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秋天的早上
第二天，我睁开眼睛时，窗帘上花朵已经清晰地绽放。想起昨天和鲁平的约定，一咕噜爬起来，趿拉着鞋就往外跑。
姐姐站在桌子前，对着墙上的镜子，在编着自己的麻花辫子。她看见我往外跑，轻视地斜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嗬！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不用叫就起来了。”
“我愿意。”我怕姐姐看出破绽，故意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愿意吃屎，怎么不去吃。”姐姐恶狠狠地回击我，无论什么时候她必须得占上风，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知道自己斗不过她，装作没有听见，脚步却没有停止。出了卧室，在走廊里就听到厨房里油锅滋啦的响声，心中便一喜，知道母亲在炸香椿芽。果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弥漫在整个走廊里，春天的气息又被释放，给人带来好心情。这时，从卧室传来姐姐的哼唱，“我们走在大路上……”
秋季运动会结束后，姐姐在家里更加跋扈了。她时不时拿出笔记本，掀开扉页，在我面前炫耀。我却不以为然，她一定是沾了绳子的光。没有父亲从青岛买回来的跳绳，她肯定得不了第一名，笔记本上也不会有奖品两个字。那塑料跳绳，飕飕的，像风一样快，谁用了都能得第一。因为我的不服气，姐姐一直耿耿于怀，借机用绳子抽了我几次，抽的我背上好疼。
听到姐姐得意的唱歌，我心里更不服了，偷偷撇着嘴，自己嘀咕着：我今天一定做一件大事来，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厨房门正对着父母的卧室，中间隔着一条东西走廊。卧室的门开着，床上鹅黄缎子被已经叠好，规矩地放靠床头的位置，温馨的黄色让人眼前一亮，心里升出一股暖流。床头栏杆上，父亲的武装带不在，看样早操还没有结束。
我踩在厨房门堑上，看着母亲的背影，在灶火前左右晃着，心中涌出温暖。看早饭快好了，我顺手把折叠在墙边的饭桌支好，省的过一会再费事。
母亲听见响声，头也不回地说，“快洗脸吧。”她正用筷子夹了香椿芽，熟练地在面糊里一沾，然后放到油锅里，又把炸好的香椿摆在盘子里，金黄和绿色相映，特别好看。
我摆好桌子，就忙着去洗脸。但是，刚打开水龙头，就听到窗外传来“啊！啊！”几声鸟叫，紧接着又是“啊！啊！”几声人声，听着让人心里别扭。
“嗨！他又养上了。”
“谁说不是啊！”母亲低头忙着，她也不喜欢乌鸦。
“乌鸦叫的真难听。”
“是不好听……也得听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转身站在走廊里，朝着我和姐姐的卧室喊，“快把鸡放出来，喂点食，我差点就忘了。”半天没有回声，她有点着急，“听见了没有？”身影一晃就不见了。
窗外又传来“啊！啊！”的动静，比刚才声音更大。我踮着脚朝后窗外看，却什么也看不见。我又蹁腿上水槽，踩在水槽沿上，趴在窗台上透过纱窗往外看。后院晒衣服的铁丝上，一只装了乌鸦的笼子吊在上面，李向阳正仰着脸在给乌鸦喂食。他张着大嘴引诱着乌鸦，他啊一声，乌鸦就应一声。乌鸦应一声，他就往笼子里塞一块馒头。看着他憨憨的样子，我心里就冒火，养个什么鸟不好，偏偏养个乌鸦。
我朝他嚷道，“向阳，以后别把笼子挂在那。”
少年转过脸来，看见我马上撅着厚嘴唇，很不服气地说，“怎么了？我又没有挂在你家门口。”
“窗户底下也不行。叫的太难听了。”
“我觉得很好听呢。”
“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呢。”
彭，我拉开纱窗，一下跳到窗台上，想跳到后院里，摔了那个该死的乌鸦。每天早上都听它叫，真是烦透了。上次埋了他的鸟笼子，还以为断了他的念想呢，不知道他又从哪里弄来一个乌鸦。听大人说，喜鹊传喜讯，乌鸦带坏事，我得赶走这个乌鸦。
“你干什么？”
向阳急忙摘下鸟笼子放在身后，朝我拉开架势，准备一场厮打。
我站在高处，饿虎下山虽占优势，但一击不成，很难转败为胜，毕竟他高我一大截呢。我琢磨着如何下手，才能十拿九稳，一下击败他。
我瞄准了方向，偷偷攒足了劲，准备一跃而起。就在这一触即发之时，忽然传来一声呵斥：
“向阳，你干什么呢？不害臊和女孩子打架。”李向阳的父亲手里提着武装带，站在院子门口用眼睛严厉地蹬着他。
李向阳身体一震，像霜打了的茄子，立刻没有了精神。他慢慢蹲在地上，捡了一截树枝，在地上胡乱地画着圈。
“回家。”
李向阳无可奈可拎起鸟笼，伸了伸细长的腰，晃晃悠悠朝家门口走去。我看见一个瘦小精干的军人提着武装带，像押着一个俘虏似的，把李向阳押回了家。我忽然想起，坏了，下操了。赶忙从窗子爬回厨房，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母亲也回到了厨房，继续忙大家的早饭。
砰，门开了，父亲提着武装带进了门。他抽了抽鼻子说，“不错，炸香椿。沂蒙山真好，香椿都特别香。”
“吃饭喽！吃饭喽！”我在走廊里吆喝着，做贼心虚的活跃，不战而胜是值得高兴的事。
“就你吃饭积极。”姐姐边走边扣扣子，这件方格外衣是她最喜欢的，穿上它更显出她的干练劲。她站在厨房门口，环视着厨房问：
“弟弟呢？”
“这个懒蛋，还没有起来吧。”我朝着走廊西头走，弟弟的卧室正对着我和姐姐卧室，此时门正关着。
“我去掀他被窝。”我笑着，蹑手蹑脚朝卧室走去。
我悄悄推开门，弟弟已经起床了。他穿着内衣，正撅着屁股摆弄着什么，见我进来忙藏在被窝里，朝我讪讪地笑着。
“你藏的啥？”
“没有啥？”弟弟虽然嘴里不承认，动作却出卖了自己，他紧紧捂着被子，几乎整个身子都趴了上去，“你快走吧，我还得穿衣服呢。”
“赖皮，你不是穿着衣服吗？又没有光着腚。”我不管他怎么捂着，猛地上前掀开被子，一把手枪赫然躺在床上。
“你又偷做了一把？”
最近男孩子流行玩枪，每个人几乎是一把。枪把是粗铁丝，枪身是自行车链子，子弹是家用的火材。把火材装上去，勾动扳机会啪一下响，冒出一股青烟，有点真枪的感觉。虽说是假枪，火柴杆射出去也能伤人。之前，有人送了弟弟一把，被母亲发现后没收。没有想到，他又偷偷弄了一把，晚上藏在房间里玩。
“别和咱妈说啊！”弟弟见枪暴露了，小声央求着我，“让她知道了，还不又给我扔了。”
“我说这屋窗帘上有洞呢，肯定是你打的。”我指着窗帘揭发弟弟。
“别和咱妈说啊！”
“哼。”
“你想玩的话，我让你玩。”弟弟为了显示大度，拿起床上的枪放在我手里，却又不放心地嘱咐，“别给我弄坏了。”
“我才不稀罕呢。”我扔了枪跑出了屋，我对男孩子的东西没有兴趣，何况这又不是一把真枪。若有机会偷拆爸爸的枪，那才过瘾呢。
开饭了，一家人围着饭桌，其乐融融。父亲看弟弟低头喝着稀饭，安静的像个小姑娘，感到有些奇怪，打趣地问道，“怎么不说话？又画地图了？”
“没。”
“真的？”
“真的，你不信，问二姐。”
父亲呵呵地笑了，拿了半个咸鸭蛋放在弟弟面前，“吃这个，还流着油呢。”
弟弟都快九岁了，还经常晚上尿床，母亲不以为病，常说长大了就好了。私底下，我和姐姐却免不了笑话他。幸好，他脸皮厚，并不以为然，继续着他的快乐童年。
这时，窗后又传来乌鸦的叫声，啊！啊！听着让人心里发瘆。
“这孩子养什么不好，非得养个乌鸦。”母亲给父亲舀了一碗稀饭，自言自语地说。
“他就是歪把子蜀黍，各自一样种。”姐姐一脸不屑，“你看他那样，长的像高粱杆似的，能有什么用。”
“不要背后说人坏话。”父亲皱着眉头，用筷子敲着碗警告姐姐。
“我说的是实话。”姐姐咬了一口馒头，低下头嘀咕着，“又不是坏话。”
家里的气氛开始凝重，我不敢插话，生怕管不住自己，早上的事从嘴里溜达出来，谁让我向来心直口快呢。
父亲忽然停了下来，眼睛朝着窗外，目光越过屋脊朝天空看去。他长叹了一声，“早上出操的时候，又看见咱家鸽子了。”
“你还能认出它们来？”母亲问道。
“不是我认出它们，是它们认出我。”父亲显然有点伤感，毕竟那两个鸽子是从小喂大的，并有了几分感情。他收回目光，重新端起碗来，“它们两个脱离鸽子群，在我头上飞了好几圈呢。”
“没有听说过，鸽子还这么有灵性。”母亲感叹着。
“看是谁养的鸽子。”姐姐得意地说。
笃，笃，忽然传来两声响，声音是从后窗传来的。我蹭一下站起来，离开桌边朝窗户靠拢，一手抓住水龙头，腿一蹁就想上去。
“下来，下来。”父亲喊道，“一个女孩子，怎么像个野小子一样，就不动就爬墙上树的，成什么样子。”
我放下腿指着窗户说，“一定是向阳捣乱，养乌鸦养成神经病了。”
“胡说，说不定是树叶砸的，秋天了，树叶开始落了。”母亲站起来，走到水槽边往外看着，“嗯，天开始冷了。”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我出来厨房，开了走廊的门，顺着外走廊往外跑去。果然，外面起了风，梧桐叶落了一院子，就连石头路上都是。我跑出院子，往后一拐，只见一个人蹲在后院门外。
“你可出来了。”鲁平看见我，起身迎了上来。
“你在这里干嘛！”
“等你呀！”他埋怨我说，“不是说今天早点吗？你忘了。”
顿时，我恍然大悟，“刚才敲我们家窗户的是你？”
“当然是我了，都急死我了。”他拉着我的手说，“赶紧走。”
我甩开他的手，“你等着，我回家拿书包。”
我进门，对着大家质问的目光，连忙解释着，“我看了，是树叶，满院子都是树叶呢。我忘了，今天是我早值日。”说完就跑出了家。
两个人出营房门时，值夜班的军犬还没有撤。胜利瞪着眼睛蹲在哨兵身边，没有一丝疲惫的样子。它看见我们就起身走过来，围着我们转了一圈，用鼻子嗅着我们的鞋。我害怕，不敢挪动身子。
“别怕，别怕。”哨兵安慰着我们，训斥军犬，“怎么？连自己人都不认识了？”
军犬像犯了错的孩子，它着低头回到哨兵身边，然后夹着尾巴坐下，目光对着远处的公路。虽然有哨兵在，我心里还是不踏实，加快脚步想尽快离开。大概鲁平也害怕，一边斜着眼看着军犬，一边迈着谨慎步子，生怕再引起军犬的疑心。
一直绷着神经走出好远，回头看哨兵和军犬都变小了，这才放开嗓子大笑起来。被笑声惊起的麻雀，嗡从地里飞起，像一片阴云朝着不远处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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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摆好桌子，就忙着去洗脸。但是，刚打开水龙头，就听到窗外传来“啊！啊！”几声鸟叫，紧接着又是“啊！啊！”几声人声，听着让人心里别扭。
“嗨！他又养上了。”
“谁说不是啊！”母亲低头忙着，她也不喜欢乌鸦。
“乌鸦叫的真难听。”
“是不好听……也得听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转身站在走廊里，朝着我和姐姐的卧室喊，“快把鸡放出来，喂点食，我差点就忘了。”半天没有回声，她有点着急，“听见了没有？”身影一晃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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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他嚷道，“向阳，以后别把笼子挂在那。”
少年转过脸来，看见我马上撅着厚嘴唇，很不服气地说，“怎么了？我又没有挂在你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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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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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吃饭积极。”姐姐边走边扣扣子，这件方格外衣是她最喜欢的，穿上它更显出她的干练劲。她站在厨房门口，环视着厨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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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懒蛋，还没有起来吧。”我朝着走廊西头走，弟弟的卧室正对着我和姐姐卧室，此时门正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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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推开门，弟弟已经起床了。他穿着内衣，正撅着屁股摆弄着什么，见我进来忙藏在被窝里，朝我讪讪地笑着。
“你藏的啥？”
“没有啥？”弟弟虽然嘴里不承认，动作却出卖了自己，他紧紧捂着被子，几乎整个身子都趴了上去，“你快走吧，我还得穿衣服呢。”
“赖皮，你不是穿着衣服吗？又没有光着腚。”我不管他怎么捂着，猛地上前掀开被子，一把手枪赫然躺在床上。
“你又偷做了一把？”
最近男孩子流行玩枪，每个人几乎是一把。枪把是粗铁丝，枪身是自行车链子，子弹是家用的火材。把火材装上去，勾动扳机会啪一下响，冒出一股青烟，有点真枪的感觉。虽说是假枪，火柴杆射出去也能伤人。之前，有人送了弟弟一把，被母亲发现后没收。没有想到，他又偷偷弄了一把，晚上藏在房间里玩。
“别和咱妈说啊！”弟弟见枪暴露了，小声央求着我，“让她知道了，还不又给我扔了。”
“我说这屋窗帘上有洞呢，肯定是你打的。”我指着窗帘揭发弟弟。
“别和咱妈说啊！”
“哼。”
“你想玩的话，我让你玩。”弟弟为了显示大度，拿起床上的枪放在我手里，却又不放心地嘱咐，“别给我弄坏了。”
“我才不稀罕呢。”我扔了枪跑出了屋，我对男孩子的东西没有兴趣，何况这又不是一把真枪。若有机会偷拆爸爸的枪，那才过瘾呢。
开饭了，一家人围着饭桌，其乐融融。父亲看弟弟低头喝着稀饭，安静的像个小姑娘，感到有些奇怪，打趣地问道，“怎么不说话？又画地图了？”
“没。”
“真的？”
“真的，你不信，问二姐。”
父亲呵呵地笑了，拿了半个咸鸭蛋放在弟弟面前，“吃这个，还流着油呢。”
弟弟都快九岁了，还经常晚上尿床，母亲不以为病，常说长大了就好了。私底下，我和姐姐却免不了笑话他。幸好，他脸皮厚，并不以为然，继续着他的快乐童年。
这时，窗后又传来乌鸦的叫声，啊！啊！听着让人心里发瘆。
“这孩子养什么不好，非得养个乌鸦。”母亲给父亲舀了一碗稀饭，自言自语地说。
“他就是歪把子蜀黍，各自一样种。”姐姐一脸不屑，“你看他那样，长的像高粱杆似的，能有什么用。”
“不要背后说人坏话。”父亲皱着眉头，用筷子敲着碗警告姐姐。
“我说的是实话。”姐姐咬了一口馒头，低下头嘀咕着，“又不是坏话。”
家里的气氛开始凝重，我不敢插话，生怕管不住自己，早上的事从嘴里溜达出来，谁让我向来心直口快呢。
父亲忽然停了下来，眼睛朝着窗外，目光越过屋脊朝天空看去。他长叹了一声，“早上出操的时候，又看见咱家鸽子了。”
“你还能认出它们来？”母亲问道。
“不是我认出它们，是它们认出我。”父亲显然有点伤感，毕竟那两个鸽子是从小喂大的，并有了几分感情。他收回目光，重新端起碗来，“它们两个脱离鸽子群，在我头上飞了好几圈呢。”
“没有听说过，鸽子还这么有灵性。”母亲感叹着。
“看是谁养的鸽子。”姐姐得意地说。
笃，笃，忽然传来两声响，声音是从后窗传来的。我蹭一下站起来，离开桌边朝窗户靠拢，一手抓住水龙头，腿一蹁就想上去。
“下来，下来。”父亲喊道，“一个女孩子，怎么像个野小子一样，就不动就爬墙上树的，成什么样子。”
我放下腿指着窗户说，“一定是向阳捣乱，养乌鸦养成神经病了。”
“胡说，说不定是树叶砸的，秋天了，树叶开始落了。”母亲站起来，走到水槽边往外看着，“嗯，天开始冷了。”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我出来厨房，开了走廊的门，顺着外走廊往外跑去。果然，外面起了风，梧桐叶落了一院子，就连石头路上都是。我跑出院子，往后一拐，只见一个人蹲在后院门外。
“你可出来了。”鲁平看见我，起身迎了上来。
“你在这里干嘛！”
“等你呀！”他埋怨我说，“不是说今天早点吗？你忘了。”
顿时，我恍然大悟，“刚才敲我们家窗户的是你？”
“当然是我了，都急死我了。”他拉着我的手说，“赶紧走。”
我甩开他的手，“你等着，我回家拿书包。”
我进门，对着大家质问的目光，连忙解释着，“我看了，是树叶，满院子都是树叶呢。我忘了，今天是我早值日。”说完就跑出了家。
两个人出营房门时，值夜班的军犬还没有撤。胜利瞪着眼睛蹲在哨兵身边，没有一丝疲惫的样子。它看见我们就起身走过来，围着我们转了一圈，用鼻子嗅着我们的鞋。我害怕，不敢挪动身子。
“别怕，别怕。”哨兵安慰着我们，训斥军犬，“怎么？连自己人都不认识了？”
军犬像犯了错的孩子，它着低头回到哨兵身边，然后夹着尾巴坐下，目光对着远处的公路。虽然有哨兵在，我心里还是不踏实，加快脚步想尽快离开。大概鲁平也害怕，一边斜着眼看着军犬，一边迈着谨慎步子，生怕再引起军犬的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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