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渣男游乐场（四十）
眼前的场景着实有些惊悚, 楼梯上高矮胖瘦不一的人顶着相同的脸，就连面部的表情和肌肉走向都是一样的。
他们迈着大小相同的步子，像是一堆复制黏贴出来的工业制品, 一步步朝楼下走来。
“一二一！立正, 向左——转, 齐步走！”
为首的学生吹响口哨，身后的队伍随着哨向猛地顿住, 像是一支训练有序的军队一般，动作整齐划一到了近乎机械的程度。
安娜贝尔已经被惊得头皮发麻了：“什么情况啊,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人？”
这群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走路时开合的手臂弧度、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的纹理，甚至是眼珠转动的方向，全都一模一样。
不血腥, 也不恐怖，但就是有一种让人浑身发毛的诡异气息。
仿佛盯着他们看得久了, 自己也会渐渐失去意识, 不由自主地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似的。
乔碗碗倒是并不觉得害怕, 为了避免被身前的npc发现，她又朝后面的墙壁贴了贴，但视线却并没有从npc们身上挪开，半眯着眼睛, 盯着领头学生手中的点名册。
风月高中里所有npc使用的物品似乎都是有统一规格的，大到校服、书包，小到学生用的本子和笔，都是相同的样式，没有丝毫特点。
这本点名册也是如此，和乔碗碗在白板头办公室里找到的那些记录册没有什么区别, 封皮上印刷着脏兮兮的棕红色字体。
“高三年级（四）班。”乔碗碗看了半天，终于辨认出那颜色浅到缺了一半的是个“四”字。
看起来这只是高三的某一个班级。
但为什么整个班的人都长得一模一样？
风月高中的其他学生乔碗碗早上也见过不少，无论是出现在校门口、教学楼还是白板头的密室中的学生，看上去都挺正常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高三四班，是有什么蹊跷吗？
四班众人在体育委员的哨响声中快速穿过一楼朝操场走去，然而楼梯却并没有因此空置下来，很快，楼梯上方再次响起整齐的脚步声。
乔碗碗刚迈出半步的脚又缩了回去。
几秒种后，又一队学生出现在了楼梯口。
安娜贝尔瞪大眼，脱口而出：“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略显瘦削的脸，苍白的皮肤，低垂的眉毛和嘴角，新来的队伍依旧顶着一颗颗眼熟的脑袋，假如不仔细看，一定会以为是刚才四班的人回来了。
但这并不是四班的队伍。
乔碗碗的眼神从领头学生的手上扫过。
还是那本粗糙的牛皮纸本，封面上印着的却已经不是“四班”的字样，而是改为了“二班”。
二班同学离开后，很快又下来一支六班的队伍，不出乔碗碗所料，依旧还是和前两个班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这样看来，有问题的似乎并不是高三某个班级的学生，而是高三这个年级本身。
风月高中全体高三同学 ，全都长着同一张脸。
安娜贝尔已经被这不断重复的画面给洗脑了，如今闭着眼睛都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张脸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啊。”古董娃娃陷入了迷惑。
这个学校乱七八糟的秘密还真是层出不穷，距离进入关卡已经过去了小半个上午，主播不仅没有弄清他们接下来该做什么，甚至对副本剧情和背景设定都完全是一头雾水。
安娜贝尔跟着乔碗碗混了这么久副本，这样的情况还真是第一回碰到。
“而且。”安娜贝尔望着远去的六班学生背影，提出了另一点质疑，“假如这些是一个班的学生的话，人数未免也有点太少了吧？”
之前的二班四班也就罢了，这六班队伍从头走到尾一共也只花了几秒钟时间，队伍稀稀拉拉的，一整个班的学生，总人数最多不超过十个。
可白板头办公室里的那些学生名单上写得清清楚楚，从风月高中有记录的那一年开始，每一届的每一个班级，学生数量都是恒定的五十人。
乔碗碗的指尖轻轻戳着下巴：“或许少了的那些学生，是在三年的学习生活中被消耗掉了。”
之前两只队伍出现的时候，乔碗碗大致上看了一下，总人数也都没有超过20个。
至于怎么“消耗”，白板头办公室里那间挂着问题学生销毁中心牌子的密室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到底什么情况？”安娜贝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陶瓷脑袋乱成了一锅浆糊。
乔碗碗还没来得及开口，背后却先传来了两声轻轻的咳嗽声。
是淮野。
乔碗碗这才意识到，她刚刚躲那些下楼的npc队伍时，好像一不小心又把淮野逼到角落里了。
她回头，身后的校服少年眉头紧蹙，用手臂横亘在自己与乔碗碗之间，后背抵着墙壁，已经退无可退。
他略有些不自在地微仰着脖子，皱着眉，薄唇紧抿，脸上的表情并不是非常好看。
不过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他的眼神中倒是并没有流露出不耐烦，反倒是有一两分似有若无的慌乱。
“主播你怎么老挤人家。”安娜贝尔幸灾乐祸地揶揄，“你看大佬都要生气了！”
“是吗？”乔碗碗眨眨眼。
淮野听了，抬起的手臂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放了下去：“没有。”
安娜贝尔：？
“大佬我可是在帮你说话！”安娜贝尔愤愤不平地闭上了嘴。
现在怎么仿佛成了它在挑拨离间似的？
“好了好了。”乔碗碗一下子从始作俑者变成了和事佬，笑眯眯地拉着淮野往无人的楼梯上走，“走吧，去四楼。”
高三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总要先看看才能知道。
……
高三年级所有的班级教授都在四楼，乔碗碗一路向上，运气很好地一个人都没有碰见。
这个结果是在她预期之中的，早自习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风月高中的学生们下课时间基本都不会随意走动，所有人都安然地坐在教室里。
“这些学生难道都不用上厕所的吗？”安娜贝尔不理解。
怎么一个个的屁股像是粘在椅子上了似的，完全不带挪窝的？
说话间众人已经上到了四楼楼梯口。
虽然都是空无一人的走廊，但四楼的氛围却与二三两楼有着十分明显的不同，还没正式踏入四楼的地界，一张巨大的红色横幅已经印入眼帘，上面用方正的字体写着“高考倒计时2天”。
“什么玩意？”安娜贝尔又一次瞳孔地震了。
它已经不记得自己此前是否在校园内见到过类似的横幅，但它可以肯定，现在的季节肯定不会是六月。
乔碗碗盯着横幅看了几秒钟，默默转开了视线。
距离上课大约还有5分钟左右的时间，乔碗碗弯着腰偷偷溜到走廊中，一间间向里瞄去。
几乎全部教室都拉着窗帘，厚实的布料将屋内屋外隔绝成了两个独立的区域，连一丝光线也透不进去。
只有之前在楼下见过的三个班级没有拉窗帘，乔碗碗去里面简单查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转了一圈，又回到走廊上，乔碗碗站在七班的窗前，望着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出神。
“主播主播，我去里面看看好了。”安娜贝尔自告奋勇。
乔碗碗却并没有应允。
她看不见教室里的情况，安娜贝尔也一样看不见，这种时候让它贸然瞬移进教室，万一没有确定好落点，一不小心就会被教室里面的人发现。
四楼几个教室里的npc人数太多，一旦惹出什么乱子，之后恐怕不好收场。
乔碗碗站在窗边研究了片刻，伸出手指，蹑手蹑脚地将窗玻璃往侧边推去。
好在窗户并没有上锁。
窗户被推开一条缝，乔碗碗压低身体，只露出半个脑袋在窗台上方 ，就着窗帘缝隙朝屋内看去。
这个班级比之前在楼下见到过的六班还要夸张，一个班只有7个学生，稀拉拉地分坐在教室各处，都在低头读书。
而这些学生的长相，仍旧和她在楼下见到过的一模一样。
直播间弹幕已经炸锅了。
上吊人：“看着好瘆人啊。”
路人0238：“对对，有种克隆人的感觉。”
也有死鬼观众开始发挥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凶灵红蜥：“这个副本会不会是那种逃离克隆岛类型的副本？”
地狱奶牛：“说不定主播晚上就能在学校里发现一个人体基因实验中心。”
三头犬看守员大哥：“有道理，那个教导主任不是长了个白板做的头吗？我早就觉得他是个机器人了！”
乔碗碗：？
乔碗碗看着从手机屏幕上飘过的弹幕，眉头一抽，努力稳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应该不至于这么离谱吧？”安娜贝尔皱着脸质疑。
乔碗碗叹了口气：“不会。”
既然这一行行弹幕能够被她看到，那就说明副本的走向和弹幕中提到的完全是南辕北辙。
直播系统不会让她看到任何带有剧透性质的弹幕，即使是观众的臆测也不可能。
乔碗碗轻手轻脚地放下窗帘，刚要往下一个班级走，耳畔却忽然转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安娜贝尔急道。
“嘘。”乔碗碗用食指抵住唇，摇了摇头。
声音传来的方向不是背后，而是身侧，是从那道还没有闭合的窗户缝隙中漏出来的。
穿着校服的小姑娘重新凑近了面前的窗户，压低呼吸声，将窗户的缝隙又扩大了一点点。
为了行动方便，她将身后的碎发梳拢在脑后，用皮筋扎成了一个拇指长短的小揪揪。
乔碗碗现在的头发不长，薄薄的发尾被皮筋缠绕住，随着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上下轻轻颤抖，看上去像是某种小动物的毛茸茸尾巴。
淮野盯着她的小揪揪看了几眼，默默转开视线，往后退了半步，给窗前的乔碗碗腾地方。
走廊上依旧安静，没有一点声响，教室里的npc们并没有觉察到，厚重的窗帘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
弄出动静的是个平头男生，瘦瘦高高，身体被宽松的校服包裹着，一步一挪地走上讲台。
仿佛一根裹了一层破布的细竹竿，在风中岌岌可危地摇晃着，随时都有可能断成两截。
讲台上坐着个啤酒肚老师，见男生站在自己面前，也不出声，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就那么定定地盯着他。
男生的脸色逐渐涨红，嗫嚅半晌，憋出一句蚊子叫一样的话来。
乔碗碗蹲在窗户外面，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很显然，不仅仅是乔碗碗，距离男生一臂之遥的老师也一样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啤酒肚老师皱着眉头开了嗓。
老师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宛如惊雷炸响，震得对面的男生一个激灵。
“我……我……”
“说话大声点！”老师横眉竖目，“还有两天就要高考了，一点精气神也没有，上了考场怎么办！”
乔碗碗眉头一扬。
真的还有两天就高考了？她之前看到走廊上那个横幅，还想过会不会是去年的旧物。
可她进关卡的时候不是才刚开学吗？
“老师，我想去卫生间，可以给我批个假条吗？”
男生终于鼓足勇气，抬高音量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上个厕所，还要批假条？”安娜贝尔憋不住碎碎念，用只有乔碗碗听得见的声音吐槽。
他是要去一天一夜吗？
讲台下有同学抬头望了那个男生一眼，又低下头，似乎早已对眼前的一幕习以为常。
男生在讲台前左扭右扭，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可对面的老师脸色却已经黑如锅底。
“你看看时间！”啤酒肚老师吹胡子瞪眼地指着头顶悬挂的时钟，“马上就要上课了，上什么厕所！”
学生垂头丧气地站在讲台前，头都快要低到胸前：“可、可是……”
他还想说点什么，但上课铃声已经无情地响了起来。
男生悻悻然回到了座位上。
课间十分钟里就这样过去了，底下的学生十分默契地摊开课本，一齐抬头望向老师。
啤酒肚举起拳头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最后再说一遍，你们已经是高三的学生，要抓紧时间学习！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
啤酒肚老师愤慨激昂，唾沫星子像喷泉一样往外飞溅：“上厕所这种事情，就不要占用课间时间了，都忍到晚上回宿舍以后一起上！”
啤酒肚还没有进入正题，继续痛心疾首地教育着班里的学生们：“晚上回宿舍，也不要一沾枕头就睡觉，等到熄灯以后偷偷溜去走廊上背背书，知道吗？！人家隔壁快班的学生都是这样……”
学生们被啤酒肚教训得蔫头耷脑，坐在第一排的那个npc刘海都快要被打湿了。
乔碗碗后退半步，小心翼翼将窗户合拢，垫着脚尖溜回了楼梯口。
……
此时已经是上午第三节课，乔碗碗匆匆离开四楼，下到了三楼高二年级的走廊上。
高二的各个班级都已经开始上课，与高三不同的是，这层楼几乎没有班级拉窗帘，为了避免被屋里的npc们发现，乔碗碗不得不一路猫着腰，紧贴着墙壁，像只壁虎一样无声前行。
“高二的学生好像长得和高三不太一样诶。”
安娜贝尔在窗边不断使用着瞬移的能力，每次还没有落地就已经出现在了下一个位置。
“只要我移得够快，我就能飞。”安娜贝尔得意洋洋地炫耀。
不过这项技能实际并不怎么实用，一来是太耗费体力，没几下就累得不行。
二来则是风险比较大，万一没有掌握好瞬移的时机，一不小心就会直接怼到地上，因此安娜贝尔最多也就只敢飞到成年人腰际左右的高度。
古董娃娃在乔碗碗脑内哼着不成曲调的歌，“我是——一只小小鸟——”
“不像鸟，倒是像只走地鸡。”乔碗碗给出了刻薄评价。
她躲在窗户的侧边，将身体尽可能贴紧墙面，用眼神余光向教室内扫去。
正如安娜贝尔所说，眼前的高二学生与高三学生有着很大的不同。
高二各个教室里的人数比高三要多上不少，平均每个班级都有二十个以上的学生。
乔碗碗盯着距离她最近的那个坐在窗边的男生，上下打量着他的模样。
诚然，教室中这些学生的五官长相各有不同，然而一旦仔细研究，观察者便能轻易感受到一股十分浓郁的违和感。
安娜贝尔在乔碗碗背后跳来跳去：“主播主播，你在看什么呀？”
它顺着乔碗碗的视线向教室内看去。
清瘦的少年正低头奋笔疾书，不时抬头望向黑板。
莫非主播好这一口，喜欢年下小弟弟？
看这个npc小男生的侧脸，的确是长得还挺不错，不过离主播身后的淮野还差了一大截，主播放着淮野不看，去看什么npc啊。
安娜贝尔口无遮拦，想什么就说什么，直说得淮野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乔碗碗无语：“闭嘴吧你。”她有时候真想往安娜贝尔的嘴上糊块膏药。
她不再搭理捣乱的安娜贝尔，继续观察着教室中的学生们。
这些学生给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两个字，怪异。
大家坐在教室里，明明有着不同的长相，不同的身高、体型，但举手投足间却又总能给人带来一些熟悉感。
写字时脑袋向侧边歪斜的弧度，头部向上抬起时微微张开的嘴，甚至回答问题时起伏的声调与换气的频率，在这些细微之处，某种偏离正常轨道的相似感正在缓慢发酵。
重重细节都在昭示着同一件事：高二的学生们之间，同样已经发生了乔碗碗所不知道的变化。
高三的学生全部长得一模一样，高二的学生正在变得一模一样，而高一的学生却是正常的。
所以，风月高中里学生的样貌，会随着入学时长的增长而发生改变？
乔碗碗隔着一道玻璃窗，盯着里面的npc出神。
那个男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正在写字的手腕顿住，疑惑地看向窗外，但乔碗碗的反应比他要快得多，早已侧身避到了一旁。
男生只看到了一条空荡荡的走廊。
男生一愣，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向外张望。
“褚俊达！不看我看什么外面，外面有钱掉下来吗？！”讲台上的女老师眼尖地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一颗粉笔头精准弹射，划出完美的抛物线，降落在了男生的脑门上。
“哎呦！”
男生一哆嗦，吓得赶紧回头，再也不敢扭头。
乔碗碗则早已离开，悄无声息地弯着腰，朝下一间教室摸索过去。
一整节课的时间，乔碗碗一直在二三四楼间游荡，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时，高二走廊上才终于第一次出现了人影。
是几个女生，从走廊最那头的教室里出来，乔碗碗眼疾手快，趁那几人还没发现她，十分迅速地闪身冲向了一旁的厕所里。
冲的时候还不忘一手提起安娜贝尔一手拉上淮野。
厕所内部的结构十分寻常，左侧是一排带镜子的洗手池，右侧是几间隔间，乔碗碗径直奔向最里的一间，将手中的两人先推了进去，自己紧随其后，咣地一声甩上了隔间门。
她的行动效率着实有点过高，以至于淮野直到现在才终于意识过来自己被带进了什么地方。
他不可思议地抬头，望着身前木质门板上挂着的金属牌。
昏暗的光线中，“女厕所5号间”几个大字依旧清晰可见。
淮野动作一僵，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已经被乔碗碗捂住了嘴。
“嘘——”她一手虚虚地悬在他的脸前，另一只手的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金属锁扣“咔嚓”一声插进锁孔，两人挤在马桶前狭窄逼仄的间隙里面面相觑。
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几个刚从教室里走出来的人正在朝这个方向走来，眨眼便走到了女厕所的大门前。
乔碗碗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撑着墙壁一蹦，蹲在了马桶盖上。
“不能站在地上，万一外面的人发现了呢。”见安娜贝尔和淮野都望着她，乔碗碗比划着解释道。
她一边说一边指向隔间门板的最底部。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方便那些没带纸的人求助，几乎所有厕所的隔间门都不会设计成全封闭式的，门的底部留了一条并不算窄的缝隙，外面的人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里面人的脚。
如果外面的人发现隔间里面有四只脚，那可就不太妙了。
淮野被这么一打岔，差不多已经忘了自己刚才想说点什么。
乔碗碗眨眨眼，拽了拽淮野的校服衣袖，摸出直播手机，用打字代替说话：“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淮野：“……没什么。”
那几个女生已经进了厕所，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乔碗碗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能侧耳仔细听。
“老师让我们去办公室拿作业本，我们来厕所，不会被人发现吧？”
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孩子声音顺着空气飘了进来，听起来很是有些忧心忡忡。
“不会，你别怕。”另一个人安慰她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显然这句安慰略显单薄，女孩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可我还是好怕，这算翘课吧？要是被发现，要被教导主任拉去谈话的。”
被教导主任谈话的后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从此以后消失在这所学校里。
“唉，别说这么多了，动作快点吧，下课老师总是不给批假条。”
“没办法。”另一个女孩叹了口气，“一学期转眼又要过去了，还有四天……严格来说还有三天半，我们就要高考了，老师管得严也是为了我们好。”
三个npc很快离开了厕所，一边低声聊着天一边往远处去了，留下乔碗碗和淮野在隔间里面面相觑。
“……三天半，高考？”半晌，安娜贝尔率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不是高二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从鸽子窝里飞回来了（抱歉鞠躬
之前八月时三次元出了一些比较麻烦的事情+码字状态不是很好，更新一直断断续续，现在基本上都处理完了，从九月份开始会恢复日更，争取拿6000的全勤。
隔壁另一篇这周开始也会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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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08-25 23:52:20~2021-09-01 16:2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西菲尔 40瓶；aku 30瓶；心束负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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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贝尔已经被惊得头皮发麻了：“什么情况啊,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人？”
这群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走路时开合的手臂弧度、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的纹理，甚至是眼珠转动的方向，全都一模一样。
不血腥, 也不恐怖，但就是有一种让人浑身发毛的诡异气息。
仿佛盯着他们看得久了, 自己也会渐渐失去意识, 不由自主地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似的。
乔碗碗倒是并不觉得害怕, 为了避免被身前的npc发现，她又朝后面的墙壁贴了贴，但视线却并没有从npc们身上挪开，半眯着眼睛, 盯着领头学生手中的点名册。
风月高中里所有npc使用的物品似乎都是有统一规格的，大到校服、书包，小到学生用的本子和笔，都是相同的样式，没有丝毫特点。
这本点名册也是如此，和乔碗碗在白板头办公室里找到的那些记录册没有什么区别, 封皮上印刷着脏兮兮的棕红色字体。
“高三年级（四）班。”乔碗碗看了半天，终于辨认出那颜色浅到缺了一半的是个“四”字。
看起来这只是高三的某一个班级。
但为什么整个班的人都长得一模一样？
风月高中的其他学生乔碗碗早上也见过不少，无论是出现在校门口、教学楼还是白板头的密室中的学生，看上去都挺正常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高三四班，是有什么蹊跷吗？
四班众人在体育委员的哨响声中快速穿过一楼朝操场走去，然而楼梯却并没有因此空置下来，很快，楼梯上方再次响起整齐的脚步声。
乔碗碗刚迈出半步的脚又缩了回去。
几秒种后，又一队学生出现在了楼梯口。
安娜贝尔瞪大眼，脱口而出：“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略显瘦削的脸，苍白的皮肤，低垂的眉毛和嘴角，新来的队伍依旧顶着一颗颗眼熟的脑袋，假如不仔细看，一定会以为是刚才四班的人回来了。
但这并不是四班的队伍。
乔碗碗的眼神从领头学生的手上扫过。
还是那本粗糙的牛皮纸本，封面上印着的却已经不是“四班”的字样，而是改为了“二班”。
二班同学离开后，很快又下来一支六班的队伍，不出乔碗碗所料，依旧还是和前两个班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这样看来，有问题的似乎并不是高三某个班级的学生，而是高三这个年级本身。
风月高中全体高三同学 ，全都长着同一张脸。
安娜贝尔已经被这不断重复的画面给洗脑了，如今闭着眼睛都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张脸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啊。”古董娃娃陷入了迷惑。
这个学校乱七八糟的秘密还真是层出不穷，距离进入关卡已经过去了小半个上午，主播不仅没有弄清他们接下来该做什么，甚至对副本剧情和背景设定都完全是一头雾水。
安娜贝尔跟着乔碗碗混了这么久副本，这样的情况还真是第一回碰到。
“而且。”安娜贝尔望着远去的六班学生背影，提出了另一点质疑，“假如这些是一个班的学生的话，人数未免也有点太少了吧？”
之前的二班四班也就罢了，这六班队伍从头走到尾一共也只花了几秒钟时间，队伍稀稀拉拉的，一整个班的学生，总人数最多不超过十个。
可白板头办公室里的那些学生名单上写得清清楚楚，从风月高中有记录的那一年开始，每一届的每一个班级，学生数量都是恒定的五十人。
乔碗碗的指尖轻轻戳着下巴：“或许少了的那些学生，是在三年的学习生活中被消耗掉了。”
之前两只队伍出现的时候，乔碗碗大致上看了一下，总人数也都没有超过20个。
至于怎么“消耗”，白板头办公室里那间挂着问题学生销毁中心牌子的密室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到底什么情况？”安娜贝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陶瓷脑袋乱成了一锅浆糊。
乔碗碗还没来得及开口，背后却先传来了两声轻轻的咳嗽声。
是淮野。
乔碗碗这才意识到，她刚刚躲那些下楼的npc队伍时，好像一不小心又把淮野逼到角落里了。
她回头，身后的校服少年眉头紧蹙，用手臂横亘在自己与乔碗碗之间，后背抵着墙壁，已经退无可退。
他略有些不自在地微仰着脖子，皱着眉，薄唇紧抿，脸上的表情并不是非常好看。
不过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他的眼神中倒是并没有流露出不耐烦，反倒是有一两分似有若无的慌乱。
“主播你怎么老挤人家。”安娜贝尔幸灾乐祸地揶揄，“你看大佬都要生气了！”
“是吗？”乔碗碗眨眨眼。
淮野听了，抬起的手臂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放了下去：“没有。”
安娜贝尔：？
“大佬我可是在帮你说话！”安娜贝尔愤愤不平地闭上了嘴。
现在怎么仿佛成了它在挑拨离间似的？
“好了好了。”乔碗碗一下子从始作俑者变成了和事佬，笑眯眯地拉着淮野往无人的楼梯上走，“走吧，去四楼。”
高三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总要先看看才能知道。
……
高三年级所有的班级教授都在四楼，乔碗碗一路向上，运气很好地一个人都没有碰见。
这个结果是在她预期之中的，早自习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风月高中的学生们下课时间基本都不会随意走动，所有人都安然地坐在教室里。
“这些学生难道都不用上厕所的吗？”安娜贝尔不理解。
怎么一个个的屁股像是粘在椅子上了似的，完全不带挪窝的？
说话间众人已经上到了四楼楼梯口。
虽然都是空无一人的走廊，但四楼的氛围却与二三两楼有着十分明显的不同，还没正式踏入四楼的地界，一张巨大的红色横幅已经印入眼帘，上面用方正的字体写着“高考倒计时2天”。
“什么玩意？”安娜贝尔又一次瞳孔地震了。
它已经不记得自己此前是否在校园内见到过类似的横幅，但它可以肯定，现在的季节肯定不会是六月。
乔碗碗盯着横幅看了几秒钟，默默转开了视线。
距离上课大约还有5分钟左右的时间，乔碗碗弯着腰偷偷溜到走廊中，一间间向里瞄去。
几乎全部教室都拉着窗帘，厚实的布料将屋内屋外隔绝成了两个独立的区域，连一丝光线也透不进去。
只有之前在楼下见过的三个班级没有拉窗帘，乔碗碗去里面简单查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转了一圈，又回到走廊上，乔碗碗站在七班的窗前，望着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出神。
“主播主播，我去里面看看好了。”安娜贝尔自告奋勇。
乔碗碗却并没有应允。
她看不见教室里的情况，安娜贝尔也一样看不见，这种时候让它贸然瞬移进教室，万一没有确定好落点，一不小心就会被教室里面的人发现。
四楼几个教室里的npc人数太多，一旦惹出什么乱子，之后恐怕不好收场。
乔碗碗站在窗边研究了片刻，伸出手指，蹑手蹑脚地将窗玻璃往侧边推去。
好在窗户并没有上锁。
窗户被推开一条缝，乔碗碗压低身体，只露出半个脑袋在窗台上方 ，就着窗帘缝隙朝屋内看去。
这个班级比之前在楼下见到过的六班还要夸张，一个班只有7个学生，稀拉拉地分坐在教室各处，都在低头读书。
而这些学生的长相，仍旧和她在楼下见到过的一模一样。
直播间弹幕已经炸锅了。
上吊人：“看着好瘆人啊。”
路人0238：“对对，有种克隆人的感觉。”
也有死鬼观众开始发挥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凶灵红蜥：“这个副本会不会是那种逃离克隆岛类型的副本？”
地狱奶牛：“说不定主播晚上就能在学校里发现一个人体基因实验中心。”
三头犬看守员大哥：“有道理，那个教导主任不是长了个白板做的头吗？我早就觉得他是个机器人了！”
乔碗碗：？
乔碗碗看着从手机屏幕上飘过的弹幕，眉头一抽，努力稳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应该不至于这么离谱吧？”安娜贝尔皱着脸质疑。
乔碗碗叹了口气：“不会。”
既然这一行行弹幕能够被她看到，那就说明副本的走向和弹幕中提到的完全是南辕北辙。
直播系统不会让她看到任何带有剧透性质的弹幕，即使是观众的臆测也不可能。
乔碗碗轻手轻脚地放下窗帘，刚要往下一个班级走，耳畔却忽然转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安娜贝尔急道。
“嘘。”乔碗碗用食指抵住唇，摇了摇头。
声音传来的方向不是背后，而是身侧，是从那道还没有闭合的窗户缝隙中漏出来的。
穿着校服的小姑娘重新凑近了面前的窗户，压低呼吸声，将窗户的缝隙又扩大了一点点。
为了行动方便，她将身后的碎发梳拢在脑后，用皮筋扎成了一个拇指长短的小揪揪。
乔碗碗现在的头发不长，薄薄的发尾被皮筋缠绕住，随着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上下轻轻颤抖，看上去像是某种小动物的毛茸茸尾巴。
淮野盯着她的小揪揪看了几眼，默默转开视线，往后退了半步，给窗前的乔碗碗腾地方。
走廊上依旧安静，没有一点声响，教室里的npc们并没有觉察到，厚重的窗帘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
弄出动静的是个平头男生，瘦瘦高高，身体被宽松的校服包裹着，一步一挪地走上讲台。
仿佛一根裹了一层破布的细竹竿，在风中岌岌可危地摇晃着，随时都有可能断成两截。
讲台上坐着个啤酒肚老师，见男生站在自己面前，也不出声，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就那么定定地盯着他。
男生的脸色逐渐涨红，嗫嚅半晌，憋出一句蚊子叫一样的话来。
乔碗碗蹲在窗户外面，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很显然，不仅仅是乔碗碗，距离男生一臂之遥的老师也一样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啤酒肚老师皱着眉头开了嗓。
老师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宛如惊雷炸响，震得对面的男生一个激灵。
“我……我……”
“说话大声点！”老师横眉竖目，“还有两天就要高考了，一点精气神也没有，上了考场怎么办！”
乔碗碗眉头一扬。
真的还有两天就高考了？她之前看到走廊上那个横幅，还想过会不会是去年的旧物。
可她进关卡的时候不是才刚开学吗？
“老师，我想去卫生间，可以给我批个假条吗？”
男生终于鼓足勇气，抬高音量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上个厕所，还要批假条？”安娜贝尔憋不住碎碎念，用只有乔碗碗听得见的声音吐槽。
他是要去一天一夜吗？
讲台下有同学抬头望了那个男生一眼，又低下头，似乎早已对眼前的一幕习以为常。
男生在讲台前左扭右扭，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可对面的老师脸色却已经黑如锅底。
“你看看时间！”啤酒肚老师吹胡子瞪眼地指着头顶悬挂的时钟，“马上就要上课了，上什么厕所！”
学生垂头丧气地站在讲台前，头都快要低到胸前：“可、可是……”
他还想说点什么，但上课铃声已经无情地响了起来。
男生悻悻然回到了座位上。
课间十分钟里就这样过去了，底下的学生十分默契地摊开课本，一齐抬头望向老师。
啤酒肚举起拳头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最后再说一遍，你们已经是高三的学生，要抓紧时间学习！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
啤酒肚老师愤慨激昂，唾沫星子像喷泉一样往外飞溅：“上厕所这种事情，就不要占用课间时间了，都忍到晚上回宿舍以后一起上！”
啤酒肚还没有进入正题，继续痛心疾首地教育着班里的学生们：“晚上回宿舍，也不要一沾枕头就睡觉，等到熄灯以后偷偷溜去走廊上背背书，知道吗？！人家隔壁快班的学生都是这样……”
学生们被啤酒肚教训得蔫头耷脑，坐在第一排的那个npc刘海都快要被打湿了。
乔碗碗后退半步，小心翼翼将窗户合拢，垫着脚尖溜回了楼梯口。
……
此时已经是上午第三节课，乔碗碗匆匆离开四楼，下到了三楼高二年级的走廊上。
高二的各个班级都已经开始上课，与高三不同的是，这层楼几乎没有班级拉窗帘，为了避免被屋里的npc们发现，乔碗碗不得不一路猫着腰，紧贴着墙壁，像只壁虎一样无声前行。
“高二的学生好像长得和高三不太一样诶。”
安娜贝尔在窗边不断使用着瞬移的能力，每次还没有落地就已经出现在了下一个位置。
“只要我移得够快，我就能飞。”安娜贝尔得意洋洋地炫耀。
不过这项技能实际并不怎么实用，一来是太耗费体力，没几下就累得不行。
二来则是风险比较大，万一没有掌握好瞬移的时机，一不小心就会直接怼到地上，因此安娜贝尔最多也就只敢飞到成年人腰际左右的高度。
古董娃娃在乔碗碗脑内哼着不成曲调的歌，“我是——一只小小鸟——”
“不像鸟，倒是像只走地鸡。”乔碗碗给出了刻薄评价。
她躲在窗户的侧边，将身体尽可能贴紧墙面，用眼神余光向教室内扫去。
正如安娜贝尔所说，眼前的高二学生与高三学生有着很大的不同。
高二各个教室里的人数比高三要多上不少，平均每个班级都有二十个以上的学生。
乔碗碗盯着距离她最近的那个坐在窗边的男生，上下打量着他的模样。
诚然，教室中这些学生的五官长相各有不同，然而一旦仔细研究，观察者便能轻易感受到一股十分浓郁的违和感。
安娜贝尔在乔碗碗背后跳来跳去：“主播主播，你在看什么呀？”
它顺着乔碗碗的视线向教室内看去。
清瘦的少年正低头奋笔疾书，不时抬头望向黑板。
莫非主播好这一口，喜欢年下小弟弟？
看这个npc小男生的侧脸，的确是长得还挺不错，不过离主播身后的淮野还差了一大截，主播放着淮野不看，去看什么npc啊。
安娜贝尔口无遮拦，想什么就说什么，直说得淮野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乔碗碗无语：“闭嘴吧你。”她有时候真想往安娜贝尔的嘴上糊块膏药。
她不再搭理捣乱的安娜贝尔，继续观察着教室中的学生们。
这些学生给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两个字，怪异。
大家坐在教室里，明明有着不同的长相，不同的身高、体型，但举手投足间却又总能给人带来一些熟悉感。
写字时脑袋向侧边歪斜的弧度，头部向上抬起时微微张开的嘴，甚至回答问题时起伏的声调与换气的频率，在这些细微之处，某种偏离正常轨道的相似感正在缓慢发酵。
重重细节都在昭示着同一件事：高二的学生们之间，同样已经发生了乔碗碗所不知道的变化。
高三的学生全部长得一模一样，高二的学生正在变得一模一样，而高一的学生却是正常的。
所以，风月高中里学生的样貌，会随着入学时长的增长而发生改变？
乔碗碗隔着一道玻璃窗，盯着里面的npc出神。
那个男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正在写字的手腕顿住，疑惑地看向窗外，但乔碗碗的反应比他要快得多，早已侧身避到了一旁。
男生只看到了一条空荡荡的走廊。
男生一愣，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向外张望。
“褚俊达！不看我看什么外面，外面有钱掉下来吗？！”讲台上的女老师眼尖地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一颗粉笔头精准弹射，划出完美的抛物线，降落在了男生的脑门上。
“哎呦！”
男生一哆嗦，吓得赶紧回头，再也不敢扭头。
乔碗碗则早已离开，悄无声息地弯着腰，朝下一间教室摸索过去。
一整节课的时间，乔碗碗一直在二三四楼间游荡，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时，高二走廊上才终于第一次出现了人影。
是几个女生，从走廊最那头的教室里出来，乔碗碗眼疾手快，趁那几人还没发现她，十分迅速地闪身冲向了一旁的厕所里。
冲的时候还不忘一手提起安娜贝尔一手拉上淮野。
厕所内部的结构十分寻常，左侧是一排带镜子的洗手池，右侧是几间隔间，乔碗碗径直奔向最里的一间，将手中的两人先推了进去，自己紧随其后，咣地一声甩上了隔间门。
她的行动效率着实有点过高，以至于淮野直到现在才终于意识过来自己被带进了什么地方。
他不可思议地抬头，望着身前木质门板上挂着的金属牌。
昏暗的光线中，“女厕所5号间”几个大字依旧清晰可见。
淮野动作一僵，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已经被乔碗碗捂住了嘴。
“嘘——”她一手虚虚地悬在他的脸前，另一只手的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金属锁扣“咔嚓”一声插进锁孔，两人挤在马桶前狭窄逼仄的间隙里面面相觑。
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几个刚从教室里走出来的人正在朝这个方向走来，眨眼便走到了女厕所的大门前。
乔碗碗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撑着墙壁一蹦，蹲在了马桶盖上。
“不能站在地上，万一外面的人发现了呢。”见安娜贝尔和淮野都望着她，乔碗碗比划着解释道。
她一边说一边指向隔间门板的最底部。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方便那些没带纸的人求助，几乎所有厕所的隔间门都不会设计成全封闭式的，门的底部留了一条并不算窄的缝隙，外面的人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里面人的脚。
如果外面的人发现隔间里面有四只脚，那可就不太妙了。
淮野被这么一打岔，差不多已经忘了自己刚才想说点什么。
乔碗碗眨眨眼，拽了拽淮野的校服衣袖，摸出直播手机，用打字代替说话：“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淮野：“……没什么。”
那几个女生已经进了厕所，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乔碗碗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能侧耳仔细听。
“老师让我们去办公室拿作业本，我们来厕所，不会被人发现吧？”
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孩子声音顺着空气飘了进来，听起来很是有些忧心忡忡。
“不会，你别怕。”另一个人安慰她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显然这句安慰略显单薄，女孩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可我还是好怕，这算翘课吧？要是被发现，要被教导主任拉去谈话的。”
被教导主任谈话的后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从此以后消失在这所学校里。
“唉，别说这么多了，动作快点吧，下课老师总是不给批假条。”
“没办法。”另一个女孩叹了口气，“一学期转眼又要过去了，还有四天……严格来说还有三天半，我们就要高考了，老师管得严也是为了我们好。”
三个npc很快离开了厕所，一边低声聊着天一边往远处去了，留下乔碗碗和淮野在隔间里面面相觑。
“……三天半，高考？”半晌，安娜贝尔率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不是高二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从鸽子窝里飞回来了（抱歉鞠躬
之前八月时三次元出了一些比较麻烦的事情+码字状态不是很好，更新一直断断续续，现在基本上都处理完了，从九月份开始会恢复日更，争取拿6000的全勤。
隔壁另一篇这周开始也会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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