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降龙十八掌
那一刻，我和鲁平都愣住了，傻傻站在路边，不知道该怎么办。呆呆地看着那辆大卡车，
汽车熄了火，从驾驶社里掉下一个人来。那人歪着身子朝前踉跄了几步，这才收住脚站稳。他对倒地的人视而不见，而是转身指着驾驶室破口大骂：
“你妈×，找死啊？”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他扯着嗓子又骂了几句，嗓音嘶哑的有点疯狂，就像两军对垒与人叫阵一样。我和鲁平对视了一眼，难道是个被人扔下车的疯子？
这条路上汽车来往不多，基本上是山里三线厂里的车。但是，看他穿戴邋遢不像是三线厂的人。我们不敢贸然上前，只好站在路边看着，等驾驶社里那个人出来。
路边，老汉挣扎了几下，慢慢坐了起来。他神经茫然地看着四周，似乎有点懵，闹不清自己为什么倒在地里。他环视四周以后，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抬了抬胳膊，然后又挪动一下腿，见都伸屈自如，便长舒了一口气。他两手颤抖地撑着地，想尽快站起来。不远处，瓷碗滚出篮子落在草里，在黄绿色草中白晃晃的，有点扎眼。
“你这个老不死的，捣什么乱？”
老汉听到骂声，身子一颤又坐了回去，伸手够回荆条篮子，紧紧搂在胸前，警惕地注视着路面。那一刻，仿佛篮子是他最后的武器，只有它才能抵挡敌人的进攻。
叫骂的人并没有朝老汉看一眼，继续指着汽车跳脚，藏在汽车里的仇敌，让他大为恼火。汽车稳稳地停在路当中，没有一点动静，只有那人的咆哮声，在夕阳下暮气渐升的野外，被无限扩大了一样，震得地里的玉米秸簌簌抖着。
我和鲁平想看个究竟，也顾不得许多，迅速朝汽车靠拢。身后传来一阵刷刷的声音，放羊人正赶着一群黑山羊过来，浓浓的膻味遮天蔽日袭来。远处还有几个扛着农具的人，正朝这边急急地赶，他们察觉发生了事情。
大概见有人来，犹如表演中有人捧场，那人气焰更嚣张了。他扑向车门用力拉开，大声喝，“你给我下来，不服气吗？咱俩单个练练。”
奇怪，驾驶室里还有另一个人，这半天怎么没有一点动静。我不敢靠近汽车，只是踩在马路牙子上，歪着头朝驾驶室看去，希望能看到那个人的模样。我有点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耐得住这般骂，亲娘老祖宗都被问候个遍，还能稳如泰山。但是，我脖子发酸，却只看见骂人者的屁股，严严实实堵在车门上，蓝色劳动布已经发白，一块巴掌大的油迹，随着他的动作如潮水一样起伏。
忽然，他身子一纵，一头扎在驾驶室里。他着撅屁股，一边骂一边用力往外拽着什么，“出来，出来，怎么成了缩头乌龟了？你刚才的本事呢？”
可是，他又一次被推出来，险些倒在地上。车门彭一下关上，他吃惊着倒退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路上，忽然伤心地哭了起来，“心狠呀！杀猪，杀羊，宰老牛啊！”一股刺鼻的酒气顺风飘过来，又很快被风吹散。
周围陆续围拢了很多人，这正是人们从地里收工的时候。几辆独轮木车也停在路边，长形荆条粪篓里是刚刨出来的地瓜，盖在新鲜的藤蔓下，散发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山里人对于汽车还处于稀罕阶段，特别对于司机更是好奇，能驾驶这庞然大物在地上跑的人，得是什么样的能人。
“咋了？”
“咋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问，却都不敢贸然上前，便形成了一个半圆，把人和车围了起来，一起眼巴巴地看着，极力想弄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咱俩做了多年的朋友呀！我真是瞎了眼睛，呜呜……”那人揉着被酒精烧红了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大家，岁月的痕迹和亢奋在脸上，不由的让人生出几分同情。
一个年轻农民，转到车另一侧，彭彭彭，拍着车门对里面说，“他就是喝醉了，你也不能把他推下来啊！多危险呀！”
驾驶室里面的人摇下车窗，与外面的人比比划划的，不知道说了些啥，劝和的人脸色变了。他绕过车头，对着坐在地上哭泣的男人说，“原来你是司机啊！这就是你不对了。”
司机停住哭泣，用袖子擦干净淌到下巴上的口水，瞪着红红的眼睛迷惑地说：“我有什么不对。”
“醉成这样，你还敢开车？不怕把车开到沟里去？”
“我没有醉，还早着呢。”司机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可是他却像一颗头重脚轻的向日葵，随时都有折断的危险。
“他也是为了你好。”
“看，站都站不住了。”
“耍酒疯呢。”
人们小声嘀咕着，却想不出好的办法。这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的地方，难道这车就停在这里过夜。夕阳已经坠下山，天空开始变灰，一群鸽子急急地飞过天空，朝远处的山崖飞去。然而，眼前俨然成了僵局，没有人能打破。
“赶紧给他厂里打个电话，让另派个人来把汽车开走。”
“对，总不能在这里过夜吧。”
有人幸灾乐祸说，“呵呵，夜里还不让狼给吃了。”
“真的，前几天二狗家猪圈进了狼，把猪给咬死了。”
大家七嘴八舌商量着。终于，彭一声，车门开了，下来一个壮实的中年男人，他皱着眉头神情焦躁。他想要村民带领着，到几里路外打电话，解脱这场恼人的僵局。这半天被困在驾驶室里，也把他急的够呛，也借机脱离这个地方，不想成为狼的口粮。
看同伴要走，司机的酒劲又上来了。忽然，他猛的一个饿虎扑食朝那个男人扑去，嘴里还喊着：
“我来个猛虎下山，快给我车钥匙。”
那人连连朝后躲去，司机却紧追不舍，做了一个武术架势，就势朝前掏去，“肋骨掏心，看看你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那人吓的扎煞着两手，脸都黄了，攥在手里的钥匙也掉在沙土里。他楞了一愣，不顾司机的拳脚，弯腰去捡那把落在地上的钥匙。司机的拳头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转了一个弯，手掌伸开朝钥匙扑去，两只手几乎同时摸到车钥匙。围观的人惊呆了，忍不出有人叫出声来。
“哎呀！别让他抢了钥匙。”
人们都明白，钥匙在谁手里，就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几乎每个人的脊梁都开始发凉，毕竟那个胖敦敦的中年人行动迟缓些，不是司机的对手。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东西飞过来，砸在两个人的手上。两只手瞬间像是被开水烫了一样，嗖一下收了回去，惊魂未定地盯着那个落地的东西。
原来是只破烂荆条筐，它打了一个滚，安静地躺在沙土地上，像个硕大的玩笑后，淡然地对着每一个人。人群中发出轰笑，笑声消除了刚才拔剑弩张的气氛，人们吊着的心放了下来。
“谁？操蛋。”司机揉着手吼，他脸色发紫地四处张望着。
中年人没有吭声，目光始终盯着汽车钥匙，伺机再发起攻势，看来他志在必得。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蓦然而至，捡起地上的钥匙，就在人们发愣的当口，朝着山坡上的玉米地跑去。
我和鲁平一个激灵，也拔腿朝山坡上跑去。这时，身后传来高声叫骂；
“我日你祖宗。”
他倾着身子走在羊肠小路上，脚步轻盈，看来他并未受伤，只是跌了一跤把他从混沌中惊醒，唤醒了他身上蛰伏的勇气。我心中窃喜，他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路走了一半，我们两个人已经气喘吁吁了。回头看，没有人追上来，汽车像一个玩具停在那，人的身影也一下缩小了很多，危险也似乎离我们远去。他一直到了山包顶，才停住脚回头往山下看，我和鲁平怕被他发现，赶紧躲在梯田的石堰下，风干的瓜蒌被蹭的哗啦哗啦响，干叶子落在头顶上有点虚凉。
“他想上哪里去？”鲁平贴在堰边，伸头看朝山坡上看一眼，又飞快地缩回来，漆黑的眼珠转动着。
看他的样子，我眼前浮现电影里的镜头，噗嗤一下笑了。
“你笑什么？”他不解地看着我，弄不懂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笑出声。
大约我的笑有点阴森，让他有点发毛，摸着脸颊说，“我今天洗脸了。”
“你像电影里一个人。”
“谁？”
“《铁道卫士》”里面的高科长。”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对，咱也抓特务。”他拽了拽衣服领子，旧军装在他身上特别肥大，显的他的脖子更细更长了。
“你说他会去哪里？”鲁平头身子贴在石堰上，压低声音问。
“哪里有电话呢？”我思索着。
“发电厂。”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顺着山坡往北走，在一个山沟里，藏着一个战备发电厂，看样那老汉是打算去那里，真是一个好借口。
这时，山下隐隐传来人声，我和鲁平从石堰下跑出来，一起朝山下看去。围着汽车的人已经散开，站两侧，汽车尾部冒着青烟缓缓挪动，最后不顾大家的喊叫，竟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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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找死啊？”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他扯着嗓子又骂了几句，嗓音嘶哑的有点疯狂，就像两军对垒与人叫阵一样。我和鲁平对视了一眼，难道是个被人扔下车的疯子？
这条路上汽车来往不多，基本上是山里三线厂里的车。但是，看他穿戴邋遢不像是三线厂的人。我们不敢贸然上前，只好站在路边看着，等驾驶社里那个人出来。
路边，老汉挣扎了几下，慢慢坐了起来。他神经茫然地看着四周，似乎有点懵，闹不清自己为什么倒在地里。他环视四周以后，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抬了抬胳膊，然后又挪动一下腿，见都伸屈自如，便长舒了一口气。他两手颤抖地撑着地，想尽快站起来。不远处，瓷碗滚出篮子落在草里，在黄绿色草中白晃晃的，有点扎眼。
“你这个老不死的，捣什么乱？”
老汉听到骂声，身子一颤又坐了回去，伸手够回荆条篮子，紧紧搂在胸前，警惕地注视着路面。那一刻，仿佛篮子是他最后的武器，只有它才能抵挡敌人的进攻。
叫骂的人并没有朝老汉看一眼，继续指着汽车跳脚，藏在汽车里的仇敌，让他大为恼火。汽车稳稳地停在路当中，没有一点动静，只有那人的咆哮声，在夕阳下暮气渐升的野外，被无限扩大了一样，震得地里的玉米秸簌簌抖着。
我和鲁平想看个究竟，也顾不得许多，迅速朝汽车靠拢。身后传来一阵刷刷的声音，放羊人正赶着一群黑山羊过来，浓浓的膻味遮天蔽日袭来。远处还有几个扛着农具的人，正朝这边急急地赶，他们察觉发生了事情。
大概见有人来，犹如表演中有人捧场，那人气焰更嚣张了。他扑向车门用力拉开，大声喝，“你给我下来，不服气吗？咱俩单个练练。”
奇怪，驾驶室里还有另一个人，这半天怎么没有一点动静。我不敢靠近汽车，只是踩在马路牙子上，歪着头朝驾驶室看去，希望能看到那个人的模样。我有点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耐得住这般骂，亲娘老祖宗都被问候个遍，还能稳如泰山。但是，我脖子发酸，却只看见骂人者的屁股，严严实实堵在车门上，蓝色劳动布已经发白，一块巴掌大的油迹，随着他的动作如潮水一样起伏。
忽然，他身子一纵，一头扎在驾驶室里。他着撅屁股，一边骂一边用力往外拽着什么，“出来，出来，怎么成了缩头乌龟了？你刚才的本事呢？”
可是，他又一次被推出来，险些倒在地上。车门彭一下关上，他吃惊着倒退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路上，忽然伤心地哭了起来，“心狠呀！杀猪，杀羊，宰老牛啊！”一股刺鼻的酒气顺风飘过来，又很快被风吹散。
周围陆续围拢了很多人，这正是人们从地里收工的时候。几辆独轮木车也停在路边，长形荆条粪篓里是刚刨出来的地瓜，盖在新鲜的藤蔓下，散发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山里人对于汽车还处于稀罕阶段，特别对于司机更是好奇，能驾驶这庞然大物在地上跑的人，得是什么样的能人。
“咋了？”
“咋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问，却都不敢贸然上前，便形成了一个半圆，把人和车围了起来，一起眼巴巴地看着，极力想弄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咱俩做了多年的朋友呀！我真是瞎了眼睛，呜呜……”那人揉着被酒精烧红了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大家，岁月的痕迹和亢奋在脸上，不由的让人生出几分同情。
一个年轻农民，转到车另一侧，彭彭彭，拍着车门对里面说，“他就是喝醉了，你也不能把他推下来啊！多危险呀！”
驾驶室里面的人摇下车窗，与外面的人比比划划的，不知道说了些啥，劝和的人脸色变了。他绕过车头，对着坐在地上哭泣的男人说，“原来你是司机啊！这就是你不对了。”
司机停住哭泣，用袖子擦干净淌到下巴上的口水，瞪着红红的眼睛迷惑地说：“我有什么不对。”
“醉成这样，你还敢开车？不怕把车开到沟里去？”
“我没有醉，还早着呢。”司机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可是他却像一颗头重脚轻的向日葵，随时都有折断的危险。
“他也是为了你好。”
“看，站都站不住了。”
“耍酒疯呢。”
人们小声嘀咕着，却想不出好的办法。这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的地方，难道这车就停在这里过夜。夕阳已经坠下山，天空开始变灰，一群鸽子急急地飞过天空，朝远处的山崖飞去。然而，眼前俨然成了僵局，没有人能打破。
“赶紧给他厂里打个电话，让另派个人来把汽车开走。”
“对，总不能在这里过夜吧。”
有人幸灾乐祸说，“呵呵，夜里还不让狼给吃了。”
“真的，前几天二狗家猪圈进了狼，把猪给咬死了。”
大家七嘴八舌商量着。终于，彭一声，车门开了，下来一个壮实的中年男人，他皱着眉头神情焦躁。他想要村民带领着，到几里路外打电话，解脱这场恼人的僵局。这半天被困在驾驶室里，也把他急的够呛，也借机脱离这个地方，不想成为狼的口粮。
看同伴要走，司机的酒劲又上来了。忽然，他猛的一个饿虎扑食朝那个男人扑去，嘴里还喊着：
“我来个猛虎下山，快给我车钥匙。”
那人连连朝后躲去，司机却紧追不舍，做了一个武术架势，就势朝前掏去，“肋骨掏心，看看你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那人吓的扎煞着两手，脸都黄了，攥在手里的钥匙也掉在沙土里。他楞了一愣，不顾司机的拳脚，弯腰去捡那把落在地上的钥匙。司机的拳头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转了一个弯，手掌伸开朝钥匙扑去，两只手几乎同时摸到车钥匙。围观的人惊呆了，忍不出有人叫出声来。
“哎呀！别让他抢了钥匙。”
人们都明白，钥匙在谁手里，就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几乎每个人的脊梁都开始发凉，毕竟那个胖敦敦的中年人行动迟缓些，不是司机的对手。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东西飞过来，砸在两个人的手上。两只手瞬间像是被开水烫了一样，嗖一下收了回去，惊魂未定地盯着那个落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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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操蛋。”司机揉着手吼，他脸色发紫地四处张望着。
中年人没有吭声，目光始终盯着汽车钥匙，伺机再发起攻势，看来他志在必得。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蓦然而至，捡起地上的钥匙，就在人们发愣的当口，朝着山坡上的玉米地跑去。
我和鲁平一个激灵，也拔腿朝山坡上跑去。这时，身后传来高声叫骂；
“我日你祖宗。”
他倾着身子走在羊肠小路上，脚步轻盈，看来他并未受伤，只是跌了一跤把他从混沌中惊醒，唤醒了他身上蛰伏的勇气。我心中窃喜，他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路走了一半，我们两个人已经气喘吁吁了。回头看，没有人追上来，汽车像一个玩具停在那，人的身影也一下缩小了很多，危险也似乎离我们远去。他一直到了山包顶，才停住脚回头往山下看，我和鲁平怕被他发现，赶紧躲在梯田的石堰下，风干的瓜蒌被蹭的哗啦哗啦响，干叶子落在头顶上有点虚凉。
“他想上哪里去？”鲁平贴在堰边，伸头看朝山坡上看一眼，又飞快地缩回来，漆黑的眼珠转动着。
看他的样子，我眼前浮现电影里的镜头，噗嗤一下笑了。
“你笑什么？”他不解地看着我，弄不懂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笑出声。
大约我的笑有点阴森，让他有点发毛，摸着脸颊说，“我今天洗脸了。”
“你像电影里一个人。”
“谁？”
“《铁道卫士》”里面的高科长。”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对，咱也抓特务。”他拽了拽衣服领子，旧军装在他身上特别肥大，显的他的脖子更细更长了。
“你说他会去哪里？”鲁平头身子贴在石堰上，压低声音问。
“哪里有电话呢？”我思索着。
“发电厂。”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顺着山坡往北走，在一个山沟里，藏着一个战备发电厂，看样那老汉是打算去那里，真是一个好借口。
这时，山下隐隐传来人声，我和鲁平从石堰下跑出来，一起朝山下看去。围着汽车的人已经散开，站两侧，汽车尾部冒着青烟缓缓挪动，最后不顾大家的喊叫，竟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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