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陆骁的手心是干燥且温热, 轻轻地覆在姜钰的眼帘上，带着克制的温柔。
姜钰的视线被剥夺，其余的感官就变得越发敏感, 侧脸贴在他的宽厚的胸膛上, 只隔着薄薄的一件衬衫，而他的体温透过柔顺的布料源源不断地传来，夹带着那沉稳且有力的心跳声，令姜钰的身体也热了几分。
耳边，电影里各种打斗的音效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 姜钰被陆骁的这一出整得有些愣神, 如雷的心跳在胸腔内阵阵回响，但偏偏又对电影接下来的发展极为好奇，一时间僵直了身子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些什么。
陆骁低头看着怀中的姜钰，大屏幕的光落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女人的脸很小, 小到他好像一个手掌就能堪堪盖住。而这会儿，他横着手掌挡住了姜钰的眼睛，只露出那小巧的下半张脸。小小的翘鼻, 还有樱粉的嘴唇, 在光晕下总有种不自觉的诱惑。
大荧幕上, 电影正在播放最精彩的时刻，可陆骁的心思却是半分都不在那上面。
灼热的视线描摹着姜钰的唇线，不断流连徘徊着, 最终还是被心所驱使，一点点地低下了头……
许是这会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姜钰的嘴唇上, 捂着姜钰眼睛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松了力道。
电影情节正发展在最关键的时刻，姜钰属实有些着急了，于是便将陆骁挡着自己的手给扒拉了下来。然而, 就在姜钰重新获得视线的那一刻，却是猛然对上了陆骁那双极为深沉的眼睛。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相对，而陆骁眼中熊熊燃烧的欲望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姜钰逮了个正着。
暧昧的又一次在两人间炸开，时间仿佛在此时陷入静止，耳边电影里那些极为刺激的打斗声在瞬间沦为背景，远不及姜钰感受到的震撼。
一拳头的距离，只要他再往下逼进两分，亦或是姜钰微微抬头……
然而，就在姜钰下意识准备闭眼时，陆骁原先捂着姜钰眼睛的手又再次将她脑袋狠狠地摁在自己怀中。
这一吻又是以失败告终。
电影里的打斗已然停歇，主角终于打败了反派，而与此同时，陆骁也像是电影里的那个反派，每每看似要成功的时候，却被姜钰给彻底打败。
散场后，姜钰是红着脸被陆骁牵着走出影院的，而陆骁走在前头，神情却并不是那么好看，眉间耸起的褶皱无一不透着几分躁意，面无表情的脸也颇为冰冷，让人一看便心底发怵。
而坐在陆骁身边的小情侣此时也相互搂着走了出来，姿态极其亲昵，女孩带着全妆的脸唯独口红晕得厉害，可想而知，在那一场长达二个小时的电影里，他俩究竟是干了些什么‘坏事’。
陆骁目光冷冷地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那对小情侣，视线落在俩人的背影上，那眼神极为阴沉，细看之下似乎还带着两分……嫉妒。
对于陆骁来说，今日无疑是他这人生中最挫败的日子，没有之一。
要知道，在商业的战场上，陆骁是出了名的杀伐果断，做事风格一向来是快很准兼具的，就在旁人还在观望试探的时候，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将市场上的红利给吃了个干净。那副胆大妄为的模样已经不止一次被别人称之为‘疯子’了。
可谁曾想到，在他们眼中那般恣意的男人，竟是会在接吻这件事上，如此地畏手畏脚。
看完电影后已经是九点半了，但热闹的市区没有半分要歇息的意思，路边的店铺和商场灯光极为亮堂，行客人来人往，城市也依旧是那么喧嚣。
晚风吹得人极为惬意，陆骁不想这么快回公寓，姜钰似乎也不想，于是当陆骁把车开向江边的时候，姜钰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夜里的江边是美的，城市的灯光在江面上倒映出凌凌波光，更像是有银河落在其间。
偶尔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凉爽。
姜钰和陆骁到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许是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回了家，道路上显得极为空旷冷清，唯有在老远才能看见一个人影。
然而这般清净的道路似乎也别有一番滋味，让人无端感受到一阵宁静与惬意。
姜钰是被陆骁牵着走的，似乎在那天的公寓门口，两人牵上手后，这个行为就成为刻在两人身体里的记忆。
只要是并肩走在路上的时刻，陆骁总是会把姜钰的手紧紧地拽在掌心里，十指紧扣，带着几分浅淡的强势，却又霸道地恰到好处。
曾经的姜钰从来不知道，只是一个简单的牵手，就会给人带来心理的愉悦。每当陆骁将手指伸进她的指缝，不容商量地十指紧扣，那干燥的手掌和炽热的温度总会让她感受到一股强有力的安全感。
在所有人眼里，陆骁是冷的，可姜钰感受到的陆骁，无时无刻不是热的。
陆骁慢步走在前头，配合着姜钰的步伐放缓脚步，却始终保持着比姜钰前半步的距离。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类型，走在道路上也不习惯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只是偶尔谈上几句，倒也并不尴尬。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至小腿肚微微发酸，两人才停下了脚步休憩。
江面很平静，只有微风吹起的淡淡波澜，姜钰背靠在围栏上，感受着属于风的气息，刚闭上眼时便听到男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累了吗？”
姜钰缓缓张开眼，侧头对上陆骁的视线，随之浅浅地一笑：“没有，你累了吗？”
“没有。”
陆骁回答地很快，像是生怕姜钰误解似的。
“可你公司里每天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吧？晚上又睡不好……黑眼圈好重。”
陆骁听此，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抚自己的眼下，低垂着眼帘轻声道：“很丑吗？”
姜钰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想到陆骁居然会这么想，莫名觉得有些可爱，转身伏在了围栏上，咧着笑侧头凑近，“哟，陆男神什么时候还会这么不自信了？我记得当初咱们陆男神可是江春一中所有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呢。”
两人站得很近，手臂与手臂紧贴在一起，而姜钰微微探头，眉眼间带着些许俏皮，微弯的猫眼闪烁着明亮的光，拨撩着陆骁的心，激荡起阵阵涟漪。
陆骁看着眼前的姜钰，心之所动，脱口而出道：“那你呢？”
姜钰没想过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话语顿时一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唇微启，各种混乱的言辞在唇边盘旋，令大脑一片空白。
而陆骁安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察觉到了她眼中的两分不知所措，佯装自然地收回视线，悄无痕迹地转移话题，“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有很多人向你表白吧？”
“啊？”姜钰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随即失笑道：“你听谁说的？”
陆骁默了两秒，暗暗在心底里回道：亲眼看到的。
关于高中的那点事儿，姜钰现在也记不太清了，毕竟过去了整整八年，唯独与陆骁之间发生的事情还有零星的记忆。印象里，高中那会儿她确实被不少人表白过，可能有个两位数，但不管有多少，她总不能说得太明白。
毕竟，他会吃醋。
见陆骁没有出声，姜钰又凑近了几分，开口解释道：“那都是谣言，哪有他们嘴里传的那样？那高中那会儿还有人说，你光是情书都收了几十封呢！”
“确实。”
在姜钰话音刚落的瞬间，男人便开口回道。
姜钰：“……”
表情微僵，片刻后微微挑眉，眼中满是震惊，还夹杂着几分说不清的恼意。
陆骁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姜钰的眼神，随即迅速收回视线，“但我都没收。”
事实确是如此，高中那会儿，陆骁作为校草，外加学生会会长的头衔，本就是不少女孩心中的青春。就算这会儿再去问她们高中那会儿印象最深刻的人是谁时，十有八九都会是陆骁。
那时的陆骁是真的太过优秀了，优秀到让旁人望尘莫及，他身上赋予的光环总会让人下意识地退避，即使他性格温柔，但是那份温柔里似乎又夹杂着两分疏离。
女孩们对陆骁的情愫大多是憧憬且胆怯的，可那份青春时期的爱意总是纯粹且汹涌，喜欢一个人便摁耐不住地想要对方知道，却又怕被对方知道。因此那会儿，虽然当面和陆骁表白的人不少，但写情书的更多。
印象里，每隔几天，他的抽屉里就会出现一封粉红色的书信，有些人连着写了好几封，但无一例外都被陆骁扔进了校外的垃圾桶。
至于当面表白的那些，自然都是被认真拒绝了，从不给对方任何可以想象的余地。
“不愧是陆大学神。”姜钰轻哼一声，语气里带有两分娇嗔。
不明白，虽然这些事情早在高中那会儿她就听说过，也知道像陆骁这么优秀的人，喜欢他的肯定不在少数，但这会儿听到他这般淡定地承认了‘情书’的这件事，不知为何心里还是会有些闷闷的。
“吃醋了？”陆骁俯身，刻意拉进了与姜钰之间的距离。
晚风吹得人极为惬意，放松下的神经消散了紧张与拘谨，也令那些旖旎的想法逐渐占据上头。
男人说话时的嗓音夹带着些许沙哑与磁性，语调微扬，听起来蕴含两分宠溺，总叫人心痒痒。
姜钰看着那双极为深情的眼眸，思绪下意识地被他所牵引，刚想要开口承认的时候，却又听眼前的男人启唇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不管是现在，还是八年前。”
心跳在此时蓦地漏了半拍，姜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陆骁。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认真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么多年来，陆骁总是习惯性地把爱意深藏在心里，像是怀揣着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任由它在自己心里不断发酵，从一汪清泉最终酿成醇香的酒，令他无时无刻都不沉浸在醉意之中，不想醒来，不愿醒来。
而此时此刻，在凉凉晚风和清明朗月之下，那酒香一如汹涌如潮的爱意，克制不住地泄了出来。
“姜钰，被别人喜欢对我来说并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除了你。”陆骁说着，江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刘海在眼前凌乱，却依旧没有挡住那灼灼的目光。
“我知道高中那会儿，很多人都喜欢你，也向你表白过，但你可能不知道的是，我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但却比他们的任何一个，都要更加迷恋你。”
男人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偏偏就是这样，才在姜钰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比那日在阳台里，都要来得更加让她震撼。
没有任何的表演成分，娓娓道来的口吻却是比姜钰曾经听过的任何表白都要显得更加诚恳。
‘迷恋’这个词从陆骁的口中说出，对姜钰来说属实有些不可思议。记忆里的陆骁向来自持冷静，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见他有过任何失态。最开始接近他的时候，姜钰总觉得他冷漠地像个机器人，维持出来的完美人设也像是程序设定好的那般，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甚至在她正式道别的那天，在那个琴房里，他看起来也是这般镇定与平静。
迷恋这两个字，多多少少带着几分失控与失智。
许是姜钰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陆骁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也没有意识到，陆骁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深沉……直至今日。
“陆骁……”姜钰下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陆骁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她的呼唤，又像是在肯定姜钰心中的震惊。
四下无人，江面泛起的星光越发璀璨。
而就在这时，姜钰微微扬起了下巴，在陆骁的视线之下，轻轻碰上了他的唇。
一整天，陆骁主动了两次，而这会儿，也该是轮到她上前一步了。
刹那间，世界的喧嚣仿佛都在此时停止。
那是一个极为轻浅的吻，江风拂过女人的发丝，落在了陆骁的脸上。
他闻到了她的发香，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感受到了她的嘴唇，以及那颗彻底沉沦的心。
陆骁想，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令他能失控至此的人。
简单的短暂停留，一吻结束。
姜钰收回下巴，重新抬眼时，却又突然听到了陆骁沙哑的声音：“姜钰。”
“嗯？”
“再来一次。”
不等姜钰反应过来，一只温热的手掌便直接托在了她的后颈上，下一刻，眼前顿时一黑，姜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而嘴唇再次一重，而这回却不似刚刚的浅尝辄止。
舌尖划过唇瓣，抚过牙齿，夹带中汹涌如潮的爱意，令姜钰完全感受到了那份火热。
压在后颈上的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味道，她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一寸，他便逼近一分。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嘴唇与舌头上，头脑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就连舒朗的云，皎洁的月，清凉的风，周遭的一些美好，都在此时此刻黯然失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不停碾摩辗转的唇瓣开始发烫，久到头脑开始微微发晕，舌根开始被缠地发麻，这才终于罢手。
再次睁开眼，姜钰对上了陆骁含有笑意和火光的眼睛，脸上的温度又热了几分。
第一次约会，是初吻划下的句号。
而姜钰也是第一次明白，原来接吻，也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让人招架不住，却又欲罢不能。
“明天，一起去南苑把东西都搬过来吧。”他说。
在余温中，姜钰点头，轻声道：“好。”
关于江城南苑的开发，陆氏集团迟迟都没有正式启动，而在不久前，关于项目计划才终于签字敲印。
小区里的所有住户都已经收拾出户了，包括赔偿问题也都在半个月之前彻底解决完毕。
周末，一辆货车正停在小区楼下，时不时能看见穿着制服的搬家工人在忙活着。
客厅里，李源正站在中央指挥着工人搬东西，忙得可谓是满头大汗。
他不明白，为啥自己身为陆氏集团的总裁特助，却是在休息日都还要赶在这儿来指挥‘搬家’这种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活儿，他常青藤毕业的海归身份是摆设用的吗？
虽说心里是这么吐槽着的，但一想到早上银行卡到账的丰厚奖金，李源指挥起来也格外卖力，监工态度极其认真，吓得一群搬家工人还以为自己是在搬什么名贵古董。
另一边，正在房间里回忆过往的姜钰和陆骁则是显得轻松许多。相比较客厅里的热闹，姜钰原先的卧室要安静好些。
当初姜家搬去b市比较急，没多少时间收拾东西，除去大批的家具落在这儿之外，一些零碎的东西也都还在这儿。比如姜家二老从小给姜钰买的一些玩具，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摆件。当时这些东西都一窝蜂地被收拾进了小箱子里，这会儿箱子外面落了灰，里面倒是都还干净着。
姜钰对这些东西早就不感兴趣了，想着直接扔了干脆，可陆骁却是不应，非说要一同带了回去。
“这有什么好拿的？傻了吧唧的。”姜钰站在一旁，看着陆骁手中那个头发都少了一半的芭比娃娃，属实有些无语。
“挺可爱的，不傻。”陆骁说着，仔细地将那头凌乱的头发捋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细致的温柔。
姜钰见此，似是也明白了什么，一时间心里又酸又胀，微微叹了口气之后便又开口道：“那就带回去吧，我小时候觉得这娃娃的衣服挺好看的，所以就吵着闹着要我妈买。”
回忆起了孩童时的经历，姜钰的嘴角带着两分轻浅的笑容，“当时这娃娃好像挺贵的，我妈当时还不肯呢，后来还是参加了个市里的舞蹈比赛，拿了金奖才下血本给我买的。”
这么一想，这娃娃似乎又重新变得有意义了起来。
记得当时她还小，不过才上小学的年纪，家里虽然比一般家庭都要富上一些，但父母都是朴实的知识分子，从小对姜钰的教育也是不许铺张浪费，即使宠着姜钰但也不溺爱，关于一些非必需的玩具之类的东西，从不会放任地给姜钰买。
陆骁听着姜钰的话，看着手中娃娃的视线变得深沉了些许。
“哦对了，差点把这个忘了。”姜钰突然开口，随即转身走向了衣柜。
陆骁疑惑地转身，看着姜钰从衣柜的角落里又搬出了一个箱子。
姜钰拍了拍箱子上的灰尘，慢慢将盖子打开，随之那一箱的奖杯和奖牌便顿时印入两人的眼帘。
“这个得搬过去。”姜钰说着，好看的猫眼微弯。
陆骁见此，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娃娃，又快步走至姜钰的身后，看着箱子里的奖杯与奖牌，目光微闪，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轻浅的弧度。
姜钰感受到了身后陆骁的视线，于是不等他开口，自己便主动给他介绍道：“这好像就是我为了拿到那洋娃娃比赛获得奖牌，还有这个，也是市里的一个比赛，这个就是省里的了，还有这个，这就是我跳《惊鸿》拿下的奖杯……”
女人温柔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而陆骁听着姜钰一一给他的介绍，心头蓦地一软，忍不住抬手从身后将姜钰圈在了自己的怀中。
肩膀蓦地一沉，姜钰侧头看着陆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整得有些害羞，“怎么了？”
“没事。”陆骁开口，气息尽数落在了姜钰的脖子上。
今天姜钰扎的是丸子头，又穿的圆领t恤，露出了纤细的脖颈，唯有几率碎发耷拉了下来。而这会儿陆骁把脑袋靠在了姜钰的肩膀上，侧头说话时，那湿热的呼吸便是若有似无地搭在那寸皮肤上，惹得姜钰有些痒。
“只是在想，我的女朋友为什么会这么优秀。”
是的，陆骁打从心底里觉得，姜钰就不是一个简单平凡的人。
正如在故事最开始的那个黄昏，他站在练功房外的门口，从玻璃里窥伺到的那一幕。夕阳下的姜钰美得震慑人心，许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心就已经沦陷了。
再后来，便是在文艺汇演的那个舞台上，他又一次感受到了从姜钰身上传来的力量。当时的她就站在光下，翩翩舞姿拨撩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分明那时的他也在台上，可陆骁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那么的遥远。
女孩真的太耀眼了，耀眼到他都有些惶恐。
那时的陆骁知道自己是个烂人，但在那时起，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自卑’。
陆骁头一回尝到了‘怯懦’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带着这满背的伤和畸形的自己去接近她，接近这个近乎于光的存在。
但即使是这样，陆骁也承认，他奢求过以后。
想着或许等他摆脱了那个女人，等他养好了这一身的伤，等他成为了一个正常的人，这样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去接近她。
他想得很美好，殊不知，命运的齿轮毫不留情地从他身上碾过，血肉模糊。
虽然现在，兜兜转转，姜钰终于落在了他的怀中，可陆骁不知道，自己能这样抱着她多久。若哪一天，她要跑了，带着翅膀迎光飞了，他要怎样才能抓住她，让她别走。
想到这里，陆骁的眼神暗了些许，抱着姜钰的手臂也下意识地收紧了些。
姜钰并没有察觉到陆骁的小心思，这会儿反倒是笑着回道：“比起你来我算什么？你的奖杯可不比我要少吧？而且我现在就是一跳舞的，你可是陆氏的总裁，要说‘优秀’，你可要比我优秀多了。”
话音刚落的瞬间，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温热，随即便是一道电流从脊背传来，刺激地姜钰有些头皮发麻。
“你！……”
刚出声，那吻便又落在了姜钰的耳侧。男人的唇瓣暧昧地摩挲着姜钰的耳廓，极为缠绵，令姜钰顿时红了脸。
“干嘛……李特助他们都还在外面呢。”姜钰轻声反抗，听着客厅里偶尔传来的动静，心跳如雷。
“不会进来的。”低沉的嗓音在姜钰耳边轻声呢喃，随之搂着姜钰的臂弯更紧了些，右手却是缓缓落在了姜钰另一边的耳朵上，轻轻用力，带着她侧过脸来。
“不……”
姜钰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又尽数被陆骁给咽了下去。
猫眼微微瞪大，随之紧紧闭上了眼睛，心里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对，但情绪却不禁被他所牵引。
姜钰不明白，陆骁分明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为何这吻技超乎预料地厉害？虽然强势，但又张弛有度，满足了被征服的心之外，又被他的温柔所折服。
因为刚刚碰了箱子，姜钰手上都是灰，这会儿也只能悬在半空中无处安放。
而陆骁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变扭，于是将自己的舌头抽回，在姜钰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将姜钰转了回来，又带着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随之再次掐着她的腰倾身而下，重新进行那个没结束的吻。
“唔……”
昨晚两人在江边吻过了之后，陆骁就像是上了瘾似的，在车里也拉着亲了好久，直至把姜钰的舌头玩透了才终于罢休。
这会儿也是，明明客厅里还有人，明明是正儿八经地在聊天，可这聊着聊着咋又亲了起来。
站在客厅里的李源极为自觉，将自家老板和姜小姐呆在房间里没出来，于是也主动去打扰，直至两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后，李源扫了一眼姜钰的嘴唇和脸颊，顿时心领神会地收回视线，暗暗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
李源：陆总牛逼！
不知蹊跷的搬家工人还在忙碌着，而姜钰站在陆骁身侧，为了缓解刚刚的那一吻，于是开口转移了话题，“我想把公寓里的书房空出来，稍微改造一下，好放放奖杯什么的。”
陆骁这会儿吃饱餍足，于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我觉得可以。”
姜钰听此，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到自家房东的电话拨了过去——
下一刻，一阵手机铃声在客厅里响起。
李源毫无察觉地掏出手机，看也没看地摁下通话键，开口回了一句：“喂。”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李源便突然反应了过来，僵硬地转头，对上了姜钰惊讶的眼神。
陆骁&姜钰&李源：……
最怕空气突然地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5 23:09:28~2021-08-07 22:2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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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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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钰的视线被剥夺，其余的感官就变得越发敏感, 侧脸贴在他的宽厚的胸膛上, 只隔着薄薄的一件衬衫，而他的体温透过柔顺的布料源源不断地传来，夹带着那沉稳且有力的心跳声，令姜钰的身体也热了几分。
耳边，电影里各种打斗的音效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 姜钰被陆骁的这一出整得有些愣神, 如雷的心跳在胸腔内阵阵回响，但偏偏又对电影接下来的发展极为好奇，一时间僵直了身子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些什么。
陆骁低头看着怀中的姜钰，大屏幕的光落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女人的脸很小, 小到他好像一个手掌就能堪堪盖住。而这会儿，他横着手掌挡住了姜钰的眼睛，只露出那小巧的下半张脸。小小的翘鼻, 还有樱粉的嘴唇, 在光晕下总有种不自觉的诱惑。
大荧幕上, 电影正在播放最精彩的时刻，可陆骁的心思却是半分都不在那上面。
灼热的视线描摹着姜钰的唇线，不断流连徘徊着, 最终还是被心所驱使，一点点地低下了头……
许是这会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姜钰的嘴唇上, 捂着姜钰眼睛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松了力道。
电影情节正发展在最关键的时刻，姜钰属实有些着急了，于是便将陆骁挡着自己的手给扒拉了下来。然而, 就在姜钰重新获得视线的那一刻，却是猛然对上了陆骁那双极为深沉的眼睛。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相对，而陆骁眼中熊熊燃烧的欲望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姜钰逮了个正着。
暧昧的又一次在两人间炸开，时间仿佛在此时陷入静止，耳边电影里那些极为刺激的打斗声在瞬间沦为背景，远不及姜钰感受到的震撼。
一拳头的距离，只要他再往下逼进两分，亦或是姜钰微微抬头……
然而，就在姜钰下意识准备闭眼时，陆骁原先捂着姜钰眼睛的手又再次将她脑袋狠狠地摁在自己怀中。
这一吻又是以失败告终。
电影里的打斗已然停歇，主角终于打败了反派，而与此同时，陆骁也像是电影里的那个反派，每每看似要成功的时候，却被姜钰给彻底打败。
散场后，姜钰是红着脸被陆骁牵着走出影院的，而陆骁走在前头，神情却并不是那么好看，眉间耸起的褶皱无一不透着几分躁意，面无表情的脸也颇为冰冷，让人一看便心底发怵。
而坐在陆骁身边的小情侣此时也相互搂着走了出来，姿态极其亲昵，女孩带着全妆的脸唯独口红晕得厉害，可想而知，在那一场长达二个小时的电影里，他俩究竟是干了些什么‘坏事’。
陆骁目光冷冷地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那对小情侣，视线落在俩人的背影上，那眼神极为阴沉，细看之下似乎还带着两分……嫉妒。
对于陆骁来说，今日无疑是他这人生中最挫败的日子，没有之一。
要知道，在商业的战场上，陆骁是出了名的杀伐果断，做事风格一向来是快很准兼具的，就在旁人还在观望试探的时候，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将市场上的红利给吃了个干净。那副胆大妄为的模样已经不止一次被别人称之为‘疯子’了。
可谁曾想到，在他们眼中那般恣意的男人，竟是会在接吻这件事上，如此地畏手畏脚。
看完电影后已经是九点半了，但热闹的市区没有半分要歇息的意思，路边的店铺和商场灯光极为亮堂，行客人来人往，城市也依旧是那么喧嚣。
晚风吹得人极为惬意，陆骁不想这么快回公寓，姜钰似乎也不想，于是当陆骁把车开向江边的时候，姜钰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夜里的江边是美的，城市的灯光在江面上倒映出凌凌波光，更像是有银河落在其间。
偶尔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凉爽。
姜钰和陆骁到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许是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回了家，道路上显得极为空旷冷清，唯有在老远才能看见一个人影。
然而这般清净的道路似乎也别有一番滋味，让人无端感受到一阵宁静与惬意。
姜钰是被陆骁牵着走的，似乎在那天的公寓门口，两人牵上手后，这个行为就成为刻在两人身体里的记忆。
只要是并肩走在路上的时刻，陆骁总是会把姜钰的手紧紧地拽在掌心里，十指紧扣，带着几分浅淡的强势，却又霸道地恰到好处。
曾经的姜钰从来不知道，只是一个简单的牵手，就会给人带来心理的愉悦。每当陆骁将手指伸进她的指缝，不容商量地十指紧扣，那干燥的手掌和炽热的温度总会让她感受到一股强有力的安全感。
在所有人眼里，陆骁是冷的，可姜钰感受到的陆骁，无时无刻不是热的。
陆骁慢步走在前头，配合着姜钰的步伐放缓脚步，却始终保持着比姜钰前半步的距离。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类型，走在道路上也不习惯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只是偶尔谈上几句，倒也并不尴尬。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至小腿肚微微发酸，两人才停下了脚步休憩。
江面很平静，只有微风吹起的淡淡波澜，姜钰背靠在围栏上，感受着属于风的气息，刚闭上眼时便听到男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累了吗？”
姜钰缓缓张开眼，侧头对上陆骁的视线，随之浅浅地一笑：“没有，你累了吗？”
“没有。”
陆骁回答地很快，像是生怕姜钰误解似的。
“可你公司里每天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吧？晚上又睡不好……黑眼圈好重。”
陆骁听此，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抚自己的眼下，低垂着眼帘轻声道：“很丑吗？”
姜钰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想到陆骁居然会这么想，莫名觉得有些可爱，转身伏在了围栏上，咧着笑侧头凑近，“哟，陆男神什么时候还会这么不自信了？我记得当初咱们陆男神可是江春一中所有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呢。”
两人站得很近，手臂与手臂紧贴在一起，而姜钰微微探头，眉眼间带着些许俏皮，微弯的猫眼闪烁着明亮的光，拨撩着陆骁的心，激荡起阵阵涟漪。
陆骁看着眼前的姜钰，心之所动，脱口而出道：“那你呢？”
姜钰没想过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话语顿时一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唇微启，各种混乱的言辞在唇边盘旋，令大脑一片空白。
而陆骁安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察觉到了她眼中的两分不知所措，佯装自然地收回视线，悄无痕迹地转移话题，“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有很多人向你表白吧？”
“啊？”姜钰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随即失笑道：“你听谁说的？”
陆骁默了两秒，暗暗在心底里回道：亲眼看到的。
关于高中的那点事儿，姜钰现在也记不太清了，毕竟过去了整整八年，唯独与陆骁之间发生的事情还有零星的记忆。印象里，高中那会儿她确实被不少人表白过，可能有个两位数，但不管有多少，她总不能说得太明白。
毕竟，他会吃醋。
见陆骁没有出声，姜钰又凑近了几分，开口解释道：“那都是谣言，哪有他们嘴里传的那样？那高中那会儿还有人说，你光是情书都收了几十封呢！”
“确实。”
在姜钰话音刚落的瞬间，男人便开口回道。
姜钰：“……”
表情微僵，片刻后微微挑眉，眼中满是震惊，还夹杂着几分说不清的恼意。
陆骁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姜钰的眼神，随即迅速收回视线，“但我都没收。”
事实确是如此，高中那会儿，陆骁作为校草，外加学生会会长的头衔，本就是不少女孩心中的青春。就算这会儿再去问她们高中那会儿印象最深刻的人是谁时，十有八九都会是陆骁。
那时的陆骁是真的太过优秀了，优秀到让旁人望尘莫及，他身上赋予的光环总会让人下意识地退避，即使他性格温柔，但是那份温柔里似乎又夹杂着两分疏离。
女孩们对陆骁的情愫大多是憧憬且胆怯的，可那份青春时期的爱意总是纯粹且汹涌，喜欢一个人便摁耐不住地想要对方知道，却又怕被对方知道。因此那会儿，虽然当面和陆骁表白的人不少，但写情书的更多。
印象里，每隔几天，他的抽屉里就会出现一封粉红色的书信，有些人连着写了好几封，但无一例外都被陆骁扔进了校外的垃圾桶。
至于当面表白的那些，自然都是被认真拒绝了，从不给对方任何可以想象的余地。
“不愧是陆大学神。”姜钰轻哼一声，语气里带有两分娇嗔。
不明白，虽然这些事情早在高中那会儿她就听说过，也知道像陆骁这么优秀的人，喜欢他的肯定不在少数，但这会儿听到他这般淡定地承认了‘情书’的这件事，不知为何心里还是会有些闷闷的。
“吃醋了？”陆骁俯身，刻意拉进了与姜钰之间的距离。
晚风吹得人极为惬意，放松下的神经消散了紧张与拘谨，也令那些旖旎的想法逐渐占据上头。
男人说话时的嗓音夹带着些许沙哑与磁性，语调微扬，听起来蕴含两分宠溺，总叫人心痒痒。
姜钰看着那双极为深情的眼眸，思绪下意识地被他所牵引，刚想要开口承认的时候，却又听眼前的男人启唇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不管是现在，还是八年前。”
心跳在此时蓦地漏了半拍，姜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陆骁。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认真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么多年来，陆骁总是习惯性地把爱意深藏在心里，像是怀揣着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任由它在自己心里不断发酵，从一汪清泉最终酿成醇香的酒，令他无时无刻都不沉浸在醉意之中，不想醒来，不愿醒来。
而此时此刻，在凉凉晚风和清明朗月之下，那酒香一如汹涌如潮的爱意，克制不住地泄了出来。
“姜钰，被别人喜欢对我来说并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除了你。”陆骁说着，江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刘海在眼前凌乱，却依旧没有挡住那灼灼的目光。
“我知道高中那会儿，很多人都喜欢你，也向你表白过，但你可能不知道的是，我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但却比他们的任何一个，都要更加迷恋你。”
男人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偏偏就是这样，才在姜钰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比那日在阳台里，都要来得更加让她震撼。
没有任何的表演成分，娓娓道来的口吻却是比姜钰曾经听过的任何表白都要显得更加诚恳。
‘迷恋’这个词从陆骁的口中说出，对姜钰来说属实有些不可思议。记忆里的陆骁向来自持冷静，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见他有过任何失态。最开始接近他的时候，姜钰总觉得他冷漠地像个机器人，维持出来的完美人设也像是程序设定好的那般，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甚至在她正式道别的那天，在那个琴房里，他看起来也是这般镇定与平静。
迷恋这两个字，多多少少带着几分失控与失智。
许是姜钰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陆骁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也没有意识到，陆骁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深沉……直至今日。
“陆骁……”姜钰下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陆骁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她的呼唤，又像是在肯定姜钰心中的震惊。
四下无人，江面泛起的星光越发璀璨。
而就在这时，姜钰微微扬起了下巴，在陆骁的视线之下，轻轻碰上了他的唇。
一整天，陆骁主动了两次，而这会儿，也该是轮到她上前一步了。
刹那间，世界的喧嚣仿佛都在此时停止。
那是一个极为轻浅的吻，江风拂过女人的发丝，落在了陆骁的脸上。
他闻到了她的发香，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感受到了她的嘴唇，以及那颗彻底沉沦的心。
陆骁想，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令他能失控至此的人。
简单的短暂停留，一吻结束。
姜钰收回下巴，重新抬眼时，却又突然听到了陆骁沙哑的声音：“姜钰。”
“嗯？”
“再来一次。”
不等姜钰反应过来，一只温热的手掌便直接托在了她的后颈上，下一刻，眼前顿时一黑，姜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而嘴唇再次一重，而这回却不似刚刚的浅尝辄止。
舌尖划过唇瓣，抚过牙齿，夹带中汹涌如潮的爱意，令姜钰完全感受到了那份火热。
压在后颈上的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味道，她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一寸，他便逼近一分。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嘴唇与舌头上，头脑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就连舒朗的云，皎洁的月，清凉的风，周遭的一些美好，都在此时此刻黯然失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不停碾摩辗转的唇瓣开始发烫，久到头脑开始微微发晕，舌根开始被缠地发麻，这才终于罢手。
再次睁开眼，姜钰对上了陆骁含有笑意和火光的眼睛，脸上的温度又热了几分。
第一次约会，是初吻划下的句号。
而姜钰也是第一次明白，原来接吻，也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让人招架不住，却又欲罢不能。
“明天，一起去南苑把东西都搬过来吧。”他说。
在余温中，姜钰点头，轻声道：“好。”
关于江城南苑的开发，陆氏集团迟迟都没有正式启动，而在不久前，关于项目计划才终于签字敲印。
小区里的所有住户都已经收拾出户了，包括赔偿问题也都在半个月之前彻底解决完毕。
周末，一辆货车正停在小区楼下，时不时能看见穿着制服的搬家工人在忙活着。
客厅里，李源正站在中央指挥着工人搬东西，忙得可谓是满头大汗。
他不明白，为啥自己身为陆氏集团的总裁特助，却是在休息日都还要赶在这儿来指挥‘搬家’这种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活儿，他常青藤毕业的海归身份是摆设用的吗？
虽说心里是这么吐槽着的，但一想到早上银行卡到账的丰厚奖金，李源指挥起来也格外卖力，监工态度极其认真，吓得一群搬家工人还以为自己是在搬什么名贵古董。
另一边，正在房间里回忆过往的姜钰和陆骁则是显得轻松许多。相比较客厅里的热闹，姜钰原先的卧室要安静好些。
当初姜家搬去b市比较急，没多少时间收拾东西，除去大批的家具落在这儿之外，一些零碎的东西也都还在这儿。比如姜家二老从小给姜钰买的一些玩具，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摆件。当时这些东西都一窝蜂地被收拾进了小箱子里，这会儿箱子外面落了灰，里面倒是都还干净着。
姜钰对这些东西早就不感兴趣了，想着直接扔了干脆，可陆骁却是不应，非说要一同带了回去。
“这有什么好拿的？傻了吧唧的。”姜钰站在一旁，看着陆骁手中那个头发都少了一半的芭比娃娃，属实有些无语。
“挺可爱的，不傻。”陆骁说着，仔细地将那头凌乱的头发捋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细致的温柔。
姜钰见此，似是也明白了什么，一时间心里又酸又胀，微微叹了口气之后便又开口道：“那就带回去吧，我小时候觉得这娃娃的衣服挺好看的，所以就吵着闹着要我妈买。”
回忆起了孩童时的经历，姜钰的嘴角带着两分轻浅的笑容，“当时这娃娃好像挺贵的，我妈当时还不肯呢，后来还是参加了个市里的舞蹈比赛，拿了金奖才下血本给我买的。”
这么一想，这娃娃似乎又重新变得有意义了起来。
记得当时她还小，不过才上小学的年纪，家里虽然比一般家庭都要富上一些，但父母都是朴实的知识分子，从小对姜钰的教育也是不许铺张浪费，即使宠着姜钰但也不溺爱，关于一些非必需的玩具之类的东西，从不会放任地给姜钰买。
陆骁听着姜钰的话，看着手中娃娃的视线变得深沉了些许。
“哦对了，差点把这个忘了。”姜钰突然开口，随即转身走向了衣柜。
陆骁疑惑地转身，看着姜钰从衣柜的角落里又搬出了一个箱子。
姜钰拍了拍箱子上的灰尘，慢慢将盖子打开，随之那一箱的奖杯和奖牌便顿时印入两人的眼帘。
“这个得搬过去。”姜钰说着，好看的猫眼微弯。
陆骁见此，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娃娃，又快步走至姜钰的身后，看着箱子里的奖杯与奖牌，目光微闪，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轻浅的弧度。
姜钰感受到了身后陆骁的视线，于是不等他开口，自己便主动给他介绍道：“这好像就是我为了拿到那洋娃娃比赛获得奖牌，还有这个，也是市里的一个比赛，这个就是省里的了，还有这个，这就是我跳《惊鸿》拿下的奖杯……”
女人温柔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而陆骁听着姜钰一一给他的介绍，心头蓦地一软，忍不住抬手从身后将姜钰圈在了自己的怀中。
肩膀蓦地一沉，姜钰侧头看着陆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整得有些害羞，“怎么了？”
“没事。”陆骁开口，气息尽数落在了姜钰的脖子上。
今天姜钰扎的是丸子头，又穿的圆领t恤，露出了纤细的脖颈，唯有几率碎发耷拉了下来。而这会儿陆骁把脑袋靠在了姜钰的肩膀上，侧头说话时，那湿热的呼吸便是若有似无地搭在那寸皮肤上，惹得姜钰有些痒。
“只是在想，我的女朋友为什么会这么优秀。”
是的，陆骁打从心底里觉得，姜钰就不是一个简单平凡的人。
正如在故事最开始的那个黄昏，他站在练功房外的门口，从玻璃里窥伺到的那一幕。夕阳下的姜钰美得震慑人心，许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心就已经沦陷了。
再后来，便是在文艺汇演的那个舞台上，他又一次感受到了从姜钰身上传来的力量。当时的她就站在光下，翩翩舞姿拨撩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分明那时的他也在台上，可陆骁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那么的遥远。
女孩真的太耀眼了，耀眼到他都有些惶恐。
那时的陆骁知道自己是个烂人，但在那时起，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自卑’。
陆骁头一回尝到了‘怯懦’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带着这满背的伤和畸形的自己去接近她，接近这个近乎于光的存在。
但即使是这样，陆骁也承认，他奢求过以后。
想着或许等他摆脱了那个女人，等他养好了这一身的伤，等他成为了一个正常的人，这样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去接近她。
他想得很美好，殊不知，命运的齿轮毫不留情地从他身上碾过，血肉模糊。
虽然现在，兜兜转转，姜钰终于落在了他的怀中，可陆骁不知道，自己能这样抱着她多久。若哪一天，她要跑了，带着翅膀迎光飞了，他要怎样才能抓住她，让她别走。
想到这里，陆骁的眼神暗了些许，抱着姜钰的手臂也下意识地收紧了些。
姜钰并没有察觉到陆骁的小心思，这会儿反倒是笑着回道：“比起你来我算什么？你的奖杯可不比我要少吧？而且我现在就是一跳舞的，你可是陆氏的总裁，要说‘优秀’，你可要比我优秀多了。”
话音刚落的瞬间，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温热，随即便是一道电流从脊背传来，刺激地姜钰有些头皮发麻。
“你！……”
刚出声，那吻便又落在了姜钰的耳侧。男人的唇瓣暧昧地摩挲着姜钰的耳廓，极为缠绵，令姜钰顿时红了脸。
“干嘛……李特助他们都还在外面呢。”姜钰轻声反抗，听着客厅里偶尔传来的动静，心跳如雷。
“不会进来的。”低沉的嗓音在姜钰耳边轻声呢喃，随之搂着姜钰的臂弯更紧了些，右手却是缓缓落在了姜钰另一边的耳朵上，轻轻用力，带着她侧过脸来。
“不……”
姜钰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又尽数被陆骁给咽了下去。
猫眼微微瞪大，随之紧紧闭上了眼睛，心里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对，但情绪却不禁被他所牵引。
姜钰不明白，陆骁分明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为何这吻技超乎预料地厉害？虽然强势，但又张弛有度，满足了被征服的心之外，又被他的温柔所折服。
因为刚刚碰了箱子，姜钰手上都是灰，这会儿也只能悬在半空中无处安放。
而陆骁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变扭，于是将自己的舌头抽回，在姜钰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将姜钰转了回来，又带着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随之再次掐着她的腰倾身而下，重新进行那个没结束的吻。
“唔……”
昨晚两人在江边吻过了之后，陆骁就像是上了瘾似的，在车里也拉着亲了好久，直至把姜钰的舌头玩透了才终于罢休。
这会儿也是，明明客厅里还有人，明明是正儿八经地在聊天，可这聊着聊着咋又亲了起来。
站在客厅里的李源极为自觉，将自家老板和姜小姐呆在房间里没出来，于是也主动去打扰，直至两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后，李源扫了一眼姜钰的嘴唇和脸颊，顿时心领神会地收回视线，暗暗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
李源：陆总牛逼！
不知蹊跷的搬家工人还在忙碌着，而姜钰站在陆骁身侧，为了缓解刚刚的那一吻，于是开口转移了话题，“我想把公寓里的书房空出来，稍微改造一下，好放放奖杯什么的。”
陆骁这会儿吃饱餍足，于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我觉得可以。”
姜钰听此，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到自家房东的电话拨了过去——
下一刻，一阵手机铃声在客厅里响起。
李源毫无察觉地掏出手机，看也没看地摁下通话键，开口回了一句：“喂。”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李源便突然反应了过来，僵硬地转头，对上了姜钰惊讶的眼神。
陆骁&姜钰&李源：……
最怕空气突然地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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