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缠
洛白从京兆府大牢出来时，已经过了子时。
圆月依旧皎如明镜，可那散落的银辉，却让洛白莫名的觉得有些凉。
轻轻的抚了抚胳膊，洛白这才看向王路，“王管家，我要回客栈收拾些东西，义庄那边，还有画舫那边，就都交由你打点了，一定要快。还有，明儿我会去一趟醉红楼，也麻烦你帮忙安排。”
并非官身，洛白想要查验尸体和证物，并不算容易。
这些事都得王路出面打点。
明白洛白的意思，王路点头，“洛小姐放心，老奴会尽快安排妥当的，你且回客栈稍候。”
“有劳了。”
与王路分开，洛白就回了暂时落脚的客栈。
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后没多久，夜晟泽便离开了京兆府大牢。换下一袭紫袍，身着一身玄色夜行衣，蒙着面纱，他在暗夜里迅疾如风，身形犹如鬼魅一般，直奔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清元殿，东暖阁。
瞧着夜晟泽进来，皇上挥挥手，让贴身侍候的公公也退了下去。依偎在软枕上，轻轻的放下手中的奏折，他这才看向夜晟泽。
“今夜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臣得到线报，今夜工部侍郎宁远，会与人在沁芳湖秘密会见，或许与淮南的堤坝之事有关。是以臣才去了沁芳湖，上了画舫。”
“结果没见到宁远，自己反而陷了进去？”
“皇上恕罪。”
抱拳福身，夜晟泽的眼神也随之更暗了些。
世人只知道他是永亲王的独子，是这燕京城里最扶不上墙的纨绔，人人都说他风流不羁，是花楼常客，是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的败家子。可只有他知道，带着这样的一副面具，游走在燕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之间，暗地里为皇上探听机密，执掌龙霄卫，有多不容易。
可他没的选择。
生在帝王家，他的风流浪荡之下，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夜晟泽的脑海里，不禁闪过洛白的影子，她言笑晏晏，她说“你的一双桃花眼，虽然打着纨绔风流的幌子，骗了无数人，可骗不过我”。
那种被洞穿的感觉，夜晟泽记得。
很微妙！
心里正想着，夜晟泽就听到皇上开口，“调用人手，尽快把案子查清楚，从中抽身。之后你往南边走一趟，把淮南的事给朕查清楚。”
“臣遵旨。”
“还有，”声音微顿，皇上的眼神也更凌厉了些，“那个女人，你可查过？”
“皇上是指洛白？”
睨了夜晟泽一眼，皇上没有回应。
多年的相处，让夜晟泽对皇上多少也有些了解，看着皇上的模样，夜晟泽也能猜到几分他的心思。
不敢怠慢，夜晟泽忙开口回应。
“臣已经着人查过了，洛白出自鬼门谷，是鬼门谷谷主亲传的小弟子，通天象，善占卜，晓医理，习仵作验尸之能，颇有几分本事。半年前，鬼门谷谷主病逝，她出谷游历。三月前，她在荆州破了第一个案子，之后三月接连破获十六案，在民间有洛仙子之称。她在两日前来到燕京城，暂时在客栈中落脚，不曾与京城官爵王侯有任何牵扯。目前来看，她没有问题。”
“没问题最好，不然……你知道该怎么办。”
“臣明白。”
皇上做事狠辣果决，是不会允许任何人，成为他成就宏图霸业路上的绊脚石的。
洛白出现的突然，又偏巧在他调查宁远的事情时，跟他一起牵丝绊藤的扯进了柳如月的案子中，已然进了皇上的视线。若她没问题，一切好说，若她有问题，那她怕是难活着离开燕京城了。
想着这些，夜晟泽不禁又想起洛白说的“不违天道，不损仁义”的小忙。
他好奇。
不知她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
丑时三刻，平安客栈。
洛白收拾好东西，坐在桌边上等着。时间渐晚，她盯着昏黄的烛光，与有些昏昏欲睡。
恍惚间，眼前的烛光仿佛愈燃愈旺，逐渐蔓延，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凶残的想要吞噬一切。刹那间，洛白宛若又回到了那一夜，回到了那个封闭的小院。冲天的火光，无数人的挣扎，惨烈的哭喊……所有一切，一下子全都又回到了她的眼前。
她的耳畔，又响起了那道声音。
“草头火脚，宫阙灰飞，江山霸业，夕夜崩摧。上无青天明镜月，下无祥和满宫阙。鼙鼓动京华，兵火焚千家……”
凄厉的喊声，那么刺耳，那么瘆人。
洛白的身子不由的哆嗦，也不知是夜色渐凉，还是她心中凉。
“砰砰砰……”
清厉的敲门声的，打破了寂静的夜色，也让神志恍惚的洛白一下子醒了过来。看着眼前豆大点的烛光，她不由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回到京城，噩梦缠得她似乎更紧了。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洛白甩甩头，抛开那些纷乱的思绪，她忙去开门。义庄那边王路已经打点好了，派人过来请她过去。
洛白拿了东西，跟着去了义庄。
义庄在燕京城东南郊，洛白坐着马车赶过来的时候，王路已经在等着了。柳如月的尸首安置在义庄西边一个单独的小院里，大约是因为牵扯到了夜晟泽的缘故，院子外面还有专人看守。
见到洛白，王路忙快走两步迎了过来，“辛苦洛小姐了，义庄这边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有劳了。”
话音落下，洛白直接进了停尸房，王路自然也跟了进去。
停尸房空荡荡的，即便点着不少灯，依旧给人一种阴森恶寒的感觉。尸首放在屋子中央，盖着白布。
含了一颗苏合香丸，洛白拿了面纱蒙了口鼻，又净了手，之后她才走到尸体旁边。
她抬手掀开白布。
柳如月活着的时候，是醉红楼的花魁，人说她面若桃李，身段窈窕，能够一舞动京城，是难得的天仙佳人。可如今，尸体烧的面目全非，四肢蜷曲，隐隐还泛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肉焦味儿，再也看不出一丝媚人之态了。
这模样，让人瞧了不禁唏嘘。
洛白心头感慨，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她很快就收敛了思绪，开始查验尸体。
“王管家，劳烦帮我记录。”
“是。”
拿着纸笔跟在洛白身旁，王路丝毫不敢怠慢。
洛白一边检查，一边轻声开口，“死者女性，根据骨骼形态判断，年龄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头骨没有碎裂痕迹，无撞击伤，身体表面无外伤，手脚蜷曲，无束缚伤痕。舌头位于上下颚之间，喉骨无断裂，咽喉内有黑灰痕迹，鼻孔内有浅淡黑灰……”
王路一边记录，一边凝眉。
他虽然不精通仵作验尸之道，可最基本的分析能力还是有的。依照洛白所说，那柳如月就确实是被烧死的无疑。
其实，柳如月怎么死的不重要，他在意的是，怎么能为夜晟泽洗脱嫌疑？
这才是关键。
心里嘀咕着，王路的脑海里，不禁又想起了人们说的，柳如月死前的模样。
浑身浴火，翩翩起舞……
微微靠近洛白几分，王路压低声音道，“洛小姐，按照你所说，那柳如月确实是被烧死的，可她当时就在湖中央，跳了湖想要自救，并不算难事。更何况，还有人瞧见她死之前，还在那画舫船头翩翩起舞呢，这哪是人之将死的模样？洛小姐，她莫不是真像人说的似的，是被鬼上身了吧？她……”
“子不语怪力乱神。”
洛白的话说的一本正经，王路听着，嘴角不禁抽了抽。
一早就在青楼门口堵夜晟泽，说他印堂发黑，会有牢狱之灾，闹的神乎其神的，现在洛白倒是好意思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了。
洛白这口风，变得可真快。
心里这么想，可王路嘴上却不敢这么说，他小心翼翼的又道，“洛小姐，这尸体已经烧焦了，能查到的东西不多，这么一点点的查下去，得什么时候才能救出我家世子爷啊？洛小姐，你不是精通占卜之术吗？要不你给算算，这凶手到底在哪，这样不是更快？”
“不诚不敬不灵，邪淫赌毒不灵，非法之事不灵，目的不纯不灵，为测而测不灵，随意多测不灵。王管家，我知道你心急救人，可求神问卜之道不是这么用的。”
“可是……”
“放心，你家世子爷人中深长，且挺直垂正，是长寿多子，福寿双全之像。这一场灾祸，要不了他的命。”
想着夜晟泽那在狱中优哉游哉的样，洛白不由的摇了摇头。
这一场牢狱之灾，说来对夜晟泽并没有太多的影响。或许，唯一的影响就在于，在京兆府的大牢里，不方便请醉红楼的姑娘过来日夜相陪，少了些许风流佳话。
但也仅此而已。
毕竟，他也不是真的风流。
心里嘀咕着，洛白转身到桌旁，她从自己带来的匣子里，将剖尸刀拿了出来。
“洛小姐，这是……”
“剖尸勘验。”
别管别人怎么说柳如月的死像是鬼神作祟，可她却不信那一套。游走在这世上“吃人的鬼”，摘下面具之后，还不都是“面目全非”的人？
随着话音落下，洛白的刀子也已经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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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依旧皎如明镜，可那散落的银辉，却让洛白莫名的觉得有些凉。
轻轻的抚了抚胳膊，洛白这才看向王路，“王管家，我要回客栈收拾些东西，义庄那边，还有画舫那边，就都交由你打点了，一定要快。还有，明儿我会去一趟醉红楼，也麻烦你帮忙安排。”
并非官身，洛白想要查验尸体和证物，并不算容易。
这些事都得王路出面打点。
明白洛白的意思，王路点头，“洛小姐放心，老奴会尽快安排妥当的，你且回客栈稍候。”
“有劳了。”
与王路分开，洛白就回了暂时落脚的客栈。
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后没多久，夜晟泽便离开了京兆府大牢。换下一袭紫袍，身着一身玄色夜行衣，蒙着面纱，他在暗夜里迅疾如风，身形犹如鬼魅一般，直奔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清元殿，东暖阁。
瞧着夜晟泽进来，皇上挥挥手，让贴身侍候的公公也退了下去。依偎在软枕上，轻轻的放下手中的奏折，他这才看向夜晟泽。
“今夜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臣得到线报，今夜工部侍郎宁远，会与人在沁芳湖秘密会见，或许与淮南的堤坝之事有关。是以臣才去了沁芳湖，上了画舫。”
“结果没见到宁远，自己反而陷了进去？”
“皇上恕罪。”
抱拳福身，夜晟泽的眼神也随之更暗了些。
世人只知道他是永亲王的独子，是这燕京城里最扶不上墙的纨绔，人人都说他风流不羁，是花楼常客，是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的败家子。可只有他知道，带着这样的一副面具，游走在燕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之间，暗地里为皇上探听机密，执掌龙霄卫，有多不容易。
可他没的选择。
生在帝王家，他的风流浪荡之下，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夜晟泽的脑海里，不禁闪过洛白的影子，她言笑晏晏，她说“你的一双桃花眼，虽然打着纨绔风流的幌子，骗了无数人，可骗不过我”。
那种被洞穿的感觉，夜晟泽记得。
很微妙！
心里正想着，夜晟泽就听到皇上开口，“调用人手，尽快把案子查清楚，从中抽身。之后你往南边走一趟，把淮南的事给朕查清楚。”
“臣遵旨。”
“还有，”声音微顿，皇上的眼神也更凌厉了些，“那个女人，你可查过？”
“皇上是指洛白？”
睨了夜晟泽一眼，皇上没有回应。
多年的相处，让夜晟泽对皇上多少也有些了解，看着皇上的模样，夜晟泽也能猜到几分他的心思。
不敢怠慢，夜晟泽忙开口回应。
“臣已经着人查过了，洛白出自鬼门谷，是鬼门谷谷主亲传的小弟子，通天象，善占卜，晓医理，习仵作验尸之能，颇有几分本事。半年前，鬼门谷谷主病逝，她出谷游历。三月前，她在荆州破了第一个案子，之后三月接连破获十六案，在民间有洛仙子之称。她在两日前来到燕京城，暂时在客栈中落脚，不曾与京城官爵王侯有任何牵扯。目前来看，她没有问题。”
“没问题最好，不然……你知道该怎么办。”
“臣明白。”
皇上做事狠辣果决，是不会允许任何人，成为他成就宏图霸业路上的绊脚石的。
洛白出现的突然，又偏巧在他调查宁远的事情时，跟他一起牵丝绊藤的扯进了柳如月的案子中，已然进了皇上的视线。若她没问题，一切好说，若她有问题，那她怕是难活着离开燕京城了。
想着这些，夜晟泽不禁又想起洛白说的“不违天道，不损仁义”的小忙。
他好奇。
不知她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
丑时三刻，平安客栈。
洛白收拾好东西，坐在桌边上等着。时间渐晚，她盯着昏黄的烛光，与有些昏昏欲睡。
恍惚间，眼前的烛光仿佛愈燃愈旺，逐渐蔓延，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凶残的想要吞噬一切。刹那间，洛白宛若又回到了那一夜，回到了那个封闭的小院。冲天的火光，无数人的挣扎，惨烈的哭喊……所有一切，一下子全都又回到了她的眼前。
她的耳畔，又响起了那道声音。
“草头火脚，宫阙灰飞，江山霸业，夕夜崩摧。上无青天明镜月，下无祥和满宫阙。鼙鼓动京华，兵火焚千家……”
凄厉的喊声，那么刺耳，那么瘆人。
洛白的身子不由的哆嗦，也不知是夜色渐凉，还是她心中凉。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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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城，噩梦缠得她似乎更紧了。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洛白甩甩头，抛开那些纷乱的思绪，她忙去开门。义庄那边王路已经打点好了，派人过来请她过去。
洛白拿了东西，跟着去了义庄。
义庄在燕京城东南郊，洛白坐着马车赶过来的时候，王路已经在等着了。柳如月的尸首安置在义庄西边一个单独的小院里，大约是因为牵扯到了夜晟泽的缘故，院子外面还有专人看守。
见到洛白，王路忙快走两步迎了过来，“辛苦洛小姐了，义庄这边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有劳了。”
话音落下，洛白直接进了停尸房，王路自然也跟了进去。
停尸房空荡荡的，即便点着不少灯，依旧给人一种阴森恶寒的感觉。尸首放在屋子中央，盖着白布。
含了一颗苏合香丸，洛白拿了面纱蒙了口鼻，又净了手，之后她才走到尸体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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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月活着的时候，是醉红楼的花魁，人说她面若桃李，身段窈窕，能够一舞动京城，是难得的天仙佳人。可如今，尸体烧的面目全非，四肢蜷曲，隐隐还泛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肉焦味儿，再也看不出一丝媚人之态了。
这模样，让人瞧了不禁唏嘘。
洛白心头感慨，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她很快就收敛了思绪，开始查验尸体。
“王管家，劳烦帮我记录。”
“是。”
拿着纸笔跟在洛白身旁，王路丝毫不敢怠慢。
洛白一边检查，一边轻声开口，“死者女性，根据骨骼形态判断，年龄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头骨没有碎裂痕迹，无撞击伤，身体表面无外伤，手脚蜷曲，无束缚伤痕。舌头位于上下颚之间，喉骨无断裂，咽喉内有黑灰痕迹，鼻孔内有浅淡黑灰……”
王路一边记录，一边凝眉。
他虽然不精通仵作验尸之道，可最基本的分析能力还是有的。依照洛白所说，那柳如月就确实是被烧死的无疑。
其实，柳如月怎么死的不重要，他在意的是，怎么能为夜晟泽洗脱嫌疑？
这才是关键。
心里嘀咕着，王路的脑海里，不禁又想起了人们说的，柳如月死前的模样。
浑身浴火，翩翩起舞……
微微靠近洛白几分，王路压低声音道，“洛小姐，按照你所说，那柳如月确实是被烧死的，可她当时就在湖中央，跳了湖想要自救，并不算难事。更何况，还有人瞧见她死之前，还在那画舫船头翩翩起舞呢，这哪是人之将死的模样？洛小姐，她莫不是真像人说的似的，是被鬼上身了吧？她……”
“子不语怪力乱神。”
洛白的话说的一本正经，王路听着，嘴角不禁抽了抽。
一早就在青楼门口堵夜晟泽，说他印堂发黑，会有牢狱之灾，闹的神乎其神的，现在洛白倒是好意思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了。
洛白这口风，变得可真快。
心里这么想，可王路嘴上却不敢这么说，他小心翼翼的又道，“洛小姐，这尸体已经烧焦了，能查到的东西不多，这么一点点的查下去，得什么时候才能救出我家世子爷啊？洛小姐，你不是精通占卜之术吗？要不你给算算，这凶手到底在哪，这样不是更快？”
“不诚不敬不灵，邪淫赌毒不灵，非法之事不灵，目的不纯不灵，为测而测不灵，随意多测不灵。王管家，我知道你心急救人，可求神问卜之道不是这么用的。”
“可是……”
“放心，你家世子爷人中深长，且挺直垂正，是长寿多子，福寿双全之像。这一场灾祸，要不了他的命。”
想着夜晟泽那在狱中优哉游哉的样，洛白不由的摇了摇头。
这一场牢狱之灾，说来对夜晟泽并没有太多的影响。或许，唯一的影响就在于，在京兆府的大牢里，不方便请醉红楼的姑娘过来日夜相陪，少了些许风流佳话。
但也仅此而已。
毕竟，他也不是真的风流。
心里嘀咕着，洛白转身到桌旁，她从自己带来的匣子里，将剖尸刀拿了出来。
“洛小姐，这是……”
“剖尸勘验。”
别管别人怎么说柳如月的死像是鬼神作祟，可她却不信那一套。游走在这世上“吃人的鬼”，摘下面具之后，还不都是“面目全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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