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小米粒
没过多久，“女特务”又出现了。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在营房里闲逛着，遇到人她会主动上前搭讪，就像一只刚下了蛋的母鸡，到处咯咯地叫着，向全世界昭告自己的成果。
孙排长酒喝的少了。吃完饭，他会抱着孩子在屋门口晒太阳。有时，也会逛到院子门口。但是，每当遇到人打招呼时，他就显的特别不自在，很快就溜回院子，就像是偷了人家东西似的。
我站在后窗前，经常听到他在和婴儿说话，温柔的像个女人。小姑娘长的不算太漂亮，但是很可爱。她雪白的皮肤嘟着小嘴，睫毛长长的，像个瓷娃娃。她与孙排长和“女特务”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自从上次跟踪孙排长以后，他倒老实了不少，再也没有听说去大桥下，大概他悬崖勒马了。
像往常一样，那天，我们在院墙子外的路上打沙包。我和鲁平的妹妹小琴一伙。鲁平和李向阳一伙。男孩子的攻势特别凌厉，沙包直线飞行，让我们躲避不及，纷纷被击中。我和小琴开始用沙包打他们，刚刚打一会两个男孩子就不干了，坐在地上耍赖。鲁平提议去爬山，李向阳率先举手同意。
我们出了营房门，往右一拐，顺着着那条山石路，朝北一直走去。路两边高大的槐树树叶已经变黄，风一吹落叶纷纷，地上一片金黄。快要上坡的时候，突然从路边石窝里冒出一个女人，她朝我们喊着，踩着乱石趔趔趄趄朝我们跑过来，“等一下，等一下。”
山里忽然多了一个陌生女人，特别是在这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的地方。我们顿时警惕了，停下来看个究竟。
女人体态轻盈，大约二十多岁，看样不是本地人。她穿着暗红方格上衣，两条麻花辫搭在肩上，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盯着我们说：
“小同学，我向你们打听点事。”
我心里疑惑，她要打听什么？军事秘密吗？那我可不能说。我看了一眼鲁平，他也在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女人的要求。
女人见我们都没有吭声，手按着斜挎的军用挎包说，“我不是坏人，就是想和你们打听一个人。”
“谁？”我问。
”你们认识一个姓黄的女人吗?”女人期待地看着我们。
我摇了摇头，记忆里没有姓黄的女人，我看了一眼鲁平，他也摇了摇头。李向阳干脆说，“没有姓黄的女人，我妈姓白。”
女人有点着急，用手比划着，“比我高，瘦瘦的，头发有点卷。你们好好想想，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
“你怎么不进去找找？”小芹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问着女人。
“我进不去呀！好妹妹，你们认识吗？”女人眼睛里涌出了泪，她转过身子掏出手帕在眼睛上按了按。
“那个……”小芹刚想说什么，就被鲁平拖走了。
李向阳朝女人说，“你去值班室问问吧！”
我们一群人甩开女人，继续朝北走，一直到下崖洞才停住脚步。我们下了路基，爬上一堵石墙，沿着石墙往南走，很快看见两个山梁之间的山洼里，几棵老树下藏着几间石头房子。这里春天我来过，废弃的房子在几颗杏树下，有一种特别的静美。如今，蒿草已经有半人高，周围一簇簇红叶正红，另一番景色。
当我气喘吁吁来到石屋前，只见草丛中一只野兔一跃，从另一侧朝山下跑去。
“兔子，兔子。”我惊叫着。
“在哪？在哪？”身后的李向阳问后，朝着我手指的方向，也跳跃着追了过去。
“快点，追上了，追上了。”鲁平把手拢在嘴边，朝着李向阳使劲地喊着，那着急的劲头，恨不得自己飞过去。
最终，李向阳不如兔子跑的快。他大汗淋漓地回来，他一屁股坐在石堰边上，两腿耷拉着心有不甘，“我眼看着就追上了，就差一点点，唉！”
“差一点，也是没有追上。”鲁平斜了李向阳一眼，用树枝敲打着快腐朽的门框，又有几片干树叶落了下来，一片落在他的帽子上。他若有所思地说，“你们说，刚才那个女人像不像坏人？”
“不像。”我摇了摇头。
“不像。”李向阳也摇了头。
“听她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怎么会在这里？”鲁平百思不得其解。
“咱回去看看，她走了没有。”我的提议得到大家的响应，我们开始下山。
果然，那个女人还待在值班室里。她隔着玻璃看见我们，从值班室里出来，径直朝我们走过来。她站在我们面前，从挎包里抓出一把糖，“送给你们糖吃，你们想起来了吗？那个女人有个不到一岁的小孩，是个女孩。”
“小米儿。”小芹忽然脱口而出。
“小妹妹，你说什么？”女人眼睛一亮，激动地蹲下身子，摇晃着小芹的肩膀，吓的小芹往后躲。女人感觉到自己失态，口气变的柔和了，把糖放到小芹花罩衣的口袋里，摸着她的头发，“真乖，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是不是小米？”
“嗯。”小芹点了点头。
“知道小米儿在哪儿吗？”女人忍着眼泪，继续柔声柔气地问着。
“胳膊上。”
“天呐，我的孩子。”女人双手捂着脸，低声抽泣起来。
“快走。”鲁平拉着小芹就走，边走边责怪她，“你都胡说了些什么？什么小米，大米的。”
小芹想挣脱哥哥的手，不服气的喊，“就是小米儿，咱妈都看见了。”
很快，我们就进了营房大门，女人几次想冲进来，都被哨兵制止了。
到了院门口时，我们停下来，鲁平开始一本正经地问小芹，“芹，你刚才说的小米是什么意思？”
“那个小娃娃胳膊上写着字。”
“那个娃娃？”
“特务阿姨的娃娃。咱妈说是米字。”小芹不解地看着哥哥，凭她六岁的智商，实在不知道这里面的含义。
“咱妈也知道？”
小芹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神看着哥哥，她还为自己的认字感到骄傲，却不想到有这么复杂的故事。
怎么验证这件事情的真是性，当然，不能问大人，即使问大人也不会说。我们明白得自己想办法。三个人叽叽嚓嚓正商量时，后院慢悠悠出来一个人，正是“女特务”抱着娃娃。
鲁平灵机一动，迎了上去，“阿姨，小妹妹真乖。”
我心领神会，也凑了过去，“叫姐姐，叫姐姐。”我摸着婴儿嫩嫩的小手，摇晃着逗着她。我仔细看小米粒的眉眼，心里寻思着，还真有点像墙外的那个女人。
“她还太小呢，还不会叫姐姐。”女人得意地笑着，忽然，“哎呀！我忘了拿东西。”她摸了一下裤袋，着急地叫了起来。
我心里灵机一动，机会来了，“阿姨，我抱着妹妹，你回去拿吧。”
“你行吗？”显然，她有点不放心，犹豫着朝四周看着，期望能遇到一个大人。
我信誓旦旦地说，“没有事，抱得动，我力气大着呢。”
“特务”刚进了院门，我们七手八脚就开始了。李向阳和小芹挡在一边，我和鲁平查看娃娃胳膊。果然，在娃娃粉嫩的右胳膊上，隆起的一个字，外面仔细辨认后，的确是个米字。
“谁刻的？”李向阳问。
“当然，是她亲妈刻的，也狠的。”鲁平抚摸着娃娃粉嘟嘟的胳膊，似乎能抚平那个米字一样。
娃娃看着他，咯咯地笑了起来，身子往前挣着，伸手去抓鲁平的耳朵。鲁平抱过娃娃，转过身子就朝大门口跑去。我心里想：坏了，要出大事了。
我忙跑过去阻止他，“你要干什么？”
“我让那个女人看看，是不是她的孩子。”鲁平目光扫了一下院门，“趁她还没有回来。”
“对。”李向阳表示支持，也跟在鲁平身后。
我立即表示反对，“你别闹了，大人的事咱别掺和，别在惹出事来。”我总想这件事太大了，不是我们能解决的。平心而论，孙排长和他妻子都不招人喜欢，我心里也盼着那个女人，能找到自己的孩子。但是，这件事情太大了，谁都承担不起。
鲁平不听我的劝告，抱着娃娃朝大门口走去。这时，“女特务”急匆匆从院子里出来，看见鲁平抱着娃娃，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乖乖，哥哥抱着舒服吗？来，妈妈抱。”说着不由分说接过娃娃，拧着屁股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芹被鲁平打发回家，我们三个人又回到营房门口，朝着值班室走去。推开门，屋里一个年轻干部正在看报纸，见我们进来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头看报纸了。
“咦，怎么没有人？”李向阳嘟噜着。
“你这孩子会说话吗？我不是人吗？”年轻干部把报纸抖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然后冷冷地看着我们，似乎对我们闯进值班室很不高兴。
鲁平笑嘻嘻走上前，“叔叔，我们是找刚才在这里的女人。”
“哦，刚才那个女人啊！让我撵走了，一个神经病。”
“你怎么看出来是神经病的？”
“她说自己是知青，来找一个孩子。知青，哪来的孩子，不是神经病吗？”
我们离开值班时，看到远处围墙下，一个孤独的影子在徘徊着，三个人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失去了勇气。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身边传来姐姐轻轻均匀的呼吸声，我脑子里却总是晃着白天那个女人，那一双充满希望的泪眼。窗外起风了，风在树梢上呼啸，我忽然听见风中有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凄凄凉凉。我想一定是那个女人在哭，我心里一阵发热，坐起来掀开窗帘一角，朝院子里看去。院子里很安静，淡淡的月光下，石径格外静谧，微风摇晃着树枝像一群精灵，要逃脱树干的束缚而去，飞入深邃的夜空中。星星眨着困惑的眼睛，注视着大地上沉睡的一切，喜悦地赐给他们好梦。我放下窗帘，心里想明天我一定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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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排长酒喝的少了。吃完饭，他会抱着孩子在屋门口晒太阳。有时，也会逛到院子门口。但是，每当遇到人打招呼时，他就显的特别不自在，很快就溜回院子，就像是偷了人家东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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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跟踪孙排长以后，他倒老实了不少，再也没有听说去大桥下，大概他悬崖勒马了。
像往常一样，那天，我们在院墙子外的路上打沙包。我和鲁平的妹妹小琴一伙。鲁平和李向阳一伙。男孩子的攻势特别凌厉，沙包直线飞行，让我们躲避不及，纷纷被击中。我和小琴开始用沙包打他们，刚刚打一会两个男孩子就不干了，坐在地上耍赖。鲁平提议去爬山，李向阳率先举手同意。
我们出了营房门，往右一拐，顺着着那条山石路，朝北一直走去。路两边高大的槐树树叶已经变黄，风一吹落叶纷纷，地上一片金黄。快要上坡的时候，突然从路边石窝里冒出一个女人，她朝我们喊着，踩着乱石趔趔趄趄朝我们跑过来，“等一下，等一下。”
山里忽然多了一个陌生女人，特别是在这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的地方。我们顿时警惕了，停下来看个究竟。
女人体态轻盈，大约二十多岁，看样不是本地人。她穿着暗红方格上衣，两条麻花辫搭在肩上，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盯着我们说：
“小同学，我向你们打听点事。”
我心里疑惑，她要打听什么？军事秘密吗？那我可不能说。我看了一眼鲁平，他也在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女人的要求。
女人见我们都没有吭声，手按着斜挎的军用挎包说，“我不是坏人，就是想和你们打听一个人。”
“谁？”我问。
”你们认识一个姓黄的女人吗?”女人期待地看着我们。
我摇了摇头，记忆里没有姓黄的女人，我看了一眼鲁平，他也摇了摇头。李向阳干脆说，“没有姓黄的女人，我妈姓白。”
女人有点着急，用手比划着，“比我高，瘦瘦的，头发有点卷。你们好好想想，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
“你怎么不进去找找？”小芹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问着女人。
“我进不去呀！好妹妹，你们认识吗？”女人眼睛里涌出了泪，她转过身子掏出手帕在眼睛上按了按。
“那个……”小芹刚想说什么，就被鲁平拖走了。
李向阳朝女人说，“你去值班室问问吧！”
我们一群人甩开女人，继续朝北走，一直到下崖洞才停住脚步。我们下了路基，爬上一堵石墙，沿着石墙往南走，很快看见两个山梁之间的山洼里，几棵老树下藏着几间石头房子。这里春天我来过，废弃的房子在几颗杏树下，有一种特别的静美。如今，蒿草已经有半人高，周围一簇簇红叶正红，另一番景色。
当我气喘吁吁来到石屋前，只见草丛中一只野兔一跃，从另一侧朝山下跑去。
“兔子，兔子。”我惊叫着。
“在哪？在哪？”身后的李向阳问后，朝着我手指的方向，也跳跃着追了过去。
“快点，追上了，追上了。”鲁平把手拢在嘴边，朝着李向阳使劲地喊着，那着急的劲头，恨不得自己飞过去。
最终，李向阳不如兔子跑的快。他大汗淋漓地回来，他一屁股坐在石堰边上，两腿耷拉着心有不甘，“我眼看着就追上了，就差一点点，唉！”
“差一点，也是没有追上。”鲁平斜了李向阳一眼，用树枝敲打着快腐朽的门框，又有几片干树叶落了下来，一片落在他的帽子上。他若有所思地说，“你们说，刚才那个女人像不像坏人？”
“不像。”我摇了摇头。
“不像。”李向阳也摇了头。
“听她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怎么会在这里？”鲁平百思不得其解。
“咱回去看看，她走了没有。”我的提议得到大家的响应，我们开始下山。
果然，那个女人还待在值班室里。她隔着玻璃看见我们，从值班室里出来，径直朝我们走过来。她站在我们面前，从挎包里抓出一把糖，“送给你们糖吃，你们想起来了吗？那个女人有个不到一岁的小孩，是个女孩。”
“小米儿。”小芹忽然脱口而出。
“小妹妹，你说什么？”女人眼睛一亮，激动地蹲下身子，摇晃着小芹的肩膀，吓的小芹往后躲。女人感觉到自己失态，口气变的柔和了，把糖放到小芹花罩衣的口袋里，摸着她的头发，“真乖，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是不是小米？”
“嗯。”小芹点了点头。
“知道小米儿在哪儿吗？”女人忍着眼泪，继续柔声柔气地问着。
“胳膊上。”
“天呐，我的孩子。”女人双手捂着脸，低声抽泣起来。
“快走。”鲁平拉着小芹就走，边走边责怪她，“你都胡说了些什么？什么小米，大米的。”
小芹想挣脱哥哥的手，不服气的喊，“就是小米儿，咱妈都看见了。”
很快，我们就进了营房大门，女人几次想冲进来，都被哨兵制止了。
到了院门口时，我们停下来，鲁平开始一本正经地问小芹，“芹，你刚才说的小米是什么意思？”
“那个小娃娃胳膊上写着字。”
“那个娃娃？”
“特务阿姨的娃娃。咱妈说是米字。”小芹不解地看着哥哥，凭她六岁的智商，实在不知道这里面的含义。
“咱妈也知道？”
小芹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神看着哥哥，她还为自己的认字感到骄傲，却不想到有这么复杂的故事。
怎么验证这件事情的真是性，当然，不能问大人，即使问大人也不会说。我们明白得自己想办法。三个人叽叽嚓嚓正商量时，后院慢悠悠出来一个人，正是“女特务”抱着娃娃。
鲁平灵机一动，迎了上去，“阿姨，小妹妹真乖。”
我心领神会，也凑了过去，“叫姐姐，叫姐姐。”我摸着婴儿嫩嫩的小手，摇晃着逗着她。我仔细看小米粒的眉眼，心里寻思着，还真有点像墙外的那个女人。
“她还太小呢，还不会叫姐姐。”女人得意地笑着，忽然，“哎呀！我忘了拿东西。”她摸了一下裤袋，着急地叫了起来。
我心里灵机一动，机会来了，“阿姨，我抱着妹妹，你回去拿吧。”
“你行吗？”显然，她有点不放心，犹豫着朝四周看着，期望能遇到一个大人。
我信誓旦旦地说，“没有事，抱得动，我力气大着呢。”
“特务”刚进了院门，我们七手八脚就开始了。李向阳和小芹挡在一边，我和鲁平查看娃娃胳膊。果然，在娃娃粉嫩的右胳膊上，隆起的一个字，外面仔细辨认后，的确是个米字。
“谁刻的？”李向阳问。
“当然，是她亲妈刻的，也狠的。”鲁平抚摸着娃娃粉嘟嘟的胳膊，似乎能抚平那个米字一样。
娃娃看着他，咯咯地笑了起来，身子往前挣着，伸手去抓鲁平的耳朵。鲁平抱过娃娃，转过身子就朝大门口跑去。我心里想：坏了，要出大事了。
我忙跑过去阻止他，“你要干什么？”
“我让那个女人看看，是不是她的孩子。”鲁平目光扫了一下院门，“趁她还没有回来。”
“对。”李向阳表示支持，也跟在鲁平身后。
我立即表示反对，“你别闹了，大人的事咱别掺和，别在惹出事来。”我总想这件事太大了，不是我们能解决的。平心而论，孙排长和他妻子都不招人喜欢，我心里也盼着那个女人，能找到自己的孩子。但是，这件事情太大了，谁都承担不起。
鲁平不听我的劝告，抱着娃娃朝大门口走去。这时，“女特务”急匆匆从院子里出来，看见鲁平抱着娃娃，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乖乖，哥哥抱着舒服吗？来，妈妈抱。”说着不由分说接过娃娃，拧着屁股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芹被鲁平打发回家，我们三个人又回到营房门口，朝着值班室走去。推开门，屋里一个年轻干部正在看报纸，见我们进来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头看报纸了。
“咦，怎么没有人？”李向阳嘟噜着。
“你这孩子会说话吗？我不是人吗？”年轻干部把报纸抖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然后冷冷地看着我们，似乎对我们闯进值班室很不高兴。
鲁平笑嘻嘻走上前，“叔叔，我们是找刚才在这里的女人。”
“哦，刚才那个女人啊！让我撵走了，一个神经病。”
“你怎么看出来是神经病的？”
“她说自己是知青，来找一个孩子。知青，哪来的孩子，不是神经病吗？”
我们离开值班时，看到远处围墙下，一个孤独的影子在徘徊着，三个人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失去了勇气。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身边传来姐姐轻轻均匀的呼吸声，我脑子里却总是晃着白天那个女人，那一双充满希望的泪眼。窗外起风了，风在树梢上呼啸，我忽然听见风中有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凄凄凉凉。我想一定是那个女人在哭，我心里一阵发热，坐起来掀开窗帘一角，朝院子里看去。院子里很安静，淡淡的月光下，石径格外静谧，微风摇晃着树枝像一群精灵，要逃脱树干的束缚而去，飞入深邃的夜空中。星星眨着困惑的眼睛，注视着大地上沉睡的一切，喜悦地赐给他们好梦。我放下窗帘，心里想明天我一定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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