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金风
金玉阁的一楼分为前厅与内堂，一般货物都在前厅摆放，较贵重的在内堂存放。至于身份贵重的熟客，自有掌柜的陪同上二楼的雅间。
此时二楼窗边就站着一位男子。他身子隐在暗处，下面的人不会看得到他。简墨上来，先轻轻敲门，听到里面人说好，才推门进来。
“如何？”
“是我的疏忽，只请走了客人却忘记吩咐关门，这才放人进来了。”
“无妨。”少年郎转过身来。
他穿着青色的道衣，戴白玉莲花冠。背着光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能看到那双眼睛，似有多情烟波回转，又全无晦暗轻浮之色，比杏色更娇三分，略盛芝兰一分高洁，见之令人难忘。
“这二人是天乐郡主与姬御史使的庶长女姬明珠。”简墨简单地说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姬明珠连扇柄雕刻花样都不知道，可见她的确是被天乐郡主欺压得很。”
那少年笑了笑，问道：“我朝郡主乃皇太子所出，记得如今太子也不过比我大三四岁吧，怎么有这么大的郡主？”
“我与阿郎都是儿时离京，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这位天乐郡主是永康大长公主所出，郡主是出生时官家给封的。”
“永康大长公主？”少年这才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露头往窗下看。
虽只能看到背影，但陆青青极好认出，穿着打扮比她更夺目的，除了玉颜公主，全夙国再无第二人选。他在陆青青那满头耀目的珠翠上打量了个来回，又看向她身边打扮朴素的女子，只觉得后者更入眼些。
“阿郎，人变了也是有的。毕竟已是那么多年过去了……”简墨小声劝。
少年大步走到桌边，把一杯茶水灌下去，叹了口气。
“当年的恩情快快还了就行，我可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关系。”他把茶杯放下，“走吧，去看看他们想没想好该找什么借口，来糊弄我这个刚回京的金家大郎。”
不远处，僻静巷子口停着陆府马车，阿四和晴风守在不远处，方便玉露和陆青青说话。
“什么？你说他是金家大郎的心腹？”
“嘘——小点声。”玉露无可奈何地拍了一下陆青青的手，“你是要喊得全京里都知道是吗？”
陆青青捂嘴降低了声音，道：“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嘛，你快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此人目光如炬又健步如飞，一看就是一等一的高手。谈话间，他不卑不亢，礼数周全，想必是经过风浪又读过书的。这样人物，一般是给当家之人培养的心腹。”玉露缓缓道来，眼神闪烁着精明的光芒，“金府的当家与大娘子是出了名的恩爱，从未纳妾。大娘子早年诞下一子，听说此子体弱，在府内没养到十岁就被送去道观了。”
“这我知道，后来金大娘子又生了个女儿，就是金曦。前几日咱们不是还与她吃过酒吗？”
“正是。金曦之后，金大娘子再无所出。这简墨太过年轻，又从未在白京城内露面过，想必是——”
“是金风回来了。”
玉露点点头，道：“他回来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只是不知为何不在明处露面，何时回来，今日他亲自去金玉阁查账所为何事。”
“那你适才为何装作是姬明珠呀？”
“若按我对金曦的了解，金家给金风培养的心腹多半是忠诚正义之辈。简墨一看就是个十分正直的人，我装作姬明珠好让他有恻隐之心，诈诈他。他说那扇子的来历说得很详细，又知是晚上，是偶遇的道长给金家大郎。”玉露低头轻笑，“况且，他们躲在暗处，我也不想把我们暴露在明处。”
陆青青忍不住道：“你这人，满京里没人比你更擅谋略了。短短见一面就想得如此周全，真不知你那颗心到底有多少个窍。”
“瞧你，又乱说。”玉露佯怒地瞪了她一眼。
此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陆青青没了逛西市的心，想着要回府，突然紧挨着正低头琢磨心事的玉露，小声兴奋地道：“明日要不要去我府里？”
“去作甚？”玉露奇怪地看着她。
“我家大郎和三郎明日都休息，我阿娘特地要府里厨子做一桌子好菜，都是时下最新鲜的。”
“你是要我去你家尝菜？”玉露摇头，“你阿兄难得在府中休息一日，我怎好去叨扰。”
“你与他人不同！你来怎么能叫叨扰呢，我阿娘阿爹都是把你当女儿看待的。你来了，才叫真的团圆呢。”陆青青摇晃着玉露的手臂，撒娇地把头靠在她身上，“来嘛，我一人多无聊，我家大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你若在，他碍着你的面子，就不会板起脸来训我了。”
玉露笑出声来，一边推她一边道：“我瞧你就是要我去给你当挡箭牌的。快别靠着我，你钗子要勾坏我的发髻了！”
她们在马车里嬉笑打闹了一会儿，最后玉露拗不过她，答应明日去陆府用饭。
阿四驾车，大长公主府的马车在后面跟着，陆青青由着玉露，让晴风与她们一起坐进马车车厢里了。
晴风坐在门帘边，玉露记着她之前撞了一下额头，探过身去，查看了一番，见只是微微发红，并无大碍，就放下心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渐渐停下，到了骠骑大将军府门口。
陆青青与玉露作别，走前还特意叮嘱了一番明日一定要早点来，玉露哭笑不得点头答应。
这边阿四伸手扶陆青青下马车，陆青青拉着他的手下来站好。不知是不是之前打闹的缘故，陆青青发髻上的一根钗子有些歪了。
晴风本将门帘一直支开，好让她们说话。玉露准备回府，门帘将放下之时，玉露突然在缝隙中瞥见阿四神情温柔地把陆青青的钗子扶正，她抬眼冲他笑。
倒不是他们的动作太过于娴熟亲密，只是陆青青的笑容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神情，玉露心里觉得不对，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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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二楼窗边就站着一位男子。他身子隐在暗处，下面的人不会看得到他。简墨上来，先轻轻敲门，听到里面人说好，才推门进来。
“如何？”
“是我的疏忽，只请走了客人却忘记吩咐关门，这才放人进来了。”
“无妨。”少年郎转过身来。
他穿着青色的道衣，戴白玉莲花冠。背着光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能看到那双眼睛，似有多情烟波回转，又全无晦暗轻浮之色，比杏色更娇三分，略盛芝兰一分高洁，见之令人难忘。
“这二人是天乐郡主与姬御史使的庶长女姬明珠。”简墨简单地说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姬明珠连扇柄雕刻花样都不知道，可见她的确是被天乐郡主欺压得很。”
那少年笑了笑，问道：“我朝郡主乃皇太子所出，记得如今太子也不过比我大三四岁吧，怎么有这么大的郡主？”
“我与阿郎都是儿时离京，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这位天乐郡主是永康大长公主所出，郡主是出生时官家给封的。”
“永康大长公主？”少年这才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露头往窗下看。
虽只能看到背影，但陆青青极好认出，穿着打扮比她更夺目的，除了玉颜公主，全夙国再无第二人选。他在陆青青那满头耀目的珠翠上打量了个来回，又看向她身边打扮朴素的女子，只觉得后者更入眼些。
“阿郎，人变了也是有的。毕竟已是那么多年过去了……”简墨小声劝。
少年大步走到桌边，把一杯茶水灌下去，叹了口气。
“当年的恩情快快还了就行，我可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关系。”他把茶杯放下，“走吧，去看看他们想没想好该找什么借口，来糊弄我这个刚回京的金家大郎。”
不远处，僻静巷子口停着陆府马车，阿四和晴风守在不远处，方便玉露和陆青青说话。
“什么？你说他是金家大郎的心腹？”
“嘘——小点声。”玉露无可奈何地拍了一下陆青青的手，“你是要喊得全京里都知道是吗？”
陆青青捂嘴降低了声音，道：“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嘛，你快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此人目光如炬又健步如飞，一看就是一等一的高手。谈话间，他不卑不亢，礼数周全，想必是经过风浪又读过书的。这样人物，一般是给当家之人培养的心腹。”玉露缓缓道来，眼神闪烁着精明的光芒，“金府的当家与大娘子是出了名的恩爱，从未纳妾。大娘子早年诞下一子，听说此子体弱，在府内没养到十岁就被送去道观了。”
“这我知道，后来金大娘子又生了个女儿，就是金曦。前几日咱们不是还与她吃过酒吗？”
“正是。金曦之后，金大娘子再无所出。这简墨太过年轻，又从未在白京城内露面过，想必是——”
“是金风回来了。”
玉露点点头，道：“他回来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只是不知为何不在明处露面，何时回来，今日他亲自去金玉阁查账所为何事。”
“那你适才为何装作是姬明珠呀？”
“若按我对金曦的了解，金家给金风培养的心腹多半是忠诚正义之辈。简墨一看就是个十分正直的人，我装作姬明珠好让他有恻隐之心，诈诈他。他说那扇子的来历说得很详细，又知是晚上，是偶遇的道长给金家大郎。”玉露低头轻笑，“况且，他们躲在暗处，我也不想把我们暴露在明处。”
陆青青忍不住道：“你这人，满京里没人比你更擅谋略了。短短见一面就想得如此周全，真不知你那颗心到底有多少个窍。”
“瞧你，又乱说。”玉露佯怒地瞪了她一眼。
此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陆青青没了逛西市的心，想着要回府，突然紧挨着正低头琢磨心事的玉露，小声兴奋地道：“明日要不要去我府里？”
“去作甚？”玉露奇怪地看着她。
“我家大郎和三郎明日都休息，我阿娘特地要府里厨子做一桌子好菜，都是时下最新鲜的。”
“你是要我去你家尝菜？”玉露摇头，“你阿兄难得在府中休息一日，我怎好去叨扰。”
“你与他人不同！你来怎么能叫叨扰呢，我阿娘阿爹都是把你当女儿看待的。你来了，才叫真的团圆呢。”陆青青摇晃着玉露的手臂，撒娇地把头靠在她身上，“来嘛，我一人多无聊，我家大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你若在，他碍着你的面子，就不会板起脸来训我了。”
玉露笑出声来，一边推她一边道：“我瞧你就是要我去给你当挡箭牌的。快别靠着我，你钗子要勾坏我的发髻了！”
她们在马车里嬉笑打闹了一会儿，最后玉露拗不过她，答应明日去陆府用饭。
阿四驾车，大长公主府的马车在后面跟着，陆青青由着玉露，让晴风与她们一起坐进马车车厢里了。
晴风坐在门帘边，玉露记着她之前撞了一下额头，探过身去，查看了一番，见只是微微发红，并无大碍，就放下心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渐渐停下，到了骠骑大将军府门口。
陆青青与玉露作别，走前还特意叮嘱了一番明日一定要早点来，玉露哭笑不得点头答应。
这边阿四伸手扶陆青青下马车，陆青青拉着他的手下来站好。不知是不是之前打闹的缘故，陆青青发髻上的一根钗子有些歪了。
晴风本将门帘一直支开，好让她们说话。玉露准备回府，门帘将放下之时，玉露突然在缝隙中瞥见阿四神情温柔地把陆青青的钗子扶正，她抬眼冲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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