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事情总是说起来好说, 办起来难办。说是想办法，绞尽脑汁一个星期，都没想到, 要想在不触及商月娥的规定下改革, 可谓难上加难。
绣娘们眼巴巴地等着曹玉凤出主意, 每次她去绣场, 都以热烈的眼神注视，曹玉凤硬着头皮当没看见, 反正她是老板，没人敢把她怎么样。
在曹玉凤的监督及承诺下, 绣娘们的积极性提高了不少, 预计订单会按期完成, 不会加班。
又过了三四天，曹玉凤在一次睡梦中突然惊醒, 办法就像弹簧嘣一声弹到了脑袋里。迫不及待地叫醒孙沛然，唾沫横飞地告诉了她。孙沛然睡得迷迷糊糊, 哪有心思听，只机械地听头, 待她说完, 倒头就睡。
由于太兴奋，后半夜曹玉凤几乎没睡, 天一亮就爬了起来。洗漱完, 哼着小曲去街边买了早餐：包子、豆浆、油条、茶叶蛋, 心情好，买的就多，也不怕两人吃不完。
从床上把孙沛然拉出来，催着她洗脸刷牙, 吃早饭。
孙沛然那个不情愿，晚上不让人睡，早上还不让晚起，这日子没法过了。顶着两只熊猫眼，幽怨地盯着曹玉凤，狠狠咬了一口油条，这油条就是曹玉凤，不叫人睡觉，咬死你！
曹玉凤双眼冒着小星星，得意的笑，“你说我想的主意妙不妙？”
“妙，妙极了，可是曹老板，你不能因为自己兴奋就不让我睡觉吧，你看我眼睛里的红血丝，看我的熊猫眼！”孙沛然大声抗议曹老板的剥削行径。
曹玉凤摸摸她的头，“知道了小然然，委屈你了，中午你再睡会。待会儿，等绣娘们来齐，我就宣布新规定，这么重大的时刻，你一定得见证一下。”
孙沛然哼哼了两声算是答应。
曹玉凤把想到的方案写在纸上，做了规整，也算是打个草稿。快十点的时候，她拿着草稿进了绣场。
站在绣场正中央，轻咳一声，绣娘们齐刷刷地看向她。
曹玉凤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再整合大家的意见后，我决定颁布以下新规定：第一，在现有日工的基础上，增加保底。
据我的观察，即使手慢的人一天也能绣一套绣帕，那就以这个为准，做保底。完成规定的任务了，才能拿到日工的钱，否则按照未完成部分扣除相应的工钱。大家放心，保底大家都能完成，这是为了防止有些人磨洋工。”
话音刚落，底下立刻想起议论声，很多人，尤其是每日耗时间的人很是不满。
曹玉凤抬起手，制止大家的议论，接着道：“第二，在此保底基础上，增加提成，超过保底的部分按照定价的百分之二十计入日工里。稍后，我会制定出详细的制度，包括枕套、被罩等底价，及保底的要求。”
这些规定其实往深了说，还是计件，只是变了个形式。
“至于中午的休息时间，从一个小时，增加到两个小时，照顾路远及要烧饭的员工。”其实这一条已经无关紧要了，想多赚钱的人会利用休息时间多做些活，不想赚钱的就多休息。
有的绣娘还是不高兴，本来轻轻松松可以拿到日工的钱，现在拿不到了。而那些做活快的，自然是愿意的。
曹玉凤暗中观察，将她们的反应暗暗记在心里，尤其是那些不高兴的，做为以后的重点观察对象。
宣布完，曹玉凤没再征求绣娘们的意见，让她们继续干活，新的规定从明天开始实施。
曹玉凤拟定了具体的实施细则，林富贵的字好，让他写了张贴在墙上。
一开始实施，又有个问题摆在面前，谁负责记录每个绣娘的完工情况。这段时间她可以负责，一旦上学，谁来做呢，需要找个管事的。人选，她打算等商月娥回来再定。
新规定实施后，绣娘们的积极性有了极大的提高，不用盯着也不会偷懒，产量也稳步上升。
曹玉凤把每个人的名字做了花名册，每天记录完成情况。
工厂运行好的，超乎想象。
孙沛然伸出大拇指，表示佩服，老板就是老板，解决问题的能力一流。
工厂在曹玉凤的管理下进入正轨，曹玉凤除了记录的工作外，还检查产品的质量。做的快了，质量就得不到保障，有些绣娘为了图快，绣活做的一塌糊涂，只能返工。
在曹玉凤不断地严格把控质量下，质量和速度都有了稳步提升，渐渐的，工厂在她的管理下，像模像样起来。绣娘们不再聊天，干活时也不再嘻嘻哈哈，都认真投入。
到了发工资这天，曹玉凤按照新实施的规定，给她们发了工资。每个人都比上个月拿的工钱多，最多的有十二三块，少的也有五六块。
曹玉凤鼓励她们道：“咱们新规定只实施了半个月，你们就多拿了这么多，下个月拿的肯定更多。”
绣娘们都很高兴，纷纷表决心，下个月一定好好干。
曹玉凤深感欣慰，同时心中升起了满满的成就感，也许这就是当老板的感觉。有了这些管理经验，她相信有一天自立门户，也不会害怕。
两个月，六十天，说起来很长，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商月娥她们回来了。
曹玉凤带领林富贵，还有几个员工代表，在大门口站成两排，郑重迎接她们的到来。她还用路边的小野花编了个花环，戴在商月娥头上。
商月娥笑嘻嘻的，“嗯，不错，还知道整个仪式。”
“必须的啊，你可是咱们厂的大功臣。”
商月娥笑得越发开心，“这次去苏州可是收获不小，我参观了人家的工厂，还学到了人家的管理经验。”
“那敢情好，你就把咱们厂当实验，按照人家的管理方法试试。”
“我正有这个打算呢，具体的咱们以后再聊，先把工人们安顿好。”
车子上的绣娘们陆陆续续下车，她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有的走的时候很腼腆，变得开朗了，而开朗的，都学着商月娥的样子穿上了裙子。
尹招娣走在最后，还穿着走时的衣服，脸上挂着笑，眼神坚定，比原来自信了许多。
曹玉凤接过行李，还是沉甸甸的，“苏州好玩吗？”
尹招娣斜了她一眼，“妈是去学刺绣的，不是去玩。”
曹玉凤长长嗯了一声，“那您学的怎么样？”
尹招娣压低声音，“都学会了，尤其是双面绣，我带了一套回来，回家给你看看。”
曹玉凤点点头，“具体的回家再说，你先等我下，我跟娥姐交代些事情。”
曹玉凤小跑了几步，见商月娥和林富贵说话，表情严肃，便放慢了脚步，叫了声娥姐。
商月娥转过头，笑容也跟着回到脸上，“玉凤，你先跟你妈回去吧，招娣姐刚回来，你们好好团聚下，厂子里有我呢。”
一回来就要迫不及待的赶她走啊，若是以前，她肯定会感激，觉得她善解人意，现在只觉得别有用心。
“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事的，我先跟我妈回家了，顺便再跟你说些别的事，你不在的两个月，我实施了新规定，这两个月按照新规定运行，产品的质量和产量都不错。”
商月娥在听到新规定那三个字时，眉毛就拧结了起来。
曹玉凤当没看见，把新规定和她这段日子在厂子里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其实也就是试验一下，要是姐觉得不好，再撤销了就行。”
“你的方法也是个好方法，就是得有人记录，还得检查质量。”
“可以找个人做这些，顺便帮忙管理，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轻松些，人选嘛，娥姐看着定就行。”
商月娥脸上的冰霜渐渐消除，“行，等明天苏州回来的员工上班，我再统一给她们讲，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推广苏绣，要让每个人都学会。”
“这个自然是当务之急，娥姐，你有经验，你看着安排就是，还有三四天就要开学了，我得准备下，等学校里的事情都安顿好了，再来工厂。”
商月娥拍了拍曹玉凤的肩膀，“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工厂里有我，你放心。”
曹玉凤乖巧的点点头，跟她挥手再见，和尹招娣一起回家了。
尹招娣很兴奋，一路上说不停，恨不能把去苏州见到的，吃到的，看到的，都告诉女儿，“我从没想过苏州人天天吃米饭，一天三顿，吃的我呀，看到米饭都想吐。这两个月，我天天想着家里的馒头、面条，哪怕让我吃馒头就咸菜，我都愿意。”
曹玉凤笑，“人家南方人以米饭为主，不吃面条。……那边风景好吗？”
“好，到处都是绿的，到处都是花，好像随便一棵树，一颗草都能开花。还有那水，很清很清，能看到鱼，还有山，山也是绿的。”
尹招娣握住女儿的手，长叹一口气，“我当时就想要是你跟你爸都在该有多好，我们一起看看南方的山，南方的水。我现在很能体会你爸爸经常说的那句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路走的多了，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是这么的不一样。”
尹招娣满脸向往，好像还沉浸在南方秀丽的山水中。
曹玉凤盯着她的侧脸，嘴角渐渐弯起，看来这次的苏州之行给尹招娣造成的影响比她想象的要多，这种影响会在以后慢慢显现。
苏州，不枉我对你寄予的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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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们眼巴巴地等着曹玉凤出主意, 每次她去绣场, 都以热烈的眼神注视，曹玉凤硬着头皮当没看见, 反正她是老板，没人敢把她怎么样。
在曹玉凤的监督及承诺下, 绣娘们的积极性提高了不少, 预计订单会按期完成, 不会加班。
又过了三四天，曹玉凤在一次睡梦中突然惊醒, 办法就像弹簧嘣一声弹到了脑袋里。迫不及待地叫醒孙沛然，唾沫横飞地告诉了她。孙沛然睡得迷迷糊糊, 哪有心思听，只机械地听头, 待她说完, 倒头就睡。
由于太兴奋，后半夜曹玉凤几乎没睡, 天一亮就爬了起来。洗漱完, 哼着小曲去街边买了早餐：包子、豆浆、油条、茶叶蛋, 心情好，买的就多，也不怕两人吃不完。
从床上把孙沛然拉出来，催着她洗脸刷牙, 吃早饭。
孙沛然那个不情愿，晚上不让人睡，早上还不让晚起，这日子没法过了。顶着两只熊猫眼，幽怨地盯着曹玉凤，狠狠咬了一口油条，这油条就是曹玉凤，不叫人睡觉，咬死你！
曹玉凤双眼冒着小星星，得意的笑，“你说我想的主意妙不妙？”
“妙，妙极了，可是曹老板，你不能因为自己兴奋就不让我睡觉吧，你看我眼睛里的红血丝，看我的熊猫眼！”孙沛然大声抗议曹老板的剥削行径。
曹玉凤摸摸她的头，“知道了小然然，委屈你了，中午你再睡会。待会儿，等绣娘们来齐，我就宣布新规定，这么重大的时刻，你一定得见证一下。”
孙沛然哼哼了两声算是答应。
曹玉凤把想到的方案写在纸上，做了规整，也算是打个草稿。快十点的时候，她拿着草稿进了绣场。
站在绣场正中央，轻咳一声，绣娘们齐刷刷地看向她。
曹玉凤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再整合大家的意见后，我决定颁布以下新规定：第一，在现有日工的基础上，增加保底。
据我的观察，即使手慢的人一天也能绣一套绣帕，那就以这个为准，做保底。完成规定的任务了，才能拿到日工的钱，否则按照未完成部分扣除相应的工钱。大家放心，保底大家都能完成，这是为了防止有些人磨洋工。”
话音刚落，底下立刻想起议论声，很多人，尤其是每日耗时间的人很是不满。
曹玉凤抬起手，制止大家的议论，接着道：“第二，在此保底基础上，增加提成，超过保底的部分按照定价的百分之二十计入日工里。稍后，我会制定出详细的制度，包括枕套、被罩等底价，及保底的要求。”
这些规定其实往深了说，还是计件，只是变了个形式。
“至于中午的休息时间，从一个小时，增加到两个小时，照顾路远及要烧饭的员工。”其实这一条已经无关紧要了，想多赚钱的人会利用休息时间多做些活，不想赚钱的就多休息。
有的绣娘还是不高兴，本来轻轻松松可以拿到日工的钱，现在拿不到了。而那些做活快的，自然是愿意的。
曹玉凤暗中观察，将她们的反应暗暗记在心里，尤其是那些不高兴的，做为以后的重点观察对象。
宣布完，曹玉凤没再征求绣娘们的意见，让她们继续干活，新的规定从明天开始实施。
曹玉凤拟定了具体的实施细则，林富贵的字好，让他写了张贴在墙上。
一开始实施，又有个问题摆在面前，谁负责记录每个绣娘的完工情况。这段时间她可以负责，一旦上学，谁来做呢，需要找个管事的。人选，她打算等商月娥回来再定。
新规定实施后，绣娘们的积极性有了极大的提高，不用盯着也不会偷懒，产量也稳步上升。
曹玉凤把每个人的名字做了花名册，每天记录完成情况。
工厂运行好的，超乎想象。
孙沛然伸出大拇指，表示佩服，老板就是老板，解决问题的能力一流。
工厂在曹玉凤的管理下进入正轨，曹玉凤除了记录的工作外，还检查产品的质量。做的快了，质量就得不到保障，有些绣娘为了图快，绣活做的一塌糊涂，只能返工。
在曹玉凤不断地严格把控质量下，质量和速度都有了稳步提升，渐渐的，工厂在她的管理下，像模像样起来。绣娘们不再聊天，干活时也不再嘻嘻哈哈，都认真投入。
到了发工资这天，曹玉凤按照新实施的规定，给她们发了工资。每个人都比上个月拿的工钱多，最多的有十二三块，少的也有五六块。
曹玉凤鼓励她们道：“咱们新规定只实施了半个月，你们就多拿了这么多，下个月拿的肯定更多。”
绣娘们都很高兴，纷纷表决心，下个月一定好好干。
曹玉凤深感欣慰，同时心中升起了满满的成就感，也许这就是当老板的感觉。有了这些管理经验，她相信有一天自立门户，也不会害怕。
两个月，六十天，说起来很长，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商月娥她们回来了。
曹玉凤带领林富贵，还有几个员工代表，在大门口站成两排，郑重迎接她们的到来。她还用路边的小野花编了个花环，戴在商月娥头上。
商月娥笑嘻嘻的，“嗯，不错，还知道整个仪式。”
“必须的啊，你可是咱们厂的大功臣。”
商月娥笑得越发开心，“这次去苏州可是收获不小，我参观了人家的工厂，还学到了人家的管理经验。”
“那敢情好，你就把咱们厂当实验，按照人家的管理方法试试。”
“我正有这个打算呢，具体的咱们以后再聊，先把工人们安顿好。”
车子上的绣娘们陆陆续续下车，她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有的走的时候很腼腆，变得开朗了，而开朗的，都学着商月娥的样子穿上了裙子。
尹招娣走在最后，还穿着走时的衣服，脸上挂着笑，眼神坚定，比原来自信了许多。
曹玉凤接过行李，还是沉甸甸的，“苏州好玩吗？”
尹招娣斜了她一眼，“妈是去学刺绣的，不是去玩。”
曹玉凤长长嗯了一声，“那您学的怎么样？”
尹招娣压低声音，“都学会了，尤其是双面绣，我带了一套回来，回家给你看看。”
曹玉凤点点头，“具体的回家再说，你先等我下，我跟娥姐交代些事情。”
曹玉凤小跑了几步，见商月娥和林富贵说话，表情严肃，便放慢了脚步，叫了声娥姐。
商月娥转过头，笑容也跟着回到脸上，“玉凤，你先跟你妈回去吧，招娣姐刚回来，你们好好团聚下，厂子里有我呢。”
一回来就要迫不及待的赶她走啊，若是以前，她肯定会感激，觉得她善解人意，现在只觉得别有用心。
“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事的，我先跟我妈回家了，顺便再跟你说些别的事，你不在的两个月，我实施了新规定，这两个月按照新规定运行，产品的质量和产量都不错。”
商月娥在听到新规定那三个字时，眉毛就拧结了起来。
曹玉凤当没看见，把新规定和她这段日子在厂子里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其实也就是试验一下，要是姐觉得不好，再撤销了就行。”
“你的方法也是个好方法，就是得有人记录，还得检查质量。”
“可以找个人做这些，顺便帮忙管理，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轻松些，人选嘛，娥姐看着定就行。”
商月娥脸上的冰霜渐渐消除，“行，等明天苏州回来的员工上班，我再统一给她们讲，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推广苏绣，要让每个人都学会。”
“这个自然是当务之急，娥姐，你有经验，你看着安排就是，还有三四天就要开学了，我得准备下，等学校里的事情都安顿好了，再来工厂。”
商月娥拍了拍曹玉凤的肩膀，“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工厂里有我，你放心。”
曹玉凤乖巧的点点头，跟她挥手再见，和尹招娣一起回家了。
尹招娣很兴奋，一路上说不停，恨不能把去苏州见到的，吃到的，看到的，都告诉女儿，“我从没想过苏州人天天吃米饭，一天三顿，吃的我呀，看到米饭都想吐。这两个月，我天天想着家里的馒头、面条，哪怕让我吃馒头就咸菜，我都愿意。”
曹玉凤笑，“人家南方人以米饭为主，不吃面条。……那边风景好吗？”
“好，到处都是绿的，到处都是花，好像随便一棵树，一颗草都能开花。还有那水，很清很清，能看到鱼，还有山，山也是绿的。”
尹招娣握住女儿的手，长叹一口气，“我当时就想要是你跟你爸都在该有多好，我们一起看看南方的山，南方的水。我现在很能体会你爸爸经常说的那句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路走的多了，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是这么的不一样。”
尹招娣满脸向往，好像还沉浸在南方秀丽的山水中。
曹玉凤盯着她的侧脸，嘴角渐渐弯起，看来这次的苏州之行给尹招娣造成的影响比她想象的要多，这种影响会在以后慢慢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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