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城时光（1）
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人与人之间拐几个弯就能找到关系，指不定是朋友的朋友，或者远房亲戚之类的，一旦确立关系，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跑外企业务的朋友通过各种关系形成了一个圈子，核心是招商局的人，众星捧月一般，大伙一从他们那里得到有新企业到江城投资的消息，就赶紧行动，先竞争对手一步。挣钱最多的是建筑老板，他们要是能拿下一个工程，往往是几百万，上千万的利润，其他的物流公司、律师、会计师挣得就逊色多了。丁杰是为公家跑业务，实际上也就是完成银行里的指标，多拿几个奖金而已，有些瞎起劲。
能进招商局工作的人不简单，不是在市里，就是在省里京城有什么靠山的，现在手里捏着大把的企业资源，江城做生意的人都想和他们打交道，分一杯羹。其中一为大伙称呼为小陈的，据说是京城某个部里领导的侄子，本来他是不屑到江城这样的小地方来工作的，无奈大学时候交的女朋友，现在的老婆，是江城人，扭不过才来的这里。
小陈背景过硬，领导不敢怠慢，市里的各个机关单位，工商局、海关、税务局对他另眼相看，他要办什么事，打个招呼就行。外资企业的高层也巴结他，特别是那些台湾人，碰到什么难事，找小陈肯定没错。小陈俨然是圈子里的风云人物，朋友们争着就请他吃饭，他喜欢打篮球，爱屋及乌，于是大家就都打上球了，有些人即使大腹便便，多少年不运动的，也要上场操练一番。有句流行语“睡觉睡到自然醒，打球打到腿发软，数钱数到手抽筋。”挺适合这群人。
吃饭的地方小陈倒是不挑剔的，街边的小饭馆、星级宾馆的宴会厅都行，但酒是必须喝到位，常常刚上几个冷菜，热菜还没开始上，人手一瓶红葡萄酒干完了，一顿饭下来每人两瓶红酒是起码的，有时也喝啤酒，喝5瓶百威算是酒量差的，厉害的几个能喝上个7,8瓶。丁杰不知不觉酒量也练出来了。
这样的饭局有时是有收获的，小陈常常会叫几个初来乍到的台湾人，企业的总经理副总什么的，让大伙认识。一帮人赶紧发名片，酒场上的氛围最适合结交新朋友，在酒精的作用下，人与人很快就能熟络，以后联系业务就容易多了。有一次大家在江城宾馆吃饭，小陈突然说有一家大公司的几个董事要过来，这家公司是在台湾排名前几位的，总部的高层难得一见，小陈宣布：“这次饭局就是一次外事活动了，大家的身份要改一改，显的规格要高一些。”于是丁杰就成了行长，某人成了建设局局长，某人是财政局局长…，大家马上正襟危坐，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一会就来了四个台湾人，岁数都在五十以上，其中一个还有些步履蹒跚，据说是副董事长。坐定后，小陈开始一一介绍，这是某局局长，这是某行行长，大家配合着点头、微笑，作领导状。酒菜升了级，大龙虾、象拔蚌、东青斑……。
台湾客人以为座上都是将江城的重要人物，十分谦逊客气，一个一个敬酒，希望能多多关照之类，台湾普通话听上去怪怪的，几乎每句话后面都要拖个尾音“霍”，软件称为“软体”，考虑叫做作“考量”，年纪这么大了还动不动称自己小弟，把在场的称作“长官”。
他们是来投资一个大项目，几亿美金，工厂占地两千亩，为国际上著名的电脑公司作代工，大家一听马上来了兴趣，问小陈什么时候开建，小陈一副大领导的样子，慢条斯理的说：“这是江城目前引进的最大项目，政府为解决建设用地搬迁了两个村，为了表示支持，项目的筹建处就用了我们招商部的办公室，我们要提供全方位服务的。”几位台湾董事连连说：“要仰仗陈长官了。”小陈纠正：“不要叫我长官，叫小陈。”
饭后台湾人走了，小陈嘀咕：“市里把他们当成贵宾，每次都是大摆筵席，上最好的菜，其实外企的人很小气的，请我们吃饭就上些家常菜，吃不了还打包。”大家听了大为惊奇，在那个年代中国人哪有什么打包的习惯，请客都是一桌子菜，盘子叠盘子，菜吃剩得少了，请客的要难为情的。
小陈常常抱怨，别看他在江城一副大爷的样，到广东去跑企业招商时便成了孙子，分管招商的副市长也一样，一家一家企业去发宣传资料，跟推销员差不多，广东那边的台资企业大都在乡镇上，他们就在当地租辆车到处转，一天有可能就只有一两家企业愿意接待，大部份是厂门都进不去的。江城的外企是多了起来，那是他们一家家跑出来的，大家听了都说：“江城这几年的发展，你们是作了大贡献，给大伙带来了这么多商机。”
这是实话，眼见着江城一天天热闹了起来，这些新来的企业员工少则几白人，多则上万人，厂门口都形成了自发集市，吃的，穿的，各种小摊，应有尽有。城里的饭店、娱乐场所更是顾客盈门，街上到处可见三三两两穿外企制服的台干，这些管理人员薪水颇高，老婆不在身边，除了工作，就是吃饭娱乐。城里流传着有很多一夜暴富的故事，卖客饭的，供应几家企业，居然成了千万富翁，做人力资源中介的，一年经手的人上万个，每人收几百，就是几百万呐。
和丁杰一起跑业务的这些哥们，也乘着这好时机纷纷发财了，个个买汽车、购豪宅，出手阔绰，一掷千金。丁杰受到的冲击不小，看看循规蹈矩的父母，在单位里按部就班工作的同事，真不是一个世界。
灯红酒绿，纸碎金迷，那是有钱人的生活，丁杰是融不大进去的，就像江城的石板街、小弄堂和一家家新开的饭馆、KTV，搭配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协调。别人看丁杰也有些怪，不琢磨眼前的机会挣钱，每个星期跑几趟苏州上英语课，有什么用啊。丁杰则自得其乐。
斯博的外教五花八门，有国外退休后来中国发挥余热的，有到中国旅游暂留赚些盘缠的，还有找不到工作只能混迹于此的，国籍很杂，美国的、英国的、巴西的、南非的，讲着各式各样的英语，有几个口音浓重得让人觉得他们在外国不知是住哪个乡村疙瘩的。
虽然课前练习枯燥，订课麻烦，上外教课还是挺有意思的，丁杰精打细算，一个星期能上到两三节课，每节课的外教不固定，撞到谁就是谁，这样也好，可以领教不同的语言风格。刚开始上课时丁杰紧张的要命，几乎开不了口，看到一些基础好的学生能够侃侃而谈，眼红不已，好比打篮球，别人是主力自己只能坐冷板凳。
Peter 是外教的头，在美国人做了几十年生意，创办过几家公司，退休后带着妻子周游世界，来到苏州后，觉得这地方太好了，古色古香的园林，街道，河流，生活节奏缓慢悠闲，又有现代化的工业园区，设施齐全，人丁兴旺，就决定在这里待上几年感受生活。Peter管理着十几个老外，自己也上课。他的课以商业内容为主，business English，金融、商业、管理，什么都在行,学生们很喜欢上他的课，能学到的不仅仅是英语，还有很多他在国外的商业经验。
Peter 和大部分外教松松垮垮的上课态度不同，认真负责，课上关照到每个人，让人人有开口的机会，按他自己的话说不是来挣钱的，是来帮助中国年轻人学口语的，看他梳得一丝不苟的满头白发，笔挺的着装，让人没法不觉得他说的话是真诚的。他的妻子也在这里教书，年纪比他轻十几岁，身材很胖，但打扮得十分时髦，经常有人开玩笑问peter，她是不是他的trophy wife，战利品妻子，在国外成功男人娶的年轻老婆往往被称为trophy wife，每次peter 都会很得意的说:”of course !”
每堂课设一个主题，家庭、友谊、环保、旅行，等等，外教让学员们开口讨论，中文是绝对不允许说的，有时某人找不到合适的单词，冒出一句中文，外教会马上敲黑板：“English! English!”不同的外教风格迥异，有的很死板，按固定的主题固定的流程走，有的就很随意，发现指定的主题大家不感兴趣了，就让学生们自己找有趣的话题，自由发挥，学生们最感兴趣的是老外的经历，对中国人的看法，有时会打趣问老外在中国交了几个女朋友，怎么交到的。
老外在中国受欢迎的程度超出想象，明显很穷，在自己国家都找不到工作的，照样艳福不浅。一个五十多岁的英国老头，秃头，白胡子，以前在一家外企当工程师，后来企业撤出中国了，就改行教外语，常常向学生炫耀他的中国小女朋友，把照片拿出来给大家看，女孩才二十多岁，长的挺漂亮。大家不由得感叹这女孩图得是什么，这老外都可以当她爹了。有种说法是女孩学外语的最好方法是交外国男朋友，所以有那么多的中国女孩前仆后继，让老外们乐不思蜀。
也有很年轻的外教，纯粹是来中国玩的，上课时会不停得向学生们问这问那，什么地方好玩，哪里的东西好吃。这些外国人特别潇洒，刚大学毕业或者工作了几年，抛开了一切满世界旅游，没钱了就找份像教口语这样的工作，存了些钱又去玩了，他们口中经常提到一个词，Gap year，间歇年，一整年放下工作，自由自在的生活。中国人就没这个福气了，不工作就意味着与社会脱节，再回去原来的位置就没了，只能一辈子马不停蹄的守着工作。
不同国家的英语口音区别很大，美式英语最滑溜，英式英语一板一眼的，苏格兰、荷兰、巴西人讲的听上去怪怪的，本来有些国家的母语就不是英语，只是外教奇缺，中国学生们没法挑剔了，只要是长着外国人的脸，就觉得他们能讲的好。丁杰最感兴趣的是美式口语，为了纠正发音花了不少的功夫，上课的时间太有限，只能在平时恶补，买了全套的李阳疯狂英语DVD，龇牙咧嘴的跟着录像学。
课上多说才有效果，不然钱就白花了。学生的水平参差不齐，口语弱的同学不敢多说，就失去了练习的机会，水平好的学生成了课上的主角，常常出现的情况是一个班六七个人，两三个人在不停的说，其他人则很少插得上话，即使老师指定的发言，也只是勉强蹦出几个单词，要是一个人比较内向的话，那真没法学，让旁边看着的人都替他难受。慢慢的丁杰成了班上能说的那类“语霸”，很有成就感。
除了正式课，还有英语角，语法课什么的，不需要预约，可以随时去听。英语角人很多，高手如云，要讲上几句可不大容易，不过对提高表达能力很有帮助，有时遇到自己拿手的话题，赶紧上去讲一通，心情甭提有多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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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外企业务的朋友通过各种关系形成了一个圈子，核心是招商局的人，众星捧月一般，大伙一从他们那里得到有新企业到江城投资的消息，就赶紧行动，先竞争对手一步。挣钱最多的是建筑老板，他们要是能拿下一个工程，往往是几百万，上千万的利润，其他的物流公司、律师、会计师挣得就逊色多了。丁杰是为公家跑业务，实际上也就是完成银行里的指标，多拿几个奖金而已，有些瞎起劲。
能进招商局工作的人不简单，不是在市里，就是在省里京城有什么靠山的，现在手里捏着大把的企业资源，江城做生意的人都想和他们打交道，分一杯羹。其中一为大伙称呼为小陈的，据说是京城某个部里领导的侄子，本来他是不屑到江城这样的小地方来工作的，无奈大学时候交的女朋友，现在的老婆，是江城人，扭不过才来的这里。
小陈背景过硬，领导不敢怠慢，市里的各个机关单位，工商局、海关、税务局对他另眼相看，他要办什么事，打个招呼就行。外资企业的高层也巴结他，特别是那些台湾人，碰到什么难事，找小陈肯定没错。小陈俨然是圈子里的风云人物，朋友们争着就请他吃饭，他喜欢打篮球，爱屋及乌，于是大家就都打上球了，有些人即使大腹便便，多少年不运动的，也要上场操练一番。有句流行语“睡觉睡到自然醒，打球打到腿发软，数钱数到手抽筋。”挺适合这群人。
吃饭的地方小陈倒是不挑剔的，街边的小饭馆、星级宾馆的宴会厅都行，但酒是必须喝到位，常常刚上几个冷菜，热菜还没开始上，人手一瓶红葡萄酒干完了，一顿饭下来每人两瓶红酒是起码的，有时也喝啤酒，喝5瓶百威算是酒量差的，厉害的几个能喝上个7,8瓶。丁杰不知不觉酒量也练出来了。
这样的饭局有时是有收获的，小陈常常会叫几个初来乍到的台湾人，企业的总经理副总什么的，让大伙认识。一帮人赶紧发名片，酒场上的氛围最适合结交新朋友，在酒精的作用下，人与人很快就能熟络，以后联系业务就容易多了。有一次大家在江城宾馆吃饭，小陈突然说有一家大公司的几个董事要过来，这家公司是在台湾排名前几位的，总部的高层难得一见，小陈宣布：“这次饭局就是一次外事活动了，大家的身份要改一改，显的规格要高一些。”于是丁杰就成了行长，某人成了建设局局长，某人是财政局局长…，大家马上正襟危坐，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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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客人以为座上都是将江城的重要人物，十分谦逊客气，一个一个敬酒，希望能多多关照之类，台湾普通话听上去怪怪的，几乎每句话后面都要拖个尾音“霍”，软件称为“软体”，考虑叫做作“考量”，年纪这么大了还动不动称自己小弟，把在场的称作“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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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台湾人走了，小陈嘀咕：“市里把他们当成贵宾，每次都是大摆筵席，上最好的菜，其实外企的人很小气的，请我们吃饭就上些家常菜，吃不了还打包。”大家听了大为惊奇，在那个年代中国人哪有什么打包的习惯，请客都是一桌子菜，盘子叠盘子，菜吃剩得少了，请客的要难为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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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丁杰一起跑业务的这些哥们，也乘着这好时机纷纷发财了，个个买汽车、购豪宅，出手阔绰，一掷千金。丁杰受到的冲击不小，看看循规蹈矩的父母，在单位里按部就班工作的同事，真不是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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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课前练习枯燥，订课麻烦，上外教课还是挺有意思的，丁杰精打细算，一个星期能上到两三节课，每节课的外教不固定，撞到谁就是谁，这样也好，可以领教不同的语言风格。刚开始上课时丁杰紧张的要命，几乎开不了口，看到一些基础好的学生能够侃侃而谈，眼红不已，好比打篮球，别人是主力自己只能坐冷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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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ter 和大部分外教松松垮垮的上课态度不同，认真负责，课上关照到每个人，让人人有开口的机会，按他自己的话说不是来挣钱的，是来帮助中国年轻人学口语的，看他梳得一丝不苟的满头白发，笔挺的着装，让人没法不觉得他说的话是真诚的。他的妻子也在这里教书，年纪比他轻十几岁，身材很胖，但打扮得十分时髦，经常有人开玩笑问peter，她是不是他的trophy wife，战利品妻子，在国外成功男人娶的年轻老婆往往被称为trophy wife，每次peter 都会很得意的说:”of course !”
每堂课设一个主题，家庭、友谊、环保、旅行，等等，外教让学员们开口讨论，中文是绝对不允许说的，有时某人找不到合适的单词，冒出一句中文，外教会马上敲黑板：“English! English!”不同的外教风格迥异，有的很死板，按固定的主题固定的流程走，有的就很随意，发现指定的主题大家不感兴趣了，就让学生们自己找有趣的话题，自由发挥，学生们最感兴趣的是老外的经历，对中国人的看法，有时会打趣问老外在中国交了几个女朋友，怎么交到的。
老外在中国受欢迎的程度超出想象，明显很穷，在自己国家都找不到工作的，照样艳福不浅。一个五十多岁的英国老头，秃头，白胡子，以前在一家外企当工程师，后来企业撤出中国了，就改行教外语，常常向学生炫耀他的中国小女朋友，把照片拿出来给大家看，女孩才二十多岁，长的挺漂亮。大家不由得感叹这女孩图得是什么，这老外都可以当她爹了。有种说法是女孩学外语的最好方法是交外国男朋友，所以有那么多的中国女孩前仆后继，让老外们乐不思蜀。
也有很年轻的外教，纯粹是来中国玩的，上课时会不停得向学生们问这问那，什么地方好玩，哪里的东西好吃。这些外国人特别潇洒，刚大学毕业或者工作了几年，抛开了一切满世界旅游，没钱了就找份像教口语这样的工作，存了些钱又去玩了，他们口中经常提到一个词，Gap year，间歇年，一整年放下工作，自由自在的生活。中国人就没这个福气了，不工作就意味着与社会脱节，再回去原来的位置就没了，只能一辈子马不停蹄的守着工作。
不同国家的英语口音区别很大，美式英语最滑溜，英式英语一板一眼的，苏格兰、荷兰、巴西人讲的听上去怪怪的，本来有些国家的母语就不是英语，只是外教奇缺，中国学生们没法挑剔了，只要是长着外国人的脸，就觉得他们能讲的好。丁杰最感兴趣的是美式口语，为了纠正发音花了不少的功夫，上课的时间太有限，只能在平时恶补，买了全套的李阳疯狂英语DVD，龇牙咧嘴的跟着录像学。
课上多说才有效果，不然钱就白花了。学生的水平参差不齐，口语弱的同学不敢多说，就失去了练习的机会，水平好的学生成了课上的主角，常常出现的情况是一个班六七个人，两三个人在不停的说，其他人则很少插得上话，即使老师指定的发言，也只是勉强蹦出几个单词，要是一个人比较内向的话，那真没法学，让旁边看着的人都替他难受。慢慢的丁杰成了班上能说的那类“语霸”，很有成就感。
除了正式课，还有英语角，语法课什么的，不需要预约，可以随时去听。英语角人很多，高手如云，要讲上几句可不大容易，不过对提高表达能力很有帮助，有时遇到自己拿手的话题，赶紧上去讲一通，心情甭提有多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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