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没啦
很明显，李志勇也听到了。
两个人脑袋齐刷刷向后面扭去，路北马路牙子下，一个棒子（玉米）地旁边的老头正背对着他们抹着袖子长吁短叹。
互相对视了一眼，云彧跨下摩托走到老头旁边也跟着一屁股坐在土堆上：“大爷，刚才你说那话是啥意思啊？”
老头浑浊的眼光看了看他们，觉得有些脸生，没有吭气。
云彧解释指着旁边的李志勇：”我们是小忍村的，都是二虎同学，昨天听说二虎出事儿大清早赶紧过来了，前几天还活蹦乱跳和我们一起喝酒吃饭来着，结果昨天就。。。。。唉。。。。。。”
老头听罢也是叹息：“可不是咋的，我列个（昨天）早上还路过二虎家的时候还看见二虎好好的在院子里坐着，看见我还和我打招呼呢。可是中午回去听我老婆子说大虎他小闺女在院子里耍着玩儿，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把青草，给自己二叔编了一顶绿色的草帽送给他戴着玩儿，二虎当时看见就疯啦，几个人都拉不住，不仅把那草帽当馒头一样给啃了，而且眼睛通红，嘿嘿乱叫和中邪了一样，最后没办法被活生生给捆在门板上，一直折腾到下午人都快没气了大虎和媳妇儿才张罗着去医院看，你说要是早点儿去哪儿至于这样？”
云彧和李志勇两个人对视，面露惊骇，李志勇装作淡定的说：“大爷，你这话说着可不美？大虎和二虎可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呐，可能是二虎折腾的太厉害，大家怕控制不住暴起伤人，所以才等他闹腾没劲儿了才去医院的吧?”
老头鄙视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你们啊，年轻，没经过世面。二虎家条件不好，就东西两间瓦房，他大哥媳妇儿一家四口挤一个屋，二虎跟着爸妈住。眼瞅着二虎大了该娶媳妇儿了，他爸几次想着用自家好地和邻居换一块儿村口的宅基地，给老二盖个房子，老大媳妇儿不乐意啊，非说盖也应该是给老大盖，为这都红了多少回脸？你们离的远不知道，去年就此为这事儿，大虎家媳妇儿大过年把年夜饭都掀了，两家割的肉也都扔后院垃圾堆了，再说，你都给捆上了还怕他伤谁去？
二虎人看着愣了吧唧，可心眼儿仁义，那年我下地干活脚掌被棒子（玉米）茬豁了手指头那么长口子，疼的走不动道，是二虎看见背了我二里地给我送回来，把那娃都累傻了。我岁数大可不糊涂，村里人看着不吭气，心里也都是明镜镜的，刘家造孽啊，二虎走的真冤啊。”老头抹着泪，嘟嘟囔囔个不停。
李志勇站起来踢了眼前的土包一脚，恨恨的说：“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云彧跟着站起，发现老头还在那絮絮叨叨，对他们起身没有任何反应，拉住李志勇劝说道：“走吧。”
然后冲着老头呶呶嘴，轻声的说：“老头岁数大了，说的做不得准，这话听听就得，要不你能咋着？”
李志勇怒气冲冲的说：“我就是没法子才生气，假若老头糊涂瞎说也就罢了，如果是真的，那大虎他们全家都要遭报应！”
云彧劝阻道：“不管怎么样，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吧，咱们不知内情，不敢到处跟别人乱说，希望二虎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吧。”
两个人垂头丧气的返回，李志勇憋着一股火无处发泄，把他的大叫驴开的那叫一个猛，排气管声音炸了一路，引来不少咒骂声。
这么一折腾都过了晌午，村里讲究上午为阳，象征蒸蒸日上；下午为阴，意为夕阳西下。按照农村惯例下午是不能去医院看病人的，所以两个人商量好明早早点起来去县医院看看有才。
李志勇继续炸街遛弯不想回家。
云彧则是回家简单吃了几口，左思右想烦的不行，起来顺着家门口瞎转。
一会儿去敬老院看看人家下棋，一会儿去乡政府看看人家闲喷，最后转到了卫生院，看见王大伯正端着一杯茶一个人在药房里发呆。
云彧猛地想起来和他那天分手给自己讲的话，于是来了兴趣，偷偷的走到递药口那里。
“嘿”，云彧突然大声一叫，只见王大伯一口吓得一哆嗦，呛的一大口浓茶喷出来，然后就是阵阵咳嗽。
等他缓过气来，一看是云彧，气的破口大骂：“你这小崽子，你要上天啊你？”
云彧呵呵两声，然后很庄重的跟王大伯说：“大伯，这两天爷爷不在家，我碰见了好几样邪乎的事儿，您老见多识广，给我参谋参谋吧？”
王大伯一翘胡子：“那是你爷爷不在家？不是我爷爷，大学生，说个话都不谨慎，占老子便宜呢？”
云彧苦笑的摇摇头：“中，中，我认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反正现在也闲着没事儿，您听听咋样？”
王大伯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云彧明白他是默许了，于是把那天聚会二虎昏迷，赵有才出事儿，之后就是自己去崖村路上，林老头第一个死，二虎第二个死，回来路上老头的唠叨等等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等说完，云彧觉得心中一个重担放下了一般，轻松很多。
回头再看看王大伯，他没有说话，眉头紧皱，表情严肃，手里拿着个笔不知道写着什么鬼画符，好像在推算什么，嘴里一直唠叨完了完了完了，甚至云彧清楚的看见他的额头上已经是豆大汗滴，眼睛里充满了惊惧。
半晌，王大伯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纠结的问：“赵有才和老林头的事儿我知道，剩下别的事儿你确定都是真事儿？不是过来糟践我老头子的？”
云彧肯定道：“当然了，那晚我碰见的事儿有可能是我神经错乱，但是二虎人都死了是我能随便瞎编排吗？”
王大伯郁闷的问道：“那你为啥跟我说这个？为什么不去找别人说？”
云彧直截了当的回应：“那天你不是说跟我爷爷是师兄弟吗？我想着你们都是世外高人，所以。。。。”
“滚，滚犊子”，王大伯突然恼羞成怒的吼道：“老的故意拉着我找死，小的更不是个东西，我欠你们老周家的？”
云彧云里雾里：“大伯我不是故意的啊。”
“就是你不是故意的我才生气，无意中都能给我下个套，看把你能的”，王大伯更生气了。
云彧看着情形怎么说都无法沟通了，只好悻悻的出门。
等出了大门，王大伯在后面底气十足的喊：“兔崽子，我今天不回家了，晚上去你家吃，让你妈给我做饭。”
这附近的几个单位这么多人，多多少少都在云彧家蹭过饭，云彧早就习惯了，听了王大伯的话特意叮嘱妈妈多做一点儿。
等晚上回来，爸爸和王大伯还就着云彧妈妈自己调的凉菜小喝了两杯。
等吃饱喝足，王大伯拍着肚子跨过院子，回头叮嘱送他出来的云彧：“晚上睡觉警醒点儿，有事儿过来喊我。”
云彧听得糊里糊涂，能有啥事儿？
随意答应了一声，王大伯看他如此反应，也不在意，哼着小调回卫生所值班儿室了。
临近半夜，云彧被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声惊醒，看见炕北正对着自己的窗户都被忽如其来的雨前风吹的咣咣乱向，又要下雨。
他马上起身，这时漫天灰尘夹杂着小石子顺着强风打了过来。费力的把窗户关死，等回头准备躺下，在突如其来一道巨大闪电的光亮照耀下，手机正嗡嗡的震动着，叮铃铃的声音在紧随而至的雷声中显得那么微弱。
这个时候谁还能打电话来？云彧疑惑的拿起手机，上面是一个本地座机号码，犹豫了片刻，云彧挂断了电话，这大半夜的接个电话多瘆得慌，云彧不太想接。
结果，刚挂断，那个号码又坚持不懈的打了过来，看着不断震动的手机，云彧无可奈何的按下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边说话声嘈杂，仿佛好多人在争吵，云彧喂了两声没人回应，正打算挂断电话，对面一个熟悉而又急促的声音传来：“喂喂，周云彧，我是张丽萍，能听到不？”
云彧赶忙回应：“能，怎么啦怎么啦，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这是镇卫生院电话，是二虎，二虎有事儿，你赶紧叫上李志勇去刘坎儿吧，李明义他们带着人已经过去了。”张丽萍那边匆匆忙忙的说。
云彧浑身一激灵，有点恼怒：“丽萍你说啥呢？二虎不是没了吗，还能有啥事儿？大半夜你在这毛逗我奏啥？”
那边沉默了一下，紧张而又大声说：“就是二虎有事儿。他没啦，没啦！哎呀不是，是二虎的尸体没啦，不见啦，我的妈呀。”
轰隆一声，也不知道是雷声，还是被这个消息刺激，云彧感觉天塌地陷一般，脑门青筋直蹦，一时间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
等云彧大脑从空白中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挂断，云彧赶紧回拨过去，一直占线中。
思来想去不知道如何是好，云彧不由自主的把手机拨给了李志勇，等那边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云彧结结巴巴的说：“志勇，二虎，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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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浑浊的眼光看了看他们，觉得有些脸生，没有吭气。
云彧解释指着旁边的李志勇：”我们是小忍村的，都是二虎同学，昨天听说二虎出事儿大清早赶紧过来了，前几天还活蹦乱跳和我们一起喝酒吃饭来着，结果昨天就。。。。。唉。。。。。。”
老头听罢也是叹息：“可不是咋的，我列个（昨天）早上还路过二虎家的时候还看见二虎好好的在院子里坐着，看见我还和我打招呼呢。可是中午回去听我老婆子说大虎他小闺女在院子里耍着玩儿，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把青草，给自己二叔编了一顶绿色的草帽送给他戴着玩儿，二虎当时看见就疯啦，几个人都拉不住，不仅把那草帽当馒头一样给啃了，而且眼睛通红，嘿嘿乱叫和中邪了一样，最后没办法被活生生给捆在门板上，一直折腾到下午人都快没气了大虎和媳妇儿才张罗着去医院看，你说要是早点儿去哪儿至于这样？”
云彧和李志勇两个人对视，面露惊骇，李志勇装作淡定的说：“大爷，你这话说着可不美？大虎和二虎可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呐，可能是二虎折腾的太厉害，大家怕控制不住暴起伤人，所以才等他闹腾没劲儿了才去医院的吧?”
老头鄙视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你们啊，年轻，没经过世面。二虎家条件不好，就东西两间瓦房，他大哥媳妇儿一家四口挤一个屋，二虎跟着爸妈住。眼瞅着二虎大了该娶媳妇儿了，他爸几次想着用自家好地和邻居换一块儿村口的宅基地，给老二盖个房子，老大媳妇儿不乐意啊，非说盖也应该是给老大盖，为这都红了多少回脸？你们离的远不知道，去年就此为这事儿，大虎家媳妇儿大过年把年夜饭都掀了，两家割的肉也都扔后院垃圾堆了，再说，你都给捆上了还怕他伤谁去？
二虎人看着愣了吧唧，可心眼儿仁义，那年我下地干活脚掌被棒子（玉米）茬豁了手指头那么长口子，疼的走不动道，是二虎看见背了我二里地给我送回来，把那娃都累傻了。我岁数大可不糊涂，村里人看着不吭气，心里也都是明镜镜的，刘家造孽啊，二虎走的真冤啊。”老头抹着泪，嘟嘟囔囔个不停。
李志勇站起来踢了眼前的土包一脚，恨恨的说：“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云彧跟着站起，发现老头还在那絮絮叨叨，对他们起身没有任何反应，拉住李志勇劝说道：“走吧。”
然后冲着老头呶呶嘴，轻声的说：“老头岁数大了，说的做不得准，这话听听就得，要不你能咋着？”
李志勇怒气冲冲的说：“我就是没法子才生气，假若老头糊涂瞎说也就罢了，如果是真的，那大虎他们全家都要遭报应！”
云彧劝阻道：“不管怎么样，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吧，咱们不知内情，不敢到处跟别人乱说，希望二虎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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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勇继续炸街遛弯不想回家。
云彧则是回家简单吃了几口，左思右想烦的不行，起来顺着家门口瞎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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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缓过气来，一看是云彧，气的破口大骂：“你这小崽子，你要上天啊你？”
云彧呵呵两声，然后很庄重的跟王大伯说：“大伯，这两天爷爷不在家，我碰见了好几样邪乎的事儿，您老见多识广，给我参谋参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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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再看看王大伯，他没有说话，眉头紧皱，表情严肃，手里拿着个笔不知道写着什么鬼画符，好像在推算什么，嘴里一直唠叨完了完了完了，甚至云彧清楚的看见他的额头上已经是豆大汗滴，眼睛里充满了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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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彧肯定道：“当然了，那晚我碰见的事儿有可能是我神经错乱，但是二虎人都死了是我能随便瞎编排吗？”
王大伯郁闷的问道：“那你为啥跟我说这个？为什么不去找别人说？”
云彧直截了当的回应：“那天你不是说跟我爷爷是师兄弟吗？我想着你们都是世外高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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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彧云里雾里：“大伯我不是故意的啊。”
“就是你不是故意的我才生气，无意中都能给我下个套，看把你能的”，王大伯更生气了。
云彧看着情形怎么说都无法沟通了，只好悻悻的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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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附近的几个单位这么多人，多多少少都在云彧家蹭过饭，云彧早就习惯了，听了王大伯的话特意叮嘱妈妈多做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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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饱喝足，王大伯拍着肚子跨过院子，回头叮嘱送他出来的云彧：“晚上睡觉警醒点儿，有事儿过来喊我。”
云彧听得糊里糊涂，能有啥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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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半夜，云彧被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声惊醒，看见炕北正对着自己的窗户都被忽如其来的雨前风吹的咣咣乱向，又要下雨。
他马上起身，这时漫天灰尘夹杂着小石子顺着强风打了过来。费力的把窗户关死，等回头准备躺下，在突如其来一道巨大闪电的光亮照耀下，手机正嗡嗡的震动着，叮铃铃的声音在紧随而至的雷声中显得那么微弱。
这个时候谁还能打电话来？云彧疑惑的拿起手机，上面是一个本地座机号码，犹豫了片刻，云彧挂断了电话，这大半夜的接个电话多瘆得慌，云彧不太想接。
结果，刚挂断，那个号码又坚持不懈的打了过来，看着不断震动的手机，云彧无可奈何的按下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边说话声嘈杂，仿佛好多人在争吵，云彧喂了两声没人回应，正打算挂断电话，对面一个熟悉而又急促的声音传来：“喂喂，周云彧，我是张丽萍，能听到不？”
云彧赶忙回应：“能，怎么啦怎么啦，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这是镇卫生院电话，是二虎，二虎有事儿，你赶紧叫上李志勇去刘坎儿吧，李明义他们带着人已经过去了。”张丽萍那边匆匆忙忙的说。
云彧浑身一激灵，有点恼怒：“丽萍你说啥呢？二虎不是没了吗，还能有啥事儿？大半夜你在这毛逗我奏啥？”
那边沉默了一下，紧张而又大声说：“就是二虎有事儿。他没啦，没啦！哎呀不是，是二虎的尸体没啦，不见啦，我的妈呀。”
轰隆一声，也不知道是雷声，还是被这个消息刺激，云彧感觉天塌地陷一般，脑门青筋直蹦，一时间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
等云彧大脑从空白中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挂断，云彧赶紧回拨过去，一直占线中。
思来想去不知道如何是好，云彧不由自主的把手机拨给了李志勇，等那边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云彧结结巴巴的说：“志勇，二虎，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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