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偷人
顾羿走了, 当走的，买了一匹快马，他说要一趟顾家刀宗, 去给爹娘磕个头, 后还有什么打算没跟徐云骞说。他的马很快，走时只带着一把刀，徐云骞没去送, 转身进了房，连年先生开始怀疑, 徐云骞是不是修无情道修傻了, 又或是小时候那件对徐云骞影响太大, 这人好像没什么, 脸色冷冷的, 好似没有受到丝毫波动。
这客栈被拆了大半, 真是大开大合的刀法, 哪怕一把匕首大小的刀能这么凶悍，若这师兄弟二人正八经打上一场, 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客栈被砸了, 年先生处理了赔钱宜, 索把整个客栈包下来，几间厢房住的是自家人。
孟夺锋被年先生排到徐云骞的隔壁, 特地派了两个人守着，加上南宫玉树和薛林海, 孟夺锋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出差错。
年先生忙前忙后，忙完已经入夜许久，他吃了口饭，想到徐云骞还未出, 他房一直紧闭，年先生琢磨着别是丢了男人失了魂，他在徐云骞房口停了停，拢着袖子想了会，直接进了屋。
年先生推进去后发自己想多了，徐云骞正在打坐，长着一张和夫人有九分相似的脸，此时闭目打坐，像是一尊没有任何感情的雕塑，房内没点烛，昏暗的光影中又像是一尊魔佛。
年先生思来想去，觉得徐云骞身上没什么人气。前顾羿给他身上渡了点凡人气，如今伴随顾羿离开一并消失，徐云骞又变那个冷样。
年先生是真希望过顾羿能留下，惜了，命不让。
徐云骞如同一尊石像，睫毛突然颤了颤，猛地睁开眼，年先生从未过徐云骞露出这种眼神，眼睛半眯，竟然有些阴狠，周身散发着说不清的戾气，让年先生忍不住后退半步。
徐云骞睫毛颤了颤，下一刻又恢复到了过往的清冷，他胸口剧烈伏，竟然吐出一口血，血迹斑斑落在白袖子上，显得有些触目惊。
年先生皱了皱眉，前徐云骞和梅望溪一战没伤得这么重。
徐云骞擦拭嘴角血迹，不太想让年先生担，道：“您来了。”
年先生冷言冷语：“吐血了？我还以为你要辟谷飞升。”
徐云骞：“……”
年先生对徐云骞来说亦师亦友，徐云骞上正玄山时年纪小，江沅放不下，年先生总是替夫人上山看看自家小少主，他们没有什么主仆分，徐云骞一直把他当长辈看。
年先生年纪大也软，叹了口气，问：“多久了？”徐云骞这个德行明显已经病入膏肓许久，不是一朝一夕的。
徐云骞道：“一年。”他修炼九落决在一年前停滞不前，这样下去他守不住道，十有八/九会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说不定还算好，更糟的是武功全废或气绝而亡。这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帮得了自己，连王升儒来了也没用，何况是年先生。
斩断跟顾羿的关系，对顾羿来说是好，对他来说亦是，正玄山所有功夫求一个无欲无求，武道巅峰路很苦，容不下什么女情长。
年先生摸了摸徐云骞的脉，真气紊乱，徐云骞从小功夫就远超同龄人，照看这位小少主这么久，没过他这么虚过，徐云骞如今外强中干，外表看去毫无破绽，内里已经千疮百孔了。
年先生想发火，对着他这副残缺病体也无处发泄，道：“就你这样还要上樾山？”以徐云骞目前的功夫来说，何止是挑战下十大楚九邪，一不留神能把自己玩死。
徐云骞道：“上山才能活。”
以他在的情况，唯有置死地而后生，如若停滞不前，他就真的废了。
年先生一时无语，徐云骞把自己逼到什么境地里去了，道：“善规教的宣竹在山上等你。”
这不是假消息，当时年先生在半路遇到了富贵楼的伙计，宣竹上山是真的，善规教与徐云骞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同阴魂不散，如今又缠上来。
提到善规教，徐云骞眼神更冷了些，道：“所以更要去。”宣竹已经盯上顾羿了，徐云骞不去，到时候去送死的就是顾羿。
他如今走了才好。
年先生想了想，徐云骞和徐莽的脾气一脉相承，他做这么多，顾羿那小子根本不知情，况且，年先生左右看也没看出来顾羿哪里需要人来保。
年先生问：“今你放水了？”年先生一直在琢磨徐云骞和顾羿那一架，他对自家少主的功夫里有底，徐云骞一下山就杀了梅望溪，消息早就传寨子里了，徐莽嘴上不说，里倒是很高兴。
但年先生一直对顾羿的功夫没什么概念，只知道他是徐云骞的小师弟，到底如何，今日才看，他能伤到徐云骞的脖子，那么脆弱的地方，刀往前送一送，徐云骞就死了。
徐云骞摇了摇头。
那就是没放水，顾羿凭真本在徐云骞脖子上划了一刀。
“他赢了我一招。”徐云骞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第一次对顾羿有个认知，他的刀法已经练到了极致，但他内功不扎实，王升儒是顾羿师父，应该为他指导迷津，王升儒是一代宗师，他如果想帮顾羿有无数种方法，却一直没动手过。
王升儒在防着顾羿，他想在正玄山养虎为患。
假如王升儒提防顾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能最后的真相比徐云骞想的还糟糕。
徐云骞沉吟片刻，问：“顾家灭案时，我爹在哪？”
年先生没有马上答，大概在想应该怎么说，这太大，不是他能承担得的，片刻后才答：“不在寨子里。”
他说的很谨慎，只说不在开云寨，具体在哪年先生并不清楚，徐莽的行踪不需要跟任何人报备，但那唯一以确定的是徐莽不在。
徐莽当去干什么了？除了徐莽没人知道。
徐云骞皱了皱眉，又问：“我爹知道我去的消息吗？”
年先生道：“那肯定知道，夫人准备好几了。”江沅一年多没过徐云骞，徐云骞今年十九，江沅每年他几次，每次看徐云骞变一变，实在很想他。
徐云骞又问：“知道我要带顾羿去？”
年先生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道：“这么说又说不通了，他知道你带顾羿去只说了一句挺好，哦，还说让你别欺负他，让我多照顾照顾他。”
徐莽了解徐云骞的脾气，跟王升儒一样，是劝徐云骞别动手。
徐云骞差点笑了，到底谁动手？他没敢欺负这个小师弟。
但又很难琢磨徐莽的用意，杀人后愧疚？还是单纯的照顾昔日故友的遗子？
徐云骞想了想，善规教派宣竹出山，应该要有大动作，他是放顾羿走了，但也没放下，道：“让各地的暗桩盯着点。”
年先生中了然，“我知道，帮忙看着。”
徐云骞点了点头，年先生又道：“免得少夫人在外头偷人。”
徐云骞：“……”
·
顾羿先去了药铺，徐云骞一指敲在他的右手腕，应当是骨裂，没什么大碍，只是近期不能用这只手，他给自己包扎的时候顿了顿，看到上次顾青用□□给他炸出的伤口一直延续到小臂，前是徐云骞给他包的，绷带整整齐齐一直裹着他的指尖。
他身上处处有徐云骞留给他的痕迹，这种东西不像玉佩和纵以讨来还去，好像刻在他身上，总是在一些不该出的地方，若有若无地提醒他。
顾羿沉默了一会，中有些烦躁，手下也没什么轻重，草草裹了两圈就算是完了。
顾羿刚出药铺就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他刚开始以为是徐云骞的人，后来觉得不太像，他早就发几个开云寨的暗桩，这个人身手太好了，三次没甩掉，顾羿策马而行，那人应该是贴着墙走的，悄无声息，竟然也没跟丢，这个人轻功一绝，功夫应该不错。
顾羿在路边栓了马，也没朝后看一眼，径直走向一条狭窄胡同，胡同里仅有几个跑跳的小孩玩蹴鞠，走两步连小孩也没了。
顾羿侧身闪进巷子，那人随即跟上来，顾羿靠着墙，双手怀抱着刀，数着来的脚步声，手中纵猛地出手，那人竟然不疾不徐，抽刀抵挡。
两刀相撞，发出一声嗡鸣，男人带刀后退，停在一丈远开外。
顾羿皱了皱眉，他擅长用刀，竟然没有在这人手上讨来什么好处，更让人震惊的是，来人用的是顾家刀法。
他竟然在登州城看到了顾家刀法。
来人穿着一件黑袍，戴着黑色兜帽，长发微卷，麦色皮肤，但五官生的很深邃，眉眼尤其明亮，像是个异族人的长相，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手中一把圆月弯刀。
顾羿愣了一瞬，随即眉头舒展开来，不确定地问：“小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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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刀相撞，发出一声嗡鸣，男人带刀后退，停在一丈远开外。
顾羿皱了皱眉，他擅长用刀，竟然没有在这人手上讨来什么好处，更让人震惊的是，来人用的是顾家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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