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传统美德
张诩极力控制身体落在了城市边缘，没直接掉到城市里去。
这要是直接砸到城市里，搞不好就会震塌周围的建筑物，被压到底下可就欲速则不达了。
转了转耳环，几步就进了城，一踏进城市的范围，能明显感觉到风变小了，那就更没理由学马里奥了，肜儿弄的风终究是“借”的，不是无中生有。
放眼望去，虽是城市外围，十来层的楼宇竟还不少，没有肜儿用念力借风，跳起来就得撞墙。
刚穿过一个废弃已久的小公园，城外就传来了几声嘶嚎，污染体大潮的头浪将要进城了。
那寥寥几声嘶嚎，使得沉寂的城市仿佛被按动了开关，从沉睡中苏醒，变得生动……沸腾了起来。
城市里嘶嚎声此起彼伏，紧接着嘶嚎声、爆炸声、枪声、惨叫声从地铁入口、楼宇内部各个地方传出，并在极短的时间里从零星变得密集，最后汇成一股巨大的洪流，冲击震荡着整座城市。
最先冲上了街头的是一群群狼狈不堪的人类，他们中有男有女，有的独自一人，有的成帮结队。
当灾难降临，人类作为有独立意识的个体，都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面对污染体的集体癫狂，在无法穷原竟委的情况下，有的人选择找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角落避难，静静等待着，祈祷着灾难赶快过去，或淡然地面对死亡。
也有人认为不能坐以待毙，选择杀出一条生路，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些人从各个据点杀到街头，却又陷入了迷茫，城市各处浓烟四起，枪声不断，到处都在发生着冲突、战斗，他们不知道该往何处才能逃出生天。
不待他们做出选择，就被掩没在从城市各处喷涌而出的污染体大潮之中。
张诩背着妹妹在街道上一路狂奔，就见街道两旁大楼的窗户纷纷破碎，污染体下饺子一样从各个楼层跳出，落在街上。
眼前遍是慌不择路的污染体，它们有的对人发起攻击；有的撞在一起，被后面的污染体踩在脚下；有的直接被跳下的污染体砸中，埋在下面，大路两侧的污染体高高堆起，已无落脚之地。
整个城市宛如世界末日，不，现在本就是末日。
见前路被堵，张诩止住脚步，拐向一座矮楼，想要逆流而上，去到楼顶。
逆流而上，说着简单，真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要在从大楼窗户中倾泻而下的污染体瀑布中找到一条通路可不容易，稍有不慎在半途中碰到跳下的污染体，被撞回地面，前面的努力将前功尽弃。
这还算好的，最糟糕的结果是掉到地面上后，被无数污染体埋在下面，再起不能。
没怎么犹豫，也没有犹豫的时间，张诩脚步不停，身形一闪就窜入两栋楼宇间狭窄的小巷。
小巷的优点是尽管也有污染体从上面掉落，但比起大街上的楼宇正面要少的太多，毕竟没几扇窗户；缺点是因为空间狭小，很难躲避。
一纵而起，张诩不停地在两栋楼宇的外墙上来回跳跃，狭窄的楼宇之间的确很难躲避掉落的污染体，不过同样因为狭窄，让他有了足够的借力之处。
掉落的污染体可不是死物，在空中与张诩相遇后，是会挥爪打招呼，张嘴上来啃的。
张诩在空中身子一扭，避过抓来的利爪，出手如电，一下抓住对方的腕子向下猛甩，在污染体被他像树苗一样倒栽在小巷的地面上时，上面的张诩用脚一踏墙面，已然窜上了对面焊接在建筑外部的逃生梯上。
年代久远、生满了锈的逃生梯吱呀作响，摇摇欲坠。张诩顺着逃生梯向上攀爬，没爬几层就被挡住了去路。
污染体是不走梯子的，那走梯子的，还拦住去路的自然就是人了。
有五六个人正从逃生梯上向下跑，他们都背着背包，有的端着枪，有的握着铁棍或砍刀，与张诩在一个楼梯拐角有了一个并不美好的邂逅。
早就听到动静的张诩脚步不停，右手入怀，先一步从罩衣中掏出那把样式古旧，外形骚包的杠杆式霰弹枪来。
右手手腕轻甩，枪管扬起向后，枪托下沉向前，以扳机处为中心点转了360度，只听咔哒一声，在跑动中已是上好了膛。
单手上膛可不是为了耍帅，空出来的左手是为了防备突发状况，虽然单手上膛的确很帅。
走在最前面两个人这时已是到了张诩所处台阶的正上方，还有人在拐角处，只能从台阶的空隙处看到影影绰绰的几团身影。
如此嘈杂混乱的环境下，加上危机重重，心慌失措的他们起初并没有发现自下而上的张诩，当先的两人前后转过拐角，才看到台阶下方一个高高瘦瘦的人正单手端枪指着他们。
张诩眼睛扫过正慌忙举枪的两人与那几团身影，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噗噗噗噗……”
上方的人应声而倒，正面的两人头部中弹，脑袋直接爆开，身子后仰跌下了逃生梯，还未露头的几人也纷纷中弹，十来颗钢珠竟全部命中，且人人有份，童叟无欺。
“咔哒！”
“砰！”
踩着台阶上行的张诩在移动中将枪轻甩，霰弹枪划了一个圈就又上好了膛，到了拐角就又是一枪。
这一枪开得纯属浪费，这是张诩为求稳妥、拒绝意外、长久补刀以来，习惯成自然养成的坏毛病，事后回想起来，可把张诩后悔坏了。
张诩的念力虽然不能外放，隔空运用，却能让念力附着于自己掷出的石块、射出的弓箭、打出的子弹上的。
这就要从前面提到的其特别的念力使用方式说起。
前文说到张诩将自己的念力分为两个部分。
一个就是强化，射出的钢珠威力那么大就是这部分念力起的作用。
附着的念力会大幅提升威力、冲击力、破坏力，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重击”/“致命打击”。
一枚钢珠打出，射入人身，前面就能留下相当于马勺那么大的洞，后面……还是马勺那么大的窟窿，毕竟这是钢珠不是铅弹。
对现在的张诩来说，在射出的子弹、钢珠、石块等物上附着念力消耗还是不小的。
另外其念力大部分还要用来强化己身、封印力场、使用异能等同样要耗费精神，并没有多少多余的念力令其挥洒。
现在情况紧急，时间紧迫，却是顾不得了。
拐角的几人虽然没被命中头部，只是被击中了躯干，身体也被打得稀烂，早死得透透的了。
不过张诩的心思可没有落在已死之人上面的习惯，一刻不停目不斜视，看都未看台阶上血肉模糊的乱七八糟，两步跨过他们的残尸，继续上奔。
只有肜儿伏在哥哥的背上，扭头看着支离破碎散在地上的肢体旁被打烂的背包，不仅手有些痒，眼中亦有些恋恋不舍与心疼。
肜儿也一直保持着着贼不走空……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
补充了糖分后，念力也回到了正常，再想像前一阵子那样肆无忌惮的使用念力，是不可能的了，至少没个三五七年的积累是甭想了。
现在尽管心中明白在这么危急的时刻，念力要用在刀刃上，可实在手痒的厉害，还是禁不住念头一起，小手一钩，一片狼藉中不少物事纷纷飞起，落入哥哥挂在胸前自动张口的背包里。
不过这次使用念力却是值得的，后来当张诩在背包里找到了不少霰弹枪子弹时，着实对妹妹大大夸赞了一番。
在张诩向上奔行中，不时有掉落的污染体砸在逃生梯上，在快到顶层之前，焊接的部位纷纷断开，螺丝铆钉乱蹦乱飞，逃生梯终于不堪重负，晃晃悠悠极不甘心地斜斜倒了下去。
在此之际，张诩双足一蹬，纵向对面，在墙壁上再一借力，跳上了楼顶，继续奔行。
张诩在楼宇之间纵跳着，闪躲着，尽管楼顶的污染体比地面上要少了很多，但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他所在的楼宇并不算高，还是有污染体从旁边高楼上不停掉落下来。
跑了一会儿，看着前方映入眼帘的高楼越来越多，张诩不禁心往下沉，不是担心前方还在从高楼下饺子的污染体，而是这么多的高楼大厦，哪里会是小城，这肯定是跑偏了啊。
其实这真的很正常，虽然张诩每次跃起的方向都很正，可到了天上，肜儿小手一挥，风是借到了，也是往前吹的，但是不是往正前方吹肜儿却是不管的。
前两次兄妹俩在空中借到风后，都是打着旋飞的。
如是几次，早不知歪到哪里去了，能碰到一个城市，纯属运气好。
天上还在噼里啪啦往下掉怪物，有那手欠的，看兄妹俩顺眼的或是不顺眼的，都会过来想要用锋利的爪子盘上两下。
一个、两个污染体的靠近，张诩或直接躲过，或一巴掌拍飞，只有污染体成群结队扑过来挡住去路时，张诩才会一枪轰出。
如此环境下，手中的骚枪（装饰骚包的霰弹枪）与他的异能组合在一起可谓相得益彰，大放异彩。
霰弹里的每一枚钢珠都能准确命中，再有他念力的加成，效果拔群。
有些污染体即便钢筋铁骨，皮糙肉厚，打不出马勺大的窟窿，但也会在钢珠所携的强劲冲击下，飞得远远的。
看起来张诩势如破竹，勇往直前，身前没有一合之将，可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该往哪跑呢？张诩这回是真的有些迷茫了。
狂奔之中摆头四顾，陡然目光停留在远方一处高耸入云的高塔上。
高塔有着狭窄的腰身，却没几个窗户，顶端像是插着一个汉堡包，细细的塔尖直插云霄。
侧身避过一个污染体，张诩扭身改变方向朝着高塔奔去。与之前奔逃的方向相比，越靠近高塔，高建筑越趋减少，相应下的“饺子”也在变少，让张诩在前行中轻松了不少。
高塔周围没有高建筑，一圈都是矮楼，天台上已经没了吱哇乱跳的污染体，各种枪声、爆炸声、惨叫声、哭喊声、嘶吼声却不见小，声势愈发浩大，整座城市再无一寸净土。
张诩站在距离最近的大厦楼顶仰头望着前方的高塔，隔着一个街区看似纤细的高塔，此时抬头上观却是宏伟至极。
去到塔顶有这么几种办法，一是从外部直接攀爬；二是爬高塔内部的楼梯。
三是同样去到高塔内部，利用里面的电梯。当然不是乘坐，肯定是没有电的，是引用滑轮的原理与重力，利用电梯的重量将他与妹妹拉上去。
首先从外部攀爬的话，以张诩的力气与身体的强度，徒手徒脚在外壁上抠出受力点并不算难。
这里说句题外话，张诩一直赤脚的原因不是因为有“穿鞋恐惧症”，而是不方便、费鞋。
虽说在城市废墟里找一双合码的鞋子不算费劲，但张诩习惯拿脚踹各种活物死物，稍微用些力气鞋就烂了，还得再找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麻烦了。
以他现在的身体强度，口径小的子弹都射不破表皮，更不要说他用念力强化身体时特别照顾了头、心脏、手与脚等几个部位。
头部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张诩发现用念力强化头部后，思维变得敏捷、增强记忆力等意想不到的好处，一言以蔽之能够额外增加san值。
心脏的强化好比身体这台机器的核心——“泵”或者说“发动机”的功率变大变强，好处自不待言。
手与脚则是由于无论是生活中还是战斗中，与敌方的武器或未知的危险最先接触，也是最常用的，需要特别强化。
张诩日复一日用念力强化自身，就好比从福特T型车换成了保时捷911，都是汽车，都是四个轮子上放一个铁架子，但从内到外各处的差距大了去了。
所以说鞋子对他来说就是个装饰，起不到任何保护的作用。虽然张诩完全有能力徒手攀爬到顶部，但张诩嫌麻烦的性格还是觉得几百米高的高度太过费时费力。
走楼梯同样耽误时间浪费体力，甚至耽误的时间比外部攀爬还多。
最后的办法，则因为张诩对电梯的构造并不了解，对该砍哪根钢索、卸掉哪个部件才能将他拉上去这些是一无所知。
这么看来，外部攀爬反而成了最省时省力的办法了。
不过张诩在朝着高塔奔行中就想到了一个他感觉省时省力、一举两得的新办法——他又一次用己身证明了“懒惰”果然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
新方法还要用他的那把黑刀来实践，这个总是贴身收着，一直受到张诩体表念力浸染的黑刀，就是养父母当初给张诩想的无数解决办法中的一个。
黑刀的作用就是一个载体、导体，让黑刀浸染张诩的念力，再与力场勾连起来，一边分担一部分力场的能量，一边将力场的能量借助黑刀传导出去。
奈何多年来无论张诩与养父母怎么努力也没让黑刀与力场联系起来，计划在最初的一步就失败了。
只是黑刀是养父母亲手用念力打造的，算是一个纪念、遗物、念想儿，加上黑刀贴身已经成了一个习惯，没事还能起起罐头切割肉砍个人什么的，张诩就一直带在身边。
但在那一直蛰伏于他体内积蓄能量的诡异力场，在诡兽的刺激下变得活跃起来后，一切都与以前不同了。
以前力场就像一个在不断充气的气球，到了极限就会爆掉。
被诡兽的污染激活后，相当于气球上多了一个出气口，而且虽然很是费力，但这个出气口现在张诩已经可以稍微控制一下下了。
张诩在遇到诡兽后，一直犯困，精神不济，眼圈越来越黑，就是因为本来的念力一部分强化身体，一部分加固封印，现在又要再分一部分出来控制这个出气口，还得留一部分以防意外，就像之前为钢珠增加威力。
而且控制出气口部分的念力不像强化自身与加固封印那样行止由己，是持续消耗的。他的精力是有限的，念力也不是无尽的，自然就会影响他的日常作息。
每日例行的强化与加固自不能停，这是生存的根本，就算有了这个出气口，也无法保证气球就不会突然爆了。
所以当消耗达到一定的程度，身体就会无意识地陷入睡眠，在确保力场不会外泄的前提下，停止一切活动进行恢复。
但也不是全无好处，有了这个出气口，给了张诩更多的选择，也有了解决力场这颗炸弹的希望，之前弄塌三层大楼就是他的一次尝试，可说是塞翁失马了。
他试着利用黑刀这个“导体”，将力场的能量可控地释放出来，虽说很耗费时间，在战斗中无法使用，释放出来的这部分与多年的积累相比杯水车薪，但毕竟成功了不是，既达到了目的，也消耗了力场，细水长流也是能接受的。
现在他又要做新的尝试了。
张诩所在的大楼不算高，但也是周围最高的建筑了，不用再担心天上“下饺子”。
就见他从罩衣中掏出比普通反曲刀长了一号的黑刀，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把黑刀比弄塌大楼之前变得精致了些许。
张诩瞄着高塔顶部将黑刀用力掷了出去。
异能加巨力，黑刀化为一道黑色圆盘，带着呼啸的风声飞天而去。
因为距离太远，黑刀还是在空中飞了一会儿后，正中高塔的那个“汉堡包”边缘，刺入混凝土墙面，大半个刀身到埋入其中，牢牢卡住，分毫不动。
要不经验丰富的男人都说刀比剑好，经验丰富的女人也都说弯的比直的好呢，那真是谁用谁知道，反正还未成年的我是不知道。
张诩又闭起眼睛，伸出手朝着黑刀的方向虚抓。
城市中的骚乱还在继续，从上帝视角可以清晰地看到，污染体大军还在不断地涌入城市，与城里的污染体相遇、接触、碰撞、融入，最后合为紧密的一体，汇成一股大潮汹涌而来，而方向，正是张诩之所在。
潮头的污染体正是早先被张诩超过后，带着大潮改道的那些污染体，它们好似对张诩情有独钟，就像是追女孩子的（gen）直（zong）男（kuang），不解风情、锲而不舍、死缠烂打。
抬着手闭着眼，静止不动的张诩对此一无所觉，背上的肜儿老老实实地趴在哥哥的背上，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甜食，狼吞虎咽地吃着，这是小女娃早前塞到背包里仅剩的存货了。
阿羽在外读书的时候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当时与两个好朋友，来自延边的帅气男孩与来自上海的美丽女孩，买了三块水果蛋糕在屋子里吃。
男孩和阿羽一样留着草莓，先吃的蛋糕，是那种好东西要留在最后享受，让满足一步步提升，最后升华的类型；女孩则是相反的那种，第一口就吃掉了蛋糕上面的草莓。
大家吃了几口后，美丽的上海女孩突然伸手拿起男孩蛋糕上的草莓扔进嘴里，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男孩当时就呆愣住了，大怒道：“你干哈啊？”嗯，人一着急，张嘴吐出来的都是家乡话。
女孩一脸莫名其妙，“我看你不爱吃草莓，帮你吃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靠，不对，就前几天的事儿，阿羽还未成年呢，怎么可能发生求学多年的事情呢！
阿羽到现在都还记得男孩那时憋闷的神情以及目光中那无比复杂、难以揣摩的意味。
美丽的上海女孩又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阿羽手里的蛋糕……上的草莓，阿羽忙将蛋糕向前一递，“专门给你留的。”
——从此以后，再吃水果蛋糕，阿羽都会第一时间先把草莓吃掉。
这件切身经历的事情与小时候看的鸟山明漫画里的情形几乎如出一辙，所以记得特别深刻，漫画里才叫离谱呢，那个小女孩因为草莓被爸爸吃掉都离家出走了。
肜儿就是那种好东西要留在最后享受的类型，父母与哥哥都疼她，好东西都会留给她。
不过和阿羽一样，在亲眼目睹自己精打细算，做了细致计划，怀着她美好期待的一车甜食被污染体撞碎，踩成渣渣后，就彻底转变了想法。
——未来的事情不可预料，可好的先来，才不会在将来后悔。
……
……
PS：6000字的大章，读者老爷们要是看得过瘾，给投个推荐票呗，否则说不定哪天，你留在水果蛋糕上的草莓就被人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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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直接砸到城市里，搞不好就会震塌周围的建筑物，被压到底下可就欲速则不达了。
转了转耳环，几步就进了城，一踏进城市的范围，能明显感觉到风变小了，那就更没理由学马里奥了，肜儿弄的风终究是“借”的，不是无中生有。
放眼望去，虽是城市外围，十来层的楼宇竟还不少，没有肜儿用念力借风，跳起来就得撞墙。
刚穿过一个废弃已久的小公园，城外就传来了几声嘶嚎，污染体大潮的头浪将要进城了。
那寥寥几声嘶嚎，使得沉寂的城市仿佛被按动了开关，从沉睡中苏醒，变得生动……沸腾了起来。
城市里嘶嚎声此起彼伏，紧接着嘶嚎声、爆炸声、枪声、惨叫声从地铁入口、楼宇内部各个地方传出，并在极短的时间里从零星变得密集，最后汇成一股巨大的洪流，冲击震荡着整座城市。
最先冲上了街头的是一群群狼狈不堪的人类，他们中有男有女，有的独自一人，有的成帮结队。
当灾难降临，人类作为有独立意识的个体，都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面对污染体的集体癫狂，在无法穷原竟委的情况下，有的人选择找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角落避难，静静等待着，祈祷着灾难赶快过去，或淡然地面对死亡。
也有人认为不能坐以待毙，选择杀出一条生路，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些人从各个据点杀到街头，却又陷入了迷茫，城市各处浓烟四起，枪声不断，到处都在发生着冲突、战斗，他们不知道该往何处才能逃出生天。
不待他们做出选择，就被掩没在从城市各处喷涌而出的污染体大潮之中。
张诩背着妹妹在街道上一路狂奔，就见街道两旁大楼的窗户纷纷破碎，污染体下饺子一样从各个楼层跳出，落在街上。
眼前遍是慌不择路的污染体，它们有的对人发起攻击；有的撞在一起，被后面的污染体踩在脚下；有的直接被跳下的污染体砸中，埋在下面，大路两侧的污染体高高堆起，已无落脚之地。
整个城市宛如世界末日，不，现在本就是末日。
见前路被堵，张诩止住脚步，拐向一座矮楼，想要逆流而上，去到楼顶。
逆流而上，说着简单，真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要在从大楼窗户中倾泻而下的污染体瀑布中找到一条通路可不容易，稍有不慎在半途中碰到跳下的污染体，被撞回地面，前面的努力将前功尽弃。
这还算好的，最糟糕的结果是掉到地面上后，被无数污染体埋在下面，再起不能。
没怎么犹豫，也没有犹豫的时间，张诩脚步不停，身形一闪就窜入两栋楼宇间狭窄的小巷。
小巷的优点是尽管也有污染体从上面掉落，但比起大街上的楼宇正面要少的太多，毕竟没几扇窗户；缺点是因为空间狭小，很难躲避。
一纵而起，张诩不停地在两栋楼宇的外墙上来回跳跃，狭窄的楼宇之间的确很难躲避掉落的污染体，不过同样因为狭窄，让他有了足够的借力之处。
掉落的污染体可不是死物，在空中与张诩相遇后，是会挥爪打招呼，张嘴上来啃的。
张诩在空中身子一扭，避过抓来的利爪，出手如电，一下抓住对方的腕子向下猛甩，在污染体被他像树苗一样倒栽在小巷的地面上时，上面的张诩用脚一踏墙面，已然窜上了对面焊接在建筑外部的逃生梯上。
年代久远、生满了锈的逃生梯吱呀作响，摇摇欲坠。张诩顺着逃生梯向上攀爬，没爬几层就被挡住了去路。
污染体是不走梯子的，那走梯子的，还拦住去路的自然就是人了。
有五六个人正从逃生梯上向下跑，他们都背着背包，有的端着枪，有的握着铁棍或砍刀，与张诩在一个楼梯拐角有了一个并不美好的邂逅。
早就听到动静的张诩脚步不停，右手入怀，先一步从罩衣中掏出那把样式古旧，外形骚包的杠杆式霰弹枪来。
右手手腕轻甩，枪管扬起向后，枪托下沉向前，以扳机处为中心点转了360度，只听咔哒一声，在跑动中已是上好了膛。
单手上膛可不是为了耍帅，空出来的左手是为了防备突发状况，虽然单手上膛的确很帅。
走在最前面两个人这时已是到了张诩所处台阶的正上方，还有人在拐角处，只能从台阶的空隙处看到影影绰绰的几团身影。
如此嘈杂混乱的环境下，加上危机重重，心慌失措的他们起初并没有发现自下而上的张诩，当先的两人前后转过拐角，才看到台阶下方一个高高瘦瘦的人正单手端枪指着他们。
张诩眼睛扫过正慌忙举枪的两人与那几团身影，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噗噗噗噗……”
上方的人应声而倒，正面的两人头部中弹，脑袋直接爆开，身子后仰跌下了逃生梯，还未露头的几人也纷纷中弹，十来颗钢珠竟全部命中，且人人有份，童叟无欺。
“咔哒！”
“砰！”
踩着台阶上行的张诩在移动中将枪轻甩，霰弹枪划了一个圈就又上好了膛，到了拐角就又是一枪。
这一枪开得纯属浪费，这是张诩为求稳妥、拒绝意外、长久补刀以来，习惯成自然养成的坏毛病，事后回想起来，可把张诩后悔坏了。
张诩的念力虽然不能外放，隔空运用，却能让念力附着于自己掷出的石块、射出的弓箭、打出的子弹上的。
这就要从前面提到的其特别的念力使用方式说起。
前文说到张诩将自己的念力分为两个部分。
一个就是强化，射出的钢珠威力那么大就是这部分念力起的作用。
附着的念力会大幅提升威力、冲击力、破坏力，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重击”/“致命打击”。
一枚钢珠打出，射入人身，前面就能留下相当于马勺那么大的洞，后面……还是马勺那么大的窟窿，毕竟这是钢珠不是铅弹。
对现在的张诩来说，在射出的子弹、钢珠、石块等物上附着念力消耗还是不小的。
另外其念力大部分还要用来强化己身、封印力场、使用异能等同样要耗费精神，并没有多少多余的念力令其挥洒。
现在情况紧急，时间紧迫，却是顾不得了。
拐角的几人虽然没被命中头部，只是被击中了躯干，身体也被打得稀烂，早死得透透的了。
不过张诩的心思可没有落在已死之人上面的习惯，一刻不停目不斜视，看都未看台阶上血肉模糊的乱七八糟，两步跨过他们的残尸，继续上奔。
只有肜儿伏在哥哥的背上，扭头看着支离破碎散在地上的肢体旁被打烂的背包，不仅手有些痒，眼中亦有些恋恋不舍与心疼。
肜儿也一直保持着着贼不走空……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
补充了糖分后，念力也回到了正常，再想像前一阵子那样肆无忌惮的使用念力，是不可能的了，至少没个三五七年的积累是甭想了。
现在尽管心中明白在这么危急的时刻，念力要用在刀刃上，可实在手痒的厉害，还是禁不住念头一起，小手一钩，一片狼藉中不少物事纷纷飞起，落入哥哥挂在胸前自动张口的背包里。
不过这次使用念力却是值得的，后来当张诩在背包里找到了不少霰弹枪子弹时，着实对妹妹大大夸赞了一番。
在张诩向上奔行中，不时有掉落的污染体砸在逃生梯上，在快到顶层之前，焊接的部位纷纷断开，螺丝铆钉乱蹦乱飞，逃生梯终于不堪重负，晃晃悠悠极不甘心地斜斜倒了下去。
在此之际，张诩双足一蹬，纵向对面，在墙壁上再一借力，跳上了楼顶，继续奔行。
张诩在楼宇之间纵跳着，闪躲着，尽管楼顶的污染体比地面上要少了很多，但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他所在的楼宇并不算高，还是有污染体从旁边高楼上不停掉落下来。
跑了一会儿，看着前方映入眼帘的高楼越来越多，张诩不禁心往下沉，不是担心前方还在从高楼下饺子的污染体，而是这么多的高楼大厦，哪里会是小城，这肯定是跑偏了啊。
其实这真的很正常，虽然张诩每次跃起的方向都很正，可到了天上，肜儿小手一挥，风是借到了，也是往前吹的，但是不是往正前方吹肜儿却是不管的。
前两次兄妹俩在空中借到风后，都是打着旋飞的。
如是几次，早不知歪到哪里去了，能碰到一个城市，纯属运气好。
天上还在噼里啪啦往下掉怪物，有那手欠的，看兄妹俩顺眼的或是不顺眼的，都会过来想要用锋利的爪子盘上两下。
一个、两个污染体的靠近，张诩或直接躲过，或一巴掌拍飞，只有污染体成群结队扑过来挡住去路时，张诩才会一枪轰出。
如此环境下，手中的骚枪（装饰骚包的霰弹枪）与他的异能组合在一起可谓相得益彰，大放异彩。
霰弹里的每一枚钢珠都能准确命中，再有他念力的加成，效果拔群。
有些污染体即便钢筋铁骨，皮糙肉厚，打不出马勺大的窟窿，但也会在钢珠所携的强劲冲击下，飞得远远的。
看起来张诩势如破竹，勇往直前，身前没有一合之将，可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该往哪跑呢？张诩这回是真的有些迷茫了。
狂奔之中摆头四顾，陡然目光停留在远方一处高耸入云的高塔上。
高塔有着狭窄的腰身，却没几个窗户，顶端像是插着一个汉堡包，细细的塔尖直插云霄。
侧身避过一个污染体，张诩扭身改变方向朝着高塔奔去。与之前奔逃的方向相比，越靠近高塔，高建筑越趋减少，相应下的“饺子”也在变少，让张诩在前行中轻松了不少。
高塔周围没有高建筑，一圈都是矮楼，天台上已经没了吱哇乱跳的污染体，各种枪声、爆炸声、惨叫声、哭喊声、嘶吼声却不见小，声势愈发浩大，整座城市再无一寸净土。
张诩站在距离最近的大厦楼顶仰头望着前方的高塔，隔着一个街区看似纤细的高塔，此时抬头上观却是宏伟至极。
去到塔顶有这么几种办法，一是从外部直接攀爬；二是爬高塔内部的楼梯。
三是同样去到高塔内部，利用里面的电梯。当然不是乘坐，肯定是没有电的，是引用滑轮的原理与重力，利用电梯的重量将他与妹妹拉上去。
首先从外部攀爬的话，以张诩的力气与身体的强度，徒手徒脚在外壁上抠出受力点并不算难。
这里说句题外话，张诩一直赤脚的原因不是因为有“穿鞋恐惧症”，而是不方便、费鞋。
虽说在城市废墟里找一双合码的鞋子不算费劲，但张诩习惯拿脚踹各种活物死物，稍微用些力气鞋就烂了，还得再找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麻烦了。
以他现在的身体强度，口径小的子弹都射不破表皮，更不要说他用念力强化身体时特别照顾了头、心脏、手与脚等几个部位。
头部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张诩发现用念力强化头部后，思维变得敏捷、增强记忆力等意想不到的好处，一言以蔽之能够额外增加san值。
心脏的强化好比身体这台机器的核心——“泵”或者说“发动机”的功率变大变强，好处自不待言。
手与脚则是由于无论是生活中还是战斗中，与敌方的武器或未知的危险最先接触，也是最常用的，需要特别强化。
张诩日复一日用念力强化自身，就好比从福特T型车换成了保时捷911，都是汽车，都是四个轮子上放一个铁架子，但从内到外各处的差距大了去了。
所以说鞋子对他来说就是个装饰，起不到任何保护的作用。虽然张诩完全有能力徒手攀爬到顶部，但张诩嫌麻烦的性格还是觉得几百米高的高度太过费时费力。
走楼梯同样耽误时间浪费体力，甚至耽误的时间比外部攀爬还多。
最后的办法，则因为张诩对电梯的构造并不了解，对该砍哪根钢索、卸掉哪个部件才能将他拉上去这些是一无所知。
这么看来，外部攀爬反而成了最省时省力的办法了。
不过张诩在朝着高塔奔行中就想到了一个他感觉省时省力、一举两得的新办法——他又一次用己身证明了“懒惰”果然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
新方法还要用他的那把黑刀来实践，这个总是贴身收着，一直受到张诩体表念力浸染的黑刀，就是养父母当初给张诩想的无数解决办法中的一个。
黑刀的作用就是一个载体、导体，让黑刀浸染张诩的念力，再与力场勾连起来，一边分担一部分力场的能量，一边将力场的能量借助黑刀传导出去。
奈何多年来无论张诩与养父母怎么努力也没让黑刀与力场联系起来，计划在最初的一步就失败了。
只是黑刀是养父母亲手用念力打造的，算是一个纪念、遗物、念想儿，加上黑刀贴身已经成了一个习惯，没事还能起起罐头切割肉砍个人什么的，张诩就一直带在身边。
但在那一直蛰伏于他体内积蓄能量的诡异力场，在诡兽的刺激下变得活跃起来后，一切都与以前不同了。
以前力场就像一个在不断充气的气球，到了极限就会爆掉。
被诡兽的污染激活后，相当于气球上多了一个出气口，而且虽然很是费力，但这个出气口现在张诩已经可以稍微控制一下下了。
张诩在遇到诡兽后，一直犯困，精神不济，眼圈越来越黑，就是因为本来的念力一部分强化身体，一部分加固封印，现在又要再分一部分出来控制这个出气口，还得留一部分以防意外，就像之前为钢珠增加威力。
而且控制出气口部分的念力不像强化自身与加固封印那样行止由己，是持续消耗的。他的精力是有限的，念力也不是无尽的，自然就会影响他的日常作息。
每日例行的强化与加固自不能停，这是生存的根本，就算有了这个出气口，也无法保证气球就不会突然爆了。
所以当消耗达到一定的程度，身体就会无意识地陷入睡眠，在确保力场不会外泄的前提下，停止一切活动进行恢复。
但也不是全无好处，有了这个出气口，给了张诩更多的选择，也有了解决力场这颗炸弹的希望，之前弄塌三层大楼就是他的一次尝试，可说是塞翁失马了。
他试着利用黑刀这个“导体”，将力场的能量可控地释放出来，虽说很耗费时间，在战斗中无法使用，释放出来的这部分与多年的积累相比杯水车薪，但毕竟成功了不是，既达到了目的，也消耗了力场，细水长流也是能接受的。
现在他又要做新的尝试了。
张诩所在的大楼不算高，但也是周围最高的建筑了，不用再担心天上“下饺子”。
就见他从罩衣中掏出比普通反曲刀长了一号的黑刀，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把黑刀比弄塌大楼之前变得精致了些许。
张诩瞄着高塔顶部将黑刀用力掷了出去。
异能加巨力，黑刀化为一道黑色圆盘，带着呼啸的风声飞天而去。
因为距离太远，黑刀还是在空中飞了一会儿后，正中高塔的那个“汉堡包”边缘，刺入混凝土墙面，大半个刀身到埋入其中，牢牢卡住，分毫不动。
要不经验丰富的男人都说刀比剑好，经验丰富的女人也都说弯的比直的好呢，那真是谁用谁知道，反正还未成年的我是不知道。
张诩又闭起眼睛，伸出手朝着黑刀的方向虚抓。
城市中的骚乱还在继续，从上帝视角可以清晰地看到，污染体大军还在不断地涌入城市，与城里的污染体相遇、接触、碰撞、融入，最后合为紧密的一体，汇成一股大潮汹涌而来，而方向，正是张诩之所在。
潮头的污染体正是早先被张诩超过后，带着大潮改道的那些污染体，它们好似对张诩情有独钟，就像是追女孩子的（gen）直（zong）男（kuang），不解风情、锲而不舍、死缠烂打。
抬着手闭着眼，静止不动的张诩对此一无所觉，背上的肜儿老老实实地趴在哥哥的背上，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甜食，狼吞虎咽地吃着，这是小女娃早前塞到背包里仅剩的存货了。
阿羽在外读书的时候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当时与两个好朋友，来自延边的帅气男孩与来自上海的美丽女孩，买了三块水果蛋糕在屋子里吃。
男孩和阿羽一样留着草莓，先吃的蛋糕，是那种好东西要留在最后享受，让满足一步步提升，最后升华的类型；女孩则是相反的那种，第一口就吃掉了蛋糕上面的草莓。
大家吃了几口后，美丽的上海女孩突然伸手拿起男孩蛋糕上的草莓扔进嘴里，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男孩当时就呆愣住了，大怒道：“你干哈啊？”嗯，人一着急，张嘴吐出来的都是家乡话。
女孩一脸莫名其妙，“我看你不爱吃草莓，帮你吃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靠，不对，就前几天的事儿，阿羽还未成年呢，怎么可能发生求学多年的事情呢！
阿羽到现在都还记得男孩那时憋闷的神情以及目光中那无比复杂、难以揣摩的意味。
美丽的上海女孩又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阿羽手里的蛋糕……上的草莓，阿羽忙将蛋糕向前一递，“专门给你留的。”
——从此以后，再吃水果蛋糕，阿羽都会第一时间先把草莓吃掉。
这件切身经历的事情与小时候看的鸟山明漫画里的情形几乎如出一辙，所以记得特别深刻，漫画里才叫离谱呢，那个小女孩因为草莓被爸爸吃掉都离家出走了。
肜儿就是那种好东西要留在最后享受的类型，父母与哥哥都疼她，好东西都会留给她。
不过和阿羽一样，在亲眼目睹自己精打细算，做了细致计划，怀着她美好期待的一车甜食被污染体撞碎，踩成渣渣后，就彻底转变了想法。
——未来的事情不可预料，可好的先来，才不会在将来后悔。
……
……
PS：6000字的大章，读者老爷们要是看得过瘾，给投个推荐票呗，否则说不定哪天，你留在水果蛋糕上的草莓就被人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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