友们。大家都知道我是他女朋友了就不会想欺负我了。”
“你很有心机。”我直言。
“我只是要保护我自己，从来没有想要害别人，我只是想把最好的自己留给我最爱的人，而且这是能让我幸福的最后一点资本不是吗？”
“对不起，我错了。”
我明白了，没有任何人能保护她，她却要在这复杂的社会中生存，而且她没有破罐子破摔。所以，她是一个好女孩。
“谢谢你听我说了那么多，谢谢你送我回家，你是第一个知道要送我回家的人，告诉你一件事，遇见你我就再也没有做过恶梦。”惠子笑着向我伸手。
“你是我上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愿意跟她握手了，在我听完她的故事后。
“是真的吗？愿意把我当朋友了？”她突然变的像我那天晚上送她回家时那样开心。
我告诉她我可以把她当朋友，但并不代表她朋友也是我朋友，我不喜欢在社会上混的人。
“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跟他们一起玩了，其实你送我回家的那天晚上我就看出来了，你很讨厌我抽烟。”
“那是你的事，我说过的你朋友不是我朋友，你也不要把我介绍给你朋友，你要跟我一起玩就别带你朋友一起。”我继续仰躺下来看着天空说。
“嗯，我知道了。”惠子也趴下来双手托起自己的脸看着我笑着说。
我的脸一下红了，不光是因为她这样看着我，还有她这样趴着虽然她穿的很保守，可是我还是从她的衣领看到了她那饱满的胸脯。
我只好转过身，惠子大概没有注意到。
看我没有理她的意思，惠子拿起我的那本日记在纸上写着什么，当我看到时想拿过来看她的字写的怎么样。我交友的潜规则里有一条就是字要写的好。
看到我要拿笔记本，她死活不肯给我。最后抢不过我就把那张纸撕了才还给我。放在平时我肯定发火了，没有人敢撕我的书。但我竟然没有生气，她是个可怜的小女孩。
“你写的什么那么神秘。”
“秘密。”惠子在把纸撕的粉碎丢下坎后笑着回答我说。
“你跟我还有秘密？”
“当然，新的。”
“我只是想看你字写的怎么样。”
“那我重新给你写。”
然后，惠子趴下来认真的一笔一划地写着她自己的名字，还有我的。写好后拿给我看，并很自信。
“60分。”我看后说，比起其它人她确实写的不错，够做我朋友了，但要和我比，她还差的很远，我更加相信她也是一个喜欢读书的孩子，只是因为变故，最后成了泡影。
“啊，才60分，你有多好？”惠子怕是我给她的还有水分。
在我给她设计她自己签名之后她服了，黏着我要我教她。
“有机会吧，我得回家了。”我站起来说。我愿意和她来日方长。
惠子没有留我，只是拿着我手机呼了一个号码在那边回电话后说她去找她朋友。
其实，那张纸虽然她撕掉了，可是痕迹还有。
“惠子喜欢阿墨”反光后的日记里隐隐约约显现着几个很用力的字。
［09］
我坐在父亲的摇椅上闻着书香，用心感悟着席慕容的散文。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惠子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家。
“下来，我找你有事，我在上次这里等你。”
“什么事？”我想和她保持距离。一种不让她受到伤害的距离。我知道虽然很难把控，但是我会尽力，只因为她的身世。
“我请你吃饭。”
“就你那点钱你请我吃饭。”
“心疼我那就下来请我吃饭。”
“改天行吗？”我问，因为还有几天梅子生日，我到时候再出去准备些远行的东西。
“不嘛，就今天，我真的找你有事帮忙，你不是答应做我朋友了的吗？”惠子开始撒娇。
我下车时她也看到我，然后向我招手，她身边跟着一个女儿，太远，我以为是她上次的那个朋友。
“小舅，怎么是你。”我说过我从来没不会注意女孩的。还没有等我看清女孩。小语竟然先叫住了我。
我们三个人同时惊讶，惠子在确定我是小语舅舅后躺地上打滚仰天大笑起来，任凭小语怎么踹她揉捏她都无济于事。我大概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是不肯敢太肯定。
笑够后我让她去洗脸，我问小语什么情况？小语说的和我想的一样。小语说惠子要她过来给惠子把把关的，她也不知道是我。
“她不是有男朋友吗？”
“她那叫什么狗屁男朋友，我懒得说她们的，她自己也没看好，所以才叫我来的。”
我以为小语会骗我说她没有男朋友的，但小语没有。
我跟小语说这事她别掺和，放在别人我肯定会直接拒绝，但她是惠子，我做不到。
“我不掺和，不过小舅她是个好女孩。你是我小舅我不敢瞒你骗你。她算半个孤儿，没人疼没人爱的，她告诉我说你很照顾她，你是第一个知道要送她回家的男孩，你别看她平时哒哒咧咧的，她很懂事没什么坏心眼也很心疼人，一起久了你就知道了。”
小语还是替惠子说了一大堆的好话。不过她说的我几乎算是认同，除了惠子男朋友的事。
惠子回来小语给她梳子把头发梳好就走了，惠子没有留她。
“你要我下来做什么？”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请你吃饭。”
“你有几个钱拿来我看看？”
惠子把自己的裤兜里的钱全部拿出来放到我的腿上，我数了数后直接放我口袋里，然后站了起来走了。
她竟然没有抢，也没问，只是在我身边跟着。
“你就这点钱你请我吃饭？”我把钱放回她上衣口袋说。
“你心疼我那就你请我吃饭！”
惠子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在我面前蹦蹦跳跳的。
“刚才小语是不是把我卖了。”吃饭的时候惠子还是忍不住问我。
“她跟我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还有呢？”显然不是她想知道的，我也知道。
“所以你觉得她会卖你吗？如果你觉得她都会卖你你首先要考虑的应该是和我在一起我会不会把你卖了，有你那么不相信我的吗？”我提醒她和我做朋友是有风险的，刚才我拿她钱时已经提示过她了。
“你又不是坏人。”
“你才跟我一起玩几天？你就知道我不是坏人了？”我知道她身世后我是不会欺负她欺骗她更不会伤害她。
“坏人才不会送我回家呢，坏人也不会取那么好听的名字！”
“那坏人要把坏人两字写脸上才叫坏人啊？小小年纪别太天真了，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你保护我啊！”
“你的男朋友他才应该保护你。”
“你真没劲，又说他。”惠子嘟着个嘴不再说话。
［10］
虽然惠子说她请我吃饭，但是我没有让她去买单，我不忍心她母亲给她的那点生活费全耗在我身上，我刚才数过，并没有多少。
我手头还算宽裕，存折里有几万块钱，我有工作能挣钱养活自己。
我14岁卖冰棍挣钱，16岁打工给梅子充电话卡，17岁进国企。我是第一个拥有手机的孩子，当时能配个中文机就很有排面了。
惠子也没再强烈要求说一定要自己付。也许，从这个时候开始她就想过用另一种方式来尝还了吧。
因为要送她去她姨网吧，我也顺带帮她姨点了份快餐让她拿去给她姨。
“阿墨请的客。”惠子把吃的给她姨说，然后进去上网去了。
我今天没有打算上网，把她送到这里算是完成任务。林海已经下去打工了，我借他电脑开了一下QQ，林海没有给我留言就下了。
走到门口老板娘递了把椅子给我让我坐会，说有几句话跟我说有件事让我帮忙，看她眼神我知道她要说惠子。
老板娘把惠子的身世又跟我说了一遍，当然，并不包括惠子有男朋友以及她所谓的那个“爷爷”的想法。老板说她现在是惠子的监护人，她妹妹去上海之前把惠子托付给了她。因为她爷爷奶奶管不住她也不想管她。
我站在客观的角度觉得大概是因为重男轻女，要不然惠子不可能不把书读完，其实惠子很听话很乖的，不可能是管不住了才不想管，至少她那时就懂事到知道要心疼弟弟。
但这事无从考证。
我说我都知道，惠子自己跟我说过。
“她以前总是黏着龙霞，最近我看她和你走的很近，所以我请你帮我一个忙，你既然也知道她是一个苦命的女孩子我希望你帮我看着她一点，别让她学坏，她不读书天天在外面跟那些小混混混我不放心，我只能让她天天呆我网吧里，她这个年纪很容易跟别的孩子学坏的，我还怕她天天和那些孩子在一起别人欺负她。”老板娘说。
“不用你跟我提醒，我是不会去欺负她的。”
“我不是提醒你，我是真的要你帮我，我知道你是个好男孩，她跟着你我放心。”
“我首先声明我没有天天和她在一起，我今天是第五次和她在一起玩。还有我也不是什么好孩子，你怕别人欺负她你就不怕我欺负她了？”其实我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满足的，谁不愿意听大人夸自己是个好孩子。但我也是得谦虚点。
“我40几岁的人了我不会看错人的，你真要欺负她我也认了，她喜欢和你在一起她会听你的。”
现在再看她说的这句话倒是像她在说她知道就算我“欺负”惠子了我也会负责的。
“我只能向你保证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不会受任何人欺负，我也不会欺负她，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她没有和我一起那我就不知道也管不着了。”起身的时候我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让她和你在一起了，我知道我的话你听进去了的。”
［11］
我开始刻意躲着惠子。
还有两天梅子生日，我出去准备东西，林海下去后一直都没有消息，我顺便去网吧看看他有没有给我留言。
我刻意不再去忆柔。但惠子看到我上网还是我要告诉她我在什么网吧她要来找我。找到我时，惠子直接把一杯热奶茶塞进我嘴里，我要自己拿她把我的手给打掉了。
“我就让你吸一口，我自己都还没喝的。”
我犟不过她，吸了一口后她把剩下的都喝了，也不在乎我吸过。然后就坐在我的椅子护手上，另一只手趴在我肩上看我上网，也没打算自己上网。
我要她上网她不上，说这几天帮她姨看网吧上腻了。所以我也只好下了，她这样我旁边的人准以为她是我女朋友。
“我姨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走出网吧的时候惠子把奶茶盒丢垃圾桶后突然抱着我的手问。
我有点不习惯她的动作，今天她一见到我就显得有点太热情太黏人，而她是有男朋友的，从来还没有任何一个孩子这样抱过我的手。但我还是假装镇静地骗她她姨什么也没说。
“那你躲着我，都不去忆柔上网了。”惠子也看出什么来了。
“我呆会还有事我大老远跑去忆柔做什么。”
“我要跟你一起去。”她抱的更紧了。
“你这样你男朋友看到了非把我砍了。”我把她的手拿开说。
其实我除了紧张之外还有那么一点虚荣心和幸福感。但我会马上想到她若是梅子该多好。
“我已经和他分手了。”惠子靠在我手臂上。我再也不敢凶他。
“所以他更有可能来砍我。”我说。
“我知道在垣城没有人敢动你。”
“谁跟你说的？”
“小语。”
所以我不再争辩，在垣城我不惹事大概是真的没有人敢动我一跟头发的。
我知道一时半会甩不开她，只好带她去广场玩。她要拉我去溜冰我没答应，自己顺着阶梯走到广场最高的地方站在那里吹风。惠子却一步一步地从下往上跳，跳到我身边后又跑下去重新开始一次次重复着。我没有去管她，站在那里看山，想山外世界山外的人。
不仅限于梅子，林海也走了，现在算起来，这个小女孩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正林锋还没有回到我朋友圈之前。
（林锋的事见〈朋友，天堂好吗？〉）
“你在看什么？”惠子看到我站着发呆跳到我面前问。
我在想梅子，可是我不会跟她说。我在想后天梅子会不会像惠子这样陪着我在我身边。
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可能什么也看不到只好回头看着我的脸。
“你看你冷的，脸都白了，我给你暖暖。”她突然把一直放在自己口袋里的手先捧住自己脸后试下温度后再捧住我的脸。
她的手确实挺暖暖的，但是惠子有点热情过度，一次比一次过分，我有点不习惯。
虽然我喜欢这种感觉。老实说我喜欢这种感觉，但是我希望是梅子给我的。
她手的热度差不多与我脸温度差不多时她还顺势帮我竖起衣领，看到我头发被风吹乱了还用手去拔了几下。虽然惠子矮我大半个头，但还是努力地掂起自己的脚尖。她一直努力想让自己够着我。
“这样才够酷，和你不爱笑的脸才配。”她又抱着我的手说。
“你真的很调皮哎。”
“不看了，上面冷，陪我去跳一下就暖和了。”她又拉着我的手让我陪她一起跳。
“你今天发神经了？”我觉得今天惠子很反常，不知道她受什么刺激了。
“我要减肥。”
“你男朋友要你减的？”
“你说我胖不？”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继续跳吧！”我不习惯她看我的眼神。离我远点好，至少保持点距离好。
“好。”她又继续跳去了，也没有因为我的回答感到不满。
我叫她走时她还非要拉我和她一起跳一次才肯离开。后来我想，今天她的预谋成功了。她在今天牵到了我的手。时间是2001年农历11月20日。
她问我要去哪里我说去网吧，因为我只有把她送回忆柔我才能去做我的事。听说要上网她不愿意动了，只是犟不过我走的很慢。
“你看你这德行，难怪男朋友不要你，犟的跟头牛似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去网吧。
“是我不要他了好不好？”
“你快点好不好？”我不愿意和她讨论这话题。
“我累了好不好？”
“那我背你好不好？”
“好。”
惠子突然一下开心地冲了过来。
我条件反射地躲开了。
“哼，你骗人，说话不算话。”惠子生气的走了。
“我让车背你。”我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自己跳上去了，然而惠子怎么也不肯上来。
“我数到三，不上车就自己去你姨那里。”我数到二时她上了车。
老板娘看到我和她一起回来一点也不奇怪。
“阿墨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老板娘看到惠子拉着个脸笑着问我，我知道他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也知道是惠子耍性子。
“我哪里敢，你自己问她。”
“哼，她说话不算话，骗子。”
“好了，到我这里不许闹了，给我看网吧我做饭去，阿墨你也在这里吃饭。”说完老板娘去厨房了。
我坐下来上网，正好这电脑系瘫痪了，还好我能修，反正也没事做，我便重装起来。惠子在那里边嗑瓜子边把瓜子皮丢我衣服上。
“给我一点，不生气了好不好嘛？好难看哟，一点不可爱了现在。”我边拍掉瓜子皮边试着道歉。我确实是说话不算话了，我没有想到她真的要我背她。其实她这样子更可爱，但我不敢说。
“不给，要吃叫姐姐，叫姐姐我就原谅你了。”
“你还姐姐，等一下我一脚你的。”
“来啊来啊来啊你来啊。”惠子站了起来。
“你两个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老板娘从厨房里劝。
“姨，炒肉没？那家伙只吃猪肉。很难伺候的。”惠子跑去厨房问。
“有肉，别站这里碍手碍脚的。”
惠子回来给我使了个鬼脸。
老板娘做好饭出来时我已经把电脑修好了。
“你还会修电脑啊？这下好了，以后我网吧的电脑就全给你修了，在我这里管吃，网费全免你看怎么样。”
“这个可以有。”只要不是绝症，我还是能捣鼓好的。
惠子虽然假装生气，但还是给我和她姨把饭都打了。
饭后我去了包厢看有没有林海有没有给我留言，惠子后面也跑了进来，直接把剥好皮的桔子塞我嘴里，我知道她已经不生气了。
我发现她是真的没有上网的意思只想黏我。我得想办法走所以我让她教我玩游戏，她这才打开QQ。
“疯婆娘你在哪里？你男人找你一天了。”一开QQ就收到信息。惠子看了我一眼，我没有理她。
惠子回信息说要她告诉那男孩自己不在然后把QQ调成隐身。我问她是谁惠子说是小语，我要她把小语QQ给我她不让。
“惠，你在哪里，我好想你。”一会收到一个男孩的信息。
“别给我发信息了，都跟你说我们分手了，我们两个不会有好结果的。”惠子回。
“你干嘛要生我的气啊？我哪里做错了你跟我说我改。”
惠子没有回。
“回啊。”我说。
“不回。”
“你不回我给你回。”说着我抢过她的键盘鼠标。
“你走开，我不要你动我东西。”惠子很生气，坚决不让我碰键盘鼠标，还把自己的胸贴在键盘上。
“不动就不动。”我正好找到借口离开，我发现我是管的有点宽了。
下楼老板娘问我是不是又吵架了，我说我有事要走所以把她送回来的。
我给惠子留下100块钱网费走了，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回不回来，如果梅子答应我和林海下去，我会从长沙直接下广东去。
［12］
我的手机响时我正在长沙陪梅子吃饭。我听到是一个女人声音我问她是谁。
“惠子找你。”我才知道是老板娘。
“你在哪里？”惠子问。
“长沙。”
“你怎么去长沙了？”
“有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我去广东了。”
“喔。”
然后只听见忙音，还有梅子生气的表情。
“你才答应我不下去了的，你还是要去找林海是不是？你去吧，我现在就让你去，我不会再管你了，过年我也不回去了，你以后也别给我打电话了。”梅子很生气。
所以我没有去成广东。
“噫，惠子不是跟我说你去长沙了吗？怎么两天又回来了？”老板娘看到我很奇怪。
“有个朋友过生日，我去转了一圈。”
“女朋友吧，要不然你就为了一个生日大老远跑长沙去？”
我没有接话，上二楼包厢去了，因为等晚上梅子家人回来了我还得去她家送卡，我是下来买点礼品的，我知道不能空手进她家门。
惠子没在，但是留言了，我没有去回，我知道她今天还会上线。过了一阵惠子上线，看到我在线问我在哪里。我知道她不在忆柔，我在权衡之后终我还是告诉她我在忆柔。毕竟我没去成。
惠子进来时站在我旁边嘟着个嘴，没有说话，她的样子让我越看越想笑。她不调皮我倒有点不习惯了。
“怎么了这是？又和男朋友吵架了？”
惠子没有说话，而是把挤到一边坐下来拿过我键盘鼠标打开自己QQ把自己QQ聊天记录调给我看。
“你别给我发信息了，我说了我们不适合，我们在一起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我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这条信息接着那天的，也是这台电脑。
“你怎么无缘无故生我的气嘛？我哪里错了我改还不行吗？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我不喜欢你了，你不要说了。”
后面接着一大堆挽留道歉的话，惠子都没有再回一个。
“看完了吗？”惠子问我。
“完了，你闹哪样？”
惠子没有回我，把男孩直接拉进了黑名单。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不再拦她。
“你分手做给我看的喔？”
“我没有做给你看，你不都看到了吗？我就是不喜欢他了。”
“他很喜欢你好不好？要是我我可做不到像他那样哄着你让着你。”我确定我做不到像他男朋友那样对梅子低声下气。
“他那叫犯贱，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了不是他女朋友了。”
“他那么喜欢你他肯定很疼你的吧。”我多问了一句，就像我喜欢梅子一样我也很想能疼她，把最好的东西给她，所以我才会取这样一个网名。所以我想那个男孩也一样会很心疼惠子。况且，惠子比我们都更加需要疼爱。
这不和她以前跟我说的话有冲突，她的想法并不一定代表她男朋友。不过，和梅子长沙好像我也没有想过要睡梅子的念头。
“他用嘴巴疼我有什么用？他确实比你会哄我多了。但是我和他玩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送我回家，只想占我便宜。”
“别拿我跟你男朋友比OK？”我送她回去与爱情无关，那时甚至与友情无关。只是因为诚信。
“我再跟你说一次我已经没有男朋友了，你再说他我就生气了。”惠子又嘟个嘴。
“然后呢？”我忍不住笑了，我不怕她生气，这辈子我就怕一个人生气，那就是梅子。
“然后我掐死你啊。”惠子狠狠在我脖子上掐。
我一直忍住没叫，直到惠子自己松开手。
“你不疼吗？”惠子不太相信，翻开我的衣领。
“你让我掐你试试？”
“好。”惠子把脖子伸了过来。
“你这样别人不想占你便宜都难。”我白了她一眼说。
“我姨说你不会的。”
“滚滚滚，自己玩你的去，我要玩游戏了。”我只有把她推开，不想和她讨论这个问题。
“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不回来了。”惠子没有走，而是抱着我的手调皮的说。
好像不止调皮，还多了一份幸福的样子。
“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也这样黏人吗？”
“我才不黏他，我怕他欺负我，是他黏我。”惠子好像忘记了刚才自己说的话。
“你做我妹妹吧，好不好？”我突然觉得惠子没那么讨厌了。我其实也挺喜欢她的，但是我知道不是爱情，可能也有五分可怜的成分。所以我想了一下说。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她答应了就不会是爱情了。而且长沙之行我确定梅子是在乎我的。
“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不？”惠子没有答应，想了一下问我。
“更好，以前你是我朋友，你答应了就是我妹妹了，你要愿意做我妹妹肯定比朋友要好，我会做个好哥哥的。”
“那你还让我撒娇不？”
“可以，妹妹跟哥哥撒娇不很正常吗？”
“那好，不过我可不叫你哥哥。”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反正我答应你做你妹妹就可以了。你现在已经有个妹妹了，不对，你还有个弟弟。”
“你真是个会心疼人的好孩子。”我摸了摸她的头说。她得意忘形也没有忘记弟弟。
惠子是个好女孩，比梅子更好的女孩，到今天我依然那样觉得。我开始更相信小语的话。
“你可别指望我心疼你，我还要你心疼我的。”
“你要是现在能让我安心玩游戏就是心疼我了。”我受不了她没完没了。
“我要吃鸡腿，我饿了。”惠子这就撒娇起来。我只好把皮夹子给她，她抽了十块钱出去了。回来时提了个快餐和两个苹果。我没有管她玩自己游戏，直到她把一片腊肉送到我嘴边。
“你的鸡腿呢？”我看着腊肉问。
“你不是不吃鸡肉吗？”
“自己吃吧，我刚吃过了。”
“我吃不完，我要减肥。”
“男朋友都没了还减个屁啊，多吃点快点长大。”
“我的还不够大吗？就是太大了我才想减肥，那些臭男生老盯着我这里看丑死人了，夏天我怕我都穿不了裙子了。”
“哎，我是你哥哎。”我强调。
“所以我才跟你说啊！你觉得我这样子好看吗？”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龙霞或者小语。”
“我不跟她们玩了，你不是不喜欢她们吗？这几天我都在家没下来了，不信你问我姨。”
“你不上网？”
“我就在家门口网吧开一下，没看到你我就回去了，你今天回来了我才下来的。”
终于把话题引入正轨。
我下时惠子也还吵吵着我跟我去。我去梅子家是不可能带着她的。只好骗她忙完我还下来，只是那天我没有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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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六年农历六月六日，我像往常一样去网吧上班。不过，这是最后一天，在年初我答应老板娘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不论今天是什么结果，我都只帮她到今天。
我打开QQ，然后给没在线的惠子发条留言信息祝她20岁生日快乐，然后继续玩我的QQ幻想。我已经两年没看到她QQ上过线了。
“你现在在哪里？”下午两点，沉寂了两年的惠子给我回信息。
“在你姨这里。”我回信息说。
“等我。”然后她的头像又变成了灰色。
二十分钟后，惠子站到了我面前。
两年没有见到惠子了，当她再次站到我面前时，除了那张面孔，她几乎颠覆了自己在我记忆里的模样。她成熟了太多，穿的光鲜，亮丽，时尚，性感。她曾在我身边彼此陪伴着两年多，我都从未见过她这样光鲜亮丽过。
我记忆里的惠子是很朴实无华的，她甚至害怕自己穿的耀眼感而害爱到侵害。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没到16岁，可她的胸已经发育的超过了正常的女性，所以她从来不敢穿的太暴露，就算是在炎热的夏天里，她依然穿的很保守。
所以，今天的惠子终于真正的长大了。她终于敢于展现一个女性的魅力了。
惠子幸福的抱着我的腰，还是像以前那样目无一切的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她在今天回来是我意料之中又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事，她走的时候我希望她不要回来了，我也认为过她会像某个人不会回来了，外面的世界是精彩的，但是我更知道如果惠子还是我了解的惠子，她一定会在今天回来的。
所以不管惠子今天回不回来，我在这里都只会呆在今天。我还愿意留在这里，到了今天仅仅是因为等她。
这是她和我两年前的约定，在她18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她跟我说明天她就要去上海了，但她20岁的时候一定会回来，如果我还没有女朋友，她就要嫁给我。
她没有让我去送她一样，第二天偷偷的一个人走了，今天她也没有让我去接她回来。这两年，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只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还是我给她QQ里留言让她给我打的。而当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甚至都忘记是我让她给我打电话的了。
“这两年有没有想我？”在我肩膀上靠了一会后，惠子拉着我的手问我。
“你在那边过的好吗？”我想是的。
“我很好，就是很想你。”
“你那叫想我？”我很不服气。
“晚上我再给你解释。”她悄悄的贴到我耳边说，似乎是在暗示我什么。
如果要说还有什么是我记忆里一样的，那大概只有她的这性格了，两年不见，应该说是两年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她对我还是没有任何的陌生感。还是像她第一次见到我时那样。
甚至，她也一样没有问我有没有女朋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恋人一样抱着我，黏着我。
惠子对我几乎没有陌生期，那个词叫一见如故，或者说叫一见钟情吧。
即便那时她还不到十六岁，即便那时她已经有男朋友。
［02］
其实，我刚认识惠子时惠子给我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第一，她竟然抽烟，不个不到16岁的小女孩竟然抽烟。让我感到很是惊讶，因为18岁的我是不抽烟不喝酒的。而且她还找我要烟抽。但，我还是帮她买了一包，因为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我是从来不让别人失望的。
第二，是她主动约的我们见面，而且还是她自己过来找我们的，一见到我她就像我们和她已经混的很熟的样子，没有任何的陌生感。我不喜欢太开放型的女孩子，因为我有点内向，至少那时面对一个陌生女孩时是。惠子和我在一起从头到尾，从来都没有过一个女孩该有的矜持。
第三，她长的实在不怎么好看，那样的女生放街上一大堆的，她除了眼角上有颗美人痣以外要说突出真的只有胸部突出了。她身材略胖，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胸显得有点大的离谱。
她不像梅子那种匀称漂亮，加上上面两条，我对她没有任何感觉。
一个没有任何性经验的男人是不会盯着一个女生的胸看的。大概因为这样，惠子才喜欢我，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至少第一眼时是。
因为这样，我对她有些反感，我总觉得她是个没受过良好家教的孩子，在个野女孩，所以在我给她买完烟之后我和我朋友就走了。
当然，她很礼貌的跟我说了两声谢谢，我记得的。
［03］
可是，一切似乎冥冥之中便以注定我就是她的救赎，虽然也算是劫难。
遇见有两个名字，一个叫缘分，另一个叫劫难。而这两者往往是同时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的，那个人既是你命中注定的缘分也是你在劫难逃的劫数。
那天，我和林海从征兵办出来时天空漂起了雨，我本打算等雨停了再走的，可林海却一路向前狂奔了，我也只好跟着，我知道他心情不好，他落选了。
没伞的孩子只有在雨中努力奔跑。
突然我听到有个人叫了我一声，我便来了个急刹车。接着是我背后猛烈的撞击感和一个女生的惨叫声。我回头一看竟是惠子。
惠子看到是我，表情也由愤怒变成了惊喜，脸也突然红了起来，我知道，我撞疼了她，我明显感觉得到她的胸紧紧的贴在我的背上。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跟本就不知道她和她朋友也在后面跑着，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要不然她不会愤怒。也许只是因为是我她才没有破口大骂。我曾以为是她也知道她的胸贴在我背上才突然脸红的。可是后来她跟我说那是因为昨天晚上她梦见我了，而且我还亲了她，第二天我和她竟然用这种方式相遇了。
但是，我看到是她我依然没有理她，我对她实在没有好感，并不完全是因为我心里住着梅子。
把我叫停的人林海也认识，我这边发生了突发事故所以林海去和把我叫停的人说话。
“和我们上网去。”她站在旁边叫我。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的是欢喜。
我告诉她我等我朋友，让她们先去。她朋友扯着她耳朵把她拉走了，可她依然回头跟我说一定要去，她在网吧等我们，说过的话一定要算话的。
［04］
最后，惠子以我撞到她了为由要我和林海请她们吃饭。
饭桌上两个女孩有说有笑，我确定她们就是到处骗吃骗喝的两个野孩子。所以我不愿意搭理她们，保持着我的高冷状态。我是一个很礼貌的孩子，但对这些人，我觉得没必要。
看我不说话惠子把一片鸡肉放进我碗里。
我放到小志碗里，告诉她我不吃鸡肉。
“没劲，谢谢都不说声，难道你不应该真诚的向我道个歉的吗？”她语气生气，但我知道她是装的。
“对不起，我不吃腥味重的东西的。”
“你别理他，他挑食的很。”知我的林海替我解释。
“挑食？那女朋友也很挑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得自己问他。”
“喂，你鸡肉都不吃你女朋友要吃鸡腿你会给她吃吗？将来你老婆生小孩你不会也不给她吃鸡肉吧？”惠子调侃似的问我。
我自己不吃，可我并没有因此也不允许别人也不吃。但我没有解释，我依然沉默。
“你个死花痴，人家给不给女朋友吃鸡肉管你什么事？人家老婆生孩子更不管你的事了，又不要你生你操的哪门子的心？”她朋友也看不下去了。
两个女孩子对骂起来，我趁机把饭吃完，我以为她这是在记仇处处为难我，我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可惠子信，即便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有急事要先走了，她还麻烦你两个帅哥帮我把她送回家去，不要欺负她，别看她胸大，可还只是个孩子，脑子全长胸上去了，典型的胸大无脑型的。”
饭后她朋友直接把惠子丢给了我们两个自己先走了。惠子说要去忆柔上网，我们也只好和她一起去上网。
晚上十点她还没有要回家的迹象。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从QQ里问她。
“不知道。”
“我们要走了，我先送你回家。”我给她回完信息后就把自己QQ关了站了起来。
我从没有在外面玩那么夜，我怕梅子知道说我学坏，尽管她远在长沙不可能知道。我一直很自律，我是一个军人带大的孩子。
事先我要林海送她林海死活都不愿意送。我先说一下，事先惠子并不知道我才是她的网友，我她不知道她怎么在我QQ里的，可是那天她说她过来找我们玩的时候我就和林海对换了位置，所以她到现在都觉得林海才是她网友。
林海不愿送，但又答应了她朋友，我虽然对她印象不好，我还是觉得应该把她送到家，毕竟她还是个小女孩。我们答应了她朋友，这是诚信，说是承诺过也行。
“走了，我送你回家。”我走到她身后说。
她一直忙着聊QQ，看到是我叫她先是一脸懵，但马上像下午撞上我时迅速笑了。我知道她会惊讶，因为她还不知道我才是刚给她QQ发信息的人。
“好。”然后她信息也不回了直接关QQ站起来。
［05］
我对惠子的坏印象也由这次送她回家慢慢有所好转。
走出网吧她一直在我身后两步的距离跟着，也不说话。
“有点冷，吃点东西再回去吧。”走到一个烧烤摊的时候我停了下来，问她。
“好，我要两个鸡腿。”她站到我身边笑着说。
“我跟你说过我不吃鸡肉的。”我怕她又要刁难我。
“我想给弟弟留一个。”
我一下觉得这个小女孩没有坏的那么彻底，她还能想到弟弟，她最多不过一个16岁的小女孩。
我自己要了些猪肉串，然后去小卖部买水，我以为她会在那里等着我，没想到她也跟了过来，我只好问她和弟弟还需要什么。
“你能给我再买包烟吗？”她低下了头。
最后所有的烧烤都打包，我的那些我一并给了她，我急着要回家。走出巷子到了大街我建议坐车回去，我不知道她家有多远。
“要坐车回家那我还要你送啊。”她一个人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你不冷吗？”我追上去竖起自己衣领问。
“我不冷。”看到我追了上来，她边走边跳，像只欢快的小鹿。后来她告诉我，她第一次感觉到和一个男孩独处时觉得自己是被保护的。她从我的眼神里没有看到任何危险。
我没有再找话说，我的职责只是把她安全的送到家，我甚至害怕这事梅子知道，虽然我知道林海不会告状。
“抽支烟就不冷了。”她拿出我给她买的香烟，点了一支抽了一口后递给我。
“我不抽烟。”我没接。
“给我个面子好吗？我第一次帮别人点烟，已经是间接让你吻我了。”惠子没有收回手，笑着说。
正是她的间接让我吻她才我没有接，但这个时候已经不能不接了，我只好拿在手里。我知道什么叫自尊，所以我不会伤别人的自尊，尽管我依然不喜欢她。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我。
“程墨，你叫我阿墨就好了。”
听完我的名字，惠子高兴的跳了起来，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对不起，之前骗了你。”
“如果今天晚上送我回家的是你的朋友我是不会出来的。”惠子站到我面前看着我认真的说。
“我跟我朋友谁送你回家都一样。”
“才不一样呢？你是不是傻？有你这样追女孩子的吗？真不会聊天。”她竟然一捶狠狠打在我胸口。
虽然不痛，但我还是蹲了下来，她越线了，我和她跟本没有熟到动手动手的地步，我现在连她的真名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是不是真的打疼了你？”她也蹲了下来问。
“没有，还有多远，要不我给你钱你自己坐车回家吧？”
“你是不打算送我回家了咯？那好吧，那就回忆柔去，反正我也不想回家是你要送我回来的，我就去忆柔告诉我姨说你欺负我了。”惠子站起来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喂，你什么意思？我欺负你？不是你一天都在欺负我的吗？”我跑上去拉停她问，我太认真了。
“我知道是我在欺负你啊，可是有谁给你做证？我说你欺负我了你就是欺负我了，你觉得你说我欺负你了我姨会信你的吗？”
“忆柔老板娘是你姨？”难怪刚才我和她走出来的时候老板娘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
“是啊，她是我亲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要送我回家还是不送了？”
“送送送，我惹不起你。”我往回走。
“喂，刚才是不是真的打疼你了？其实下午你撞我的时候也很疼的，我们扯平了。”
扯平了就好，我继续沉默着。
“喂，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说什么？”我真不知道要聊点什么，我甚至怕她又动手动脚。
“你还没问我叫什么名字呢！”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啊。”
“正式一点。”她又站到我面前。
“那就别说了。”反正我无所谓，送完她回家就行了，继续向前。
“喂，你怎么那么没劲，好好的天都让你全聊死了。你是猪吗？”
“我确实是属猪的，他们经常都骂我是猪。”林海经常骂，阿莲经常骂，梅子也经常骂。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属牛的？”
“看出来了。”他应该小我两岁。
“什么？你竟敢说我胖的跟头牛似的。”惠子又举起了自己的捶子。
“气死我了，哼，不理你了。”但是没有落下来，生气的往前面走了。
“你比我小两岁你不就是属牛的吗？”我追上去解释，我没有嫌弃她胖，惠子很健康。
“你对生肖还挺了解的嘛，那你知不知道牛和猪是冤家啊？”惠子又笑了。
我没有接话，我反正不可能和她是冤家。
“我到家了，你就送我到这里吧，小区保安不让陌生人进去的。”终于到了。
“晚安。”
“我叫梁惠，朋友们都叫我惠子，记住了，我也会记住你的。”惠子退着边走边跟我说。
［06］
我抬起头看着长长的街道，尽头是黑暗的，从黑暗里释放出一种无尽的孤独。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我知道，他们并不完全是爱情。可是现在的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刚才我身边还有个叽叽喳喳的小女孩我竟然没有这种感觉。
当我回头想再看她一眼时，惠子已经消失在黑夜里。只有车灯把我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而且还有点搞笑，我竟然看不到我影子的头。
我想梅子了，虽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我还是把电话打了进去。如我之前所想的一样，梅子没有给我好语气。除了跟她说刚把一个小女孩送回家我如实汇报了我这一天的行踪。
我没敢跟梅子说我很想她，我现在好想她陪在我身边。
“你过生日我去长沙看你好不好？”我问，梅子还有一个月19岁了。
“随便你，想来就来吧，不过我可没时间陪你。你少上点网，看书买书看不比你在网上看好吗？你别以为把我哄开心了我就不追究你那么夜不宿了，今天不回去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你不听我的我就不回去了。”
［07］
十天时间，我竟然把已落满灰尘的《红楼梦》给看完了。我从新华书店出来时抱着三本厚厚的《平凡的世界》和一本用来摘抄的日记本，还有一支圆珠笔，这应该能撑到梅子生日了，我想。
经过网吧门口时老板娘竟然叫住了我的名字，这让我很意外，我只进去过一天，算次数也就两次。
“惠子跟我说的，她每次来总问我你有没有来过，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你，后来我想了想也只有你了，进去吧，她在里面。”老板娘给我开门，并把我的书拿去看了。
惠子看到我刻意的把她手里的点燃的香烟藏了起来。
“你天天泡网吧里？”我问。
“我在等人。”
惠子等的人是我，因为她要请我吃饭还我人情，尽管当她跟我说的时候我以为她要我请她吃饭。
这一次饭桌上惠子不再像上次那样为难我，特意问我喜欢吃什么然后专点我喜欢吃的菜，替我端茶倒水打配菜。
她略胖的身材配上她的圆脸走起路来很是可爱，她一直是笑的，天真无邪的那种笑，我承认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好好的打量过她。
也许当时笑里还有半分的幸福和满足，如果你也相信一见钟情的话。
只是年少的我没能看出。
“我第一次觉得你竟然是可爱的。”当她忙完在我对面坐下来后我说。
“姑娘我本来就很可爱的好不好，只不过是可怜没人爱的可爱。”惠子笑着说。
“你男朋友呢？”
我直接把问题提升一个档次，而不去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这个她可能会说没有的问题。凭她天天在外面混，没有男朋友是不可能的。
“吃饭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提那些倒喂口的事。”惠子把菜放到我碗里说，像是求饶，当然，这次是我爱吃的菜。
惠子没有否认自己有男朋友，这样我也就放心了，那天晚上我送她回家时我感觉她对我有点那种意思。然而这一切都只是我以为。
饭后结账惠子死活不让我出，把老板已经收了我的钱抢了回来非要老板收她的。
“你发工资了？”
“我才15岁半呢，我还没能力挣钱，是我妈给我的生活费，我不想让你把我看成一个到处骗吃骗喝的女孩子。”
我不说话，再一次认真的打量她。
“我确实是一个到处骗吃骗喝的女孩子，但以后不会了。”也许是我太认真，惠子低下了头。
我愣了一下，我不敢相信她会向我坦白。
“谢谢你送我回家，还替我买烟买东西留弟弟的，那天我真的没钱了。”惠子继续说。
“嗯，我们现在谁也不欠谁的了，我要回家了。”我走到前面说。
“你就要走了吗？”她突然站到我面前拦住我去路问，我从她眼神里看到三分的不舍。
我跟她说我不想去网吧我想晒去太阳。听完她拉着我就跑，然后叫了辆出租车，她告诉我我一定会喜欢的。
［08］
我确实很喜欢在新政府草坪晒太阳的感觉，但我不习惯身边坐着一个我不太熟悉的女孩子，所以把她支开让她去买水买零食过来。从草坪到最近的小卖部有好几百米的距离。
惠子回来时我竟睡着了，是她用小草拔弄我耳朵把我弄醒的，所以我当时很生气凶了她，惠子没生气没走开，只是抱着双腿转身背对着我。这让我意外，我以为她会走的，因为是我我会，没有人敢那样大声凶我。
当我知道我的语气有点过激的时候我知道我不应该凶她的，她只是个小女孩，而且她不欠我的。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从她的背影里我觉得她是被我吓哭了。从她的背影里我竟然看到了孤独，我曾在无数的小说作品里看到描写这种孤独的背影，现在就这样生动的坐在我面前。现在的惠子一点也看不出她调皮的模样。
“对不起，我不应该凶你的，我睡着了，你那样弄我很难受。”我蹲到她面前道歉。
惠子没有眼泪。“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只是低低的问我。
“我讨厌你我还跟你来这里啊，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吵醒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调皮？”她的脸色好看多了。
我们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哪里有资格生气？就像梅子告诉我她毕业不回来要在沙市工作一样，伤心和生气是两码子事。
“是有点，不过这才是你本来该有的样子。”我知道，开心的孩子都这样，我就没有她这样的天真，因为我的童年并不能说是完全快乐的。
“其实那些都是我装出来的，但是那天晚上你送我回家我是真的很开心。”
“你装出来的？”我不敢相信天真还能装得出来。其实惠子那不是天真，但是是幸福的，至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从见我的第一眼她才拥有的笑容。是的，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认真的注意过她。
“我已经忘记我爸爸长什么样了，我五岁的时候他就死了，后来我妈改嫁了，我后爸也在前年喝醉酒让车撞死了，他死后我妈就去了上海，丢下一个和我同母异父的弟弟。她每个月虽然都给我们打生活惠，可是我没有感觉到她有多爱我。”
“你还有爷爷奶奶啊！”是挺悲惨的。
“都死了，现在的是弟弟的，其实最疼我的人是我后爸，他这一死，我什么都没有了，读都没读的了。”惠子说这些给我听的时候竟然是笑的，也许她是认命了。
“所以你就在社会上混？”
“我要跟你说我爷爷，不是，是我弟弟爷爷她想那个我你信吗？”惠子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我怎么能相信，但惠子的眼神里没有欺骗。
“其实我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他也对我有那种心思，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是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有点乱。”我说。“竟然你都承认他是你男朋友那………”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解释那思想，我说的惠子的思想。
“你不会懂的。”惠子说。
“可以慢慢解释。”
“只有你没有觉得我长的很危险，就连你的朋友看我时的眼神和其它男人都一样。所以，我要的是一个保护我的男朋友，但是危险却偏偏来自我觉得能保护我的人。懂了吗？”大概惠子真的把我当猪了。
“不懂，你不喜欢他你竟然承认他是你男朋友。”
“我要不承认他是我男朋友那么我就会承受更大的风险，我现在只要防着他，不用再防着他的朋友们。大家都知道我是他女朋友了就不会想欺负我了。”
“你很有心机。”我直言。
“我只是要保护我自己，从来没有想要害别人，我只是想把最好的自己留给我最爱的人，而且这是能让我幸福的最后一点资本不是吗？”
“对不起，我错了。”
我明白了，没有任何人能保护她，她却要在这复杂的社会中生存，而且她没有破罐子破摔。所以，她是一个好女孩。
“谢谢你听我说了那么多，谢谢你送我回家，你是第一个知道要送我回家的人，告诉你一件事，遇见你我就再也没有做过恶梦。”惠子笑着向我伸手。
“你是我上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愿意跟她握手了，在我听完她的故事后。
“是真的吗？愿意把我当朋友了？”她突然变的像我那天晚上送她回家时那样开心。
我告诉她我可以把她当朋友，但并不代表她朋友也是我朋友，我不喜欢在社会上混的人。
“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跟他们一起玩了，其实你送我回家的那天晚上我就看出来了，你很讨厌我抽烟。”
“那是你的事，我说过的你朋友不是我朋友，你也不要把我介绍给你朋友，你要跟我一起玩就别带你朋友一起。”我继续仰躺下来看着天空说。
“嗯，我知道了。”惠子也趴下来双手托起自己的脸看着我笑着说。
我的脸一下红了，不光是因为她这样看着我，还有她这样趴着虽然她穿的很保守，可是我还是从她的衣领看到了她那饱满的胸脯。
我只好转过身，惠子大概没有注意到。
看我没有理她的意思，惠子拿起我的那本日记在纸上写着什么，当我看到时想拿过来看她的字写的怎么样。我交友的潜规则里有一条就是字要写的好。
看到我要拿笔记本，她死活不肯给我。最后抢不过我就把那张纸撕了才还给我。放在平时我肯定发火了，没有人敢撕我的书。但我竟然没有生气，她是个可怜的小女孩。
“你写的什么那么神秘。”
“秘密。”惠子在把纸撕的粉碎丢下坎后笑着回答我说。
“你跟我还有秘密？”
“当然，新的。”
“我只是想看你字写的怎么样。”
“那我重新给你写。”
然后，惠子趴下来认真的一笔一划地写着她自己的名字，还有我的。写好后拿给我看，并很自信。
“60分。”我看后说，比起其它人她确实写的不错，够做我朋友了，但要和我比，她还差的很远，我更加相信她也是一个喜欢读书的孩子，只是因为变故，最后成了泡影。
“啊，才60分，你有多好？”惠子怕是我给她的还有水分。
在我给她设计她自己签名之后她服了，黏着我要我教她。
“有机会吧，我得回家了。”我站起来说。我愿意和她来日方长。
惠子没有留我，只是拿着我手机呼了一个号码在那边回电话后说她去找她朋友。
其实，那张纸虽然她撕掉了，可是痕迹还有。
“惠子喜欢阿墨”反光后的日记里隐隐约约显现着几个很用力的字。
［09］
我坐在父亲的摇椅上闻着书香，用心感悟着席慕容的散文。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惠子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家。
“下来，我找你有事，我在上次这里等你。”
“什么事？”我想和她保持距离。一种不让她受到伤害的距离。我知道虽然很难把控，但是我会尽力，只因为她的身世。
“我请你吃饭。”
“就你那点钱你请我吃饭。”
“心疼我那就下来请我吃饭。”
“改天行吗？”我问，因为还有几天梅子生日，我到时候再出去准备些远行的东西。
“不嘛，就今天，我真的找你有事帮忙，你不是答应做我朋友了的吗？”惠子开始撒娇。
我下车时她也看到我，然后向我招手，她身边跟着一个女儿，太远，我以为是她上次的那个朋友。
“小舅，怎么是你。”我说过我从来没不会注意女孩的。还没有等我看清女孩。小语竟然先叫住了我。
我们三个人同时惊讶，惠子在确定我是小语舅舅后躺地上打滚仰天大笑起来，任凭小语怎么踹她揉捏她都无济于事。我大概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是不肯敢太肯定。
笑够后我让她去洗脸，我问小语什么情况？小语说的和我想的一样。小语说惠子要她过来给惠子把把关的，她也不知道是我。
“她不是有男朋友吗？”
“她那叫什么狗屁男朋友，我懒得说她们的，她自己也没看好，所以才叫我来的。”
我以为小语会骗我说她没有男朋友的，但小语没有。
我跟小语说这事她别掺和，放在别人我肯定会直接拒绝，但她是惠子，我做不到。
“我不掺和，不过小舅她是个好女孩。你是我小舅我不敢瞒你骗你。她算半个孤儿，没人疼没人爱的，她告诉我说你很照顾她，你是第一个知道要送她回家的男孩，你别看她平时哒哒咧咧的，她很懂事没什么坏心眼也很心疼人，一起久了你就知道了。”
小语还是替惠子说了一大堆的好话。不过她说的我几乎算是认同，除了惠子男朋友的事。
惠子回来小语给她梳子把头发梳好就走了，惠子没有留她。
“你要我下来做什么？”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请你吃饭。”
“你有几个钱拿来我看看？”
惠子把自己的裤兜里的钱全部拿出来放到我的腿上，我数了数后直接放我口袋里，然后站了起来走了。
她竟然没有抢，也没问，只是在我身边跟着。
“你就这点钱你请我吃饭？”我把钱放回她上衣口袋说。
“你心疼我那就你请我吃饭！”
惠子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在我面前蹦蹦跳跳的。
“刚才小语是不是把我卖了。”吃饭的时候惠子还是忍不住问我。
“她跟我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还有呢？”显然不是她想知道的，我也知道。
“所以你觉得她会卖你吗？如果你觉得她都会卖你你首先要考虑的应该是和我在一起我会不会把你卖了，有你那么不相信我的吗？”我提醒她和我做朋友是有风险的，刚才我拿她钱时已经提示过她了。
“你又不是坏人。”
“你才跟我一起玩几天？你就知道我不是坏人了？”我知道她身世后我是不会欺负她欺骗她更不会伤害她。
“坏人才不会送我回家呢，坏人也不会取那么好听的名字！”
“那坏人要把坏人两字写脸上才叫坏人啊？小小年纪别太天真了，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你保护我啊！”
“你的男朋友他才应该保护你。”
“你真没劲，又说他。”惠子嘟着个嘴不再说话。
［10］
虽然惠子说她请我吃饭，但是我没有让她去买单，我不忍心她母亲给她的那点生活费全耗在我身上，我刚才数过，并没有多少。
我手头还算宽裕，存折里有几万块钱，我有工作能挣钱养活自己。
我14岁卖冰棍挣钱，16岁打工给梅子充电话卡，17岁进国企。我是第一个拥有手机的孩子，当时能配个中文机就很有排面了。
惠子也没再强烈要求说一定要自己付。也许，从这个时候开始她就想过用另一种方式来尝还了吧。
因为要送她去她姨网吧，我也顺带帮她姨点了份快餐让她拿去给她姨。
“阿墨请的客。”惠子把吃的给她姨说，然后进去上网去了。
我今天没有打算上网，把她送到这里算是完成任务。林海已经下去打工了，我借他电脑开了一下QQ，林海没有给我留言就下了。
走到门口老板娘递了把椅子给我让我坐会，说有几句话跟我说有件事让我帮忙，看她眼神我知道她要说惠子。
老板娘把惠子的身世又跟我说了一遍，当然，并不包括惠子有男朋友以及她所谓的那个“爷爷”的想法。老板说她现在是惠子的监护人，她妹妹去上海之前把惠子托付给了她。因为她爷爷奶奶管不住她也不想管她。
我站在客观的角度觉得大概是因为重男轻女，要不然惠子不可能不把书读完，其实惠子很听话很乖的，不可能是管不住了才不想管，至少她那时就懂事到知道要心疼弟弟。
但这事无从考证。
我说我都知道，惠子自己跟我说过。
“她以前总是黏着龙霞，最近我看她和你走的很近，所以我请你帮我一个忙，你既然也知道她是一个苦命的女孩子我希望你帮我看着她一点，别让她学坏，她不读书天天在外面跟那些小混混混我不放心，我只能让她天天呆我网吧里，她这个年纪很容易跟别的孩子学坏的，我还怕她天天和那些孩子在一起别人欺负她。”老板娘说。
“不用你跟我提醒，我是不会去欺负她的。”
“我不是提醒你，我是真的要你帮我，我知道你是个好男孩，她跟着你我放心。”
“我首先声明我没有天天和她在一起，我今天是第五次和她在一起玩。还有我也不是什么好孩子，你怕别人欺负她你就不怕我欺负她了？”其实我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满足的，谁不愿意听大人夸自己是个好孩子。但我也是得谦虚点。
“我40几岁的人了我不会看错人的，你真要欺负她我也认了，她喜欢和你在一起她会听你的。”
现在再看她说的这句话倒是像她在说她知道就算我“欺负”惠子了我也会负责的。
“我只能向你保证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不会受任何人欺负，我也不会欺负她，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她没有和我一起那我就不知道也管不着了。”起身的时候我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让她和你在一起了，我知道我的话你听进去了的。”
［11］
我开始刻意躲着惠子。
还有两天梅子生日，我出去准备东西，林海下去后一直都没有消息，我顺便去网吧看看他有没有给我留言。
我刻意不再去忆柔。但惠子看到我上网还是我要告诉她我在什么网吧她要来找我。找到我时，惠子直接把一杯热奶茶塞进我嘴里，我要自己拿她把我的手给打掉了。
“我就让你吸一口，我自己都还没喝的。”
我犟不过她，吸了一口后她把剩下的都喝了，也不在乎我吸过。然后就坐在我的椅子护手上，另一只手趴在我肩上看我上网，也没打算自己上网。
我要她上网她不上，说这几天帮她姨看网吧上腻了。所以我也只好下了，她这样我旁边的人准以为她是我女朋友。
“我姨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走出网吧的时候惠子把奶茶盒丢垃圾桶后突然抱着我的手问。
我有点不习惯她的动作，今天她一见到我就显得有点太热情太黏人，而她是有男朋友的，从来还没有任何一个孩子这样抱过我的手。但我还是假装镇静地骗她她姨什么也没说。
“那你躲着我，都不去忆柔上网了。”惠子也看出什么来了。
“我呆会还有事我大老远跑去忆柔做什么。”
“我要跟你一起去。”她抱的更紧了。
“你这样你男朋友看到了非把我砍了。”我把她的手拿开说。
其实我除了紧张之外还有那么一点虚荣心和幸福感。但我会马上想到她若是梅子该多好。
“我已经和他分手了。”惠子靠在我手臂上。我再也不敢凶他。
“所以他更有可能来砍我。”我说。
“我知道在垣城没有人敢动你。”
“谁跟你说的？”
“小语。”
所以我不再争辩，在垣城我不惹事大概是真的没有人敢动我一跟头发的。
我知道一时半会甩不开她，只好带她去广场玩。她要拉我去溜冰我没答应，自己顺着阶梯走到广场最高的地方站在那里吹风。惠子却一步一步地从下往上跳，跳到我身边后又跑下去重新开始一次次重复着。我没有去管她，站在那里看山，想山外世界山外的人。
不仅限于梅子，林海也走了，现在算起来，这个小女孩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正林锋还没有回到我朋友圈之前。
（林锋的事见〈朋友，天堂好吗？〉）
“你在看什么？”惠子看到我站着发呆跳到我面前问。
我在想梅子，可是我不会跟她说。我在想后天梅子会不会像惠子这样陪着我在我身边。
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可能什么也看不到只好回头看着我的脸。
“你看你冷的，脸都白了，我给你暖暖。”她突然把一直放在自己口袋里的手先捧住自己脸后试下温度后再捧住我的脸。
她的手确实挺暖暖的，但是惠子有点热情过度，一次比一次过分，我有点不习惯。
虽然我喜欢这种感觉。老实说我喜欢这种感觉，但是我希望是梅子给我的。
她手的热度差不多与我脸温度差不多时她还顺势帮我竖起衣领，看到我头发被风吹乱了还用手去拔了几下。虽然惠子矮我大半个头，但还是努力地掂起自己的脚尖。她一直努力想让自己够着我。
“这样才够酷，和你不爱笑的脸才配。”她又抱着我的手说。
“你真的很调皮哎。”
“不看了，上面冷，陪我去跳一下就暖和了。”她又拉着我的手让我陪她一起跳。
“你今天发神经了？”我觉得今天惠子很反常，不知道她受什么刺激了。
“我要减肥。”
“你男朋友要你减的？”
“你说我胖不？”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继续跳吧！”我不习惯她看我的眼神。离我远点好，至少保持点距离好。
“好。”她又继续跳去了，也没有因为我的回答感到不满。
我叫她走时她还非要拉我和她一起跳一次才肯离开。后来我想，今天她的预谋成功了。她在今天牵到了我的手。时间是2001年农历11月20日。
她问我要去哪里我说去网吧，因为我只有把她送回忆柔我才能去做我的事。听说要上网她不愿意动了，只是犟不过我走的很慢。
“你看你这德行，难怪男朋友不要你，犟的跟头牛似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去网吧。
“是我不要他了好不好？”
“你快点好不好？”我不愿意和她讨论这话题。
“我累了好不好？”
“那我背你好不好？”
“好。”
惠子突然一下开心地冲了过来。
我条件反射地躲开了。
“哼，你骗人，说话不算话。”惠子生气的走了。
“我让车背你。”我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自己跳上去了，然而惠子怎么也不肯上来。
“我数到三，不上车就自己去你姨那里。”我数到二时她上了车。
老板娘看到我和她一起回来一点也不奇怪。
“阿墨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老板娘看到惠子拉着个脸笑着问我，我知道他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也知道是惠子耍性子。
“我哪里敢，你自己问她。”
“哼，她说话不算话，骗子。”
“好了，到我这里不许闹了，给我看网吧我做饭去，阿墨你也在这里吃饭。”说完老板娘去厨房了。
我坐下来上网，正好这电脑系瘫痪了，还好我能修，反正也没事做，我便重装起来。惠子在那里边嗑瓜子边把瓜子皮丢我衣服上。
“给我一点，不生气了好不好嘛？好难看哟，一点不可爱了现在。”我边拍掉瓜子皮边试着道歉。我确实是说话不算话了，我没有想到她真的要我背她。其实她这样子更可爱，但我不敢说。
“不给，要吃叫姐姐，叫姐姐我就原谅你了。”
“你还姐姐，等一下我一脚你的。”
“来啊来啊来啊你来啊。”惠子站了起来。
“你两个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老板娘从厨房里劝。
“姨，炒肉没？那家伙只吃猪肉。很难伺候的。”惠子跑去厨房问。
“有肉，别站这里碍手碍脚的。”
惠子回来给我使了个鬼脸。
老板娘做好饭出来时我已经把电脑修好了。
“你还会修电脑啊？这下好了，以后我网吧的电脑就全给你修了，在我这里管吃，网费全免你看怎么样。”
“这个可以有。”只要不是绝症，我还是能捣鼓好的。
惠子虽然假装生气，但还是给我和她姨把饭都打了。
饭后我去了包厢看有没有林海有没有给我留言，惠子后面也跑了进来，直接把剥好皮的桔子塞我嘴里，我知道她已经不生气了。
我发现她是真的没有上网的意思只想黏我。我得想办法走所以我让她教我玩游戏，她这才打开QQ。
“疯婆娘你在哪里？你男人找你一天了。”一开QQ就收到信息。惠子看了我一眼，我没有理她。
惠子回信息说要她告诉那男孩自己不在然后把QQ调成隐身。我问她是谁惠子说是小语，我要她把小语QQ给我她不让。
“惠，你在哪里，我好想你。”一会收到一个男孩的信息。
“别给我发信息了，都跟你说我们分手了，我们两个不会有好结果的。”惠子回。
“你干嘛要生我的气啊？我哪里做错了你跟我说我改。”
惠子没有回。
“回啊。”我说。
“不回。”
“你不回我给你回。”说着我抢过她的键盘鼠标。
“你走开，我不要你动我东西。”惠子很生气，坚决不让我碰键盘鼠标，还把自己的胸贴在键盘上。
“不动就不动。”我正好找到借口离开，我发现我是管的有点宽了。
下楼老板娘问我是不是又吵架了，我说我有事要走所以把她送回来的。
我给惠子留下100块钱网费走了，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回不回来，如果梅子答应我和林海下去，我会从长沙直接下广东去。
［12］
我的手机响时我正在长沙陪梅子吃饭。我听到是一个女人声音我问她是谁。
“惠子找你。”我才知道是老板娘。
“你在哪里？”惠子问。
“长沙。”
“你怎么去长沙了？”
“有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我去广东了。”
“喔。”
然后只听见忙音，还有梅子生气的表情。
“你才答应我不下去了的，你还是要去找林海是不是？你去吧，我现在就让你去，我不会再管你了，过年我也不回去了，你以后也别给我打电话了。”梅子很生气。
所以我没有去成广东。
“噫，惠子不是跟我说你去长沙了吗？怎么两天又回来了？”老板娘看到我很奇怪。
“有个朋友过生日，我去转了一圈。”
“女朋友吧，要不然你就为了一个生日大老远跑长沙去？”
我没有接话，上二楼包厢去了，因为等晚上梅子家人回来了我还得去她家送卡，我是下来买点礼品的，我知道不能空手进她家门。
惠子没在，但是留言了，我没有去回，我知道她今天还会上线。过了一阵惠子上线，看到我在线问我在哪里。我知道她不在忆柔，我在权衡之后终我还是告诉她我在忆柔。毕竟我没去成。
惠子进来时站在我旁边嘟着个嘴，没有说话，她的样子让我越看越想笑。她不调皮我倒有点不习惯了。
“怎么了这是？又和男朋友吵架了？”
惠子没有说话，而是把挤到一边坐下来拿过我键盘鼠标打开自己QQ把自己QQ聊天记录调给我看。
“你别给我发信息了，我说了我们不适合，我们在一起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我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这条信息接着那天的，也是这台电脑。
“你怎么无缘无故生我的气嘛？我哪里错了我改还不行吗？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我不喜欢你了，你不要说了。”
后面接着一大堆挽留道歉的话，惠子都没有再回一个。
“看完了吗？”惠子问我。
“完了，你闹哪样？”
惠子没有回我，把男孩直接拉进了黑名单。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不再拦她。
“你分手做给我看的喔？”
“我没有做给你看，你不都看到了吗？我就是不喜欢他了。”
“他很喜欢你好不好？要是我我可做不到像他那样哄着你让着你。”我确定我做不到像他男朋友那样对梅子低声下气。
“他那叫犯贱，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了不是他女朋友了。”
“他那么喜欢你他肯定很疼你的吧。”我多问了一句，就像我喜欢梅子一样我也很想能疼她，把最好的东西给她，所以我才会取这样一个网名。所以我想那个男孩也一样会很心疼惠子。况且，惠子比我们都更加需要疼爱。
这不和她以前跟我说的话有冲突，她的想法并不一定代表她男朋友。不过，和梅子长沙好像我也没有想过要睡梅子的念头。
“他用嘴巴疼我有什么用？他确实比你会哄我多了。但是我和他玩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送我回家，只想占我便宜。”
“别拿我跟你男朋友比OK？”我送她回去与爱情无关，那时甚至与友情无关。只是因为诚信。
“我再跟你说一次我已经没有男朋友了，你再说他我就生气了。”惠子又嘟个嘴。
“然后呢？”我忍不住笑了，我不怕她生气，这辈子我就怕一个人生气，那就是梅子。
“然后我掐死你啊。”惠子狠狠在我脖子上掐。
我一直忍住没叫，直到惠子自己松开手。
“你不疼吗？”惠子不太相信，翻开我的衣领。
“你让我掐你试试？”
“好。”惠子把脖子伸了过来。
“你这样别人不想占你便宜都难。”我白了她一眼说。
“我姨说你不会的。”
“滚滚滚，自己玩你的去，我要玩游戏了。”我只有把她推开，不想和她讨论这个问题。
“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不回来了。”惠子没有走，而是抱着我的手调皮的说。
好像不止调皮，还多了一份幸福的样子。
“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也这样黏人吗？”
“我才不黏他，我怕他欺负我，是他黏我。”惠子好像忘记了刚才自己说的话。
“你做我妹妹吧，好不好？”我突然觉得惠子没那么讨厌了。我其实也挺喜欢她的，但是我知道不是爱情，可能也有五分可怜的成分。所以我想了一下说。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她答应了就不会是爱情了。而且长沙之行我确定梅子是在乎我的。
“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不？”惠子没有答应，想了一下问我。
“更好，以前你是我朋友，你答应了就是我妹妹了，你要愿意做我妹妹肯定比朋友要好，我会做个好哥哥的。”
“那你还让我撒娇不？”
“可以，妹妹跟哥哥撒娇不很正常吗？”
“那好，不过我可不叫你哥哥。”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反正我答应你做你妹妹就可以了。你现在已经有个妹妹了，不对，你还有个弟弟。”
“你真是个会心疼人的好孩子。”我摸了摸她的头说。她得意忘形也没有忘记弟弟。
惠子是个好女孩，比梅子更好的女孩，到今天我依然那样觉得。我开始更相信小语的话。
“你可别指望我心疼你，我还要你心疼我的。”
“你要是现在能让我安心玩游戏就是心疼我了。”我受不了她没完没了。
“我要吃鸡腿，我饿了。”惠子这就撒娇起来。我只好把皮夹子给她，她抽了十块钱出去了。回来时提了个快餐和两个苹果。我没有管她玩自己游戏，直到她把一片腊肉送到我嘴边。
“你的鸡腿呢？”我看着腊肉问。
“你不是不吃鸡肉吗？”
“自己吃吧，我刚吃过了。”
“我吃不完，我要减肥。”
“男朋友都没了还减个屁啊，多吃点快点长大。”
“我的还不够大吗？就是太大了我才想减肥，那些臭男生老盯着我这里看丑死人了，夏天我怕我都穿不了裙子了。”
“哎，我是你哥哎。”我强调。
“所以我才跟你说啊！你觉得我这样子好看吗？”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龙霞或者小语。”
“我不跟她们玩了，你不是不喜欢她们吗？这几天我都在家没下来了，不信你问我姨。”
“你不上网？”
“我就在家门口网吧开一下，没看到你我就回去了，你今天回来了我才下来的。”
终于把话题引入正轨。
我下时惠子也还吵吵着我跟我去。我去梅子家是不可能带着她的。只好骗她忙完我还下来，只是那天我没有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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