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自愿吃鬼（十六）
童磨没有当场即死。
不是因为中原真姬不想下手, 主要是因为太宰治横插了一脚。
会客室内，中原真姬托着腮，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太宰治。
鸢发男人的手里拿着个玻璃瓶子, 里面装着半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迷之液体, 以及…一颗眼球？
那颗七彩的眼珠不像是死物，它在液体里游来游去, 一会儿看看太宰治，一会儿转过来瞅瞅太宰和也。看够了两个硬邦邦的男人, 他又原地轱辘了一圈，转过来盯着百无聊赖的真姬猛瞧。
别看我, 爬。
——真姬还没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就听太宰治挤出一声嗤笑。
他将瓶子抛起来，又接住, 连带着瓶子里的眼球也随着剧烈摇晃的液体上下翻滚。
童磨被真姬炸没了身体，体内的鬼血也几乎被她吞食殆尽，只剩下可怜巴巴的那么一颗血球还留在他的‘身体’——或者说眼球——里面。
自愈？笑死, 根本没那个力气。
昔日的万世极乐教教主，今日的便携掉san眼球摆件——是蝴蝶忍都要拍巴掌的程度。
太宰和也在信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然后将它封进蜡丸。守在他边上的鎹鸦立刻张开嘴巴, 示意他将蜡丸塞进自己的肚子里。
送走了鎹鸦，太宰和也转向中原真姬。赭发少女左眼写着‘无’, 右眼写着‘聊’, 眼珠随着太宰治掷瓶子的动作滚动, 整个人的魂都要飞出来了。
“真姬。”
“啊？”
“正好有了时间, 要不要聊一聊你的血鬼术？”
“害, 你说这个我可不困了。”
中原真姬一拍大腿, 扫视了一圈, 最后将视线落在童磨身上——更正，是装着童磨的瓶子上。
太宰治瞥了她一眼，非常配合地用手托着瓶子，展示给真姬。
赭发少女随意地向瓶子伸出手，没看她有什么动作，那个瓶子便飞向她的手心。在落进她手里之前，瓶子又猛地顿住，向反方向倒飞出去。
这样来回了两三次，中原真姬才将瓶子吸进自己手中。
“原来如此，是斥力和吸力啊。”太宰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呢。”
“确实。”真姬用手指顶着瓶子，让它在自己的指尖上转了两圈。“具体来说的话…额，是‘磁铁’？我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来决定对方跟我是同极，还是异极。被我接受的就是异极，被我拒绝的就是同极。”
而同极相斥，异极相吸，前者会被推开，后者则会被她吸引。
太宰和也：“这个能力还不错，但也有缺点。它不能自动判断敌我，需要你自身的判断。当你没有发现突如其来的攻击，或者背后偷袭时依旧会被击中。而且‘同极相斥’也不是万能的，存在被强行突破的可能性。”
他说得很在理，真姬也明白。
“嗯，所以说嘛，如果和我打的人是猗窝座，我有挺大的几率会被他近身。至于那个血球…是这样。”
中原真姬用指甲划过手心，让血珠悬在自己面前。
看着在空气中滴溜溜旋转的血团，太宰治托着下巴，一秒看出了运作原理。
“原来如此，不是用你的能量来控制斥力，而是你控制着这些血液，让它们拒绝了外界的一切。所以，才会在投入量较少的情况下，制造出这种程度的斥力。等能量压缩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啪，炸了。”
中原真姬海豹式鼓掌。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太宰和也无奈扶额，已经不知道是从这奇妙的能力设定开始吐槽，还是从真姬刚拿到血鬼术就开发出了这种暴力技能开始槽了。
不过…‘拒绝’和‘接受’么。
太宰和也拂过自己的刘海，用这个动作掩盖过眼底的考量。
这是两个非常主观的词。
那么，真姬在拒绝什么？被她接受的又是什么？
中原真姬没注意到和也的沉思，她拨弄了一下面前的血球，将斥力化去。随即她把自己的血往嘴里一丢，咕噜一声吞回肚子里。
当场回收，杜绝浪费。
舔着沾了血的唇角，真姬看向太宰治，有些跃跃欲试。
“…我的血鬼术会不会对你有效果啊。”
太宰治：“你试试呗。”
“试就试试。”
反正不会逝世。
中原真姬将手掌对准太宰治，在心底默念着：给爷过来。
太宰治的衣襟浮动，羽织上的装饰用流苏也跟着飘起，水平于地面，朝向真姬。
中原真姬心底一喜，但很可惜，什么都没发生。太宰治依旧坐在原地，老神在在地托着腮，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视着白费力气的真姬。
“还没好么？还——没——好——么？”
“………”中原真姬的脸涨红了。“…人，人间失格的事，怎么能和普通的异能力相提并论呢。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反异能力，能否定一切异能…否个血鬼术，也，正常，吧？”
反正她不承认是自己没用。
“你吹，你接着吹。”
作为【人间失格】的持有人，太宰治笑看她盲目找借口。
“行嘛！是你的【人间失格】更强，这个版本的神还是你，行了吧。反正真打起来…你也打不过我。”
最后一句话是真姬用很小的声音，在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丢下这段话，真姬拎起装着童磨的瓶子夺门而出。
太宰和也赶紧提醒她：“真姬，记得用布把他盖住，或者锁起来。”
“我知道啦，快天亮了，我先去睡了啦。晚安！！”
少女活力满满，好像一点也没有被今晚发生的一连串事影响到，依旧脚底生风。
太宰和也收回视线，转向太宰治。与他对上视线，坐在阴影与月光交界处的太宰治露出了模板化的笑容。
“有什么想问的，书。”
太宰和也：“…那真的是血鬼术么。”
太宰治：“你这问题好奇怪诶，她现在是鬼，而且还是被你亲手变成的鬼。你觉得那是不是血鬼术？”
“太宰先生，您大可不必用这种暧昧不清的回答搪塞我。”
“麻烦的小鬼。”太宰治嗤笑，“所以呢，如果那个不是血鬼术，你又能怎么样。”
太宰和也恍惚道：“…最多，也只能短暂地憎恨一下命运吧。”
如果那不是血鬼术，而是因为种种机缘巧合而后天觉醒的异能力，那这么多年来他们经历的一切，根本就是个笑话。
“你相信命运？”
“太宰先生不相信么？”太宰和也回过神，冷声说，“如果不是因为相信命运，因为相信命运的强制性，您会为了本来不、相、关的男人，而做到那种地步么。”
太宰治完全没有被他带刺的话刺伤。
“谁知道呢，没准你面前的这个太宰治，就是几十、几百、几千万个我，在铭铭之中对命运的反抗哦。”
而反抗的代价，不过是毁掉了一个‘太宰治’的人生而已，不亏嘛。…说到底，太宰治这个人拥有所谓的人生么。
太宰治凉凉地想。
太宰和也抿了一下嘴唇，转移了话题，“…关于接下来的行动，您有什么计划么。”
“基本完成了，你乖乖演自己的剧本玩就是了。”
“换句话说，就是让我不要随意妄动的意思喽。”
“这不是挺有自知之明嘛，你在我这里……除了用来迫害鬼舞辻无惨之外，也没什么用处了。”
拎着童磨回房的中原真姬对太宰组之间的腥风血雨一概不知，她将童磨塞进柜子里放好，然后随手扯开腰带，一头扎到床上。
十八地狱绣纹的和服向两侧摊开，露出少女胸口处过于白皙的肌肤。在变成鬼之后，真姬的身上多了一些肉，肋骨看起来没有那么扎眼，身形也匀称了许多。
真姬将手按在左侧胸口，为手心下的安静而叹了口气。
在床上蠕动了两下，真姬大头朝下，以极其扭曲的挂在床沿，她抬起手臂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背。
在昏暗的室内，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好像更加清晰了。
没有心跳，皮肤也白得跟快死了一样。不管怎么看我都是个鬼，不是人类。
那是血鬼术，不是异能力。
…不做梦了，还是睡吧，睡着了这些破事就都过去啦。
明天的我，是更强的真姬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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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中原真姬不想下手, 主要是因为太宰治横插了一脚。
会客室内，中原真姬托着腮，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太宰治。
鸢发男人的手里拿着个玻璃瓶子, 里面装着半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迷之液体, 以及…一颗眼球？
那颗七彩的眼珠不像是死物，它在液体里游来游去, 一会儿看看太宰治，一会儿转过来瞅瞅太宰和也。看够了两个硬邦邦的男人, 他又原地轱辘了一圈，转过来盯着百无聊赖的真姬猛瞧。
别看我, 爬。
——真姬还没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就听太宰治挤出一声嗤笑。
他将瓶子抛起来，又接住, 连带着瓶子里的眼球也随着剧烈摇晃的液体上下翻滚。
童磨被真姬炸没了身体，体内的鬼血也几乎被她吞食殆尽，只剩下可怜巴巴的那么一颗血球还留在他的‘身体’——或者说眼球——里面。
自愈？笑死, 根本没那个力气。
昔日的万世极乐教教主，今日的便携掉san眼球摆件——是蝴蝶忍都要拍巴掌的程度。
太宰和也在信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然后将它封进蜡丸。守在他边上的鎹鸦立刻张开嘴巴, 示意他将蜡丸塞进自己的肚子里。
送走了鎹鸦，太宰和也转向中原真姬。赭发少女左眼写着‘无’, 右眼写着‘聊’, 眼珠随着太宰治掷瓶子的动作滚动, 整个人的魂都要飞出来了。
“真姬。”
“啊？”
“正好有了时间, 要不要聊一聊你的血鬼术？”
“害, 你说这个我可不困了。”
中原真姬一拍大腿, 扫视了一圈, 最后将视线落在童磨身上——更正，是装着童磨的瓶子上。
太宰治瞥了她一眼，非常配合地用手托着瓶子，展示给真姬。
赭发少女随意地向瓶子伸出手，没看她有什么动作，那个瓶子便飞向她的手心。在落进她手里之前，瓶子又猛地顿住，向反方向倒飞出去。
这样来回了两三次，中原真姬才将瓶子吸进自己手中。
“原来如此，是斥力和吸力啊。”太宰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呢。”
“确实。”真姬用手指顶着瓶子，让它在自己的指尖上转了两圈。“具体来说的话…额，是‘磁铁’？我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来决定对方跟我是同极，还是异极。被我接受的就是异极，被我拒绝的就是同极。”
而同极相斥，异极相吸，前者会被推开，后者则会被她吸引。
太宰和也：“这个能力还不错，但也有缺点。它不能自动判断敌我，需要你自身的判断。当你没有发现突如其来的攻击，或者背后偷袭时依旧会被击中。而且‘同极相斥’也不是万能的，存在被强行突破的可能性。”
他说得很在理，真姬也明白。
“嗯，所以说嘛，如果和我打的人是猗窝座，我有挺大的几率会被他近身。至于那个血球…是这样。”
中原真姬用指甲划过手心，让血珠悬在自己面前。
看着在空气中滴溜溜旋转的血团，太宰治托着下巴，一秒看出了运作原理。
“原来如此，不是用你的能量来控制斥力，而是你控制着这些血液，让它们拒绝了外界的一切。所以，才会在投入量较少的情况下，制造出这种程度的斥力。等能量压缩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啪，炸了。”
中原真姬海豹式鼓掌。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太宰和也无奈扶额，已经不知道是从这奇妙的能力设定开始吐槽，还是从真姬刚拿到血鬼术就开发出了这种暴力技能开始槽了。
不过…‘拒绝’和‘接受’么。
太宰和也拂过自己的刘海，用这个动作掩盖过眼底的考量。
这是两个非常主观的词。
那么，真姬在拒绝什么？被她接受的又是什么？
中原真姬没注意到和也的沉思，她拨弄了一下面前的血球，将斥力化去。随即她把自己的血往嘴里一丢，咕噜一声吞回肚子里。
当场回收，杜绝浪费。
舔着沾了血的唇角，真姬看向太宰治，有些跃跃欲试。
“…我的血鬼术会不会对你有效果啊。”
太宰治：“你试试呗。”
“试就试试。”
反正不会逝世。
中原真姬将手掌对准太宰治，在心底默念着：给爷过来。
太宰治的衣襟浮动，羽织上的装饰用流苏也跟着飘起，水平于地面，朝向真姬。
中原真姬心底一喜，但很可惜，什么都没发生。太宰治依旧坐在原地，老神在在地托着腮，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视着白费力气的真姬。
“还没好么？还——没——好——么？”
“………”中原真姬的脸涨红了。“…人，人间失格的事，怎么能和普通的异能力相提并论呢。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反异能力，能否定一切异能…否个血鬼术，也，正常，吧？”
反正她不承认是自己没用。
“你吹，你接着吹。”
作为【人间失格】的持有人，太宰治笑看她盲目找借口。
“行嘛！是你的【人间失格】更强，这个版本的神还是你，行了吧。反正真打起来…你也打不过我。”
最后一句话是真姬用很小的声音，在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丢下这段话，真姬拎起装着童磨的瓶子夺门而出。
太宰和也赶紧提醒她：“真姬，记得用布把他盖住，或者锁起来。”
“我知道啦，快天亮了，我先去睡了啦。晚安！！”
少女活力满满，好像一点也没有被今晚发生的一连串事影响到，依旧脚底生风。
太宰和也收回视线，转向太宰治。与他对上视线，坐在阴影与月光交界处的太宰治露出了模板化的笑容。
“有什么想问的，书。”
太宰和也：“…那真的是血鬼术么。”
太宰治：“你这问题好奇怪诶，她现在是鬼，而且还是被你亲手变成的鬼。你觉得那是不是血鬼术？”
“太宰先生，您大可不必用这种暧昧不清的回答搪塞我。”
“麻烦的小鬼。”太宰治嗤笑，“所以呢，如果那个不是血鬼术，你又能怎么样。”
太宰和也恍惚道：“…最多，也只能短暂地憎恨一下命运吧。”
如果那不是血鬼术，而是因为种种机缘巧合而后天觉醒的异能力，那这么多年来他们经历的一切，根本就是个笑话。
“你相信命运？”
“太宰先生不相信么？”太宰和也回过神，冷声说，“如果不是因为相信命运，因为相信命运的强制性，您会为了本来不、相、关的男人，而做到那种地步么。”
太宰治完全没有被他带刺的话刺伤。
“谁知道呢，没准你面前的这个太宰治，就是几十、几百、几千万个我，在铭铭之中对命运的反抗哦。”
而反抗的代价，不过是毁掉了一个‘太宰治’的人生而已，不亏嘛。…说到底，太宰治这个人拥有所谓的人生么。
太宰治凉凉地想。
太宰和也抿了一下嘴唇，转移了话题，“…关于接下来的行动，您有什么计划么。”
“基本完成了，你乖乖演自己的剧本玩就是了。”
“换句话说，就是让我不要随意妄动的意思喽。”
“这不是挺有自知之明嘛，你在我这里……除了用来迫害鬼舞辻无惨之外，也没什么用处了。”
拎着童磨回房的中原真姬对太宰组之间的腥风血雨一概不知，她将童磨塞进柜子里放好，然后随手扯开腰带，一头扎到床上。
十八地狱绣纹的和服向两侧摊开，露出少女胸口处过于白皙的肌肤。在变成鬼之后，真姬的身上多了一些肉，肋骨看起来没有那么扎眼，身形也匀称了许多。
真姬将手按在左侧胸口，为手心下的安静而叹了口气。
在床上蠕动了两下，真姬大头朝下，以极其扭曲的挂在床沿，她抬起手臂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背。
在昏暗的室内，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好像更加清晰了。
没有心跳，皮肤也白得跟快死了一样。不管怎么看我都是个鬼，不是人类。
那是血鬼术，不是异能力。
…不做梦了，还是睡吧，睡着了这些破事就都过去啦。
明天的我，是更强的真姬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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