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论多不情愿，一场雪后，期末考试还是来了。考完后的学子们几乎就是无所事事等着放假了，院校后的“小街”，娱乐生意也火爆起来。
那时候，电脑还没有普及到人手一台，更别说功能强大的智能手机了。学子们的娱乐项目一般也就是小街上的游戏机室，网吧，和最具那个年代特色的:录像厅。
录像厅一般分三个厅，大厅有点像电影院，一人一个座位，是单身狗的好去处。两个小厅，一个是软长凳，也就是双人座，另一个就更加私密了，双人座外面还有隔断，跟个小包间一样，谈情说爱的都会选择小厅。录像厅门口放三个黑板，上面分别写着三个厅的播放片名，大厅是一张票钱看一场，小厅是一张票钱三部连放，到了晚上十点还有包夜场，总之，院校附近的录像厅被玩出了各种花样。
陪汪子一买特产，顺便用学生证半价买了一张回南方的普快，经过“好朋友”录像厅的时候，门口黑板上写着:18点大厅《霸王别姬》
汪子一走过去买了两张票塞在秦霖铃手上:“咱们也凑个热闹，进一回录像厅吧。”
18点正，电影准时开播，大厅里人不多，只坐了一半。随着片头对话结束，一阵大小锣敲打中悲凉的背景音乐响起，打在秦霖铃心上，让她觉得这音乐有种特别的宿命感，牢牢将她拉进影片里。
前半部分时间汪子一坐不住，对她而言她更喜欢打打闹闹的无厘头港片，这压抑氛围中的故事有点让她浑身不得劲，她一会问秦霖铃要不要喝水，一会问秦霖铃要不要吃薯片。
“你…能不能别动来动去，好好看！”秦霖铃用手按住汪子一，汪子一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她的眼里雾蒙蒙的，还带着些从没见过的严肃。
汪子一吐吐舌头，正经坐好看向影片，里面正放到小豆子背戏:“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腰系黄绦，身穿直裰……”
一只手从旁边绕过来，紧紧揽住了秦霖铃的腰:“让我抓着你好吗？”汪子一的眼里噙着泪水，还噙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刚刚这句台词，同样震撼着秦霖铃的心。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忽然明白了什么，又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意识不明白不想懂也真不懂。
戏唱完了，华丽绚烂的悲剧已然落幕。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地走出录像厅。
好像各怀心事，又好像是还没从悲剧中走出来。
好像离得很近了，又好像是忽然被推开了很远。
“明天，我们再来看吧，我们看周星驰，他的电影特别好笑…”汪子一终于受不了这奇怪的氛围主动开口说话，同时，又挽住了秦霖铃的胳膊。
心有点酸，跳得有点发涨，脑子里不停闪现着《霸王别姬》里的场景音乐和台词还有些别的什么，乱七八糟，一团死结。
秦霖铃把汪子一的手从胳膊里翻出来，她的手很小，肉肉的，很暖和，让人舍不得放却还是松开了。
“这几天你应该在宿舍收拾东西，还有几天就要回家了。”一路的沉默，让嘴巴有点发苦。
汪子一的手还停留在刚刚被放开的地方，她站在原地看着秦霖铃的背影，这个背影看着叫人想打一顿，可又是那么的孤独。
“站着干嘛，过来啊！”秦霖铃一招手，汪子一就不由自主的向她走过去……
直到坐上了回家的大巴，汪子一才小声哭了出来。这几天秦霖铃很奇怪，她不接自己的玩笑话，也不和自己亲密打闹，她总是冷冰冰的发呆，眼神又回到了以前的冷漠，就算今天还是来送车，可也没多说几句话，反倒是自己不停的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念烂了在她耳边，也不知道她记没记住…
女孩的眼泪就这么委屈地淌着，引来身边座位上陌生人的侧目。汪子一从外套兜里翻出一包纸巾，同时掉出来的，还有一张叠好的小纸条:
汪汪，别哭啊！秦霖铃是坏蛋，她这几天脑袋特别的乱，等她想好，会给你打电话的，或者写信。
汪子一破涕为笑，对着纸条说了一句:“你的神仙脑子想什么呢？”然后把纸条又看了一遍，小心折好，放进了背包里层的拉链里。
车已经开远了，秦霖铃才慢慢走出汽车站。汽车站离学校很远，有十几站路，看着一路上大包小包的路人，秦霖铃却生不起要回家的喜悦来，如果可以，她宁愿一直呆在学校。
不知道汪子一看见纸条了吗？唉，汪子一！
那天看完《霸王别姬》后，秦霖铃确实被震惊到了，除了感人至深的故事，她想得最多的还是那份不为世俗所接受的感情。她从来不知道，也从来不明白“同性”之间也能产生爱情。
那么，自己和汪子一之间到底是什么呢？
一直以来，秦霖铃都认为这份感情是“闺蜜”是“好朋友”！直到被打开这扇新世界大门，她才发现她们之间好像比“闺蜜”还多了些什么…秦霖铃不是个新派的潮人，从小的生活环境更是严厉刻板，她无法想象，可能还有点无法理解。好几次想问汪子一，问她，又该问些什么？万一不是呢？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脑袋里没完没了的质问，肯定，否定，还有面对回家的烦忧，都让人心烦意乱提不起劲来。
三天后，浑浑噩噩的秦霖铃坐上了回家的火车。临近春节，火车上连厕所过道都挤满了人，小孩的哭闹声，打牌的喧哗声，列车员推小车经过时的叫卖声…声声入耳，不厌其烦。十八小时的车程，每一分钟都像有一个小时那么长，如果汪子一在就好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家做什么呢？摇摇头，赶走脑海里对“闺蜜”的思念，秦霖铃拿出一本书来，慢慢熬吧，车总会到站的。
走出出站口，天还没亮，凌晨四点的南方城市气温也比W市的中午要高上许多，秦霖铃知道不会有人来接她，可还是忍不住在接人的人群中搜索了一圈，没有意料外的惊喜。
最早一班回家的公交车凌晨五点半才有，秦霖铃走进一家肯德基，找了个远离收银台的靠窗位子坐下，这个时间，快餐店里稀稀拉拉坐着些等车的人在打着瞌睡，快餐店很安静，如果汪子一在的话，会不会聒噪的吵醒这些旅途疲惫的人呢？
汪子一，你在睡觉吧。
秦霖铃看着门外的公用电话，忽然有种冲动要去打电话把她吵醒…唉…叹口气，从包里翻出个日记本来，提笔写下:
汪汪:
见信如面
今天我已经回到南方省了，现在是凌晨四点，你应该正睡着，车站很安静，我坐着这里给你写信，本想给你打个电话的，又怕把你父母吵醒。
我坐了十八个小时的火车，真的很累啊，可是在拥挤的火车上，听着车轮无休止地转动声，我竟然希望永远不要到站，很奇怪吧，我总是害怕自己多余的出现，打破家里平静的生活。
汪汪，你有想过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吗？我在火车上想了，可是我觉得什么样的男孩都配不上你的纯真调皮，你应该无忧无虑单纯的生活，有个爱你的家庭，一个可爱的孩子。我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可我就是莫名的担心，害怕你结婚那天不通知我。
汪汪，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有些“普通故事”要讲给你听吗？我想讲了，你却不在……
写到这里，秦霖铃停下了笔，短短几字写得很艰难，这到底是在写信呢还是什么？重头读一遍，秦霖铃想把它撕下来丢掉，可还是又合上了:“就当是篇日记吧。”
天要亮了，秦霖铃走出肯德基来到公交车起点站，出门冷风一吹，将被暖气熏得有点迟钝的四肢焕醒。最后一段回家路了啊，秦霖铃心里越是紧张，手就越是发凉。
三层的居民楼，土黄色墙皮早已掉了颜色，早起的邻居已经在楼道里生起了炉子，一股一股的灰烟随风灌进呼吸道，让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煤炭味。
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秦霖铃敲响了门。
还没等敲第二下，门开了。姥姥的脸出现在门口:“哎哟，回来了，回来了。”姥姥开门把秦霖铃领进家，颤抖的手摸着已经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外孙女后背，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温柔笑容。
母亲闻声从里屋走出来，秦霖铃马上把手上的袋子递过去，袋子里装了些W市的特产，那是汪子一专门为她准备的。
“妈，这是给你带的特产。你过来看看。”
“买什么啊，乱花钱。”秦静走过来，拿起塑料袋翻动了一下:“吃饭了吗？给你煮点面？”
“妈，我，我开始打工了，帮人炒文件，赚得不多，这些特产是打工钱买的。”秦霖铃说出了早已背好的台词。
“好好学习，打什么工。”嘴上虽然这么说，母亲脸上却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秦霖铃看着母亲，她年纪还不算老，两鬓却早有了花白，没有保养的脸上也因生活的重压多出来些强硬。
“我给你煮面去。”秦静转身走向厨房并朝里屋喊了一嗓子:“还不起床，秦霖铃都回来了。”
过了一会，爸爸拖着拖鞋走出来，朝她点点头:“霖铃回来啦”
“嗯！”
爸爸没多说什么，转身进了洗手间，爸爸一向话不多，在这个以秦家人居多的家里没有什么存在感，沉默寡言得就连妹妹也经常吼他。
趁着母亲煮面的功夫，秦霖铃走进最里面的屋子，姥爷在秦霖铃考上大学那一年就已经辞了学校看大门的工作，现在整天就是躺在床上看报纸，看电视，偶尔能找到人下几盘象棋。
秦霖铃走到床边轻声说:“姥爷，我回来了。”姥爷对着秦霖铃好一番打量，才慢慢的点点头。
面端上来的时候，妹妹也起床了，正坐在沙发上吃着秦霖铃带回来的特产，姥姥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串佛珠，念念叨叨着什么…家里没有变化，拥挤的两居室小屋里，一切都显得如此平凡而井然有序。
吃完面条，母亲已经在姥姥姥爷的屋里铺上了地铺，以前的上下床早已经拆了。秦霖铃在高一的时候就搬到了学校和姥爷住在门卫室里，现在这个家依然很拥挤，拥挤得只能腾出一小块地方搭个地铺，秦霖铃躺上去，十八个小时的车程实在是太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里，又好像是在火车上，一直“哐当哐当”随火车不知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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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汪子一买特产，顺便用学生证半价买了一张回南方的普快，经过“好朋友”录像厅的时候，门口黑板上写着:18点大厅《霸王别姬》
汪子一走过去买了两张票塞在秦霖铃手上:“咱们也凑个热闹，进一回录像厅吧。”
18点正，电影准时开播，大厅里人不多，只坐了一半。随着片头对话结束，一阵大小锣敲打中悲凉的背景音乐响起，打在秦霖铃心上，让她觉得这音乐有种特别的宿命感，牢牢将她拉进影片里。
前半部分时间汪子一坐不住，对她而言她更喜欢打打闹闹的无厘头港片，这压抑氛围中的故事有点让她浑身不得劲，她一会问秦霖铃要不要喝水，一会问秦霖铃要不要吃薯片。
“你…能不能别动来动去，好好看！”秦霖铃用手按住汪子一，汪子一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她的眼里雾蒙蒙的，还带着些从没见过的严肃。
汪子一吐吐舌头，正经坐好看向影片，里面正放到小豆子背戏:“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腰系黄绦，身穿直裰……”
一只手从旁边绕过来，紧紧揽住了秦霖铃的腰:“让我抓着你好吗？”汪子一的眼里噙着泪水，还噙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刚刚这句台词，同样震撼着秦霖铃的心。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忽然明白了什么，又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意识不明白不想懂也真不懂。
戏唱完了，华丽绚烂的悲剧已然落幕。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地走出录像厅。
好像各怀心事，又好像是还没从悲剧中走出来。
好像离得很近了，又好像是忽然被推开了很远。
“明天，我们再来看吧，我们看周星驰，他的电影特别好笑…”汪子一终于受不了这奇怪的氛围主动开口说话，同时，又挽住了秦霖铃的胳膊。
心有点酸，跳得有点发涨，脑子里不停闪现着《霸王别姬》里的场景音乐和台词还有些别的什么，乱七八糟，一团死结。
秦霖铃把汪子一的手从胳膊里翻出来，她的手很小，肉肉的，很暖和，让人舍不得放却还是松开了。
“这几天你应该在宿舍收拾东西，还有几天就要回家了。”一路的沉默，让嘴巴有点发苦。
汪子一的手还停留在刚刚被放开的地方，她站在原地看着秦霖铃的背影，这个背影看着叫人想打一顿，可又是那么的孤独。
“站着干嘛，过来啊！”秦霖铃一招手，汪子一就不由自主的向她走过去……
直到坐上了回家的大巴，汪子一才小声哭了出来。这几天秦霖铃很奇怪，她不接自己的玩笑话，也不和自己亲密打闹，她总是冷冰冰的发呆，眼神又回到了以前的冷漠，就算今天还是来送车，可也没多说几句话，反倒是自己不停的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念烂了在她耳边，也不知道她记没记住…
女孩的眼泪就这么委屈地淌着，引来身边座位上陌生人的侧目。汪子一从外套兜里翻出一包纸巾，同时掉出来的，还有一张叠好的小纸条:
汪汪，别哭啊！秦霖铃是坏蛋，她这几天脑袋特别的乱，等她想好，会给你打电话的，或者写信。
汪子一破涕为笑，对着纸条说了一句:“你的神仙脑子想什么呢？”然后把纸条又看了一遍，小心折好，放进了背包里层的拉链里。
车已经开远了，秦霖铃才慢慢走出汽车站。汽车站离学校很远，有十几站路，看着一路上大包小包的路人，秦霖铃却生不起要回家的喜悦来，如果可以，她宁愿一直呆在学校。
不知道汪子一看见纸条了吗？唉，汪子一！
那天看完《霸王别姬》后，秦霖铃确实被震惊到了，除了感人至深的故事，她想得最多的还是那份不为世俗所接受的感情。她从来不知道，也从来不明白“同性”之间也能产生爱情。
那么，自己和汪子一之间到底是什么呢？
一直以来，秦霖铃都认为这份感情是“闺蜜”是“好朋友”！直到被打开这扇新世界大门，她才发现她们之间好像比“闺蜜”还多了些什么…秦霖铃不是个新派的潮人，从小的生活环境更是严厉刻板，她无法想象，可能还有点无法理解。好几次想问汪子一，问她，又该问些什么？万一不是呢？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脑袋里没完没了的质问，肯定，否定，还有面对回家的烦忧，都让人心烦意乱提不起劲来。
三天后，浑浑噩噩的秦霖铃坐上了回家的火车。临近春节，火车上连厕所过道都挤满了人，小孩的哭闹声，打牌的喧哗声，列车员推小车经过时的叫卖声…声声入耳，不厌其烦。十八小时的车程，每一分钟都像有一个小时那么长，如果汪子一在就好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家做什么呢？摇摇头，赶走脑海里对“闺蜜”的思念，秦霖铃拿出一本书来，慢慢熬吧，车总会到站的。
走出出站口，天还没亮，凌晨四点的南方城市气温也比W市的中午要高上许多，秦霖铃知道不会有人来接她，可还是忍不住在接人的人群中搜索了一圈，没有意料外的惊喜。
最早一班回家的公交车凌晨五点半才有，秦霖铃走进一家肯德基，找了个远离收银台的靠窗位子坐下，这个时间，快餐店里稀稀拉拉坐着些等车的人在打着瞌睡，快餐店很安静，如果汪子一在的话，会不会聒噪的吵醒这些旅途疲惫的人呢？
汪子一，你在睡觉吧。
秦霖铃看着门外的公用电话，忽然有种冲动要去打电话把她吵醒…唉…叹口气，从包里翻出个日记本来，提笔写下:
汪汪:
见信如面
今天我已经回到南方省了，现在是凌晨四点，你应该正睡着，车站很安静，我坐着这里给你写信，本想给你打个电话的，又怕把你父母吵醒。
我坐了十八个小时的火车，真的很累啊，可是在拥挤的火车上，听着车轮无休止地转动声，我竟然希望永远不要到站，很奇怪吧，我总是害怕自己多余的出现，打破家里平静的生活。
汪汪，你有想过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吗？我在火车上想了，可是我觉得什么样的男孩都配不上你的纯真调皮，你应该无忧无虑单纯的生活，有个爱你的家庭，一个可爱的孩子。我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可我就是莫名的担心，害怕你结婚那天不通知我。
汪汪，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有些“普通故事”要讲给你听吗？我想讲了，你却不在……
写到这里，秦霖铃停下了笔，短短几字写得很艰难，这到底是在写信呢还是什么？重头读一遍，秦霖铃想把它撕下来丢掉，可还是又合上了:“就当是篇日记吧。”
天要亮了，秦霖铃走出肯德基来到公交车起点站，出门冷风一吹，将被暖气熏得有点迟钝的四肢焕醒。最后一段回家路了啊，秦霖铃心里越是紧张，手就越是发凉。
三层的居民楼，土黄色墙皮早已掉了颜色，早起的邻居已经在楼道里生起了炉子，一股一股的灰烟随风灌进呼吸道，让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煤炭味。
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秦霖铃敲响了门。
还没等敲第二下，门开了。姥姥的脸出现在门口:“哎哟，回来了，回来了。”姥姥开门把秦霖铃领进家，颤抖的手摸着已经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外孙女后背，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温柔笑容。
母亲闻声从里屋走出来，秦霖铃马上把手上的袋子递过去，袋子里装了些W市的特产，那是汪子一专门为她准备的。
“妈，这是给你带的特产。你过来看看。”
“买什么啊，乱花钱。”秦静走过来，拿起塑料袋翻动了一下:“吃饭了吗？给你煮点面？”
“妈，我，我开始打工了，帮人炒文件，赚得不多，这些特产是打工钱买的。”秦霖铃说出了早已背好的台词。
“好好学习，打什么工。”嘴上虽然这么说，母亲脸上却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秦霖铃看着母亲，她年纪还不算老，两鬓却早有了花白，没有保养的脸上也因生活的重压多出来些强硬。
“我给你煮面去。”秦静转身走向厨房并朝里屋喊了一嗓子:“还不起床，秦霖铃都回来了。”
过了一会，爸爸拖着拖鞋走出来，朝她点点头:“霖铃回来啦”
“嗯！”
爸爸没多说什么，转身进了洗手间，爸爸一向话不多，在这个以秦家人居多的家里没有什么存在感，沉默寡言得就连妹妹也经常吼他。
趁着母亲煮面的功夫，秦霖铃走进最里面的屋子，姥爷在秦霖铃考上大学那一年就已经辞了学校看大门的工作，现在整天就是躺在床上看报纸，看电视，偶尔能找到人下几盘象棋。
秦霖铃走到床边轻声说:“姥爷，我回来了。”姥爷对着秦霖铃好一番打量，才慢慢的点点头。
面端上来的时候，妹妹也起床了，正坐在沙发上吃着秦霖铃带回来的特产，姥姥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串佛珠，念念叨叨着什么…家里没有变化，拥挤的两居室小屋里，一切都显得如此平凡而井然有序。
吃完面条，母亲已经在姥姥姥爷的屋里铺上了地铺，以前的上下床早已经拆了。秦霖铃在高一的时候就搬到了学校和姥爷住在门卫室里，现在这个家依然很拥挤，拥挤得只能腾出一小块地方搭个地铺，秦霖铃躺上去，十八个小时的车程实在是太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里，又好像是在火车上，一直“哐当哐当”随火车不知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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